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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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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莳依手脚僵硬,想打开他却变成了靠近乎,索性不去理会,道:“你真是欠折腾的命,才没事你就跳蚤起来了!我才不关心你,我就怕你受一点伤就没了,我怎么跟南怀瑾还有我大哥交代啊!这么脆弱,说出去我还替你害臊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关心我嘛!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纡尊下娶也是可以考虑的啦!”
  “呸,你想以身相报,我还不稀罕呢!省省吧!”
  ……一路拉扯,一路拌嘴,走出林海雪原,头顶的天放晴了。
  隔着一座山俨然两重天,这边无风小雪,枯黄而柔顺的长草湿润的伏贴在地面,走得快了几乎像是踩在滑腻的冰上,不敢停也停不下。山脚下有一座小木屋,被树上落下的积雪压塌了屋脊,剩下几根辕木支着几块木板茅草,士兵们在屋前的空地上捡了枯枝生火烧水,潮湿的浓烟散开在清冽新鲜的山野里,穆莳依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不由得心口酸痛。
  在枯树干上坐了会,火燃起来了,红彤彤的看着就喜欢,穆莳依想去烤火,一使劲,没站起来,用手扶着树干,还是站不起来,下身似乎没了一样毫无知觉。万俟兰洛远远的看见她忽然变了脸色,大步过来道:“怎么了?”
  “我,我站不起来……”穆莳依声音发颤。
  万俟兰洛在她膝盖一敲,全无反应,眼看她急得眼睑发白,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木屋走去,一边对跟来的侍卫官道:“烧热水!”大锅驾上,火登时又窜高了些。
  将穆莳依放在一口破木箱上,万俟兰洛撩起她的衣摆伸手去褪鞋袜,靴子里灌满了雪,靴口封着一层冰,万俟兰洛使上了手劲才把硬邦邦的靴子脱下来,然而袜子是粘住拉不动了。
  穆莳依低着头看不见脸,万俟兰洛玩笑似的推推她道:“哭了?”
  “又不疼,哭什么。”穆莳依抬头,脸色有些透明,眼神却出奇的镇定,“肯定没事,热水烫烫就好了。”
  她的害怕肯露出来,只有一瞬,万俟兰洛看了她一眼,笑笑。
  热水端上来了,热气腾腾一盆子,万俟兰洛拿棉布浸了热水,一截一截的将冻住的袜子暖开,穆莳依看着单膝跪在自己腿边的俊美王子,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太烫了么?”万俟兰洛以为她有感觉,侧首问她。
  穆莳依摇摇头,万俟兰洛不以为然的继续干活,袜子上的冰水缓缓化开,脚趾部位却渗出可疑的浅红液体,穆莳依急忙伸手拦住他,道:“别——我自己来就好了,你给我找一双鞋袜吧!”
  万俟兰洛没有坚持,起身出去,穆莳依小心褪下袜子,果然脚已经冻烂了,乌紫溃烂惨不忍睹。她试探着将脚伸进热水里,意料中的刺痛没有出现,她还是谨慎的抬高脚趾,一手往小腿上拍着热水。
  身体不协调使得这原本简单的动作费力无比,穆莳依吃力的喘着气,一碗热汤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她抬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士兵,身材颀长瘦弱,面容俊秀而充满英气。
  “谢谢。”穆莳依腾出一只手接住碗,那士兵便蹲下身,伸手就将她的双脚握在了手里。
  虽然没感觉,穆莳依还是差点将碗扔了出去:“你——”
  “公主无需惊慌,我是女人。”士兵头也不抬,手法纯熟的按揉着她的脚掌和小腿。
  穆莳依讶然之余只觉有趣:“女人也可以参军做官吗?是大周新颁布的法令?”
  “不是,在下女扮男装。”
  “那,那你不怕别人知道?快别给我揉了。”穆莳依替她看着外面。
  士兵一边用指关节轻击着她的小腿,一边淡然道:“无妨,大家都知道了。”
  穆莳依越发惊讶了,又想问,那士兵抬眼一瞟,道:“公主请用汤,凉了就换一碗。”
  穆莳依被那一眼所带来的天然而强大的气场震慑住,再不敢多问,捧着大碗一股气喝完。万俟兰洛拿着一小瓶药膏走了进来,士兵起身行礼,万俟兰洛随手接过穆莳依手中的空碗,道:“可以了吗?”
  士兵点点头:“可以上药了,但是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
  “唔,你退下吧。”士兵接过大碗,端起脚盆出去,万俟兰洛顺势将穆莳依的腿一抬,横亘在自己腿上,一手持着药瓶揽住她肩膀,一手揭开往伤口上涂抹。这一串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自如非常,穆莳依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来神,呆愣愣盯着眼前精致的耳轮,脸上却缓缓热了起来。
  “不行!”穆莳依忽然一声大喝,震的万俟兰洛耳朵疼,一扭头,两人鼻息可闻,穆莳依手推着他肩膀往后缩,尴尬道:“药给我,我自己来。”
  万俟兰洛低头逼近,穆莳依避开道:“陵洛,你不欠我的了,我们扯平了。谢谢你。”
  万俟兰洛半天没动,然后低低一笑道:“真划算!”一手解开大氅扬手铺在木箱上,将穆莳依的双腿放在上面,药瓶丢到她怀里,拍拍她的脸,笑着出去了。
  是夜,大军歇在树林中,万俟兰洛将十几个水囊灌满热水堆在她被窝里,调侃用来代替自己滚烫的身体,穆莳依还有些小小的尴尬,也没多骂就将他赶出去了。双腿没知觉反而不怕冷了,穆莳依很快沉入了睡梦中,寂静的树林中几堆暖暖的篝火,一个身影在帐前默立,士兵走近一看原来是统帅,行了一礼又走开了。
  倦极应该会有一场无梦的酣眠,可是黑沉的甜梦中忽然有一块如同被稀释,出现一抹极淡的水白,越来越近逐渐放大,俨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穆莳依伸开双手欢迎他:“孟平!”
  那身影恍如被一束月光打亮,少年皎洁的笑脸清晰的浮现在梦境中,“穆姐姐……”他微微笑着唤道。
  “孟平!孟平!走近到我身边来!”穆莳依呼唤。
  少年微微笑着,却不动,温和而仔细的看着她,道:“穆姐姐,除了回家,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愿望想要实现?”
  少年纯真清澈一如以往,这样问着时带着丝梦幻般的清甜,穆莳依道:“我只想让你回来,孟平,拿什么换都好!”
  少年开心的笑了:“穆姐姐,下辈子你先喜欢我好不好?”
  穆莳依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用力点头道:“好!”
  少年的身体快乐的飘了起来,晃悠晃悠仿佛一只自由斑斓的泡泡,过了会,他听到什么似的扭了扭头,然后脸上的快乐消失了,忧郁而抱歉的道:“穆姐姐,我们要走了,你不要怪我,我会再回来的,两年后我就回来送你回家,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说什么?你不要走!孟平!”穆莳依在梦境黑色的漩涡中挣扎着去挽留他,然而那抹亮斑越走越远,终于重归黑暗。
  穆莳依猛的从梦境中挣脱,睁开双眼,昏暗的帐中未见丝毫异常,她伸手摸了摸脸,满手冰凉。这个梦啊,这样奇怪,仿佛是真的一样……穆莳依稳了稳心神,重新闭上眼睛,忽然又坐起往大氅中摸去,冰凉光滑的迷谷握在手中,她在心中默念:告诉我未央在哪里。
  一副画面缓缓浮现在脑海中:枯黄荒原,寂凉小镇,爬满枯枝老藤的屋舍,黄土漫漫的街道……这是哪里?没有雪,而且这样熟悉……

  娉婷关

  天渐渐亮了,帐中溢满恍恍的晨光,穆莳依深陷在冥想中,竭尽全力,连万俟兰洛故意贴近了抱她上马时也没有抗拒,反而十分配合的伸出一只手揽住他脖子。万俟兰洛唇边的谑笑一滞,将她放在了木兰的马上。穆莳依双眼迷离,迷谷紧贴在额前,木兰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只伸手在她身侧虚扶,语气平缓的道:“公主,请指示方向。”
  连问了三遍,穆莳依才伸手拉了下马缰,马儿一声轻嘶扬蹄跑开。在她脑海中有一片枯黄寂寥的荒原,离的越近模糊的影像便越发清晰,那些隐隐的不安也如闷雷一样在头顶轰隆隆的滚动。手中的缰绳越拉越紧,木兰察觉马儿的躁动,急忙去按她的手臂,这时天空一声嘹亮深邃的鹰唳,恍若一个炸雷爆开在脑海中,穆莳依的双眼霍然睁开:是娉婷关!
  马儿人立长嘶继而发足狂奔,饶是木兰身手矫健仍是惊出一身冷汗,一把按住穆莳依握缰的手,沉声道:“公主——”然而抬眼看到那双眼睛中如攀蛛丝的执着和狂热时,木兰心中一震,终于没说什么,只踢了踢马肚让马儿跑得更快些。
  万俟兰洛大惊下策马追来,伸手去抓她们的马缰,穆莳依双目赤红,在那百里之外的娉婷关似乎有什么正毫不犹豫的离去,她不能等!要快!要快!一声压抑的嘶吼,穆莳依向着天空用力抛出一个明亮晶莹的东西,在众人的注目中,那东西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带着欢腾的呼啸投向天空,又携着不可抗拒的强大信仰缓缓落下,刷!一道耀眼的白光,众人侧目,无比湿润清新的空气瞬间溢满整个天地。
  柔顺而狂放的长风中,穆莳依□的那匹红色的汗血宝马化为一头银鳞红虬的巨龙,带着聛睨一切的傲气仰头咆哮,龙尾一摆便消失在天际。
  苍茫大地上笼罩着冬日的萧条和冷漠,无人会在这时将缩着的脖子抬起望一望头顶的天空,在渺茫中寻找同样渺茫的奇迹。娉婷关不远的土丘上砸落一道亮光,一个少年抬眼望去,太阳巨大的轮廓中立着一匹高峻的大马,金红色如火焰的马鬃在风中扬起似乎要将马背上的骑士一起点燃,一同坠入太阳的湖中。这样一幅带着金色的美丽图画,不知怎的却让少年忍不住觉得悲伤,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幼年父母双亡,半生流离,一生坎坷,木兰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可是此时看着眼前万里无垠的衰草离披,白霜垂垂,寒风呜咽,黄尘漫漫,她忽然无比的希望在天地尽头的黄尘中能走出自己那早已面容模糊的父母,哪怕是泪眼朦胧的一次相望也可消去此生的辛酸。
  然而不能,没有哪双妙手能挽住似水的流年,也没有哪双眼眸能望穿一世的羁绊,失去的,离开的,再也回不来了……啪,穆莳依手中紧握的迷谷跌落在地上,木兰俯身去捞,怀抱擦离,马上的人便如一株花陨一棵树倾,重重栽落下去。
  在飞龙抵达娉婷关的那一刻,迷谷的指示消失了,未央出现的最后一个地方是敦煌,她看到的最后一个地方是敦煌,他消失了。
  万俟兰洛赶到时,落日的土丘上一匹骏马垂首哀鸣,一人跪坐,怀中一人全无声息恍如死尸。有一霎那,他甚至不敢上前,那样宛如落泪般的夕阳,十几年前已经将他的灵魂灼去一半,那样的痛彻骨,铭心。军医上前,诊治一番道:“公主乃是痛郁淤心所致,简而言之就是心口闷着一口淤血,吐出就好了……”
  “吐不出呢?”
  “这……下官尽力而为。”
  “不用尽力,尽你的命。”
  片刻,穆莳依苍白的唇间溢出一丝乌血,军医跪道:“殿下,公主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她没有——只是她自己不愿醒来……”
  万俟兰洛默立,半晌道:“下去吧!准备马车,回京。”
  木兰盘膝坐在马车中,塌上苍白的人仿佛一捧快要化尽的残雪,不留余温只余冰冷。多少年前,她也曾这样默默的坐在一个人的塌前,无声的凝视着她呼出最后一丝气息,那是个无比骄傲而又温柔的女人,却又致命的倔强。她的骄傲不允许所爱之人有一丝隐瞒,她的温柔不舍得所爱之人有一毫的遗憾,木兰见证了她所有的悲痛,却从未见她流过一滴眼泪,当时年少以为是坚强,后来明白一切不过是隐忍,如果在她死时拨开她的双眼,恐怕泪水可以将她的尸体浮起,穿过海洋。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木兰缓缓的诉说着别人和她自己的故事,这是她从未吐露过的柔软,是荆棘中隐藏的水玫瑰。那时,她无比仰慕那个女人的坚强,她孜孜不倦的从她身上汲取养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成长为怎样的一个人,可是,她从未叫过她一声师傅,连在心里默念也没有过。
  在她十岁那一年,那个女人带着儿子出去,回来时只剩她一人,佩剑也断了,眼中也失去了光芒,女人再没离开过山庄,再没舞过剑,再没唱过歌,再没在大风起时高弹一曲临川,一夜之间,万物消亡。
  “后来我带着她的骨灰离开了山庄,在京城见到了她的儿子,那天他骑着高头大马左右拥簇,在陌上赏杏花,我远远的听见他的笑声便决定永远不把他母亲的骨灰交给他,也绝不让他知道他所祭拜的只是一座空坟。后来,我又遇见了他,并且很近,在他笑时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眼,他的母亲笑起来也有那样一双眼,直到临死前她都是用这样的眼睛笑着。”
  “所以,我决定这次回去山庄把她的骨灰入墓,或许有一天她所爱的人会回到她身边,合家团圆。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等待,等着老天给予最后的结局,这个结局的好坏就在于你何时决定放弃。我想她从未放弃过,而我还欠她一句师傅……醒来吧,公主,别留太多遗憾……”
  大军行至暮江城,穆莳依吐出了那口淤血,万俟兰洛等了一天一夜,她悠悠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微笑着的抱歉,似乎可以放心了,可是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了,这不同令人心惊却不敢猜测。万俟兰洛放出的信鸽带回一封信笺,信上朱红的大字刺眼,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万俟兰洛调出一队骑兵,风驰电掣的赶往京城。穆莳依留在暮江城,无意中在万俟兰洛的书房看到了那封信,徐徐展开,她听到了三日前京城的一声巨雷,震的人眼前发黑。
  三日前,京城……
  十五天期满,鹿蜀皮从遥远的渤海国而来,带着大周几代人的救赎就要披在少年的皇帝身上。锣鼓喧天,宫乐煌煌,少年的帝王一身龙袍站在祭天台之巅,万民叩伏旌旗如海,可是他的目光却分外的萧索黯然。送鹿蜀皮的使者中真的没有穆莳依……
  大典开始,众僧人鱼贯而出,宫门开启,一列尼姑手捧莲花坛缓缓走来,南怀瑾望着她们青色的头皮,一个接一个,无一例外。他推开礼官,纵身跃下祭台不顾一切的奔过去,人群如惊恐的海浪慌忙分开,他拨开一个个尼姑终于看到队伍最后的那个。
  她低垂着眼,一身缁衣,手中捧着一盏红莲法灯,青色的头皮如同无情绝望的坟墓。她抬头眼中平静无波的看着面前的帝王,念一声佛偈:“阿弥陀佛,贫尼今以红莲法灯盛亡人枯血,长供佛前,以祈来世平安,请施主恩赐。”
  南怀瑾浑身颤抖,一声怒吼劈手将法灯打落,抓住她的手腕道:“你休想!”
  云苏看着他轻笑:“佛家无妄言。”
  “好……”南怀瑾惨然松开,霍然挥剑劈断皇冠,青丝飞扬中,他横剑划开衣襟,吉祥扑过去喊道:“陛下!不要!”然而那半露的酥胸已在天地间爆开一个惊雷,万民震惊,吸气如风,南怀瑾逆风而笑,乌发如云缭绕耳畔:“我也无妄言,我对你唯一的伤害,就是我喜欢你。”
  我对你唯一的伤害,就是我喜欢你……
  章云苏泪如雨下,南怀瑾一声唿哨,一匹奔马越众而来,她翻身上马,一把拉起云苏,道:“她不会死的,我带你去找她!”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那匹奔马已经载着两人远远的消逝在京城的大道上了,吉祥呜咽跪倒:“陛下,您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咔嚓嚓,风云变幻,电闪雷鸣,大周的天,塌了……
  木兰立在庭院中等候,穆莳依缓缓出来脸色如常,两人默默走了会,穆莳依道:“木副尉,麻烦给我准备马匹,我想去骑马。”
  “需要下官陪同吗?”
  “谢谢了,我想自己走走。”
  木兰应诺而去,片刻牵马而来,穆莳依翻身上马,低头笑道:“这几日劳烦木副尉照顾,还不知道木副尉姓名。”
  “公主客气,在下木兰。”
  “木兰?!”穆莳依瞠目。
  “怎么?”
  “哦,无妨……”穆莳依莞尔一笑,道:“木兰是个好名字,我很喜欢,你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木兰沉默,穆莳依打马而去,却听身后低低的问道:“你会回渤海国吗?”
  穆莳依一愣,并未回头,笑笑道:“也许吧,谁知道呢。”
  木兰再不多问,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转身回府,收拾完毕往京城而去。
  万俟兰洛被作为新王迎回了神都,至此万俟兰洛也消失了,剩下的是大周的帝王轩辕兰洛。一日,他站在城楼远眺,百官跟随,他忽然兴趣盎然的指着远处青黛色的房舍群问道:“众爱卿看这像什么?”
  众人不知其所指,有人以为是指护城河,有人以为是指秀水柳,有人以为是指莽苍天,众所纷纭,不知所云。他摇头笑笑,道:“像不像佛祖头上的肉包?”
  众人惶恐,暗呼罪过,他大笑而去。
  佛祖头上的螺包是智慧的象征,越多就代表智慧越大,可是,焉知不是智慧越大,所负也越重呢?大智慧便是观音的千眼,看到的越多,背负的苦难也越重,这便是佛祖,和帝王。
  木兰在御书房叩见了皇帝,呈上两封书信。兰洛食指叩了叩信笺,道:“她走了?”
  “是。”
  “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
  “哦……”
  半晌,他又问:“她看了哪封信?”
  木兰道:“只看了第一封。”
  “哦……”兰洛陷入书架的阴影中,片刻后挥手道:“下去吧,木副尉这就去兵部报到吧。”
  “陛下,木兰想回去边塞。”
  “这以后再说,你先去吧。”
  木兰默然退下,兰洛摩挲着手中的两封信,只看了第一封……如果他把第二封放在上面,会不会……兰洛摇头轻笑:“庸人自扰,庸人自扰啊!”
  第二封信是渤海王东方玄锡的亲笔信,信中说穆莳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去将永不复返,如果她肯为兰洛留下,他愿意把她嫁给他,两年后,整个北方是她的嫁妆。
  兰洛长指揭开熏炉,将信笺塞进去,看着那字迹缓缓化成灰,又忍不住一笑:“这家伙,喝醉了么?”
  此战之后,诡异的太平盛世扑面而来,大街小巷中全是喜气洋洋,穆莳依骑马穿过一座小镇,看到孩童举着风车成群结队的跑过,阳光下有老人在墙角刨木头,一地的木头花踏过去咔嚓脆响,一棵树叶凋零的大树下有户人家,一个少女正提着裙角追一只大花母鸡,还有黄狗在青石下眯着眼晒太阳,头顶的房顶不时有猫叫和麻雀的逃窜。
  这样的静谧和温暖,马儿也走得很慢,如果她能变成一只跳蚤,躺在马儿温暖的鬃毛里,懒洋洋的吞着大捧大捧香甜的阳光……
  “哎!女娃子!你撞到我的烧饼铺了!”
  “抱歉!我买您几个烧饼好么?”穆莳依抱歉的笑笑。
  老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算了,算了,也没撞到,下次走路小心些。”
  “嗯,我正好饿了,大娘您的烧饼好香,我买十个吧。”
  “十个吃不完会凉的,冬天还是吃热的好……”老妪唠唠叨叨的说着,穆莳依温和的笑笑。
  “女娃子,快过年了,你还不赶快回家,路上走这么慢。”
  “我在找人,是两个女孩子,她们都是我的妹妹,找到了我们就一起回家过年。”
  “可怜啊,都是打仗闹的吧!”
  穆莳依低头笑笑,拿出一面布帛,道:“大娘,能不能请您把这幅云彩挂在这面墙上,如果以后有人问您,您就说穆姐姐在娉婷关,好不好?”
  “好,好,可怜的孩子!大娘一定给你挂的高高的!”
  穆莳依道了谢,揣着热腾腾的烧饼走了,恍恍的薄日下,一人一马缓缓消失在苍山霭林的烟影中。

  桃花雪

  沿着官道往北再往北,穿城过巷一直到幽州,再从幽州往西再往西回到娉婷关,穆莳依走遍了每一个村落,所过之处尽挂云旗,然而娉婷关依然伶仃,云苏没有在这里,马蹄在黄土道上踏出一串黄尘,浮浮飘起又悠悠落下,娉婷关只有她来去。只有被触摸过,迷谷才能指示那人的方向,一瞬间周围所有的依靠全部卸去,穆莳依这才发现天地的辽阔,四顾皆是茫然。
  或许她们去了温暖的江南,或许她们去了静谧的深山,或许她们在哪个美丽的小镇流连忘记了出发……穆莳依想出无数个理由,然而年关一日日的近了,她披上带着兜帽的披风,一路沉默的去往长安。
  小乖又在某个清晨离奇的出现,固执的钻到她的兜帽中去啄发髻上的碧玉簪,穆莳依将它捉出来,写了个纸条缚上。小乖似乎十分不乐意刚来就让它走,缩着翅膀蜷在她手心里,穆莳依抚摸了它好半天,它才振翅飞了出去。还是不乐意,飞的慢了些,穆莳依清晰的看到一道绿光往西南方向划去,随即踢了踢马肚继续赶路,只是忽然有些冷,她裹紧了披风,缩成一团。
  一直过了两日,小乖才回来,回复写着:好,你在哪?
  我请你喝酒,来不来?
  好,你在哪?
  穆莳依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几个字,轻轻笑了笑,握在掌心。小乖等了半晌不见有回信来背,缩在兜帽里,倚着碧玉簪睡着了。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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