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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三部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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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第二个星期三又和小包见了面。多亏小包相助,他获准在五月的第一周订了一个机位。办完这些,他就专心等待,替报社写稿。

    当时正是春天,哈密城原来两万人口,如今恢复正常的商业生活,听说战争移到奇台—迪化区,连回教徒也纷纷回家。李飞时间很充裕。他来新疆,只有这一个月没遭到麻烦,心灵很平静。美丽的苏巴什湖就在城外,湖岸弯曲,有两座亭阁,以杨柳成荫的湖堤和岸边相通。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水面映出山峰的侧影,由湖心可以窥见汉城与回城的全貌。

    四月中旬,他听说政府军正在吃瘪的时候,七千东北兵获得俄国的许可,突然由西伯利亚入境,解除了迪化的危机,回军又被赶到山里。几天后,他听说金主席被自己的手下驱逐了。

    李飞眼看这场人生大戏剧的第一景落了幕,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演出过一场更伟大的戏剧,他是一切事件的主因,却被一个女人的力量挽救了。很多学者、作家大半生与文字为伍,重复别人说过的内容,在抽象的讨论中乱挥羽翼,借以掩饰自己对生命的无能,他对这些人向来就不敢信任。现在他深深学到了有关男女的一课,女人比男性更能面对生命的波折,而这种生活随时在他四周出现,那些玩弄抽象问题的人往往忽略了渺小而真实的问题,他身为男人,也算得上作家,在生命中却扮演着微不足道的角色。

    五月的第一周,他抱着这些想法登上飞机。马仲英正开始冲过哈密沙漠,重新领导回教界,准备打一场遍及全新疆的大仗,后来才被俄国飞机的炸弹轰垮。

    飞机早上八点起飞,途中遇到大雷雨,晚了两个小时才到兰州,不到八点不可能在西安降落。

    西安整天小雨不断,低暗的云层挤在天空,飞机进站的时候,天完全黑了。李氏一家人打算到机场去接李飞,傍晚雨势渐大,最后决定母亲和端儿在家里弄晚饭,李平和柔安去接他。

    范文博和蓝如水开车来接他们去机场。不到八点,他们听到飞机在头上嗡嗡响。云层太低,飞机不能降落。嗡嗡声停止了,飞机似乎开到了别的地方。二十分钟后又听到机声在云端出现。城南有太白山的高峰,驾驶员不敢冒险。云端的飞机和下面的人群足足捉了四十分钟的迷藏,柔安简直等得心力交瘁。最后飞行员由渭河的火车桥认出了十二里外的咸阳,才直接飞进来。

    柔安和文博、如水站在栏杆附近。她穿着一年前和李飞在茶馆相遇时所穿的黑缎袍,加上红围巾。她身材还像个少女一样纤秀,只是颊上有一种喂乳妇特有的光泽。一切等待和相思都过去了,今天是她胜利的日子。

    在机场探照灯的映照下,李飞高高瘦瘦结实的身子出现在飞机甬道上,他面带微笑,眼睛张望个不停。他们站在暗处,他面对强光,根本看不见他们。他提着行李走向大门,只听到柔安叫他:“飞!飞!”

第42章 朱门(42)() 
归来(4)

    他还没看清楚,她已经冲上来拥抱他。他拥她入怀,喃喃叫着:“柔安。”她眼睛湿湿的,但是仰脸对他微笑。他弯腰吻她,四片嘴唇紧贴在一起,直到彼此的思念稍稍平息下来,才暂时分开。他搂着她,他感受到她身体的气息,知道爱情把他们紧紧联结在一块儿,彼此是一心一体。文博和如水退到后面,不打扰他们,后来柔安憋不住喉咙里的热气,低头说:“你哥哥和如水、文博都来了。”

    文博、如水和李平上前欢迎李飞,不那么露骨,却也热情洋溢。

    “宝宝呢?”李飞问道。

    “在家。下雨,我想还是不带他出来的好。”

    文博和如水说,他们要让李飞和家人团聚,晚饭后再去看他。

    李平的孩子在家门口,看他们回来,爆出一声尖叫。小淘直拉李飞的裤管,要他注意他,他弯腰把小家伙抱入怀里,然后快步上前,搂住母亲颤抖的身子。她抬眼看他说:“飞儿,你气色不坏,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没有,妈,我很安全,很健康。在哈密足足休养了一个月。”

    “你可让我们担心了整整一年哪。”

    “我不会再走了,妈,你放心。我给你和柔安带来不少麻烦。”他的话很简单,说也奇怪,不像往常那么激动了。面对这两个女人,他打从心里自惭形秽。

    唐妈把娃娃抱进来,柔安接过手,抱给他父亲看,眼中充满了自豪。“他四个月大,已经会笑了。”她说。

    李飞抱起孩子,低头亲他,孩子被陌生人一吓,放声大哭,柔安高高兴兴地把他抱回去。

    晚上吃饭,柔安和李飞坐一边,端儿和大哥坐一边,母亲坐在上首。李飞不大说话,一直看着柔安。倒是她谈锋很健,眼睛比平常更亮了。

    “飞,你还没有谢谢妈把我接到你家来。”

    “我要谢的。”李飞用低沉、收敛的声音说。他尽量压制高昂的情绪,举杯说:“谢谢妈接柔安来这里。谢谢你们大家。至于柔安,我不必说了。来,大家敬柔安一杯。”

    李母清了清喉咙:“孩子,我要当着全家人说几句。你走了以后,柔安接着去兰州,好离你近一点。她怀了娃娃,为你熬过许多艰苦的日子,找朋友去看你,又给你送钱送衣服。你有一个这么忠贞的太太,算你福气。我要你随时记住这些。她吃了不少苦,现在你必须爱她,保护她,使她快乐。如果你们闹别扭——年轻人免不了的——我要你对她好些,要让着她。那你的老妈妈就高兴了。”

    “妈,”儿子回答,“我深知柔安所做、所经历的一切。你说的事情我一定办得到。你看着好啦!”

    “那就干这一杯吧!”母亲说。

    端儿替柔安和李飞倒酒,他们互敬对方。然后全家敬他们,像平常祝福新郎、新娘一样。

    “这有点像新婚酒嘛!”李飞说。

    端儿忍不住笑出来。“但是你已经结过婚啦!”她大叫。

    “真的?”

    母亲和哥哥都笑得合不拢嘴。

    “还有证人哩!”端儿又说。

    他转向柔安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柔安只说:“你待会儿就明白啦。”

    李飞没有再说话,以为柔安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话,还没有时间向他解释。

    饭后如水和文博来了,家人端出龙眼茶。

    过了半个钟头,春梅和香华也来了,现在李飞真的吓了一跳。

    “她们是应邀来的。”柔安低声说。

    客人问候了李飞,大家就叫春梅坐上一个特别的位子,香华则坐在如水旁边。春梅环顾室内说:“我以为你们会点两支红蜡烛。”

    “我去拿。”李平说。

    李飞看看如水,又看看文博,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端儿拿龙眼茶给春梅和香华喝,李平则由屋里拿出两支红烛,在桌上点着了。

    “这是干什么?”李飞问道。

    “你等会儿就明白了。”

    文博问春梅:“你带了图章没有?”

    “当然带啦。”

    文博由袖口抽出一份系红缎带的纸卷。他慢慢走向李飞,摊开卷说:“看这个。你已经结婚了,自己都不知道。”

    李飞睁大了眼睛,面孔泛出有趣的笑容。那是普通的结婚证书,两旁印有红色的龙凤,日期是一九三二年八月五日,地点是兰州。除了新郎和新娘的名字外,还有证婚人范文博;女方家长杜春梅,男方家长李太太;证人蓝如水和遏云的父亲老崔。在钢笔写的名字下,每个人都盖上私章——只有新郎和春梅没有盖。

    “这是我们和令堂送给你和柔安的礼物。”文博说,“柔安父亲不在。根据辈分,我们觉得应该请春梅代表女方签名。”

    “我不懂,”李飞诧异地说,“那天我不在兰州,我已经走了三个月。”

    “只是形式嘛,没有人会问的。柔安已经在这儿盖了印。你看你母亲和春梅的名字后面都加上一个‘补’字,表示她们同意,却无法参加婚礼,印章是后来补盖的。至于你,我们总不能说新郎不在场吧?”

    李飞看看柔安,柔安正用好玩的神色打量他呢!“真是好主意!”他热心叫道,“你们女人似乎有满肚子的主意。”

    “这回可不是,”柔安说,“是文博建议的,妈也坚持要这样做。新郎不在场的婚礼,这恐怕是破天荒头一遭哩。”

    李飞进了房,高高兴兴拿出他的小象牙图章。证书方方正正搁在高桌的红烛下。大家静立一旁,李飞小心翼翼把图章盖上去。

    然后他退立一旁,春梅也拿出私章,盖在她名字下面。

    他回头一看,端儿和他母亲正走出房间。两个人都变了。他母亲穿一件深紫色的缎袍,裤子外面加了一条褶裙。李飞懂得大家要他干什么。

    母亲坐上一张椅子,在桌边就位。不用人吩咐,李飞自动拉起柔安的小手,站在母亲面前。李平和家人排一边,春梅等人站另一边。文博稍微跨前两步,担任婚礼的司仪。他连续唱道:“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李飞和柔安遵命行礼。

    母亲欢欢喜喜望着一对新人,她伸手去擦干眼泪,想起李飞的父亲,觉得自己为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文博叫新娘新郎谢一旁的“亲属”和另一旁的“来宾”。

    “我们站错边了。”春梅对香华说,“我们不是来宾。”

    “没关系。”范文博说。

    春梅走向柔安说:“我很荣幸代表杜家,接替你父亲的位置。我知道他是赞成这门婚事的,我们是执行他的遗嘱。香华马上要离开我们,我自己也快变成老太婆喽。你一定要回娘家走走。”

    “我在这里很快活,不想回去。”柔安说。

    大家坐定,春梅又说话了。

    “你别太死心眼。老头子不准你回家,你就让他如愿。你来嘛。房子是你的,老头子又能怎样呢?而且,你现在已正式完婚啦。前几天我对婆婆说你回来了,当然她不会干涉。我不喜欢家里有尼姑出入,她们两三天就来念一次经。房子显得阴沉沉的,如今香华要回上海,家里会更沉闷。你若肯来看我们,免得我来看你,那真是帮我一个大忙哩。”她转向李飞说:“你认为如何?我说得对不对?”

    李飞看看柔安,她说:“我不想去,太不愉快了。”

    “三姑,”在别人面前,春梅正式叫柔安,“我见过不少世事,有时候你不争取就什么也得不到。你父亲的遗物还在那儿,你祖父的书阁还在,祖先的画像也还在。现在你已完婚,老头子不能禁止你来了。为了杜家,我求你来看我们,把那边当作你的娘家。如果你不为父亲的权利而奋斗,又有谁能办到呢?”

    “你嫂子说得对,”李飞说,“你还是听她的劝吧!”

    “你总得来看我吧?”香华说。

    “你什么时候走?”柔安问她。

    “我们只等李飞回来。如水好心要陪我去上海,但是他要等着见李飞一面。”

    “你若想参加你好友的婚礼,最好到上海去。”春梅对李飞说。他看看如水,如水直点头。

    李飞笑了:“就是如水结婚,我也不离开家了。不过你们婚后一定要回来哟!”

    大伙儿走后,李飞和柔安回房休息,觉得今天确实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33

    如水和香华动身的前一个星期,柔安和李飞到香华的庭院去看她。杜范林很生气,儿子的孀妇竟完全不顾老规矩,祖仁死了才六个月,她就要改嫁了。杜家的财产留不住儿媳妇,他觉得更屈辱。香华已明白表示,她不要丈夫的遗产。

    柔安听春梅的劝告,到正院去请安。春梅已经劝过叔叔,并且对柔安说,她身为小辈,理应先有表示。不出他们所料,气氛很冷淡,仪式简短而拘谨,柔安看到叔叔和婶婶,不由得觉得恐怖。杜范林似乎元气大减,下眼凹陷成深沟,多肉的面庞而今皮肤也松了,彩云婶婶的灰发已转成白色。

    大约十天后,春梅来电话,说她要去三岔驿。

    “你叔叔要去解决水闸的大事,”她说,“他执意要去。”

    “你要陪他去?”

    “是的。我得陪他去,看能不能做一番安排,总有办法协商吧!”

    柔安告诉李飞,他说:“你叔叔会陷入蜂巢里。”

    一个星期过去了,李飞请范文博来便餐,饭后他谈到三岔驿可能会发生的问题。

    “我和那些返乡的三岔驿回兵一起穿过沙漠,对他们相当了解。我想拉门、阿魁和阿都尔阿帕克看到水闸复建,一定不会甘休的。”

    范文博眼色凝重。“你叔叔要去修复水闸?”他问柔安说。

    “是的。”

    “我想他会带兵去。”李飞说。

    柔安说:“春梅没有说他要不要带兵去。她说她要尽量想办法,看能不能和平解决,所以她才陪他去。”

    范文博差一点由座位上跳起来:“她去啦?”

    “嗯,她已经去了一星期左右,她要阻止我叔叔鲁莽行事。”

    “你知道这表示什么?”范文博声音沙哑。他转向李飞:“我们至少得去一个人。天知道战祸一起,她会遭遇到什么结果。李飞,你了解那些军人,我们得想想办法。”

    “李飞这次可不去。”柔安说,“原谅我自私。但是我关心春梅,我们能不能送个口信去?”

    文博把香烟压熄。

    “你们正在度蜜月,我若要李飞去,未免太不公平。你们俩都认识回人,如果你们写一张条子,我负责送到他们手中,我打算亲自去。”

    “你一个人去?”李飞问他。

    “这是最好的——不依靠别人。”

    “我写一张字条给蛋子,叫他保护春梅就成啦!”柔安说,“飞,你写信给拉门,说春梅是站在他们那一边,要劝我叔叔的。我们得说清楚,她是我们的朋友。”

    文博说:“我带这两封信去见海杰兹,他还记得我。”

    那晚,范文博来拿信,然后搭车去宝鸡。两天后他到达三岔驿,马上去见海杰兹。他没有找春梅,因为他不想与杜范林碰面。

    “我带来一封柔安给蛋子的亲笔信。这里的局面还好吗?”

    海杰兹大叫:“还好!好得叫人担心。”

    范文博在海杰兹的门廊上俯视水闸。闸长六七十尺,以水泥柱撑着,中央呈直线,但是两端向内弯,湖水由中间的一个大洞和两边的几处小裂口徐徐流出来。岸上堆了几桶水泥和几个木制的弹药箱。范文博听说这两样东西都是最近三天运来的,有两个士兵看守。村民已经知道杜家要建一道永久的水泥闸,代替原来的一篓篓石堆。湖畔有六个士兵轮值,等工程一开始,还会再派兵来。

    海杰兹说:“士兵只会把局面弄糟。前几天阿扎尔和老杜商量,求他做一番安排。照目前的水位,山谷还有水可用,勉强能灌田。我承认我们族人曾经撬坏三两个石堆,把裂口扩大,不过只要水位不降,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老杜说些什么?”

    “阿扎尔白跑一趟。老杜说大湖是他的财产,他的咸鱼生意全靠大湖,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阿扎尔有没有看到一个少妇?”

    “有。听说是他的儿媳妇。”

    “阿扎尔该去找她谈谈,不该找老杜。这个女人比我们都有脑筋。”

    范文博要找蛋子。蛋子回乡后,已经娶米丽姆为妻,和索拉巴母子住在一起。

    蛋子看看柔安和李飞的信件。“你是来和解的?”他问。

    “不,我只是替柔安带信来,万一有纠纷,千万别伤害春梅。”

    蛋子回复他说:“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纠纷,一切全看对方。我打仗打烦了,不想在我的村子里再惹起战端。我想柔安的叔叔带兵来,简直疯了,只会激怒大家。水泥闸有什么用呢?五十磅的炸药就能炸一个大洞,我们有的是炸药。阿都尔阿帕克和拉门都坐立不安了,有些人想等水闸完成,再用炸药去破坏,他们总不能一年到头都派兵把守哇。也有人主张现在就出面阻止建闸。村民都很不高兴,等工事开始,任何小事都会害村民和士兵干起来。”

    文博告诉他李飞归来和婚礼的情形,蛋子很感兴趣。他说:“柔安父女是我们的朋友,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就是不能救她叔叔。”

    “这位春梅她是你们的朋友,她和柔安的意见相同,也反对造水闸。她是来替你们说话的,你能不能答应救她,并且对你们族人说说看?”

    “我保证亲自负责她的安全。你要留在这儿?”

第43章 朱门(43)() 
归来(5)

    “我只留一天,看看情况。我会在海杰兹家。”

    那天下午,村民报告说,有十二个汉兵由东山脊过来了。阿扎尔三四点就到驿宅去见老杜,求他撤兵。阿扎尔争了半天,没有结果,老杜不肯妥协。士兵驻扎在渔人村。

    阿扎尔乘船回家,已经傍晚了。他经过河岸,停下来看看那一堆水泥桶。

    “你在这边干什么?”一个士兵前来挑衅。

    “我是路过。”阿扎尔回答说。

    阿扎尔上前数水泥桶。士兵揪住他的肩膀。阿扎尔把他甩开,径自向前走。

    “站住!”士兵大喊。另一个士兵上前阻挡他的去路。

    “我们奉命不准任何人靠近这儿。”

    阿扎尔把第二个士兵推开,他们揪住他的肩膀,抓得他四处摇晃。

    “你还是跟我们来吧!”其中一个说。

    阿扎尔抵抗,但是敌不过他们。手被反绑在后面,推进小船里。他们上船的时候,有几个村民看见了。

    阿扎尔被捕的消息像野火烧遍了全村。海杰兹从躺椅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气得发抖,神情很吓人。“如果阿扎尔再过一个钟头不回来,就要不惜一战了。”

    黑黑的人影在山谷中流动,奴莎姨和孩子们都吓得发抖。不久,阿都尔阿帕克来到花园中,肩上扛着步枪。

    “大家都聚拢了,”他说,“再过半个钟头就到方场集合,与其日后再阻止他们,不如现在行动。”

    海杰兹走到方场,文博也跟了去。一大堆男女在夜色中咒骂、狂喊。拉门来了,蛋子和另外五个人跟在后面,都骑着马,宽刀在腰上闪烁。另外还有七十多个人手拿锄头、短刀和长矛。

    “我们再等半个钟头,看阿扎尔回不回来。”拉门说,“如果不回来,只好去救他了。最要紧的是阻断士兵的退路。我们到山顶的松林去,最好偷偷爬上山脊,在暗处攻击他们。我们有三十匹马,一部分人到另一山头,切断他们向东的退路,另外一些人打驿宅和渔村,搜救阿扎尔。我们要给他一个教训,以后再没有汉兵敢来三岔驿了。”

    几颗星星在暗谷的天谷上闪烁,头上的清风吹过松林。有两个人上山看阿扎尔回来没有,如今正是走下坡的小路。

    “没啥动静。几间渔舍和三岔驿宅灯光都很亮。”

    大家决定等到半夜。八十个人整装待发,武器也分好了。还要足足等两个钟头。有些人把马系好,坐在草地上升起火来,还有人回家磨刀磨剑。他们派人到斜脊站岗,注意另一面的灯光。渔村的灯火熄了,不过杜宅的窗口还很亮,可见屋主还没有上床睡觉。

    文博走向火边的人群,要蛋子救春梅。

    “别担心。我带的那伙人负责攻杜宅。我已经叫手下找她,带她来这里。”蛋子说。

    “你们要怎么样对付杜范林?”

    蛋子伸伸舌头,眼睛在火光中亮晶晶的:“那就看他的运气了。我猜他会抵抗,我可不喜欢和命运作对。”

    在沉寂的星夜里,阿都尔阿帕克带一批骑兵走向回村和汉地交界的山口。一上山脊,地面就向南岸缓缓倾斜。大家穿过密密的灌木,无声无息往下走。下面的渔村灯火全灭了,通向平地的三百码距离倒不难走。

    一到平地,拉门所带的主队就要包围村庄,寻找阿扎尔。阿都尔阿帕克领导的骑士尽量靠近外围区,枪火一起,立刻奔上东山脊。蛋子所带的第三路人马则包围三岔驿杜宅。

    巡逻队先走。两个汉人哨兵蹲坐在码头上。

    “没有办法啦!”巡逻队长说。

    巡逻队离第一栋村舍二十尺的时候,声音惊动了哨兵,他们立刻站起来,四处搜索。

    回人爬到屋墙附近,猛然跳出去。一场混战,两个哨兵都被杀了,临死还射出一颗子弹,在空中嗖嗖响。

    其他各小队知道事不宜迟,连忙由暗处往外冲。夜里到处是马蹄声和脚步声。

    蛋子率队走上杜宅的沙石小径。还没到目的地,突然听见一声声尖叫,在静夜里非常清楚,接着是渔村噼啪的枪弹声。

    杜范林睡在驿宅的前厢。他听到第一声枪响,连忙起身,窥视下面的山谷,由窗口可以看见奔忙的人影。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用力敲门,说下面有人。他立刻披上长袍。

    脚步声已踏上小径。驿宅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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