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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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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这是最后期限。让她离开N城。至于你……”沈浩淼站起身来，轻轻叹息一声，“不如随她去吧，好好照顾她。”
森哥低垂着头，不敢作声。
外人只看到沈浩淼温文尔雅，唯有他知道，若是真惹恼了他，他可用手段无所不极，总要达到目的才算罢休。要不然，仅仅倚靠当年许绍雄私底下饱含怀疑与轻视的表面看重，又怎会有今天。
“我走了。”沈浩淼扔下轻飘飘的一句话，踏门而出。
夜风沁凉，沈浩淼心里的疼痛丝毫未减，他只怪自己一时心软，结果还是任由凌萱伤害了许如珠。
他完全猜想得到，许如珠认准多多是他与凌萱的孩子，他在她心里，就是个满嘴谎言，无情无意的大骗子。
他又恨起她来，无论如何，等他回来，她揪着他狠狠哭闹一番，问一问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不行吗？为什么每一次，她都选择了逃走？不不不，她是死了心，连问也不再屑于。她在他这里，受过的伤还没完全复原，紧接着，伤疤被再次划开，甚至一刀插入，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凌厉凶狠。
他睡不着。整夜呆在书房里吸烟。
屋子空落落的，似乎每一刻，她都会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调皮地扑到他背后，嬉笑着要他抱。
他轻轻拉开抽屉，一把小巧的手枪安静地躺在一块蓝绒布上。沈浩淼手掌来回轻抚在枪上，只要她回来，哪怕她用这把枪抵住他脑后，他也心甘情愿。
芦镇其实距离N城只有大约七十公里，从前隶属N城某县，前两年并到了N城，成为了N城的某区。但这里的人们仍然喜欢称它为芦城，听上去倍感亲切。
许如珠租住在镇尾的一条老巷子里，很是僻静，这里房屋林立，居住的人却少得可怜。大多年轻人纷纷涌进N城谋求更大发展，遗留下的又大半挤到镇中居住。唯有清晨，这里才觉有几分人气，卖菜的小贩来回吆喝，卖煎饼的紧随其后，架上的煎锅还滋滋冒着热气。
这时候许如珠会出门来，买上一把白菜苗或者数根葱蒜，再买两只煎饼，卖煎饼的大伯总是很爽快地多送她一杯豆浆。
第142章 覆水难收（）
这时候许如珠会出门来，买上一把白菜苗或者数根葱蒜，再买两只煎饼，卖煎饼的大伯总是很爽快地多送她一杯豆浆。
下午的时候她习惯躺在院子里的懒椅上，秋天的午后有干爽的阳光，院子里种着榕树，看上去历史悠久，绿荫如盖。四周安静得似乎连天空云朵涌动的声音都可耳闻。
她手机并未关闭，只调了震动，无数来电与短信，她都淡淡扫过。她反正并不能真正与世隔绝，也不想徒摆出一副远离尘世的姿态。她只是需要一场离开。她不确定时间会持续多久，但最主要的，离开了再说。
与N城的唯一联系，便是看报。她甚至电视机都不打开，世上的大小事与她无关，而那些引人哭笑的电视剧，都不过是一场骗人的童话。报纸每天傍晚会从门缝里塞进来，她懒懒地一张张翻过去，有真正看进去了的，也有完全不知所谓的。
傍晚的芦镇，彩霞满天。远处传来小学校园里放学的下课铃声，紧接着，孩子们的欢呼声隐隐传来，甚至有心急的，早已蹬蹬地便奔进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去，小镇陡然便多了几分生动的嘈杂。
关于雪姨的店子突遭火灾的消息，便是在这样的傍晚看到的。只占了报纸的小小篇幅，若是不仔细，完全会被忽略。许如珠的目光扫了过去，良久才觉得不对，急忙又回头看了一遍。没有图片，但地址倒是说得明白无疑，许如珠看清楚了，果然是谷雪即将开业的蛋糕店。
她的手微微颤抖。刹那里只觉灰心无比。命运真残忍，它要折磨一个人，必要生生折磨到底。
她好不容易摸到手机拨打雪姨电话，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
她有些难以想像，雪姨是否还能坚持得住，她何尝又试过生活的艰辛，出身虽然平常，但一直有姐姐照顾，而如今，除了许如珠，她再无人可倚靠。
许如珠深吸口气，转而把电话打给了钟容容。
钟容容倒是很快地接了电话，劈头便骂，“许如珠，你死到哪里去了？”
大半个月没听到她的声音，此刻听来竟然如此亲切，许如珠笑了笑，“没请示你之前，哪敢死。”
钟容容的声音哽咽了，“你……你TMD心还真狠……知道不知道为了你，我吃不下睡不着……就差没去报警了！”
许如珠心头感动，低声道，“容容，我知道你关心我……”她吸吸鼻子，轻咳两声，“我有事要问你……”
钟容容道，“啊，不是吧，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许如珠怔了一下，“嗯？”
钟容容叹道，“唉，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怎么也联系不上刘柳。”
许如珠皱起眉头，“什么事？刘柳怎么了？”
钟容容也奇道，“嗯？你打来不是问这事？哪，你忘了，今天可不是宋汀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嘛，咱们工作室有近十款作品，但是，发布会刚结束，立刻有人告咱们的作品全为剽窃他人作品……”
许如珠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第143章 覆水难收（）
许如珠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钟容容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有定稿是我一张张审过的，然后交由刘柳发过去的。我这两天一直有些感冒，今天早上的发布会也没去参加，我一听到消息，就赶紧在网上找了视频来看，发现所谓的咱们的作品跟我当初审核的完全不一样。我赶紧打电话给刘柳，但她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然后下午，语林那边打电话来，说最新上架的绯语服装，亦被人投诉剽窃他人成果……”
许如珠低低惊呼起来，“啊……”
钟容容微微苦笑，“这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许如珠当机立断，“我马上回去。到了立刻联系你。”
钟容容松口气，“哎，那些先不说了，无非就是赔钱或者倒闭，你没事倒是最重要的。我说，你能不能成熟点，不管发生什么事，躲起来就解决问题了吗？倒不如真刀实枪地去面对，管它结局是如何，至少获得个痛快淋漓！”
许如珠心里羞愧，答道，“你说得对。”
“好了，不多说了，见面再聊。我等你，就这样。”
“好。”
挂断电话许如珠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出门去找车。此时开往N城城区的最后一趟公交也亦驶走，许如珠只得扬手打车，司机一开口就叫价一百块，许如珠也顾不上还价，只道，“越快越好！”
许如珠再次拨打雪姨的电话，仍然没人接。她心头焦虑，也不知道店子起火的时候雪姨是不是在店里，有没有受伤，若是受伤住院了的话，如宝呢？如宝又在哪儿？
出租车驶进市区，在她的指点下先抵达雪姨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雪姨家没亮灯。她扔了一张钞票，迅速跳下车，扑上去狂摁门铃，叫道，“雪姨！雪姨！”
瞬间里，所有不好的想像全都涌上心头来。自从雪姨带着如宝回来，她来看望她们的次数廖廖可数。她在她们面前，再不能如从前般亲热相处，她再努力，也自觉尴尬，心想干脆少走动的好。此时此刻，却觉得了即将失去最珍贵的收藏般恐慌。
门打开了，藉着路灯光暗暗的投射，熟悉的身影让她的心乍然一慌。
“你终于肯出现了……”沈浩淼唇角微微扬起，欢喜与恼怒交织在一起，他想将她一把攥过来，狠狠亲吻一番，又想把她摁在板凳上，劈劈啪啪地揍上几巴掌。
许如珠完全呆住，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屋里灯光突然大亮，谷雪与如宝站在大厅中央，不无惊喜地看着她，如宝大叫一声，“如珠姐！”变胖了许多的小身子直接扑到了许如珠怀里。
许如珠机械地搂住如宝，脑子飞速转动着，很快便想明白了事情原委，怒意渐渐充盈心底，良久才道，“雪姨，你带如宝去超市逛逛，我跟沈……浩淼有点话说。”
谷雪完全不知道究底，只晓得自己是为了两夫妻的和好在助一臂之力，眼看许如珠如沈浩淼预料的一样出现了，心里顿时一松，转念又觉得自己虽是好意，但终是骗了许如珠，于是冲着许如珠歉意地笑笑，“如珠，夫妻间有话好好说，嗯？记得你答应过雪姨的话……”
许如珠勉强一笑，点点头。
“那我们出去了……”谷雪牵着如宝的手离开。
门轻轻磕上，室内一片静寂。
良久，许如珠才轻声道，“沈浩淼，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144章 覆水难收（）
良久，许如珠才轻声道，“沈浩淼，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浩淼上前一步，便想握住她的手，许如珠受了惊似地，急急退后两步。
沈浩淼眼里闪过一阵失落，“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试试这个……”
许如珠咬咬唇，突然一笑，“也不一定。也还有别的。”她抬起头直视着他，“刘柳那里，你给了她多少钱？”
沈浩淼没明白，皱起眉头来，“谁？哪个刘柳？什么钱？”他这一整天都呆在雪姨家，不知道许如珠是否会出现，如果出现的话，又会在什么时候，这件事占据了他全部心思，对于今天绯色工作室的事，倒是毫不知情。
许如珠轻轻别过头，“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沈浩淼一急，伸手抓住她胳膊，“如珠，听我说。”
许如珠并不看他，声音仍然轻而温和，“没什么好说的。你放心，你要找我，随时可以找得到。我不会再跑走了。我也细想过了，哪有什么不得了，灰熘溜地跑走算是什么回事。”她轻轻挣开他，打开门，踏步出去。
沈浩淼一时间倒怔住了。她的反应和他事前预想的太不一样了，他以为她会骂他，质问他，又或者只懂得哭，但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冷淡。他没想好再说些什么，她的背影已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她回来了。
但那种感觉却好像离得他更远了。
就像小的时候，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脚边草尖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袜子，透过有灯光的窗户，他看到母亲在屋子里忙碌，然后，许绍雄穿过小径而来，轻轻叩响了大门。大门应声而开，母亲站在盈盈灯光下，笑容温柔。
那一刻，被抛弃的感觉兜头而来，绝望将他紧紧罩住，以至于他连呼吸也觉困难。
天空澄蓝，星光璀璨。然而他失去所有。
他将双拳紧紧捏住。
不。不会。无论如何，哪怕仅仅只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他也必想方设法，将她留在身边。
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上，“什么事？”
雪姨和如宝还没回来，沈浩淼走出门去，轻轻将门带上，因为担心许如珠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车，所以他连车子也没开来。
他走得很快，一边接听着电话，脸色渐渐沉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去仔细查查。”
挂了电话，他又担心起来，今天晚上，许如珠会睡在哪儿？办公室还是她的那个小顶楼？
虽然不过是一场欺骗与愚弄，许如珠还是大大松了口气。第一次，她清醒无比地审视自己，她活着，并且将继续活着，她有要撑下去的工作室，有想要收回来的彩虹堂，她还有雪姨与如宝要照顾，所有这一切，都是她的责任与义务。她怎能为了自己的糟糕情事便想一走了之？她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为何每次都这么愚蠢，以为离开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她最最应该的，不是挺起胸膛来漠视那些迎面而来的伤害吗？
从此以后，许如珠，你再不能做逃兵了。她默默地想着，别人想要你倒下，你偏不，你偏要好端端地站着，并且要站得更稳！
第145章 覆水难收（）
从此以后，许如珠，你再不能做逃兵了。她默默地想着，别人想要你倒下，你偏不，你偏要好端端地站着，并且要站得更稳！
市区里有点堵，颇费了一点时间才到工作室楼下，许如珠猜测钟容容说不定连晚饭也没吃，于是在附近买了两份盒饭，这才上楼去。
工作室灯光大亮，钟容容双腿大刺刺地搁在办公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看到许如珠来了，也不惊不喜，只淡淡道一声，“你来了。”
许如珠把盒饭递过去，说道，“先吃饭再说。”
钟容容接过饭盒，叹道，“还真没有胃口。唉，还以为工作室渐渐能做起来，没想到……”
许如珠也不看她，只道，“工作室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钟容容看着她，“如珠，你知道我们需要赔偿人家多少钱吗？还有我们辛辛苦苦才刚刚建立起来的信誉与名声……”
许如珠大口刨饭，“死不了，不是吗？”
钟容容看着她良久，突然笑起来，“也是！我怎么连许如珠也不如了！”她打开饭盒，“天蹋下来也要吃了再说。”
许如珠道，“就是。”
钟容容话题一转，“你去哪儿了？到底什么事？你不声不响地就要走人，还要送我工作室……咄，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就那么没骨气，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呀！”她盯着许如珠，“别让我猜着了啊，是不是又和沈浩淼吵架了？”
许如珠答非所问，“唔，这米饭还蛮香。”
钟容容气，“好啊，你装！随便装！继续装！”
许如珠这才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了。以后就算是他用刀子捅我的心窝，我也不会跑走……我会同样找把刀，照着他的心窝子捅回去就行了。”
钟容容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唔，这才像人话。”
许如珠连饭盒子里的汤汁都喝光，这才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叹息一声。
钟容容道，“可是我还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了什么吵架？”
许如珠闭一闭眼，“他和那女的……有一个孩子！”
声音虽轻，听在钟容容耳朵却不亚于一声响雷，她手里的饭盒哐啷一声落下地去，“什么？那女的……凌萱？他们有个孩子？”她眼睛都瞪圆，根本不能置信。
许如珠自嘲一笑，“看，被骗得好惨！”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我运气怎么这么差？容容，你说……为什么？”
钟容容快速转动着脑子，“不用说，他俩从前果然是一对，不对，是一直是一对，然后沈浩淼想要娶你，本意是想要折磨你一番，或者后来对你有了几分感情，可凌萱就不肯了，她为沈浩淼做了那么多，当然就是为了要得到沈浩淼……哎哟，我是不是有点语无伦次？反正，就是那意思，凌萱姑娘还真痴心啊！为了拆散你和锦和，不惜牺牲自己，没结婚就生下了孩子，啧啧啧，这么深厚的情谊，她怎么可能把男人白白让给你呢！”钟容容说得兴起，站起来继续道，“这沈浩淼，真没看出来呀！对女人这么有手段！”她斜睨着许如珠，“也难怪你被他耍得团团转了。”
“对，你说的都对……”许如珠泪光闪闪，又是一笑，“但愿以后会学得聪明一点。”
钟容容手撑在桌上，“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146章 覆水难收（）
钟容容手撑在桌上，“那你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凭我，哪里配跟他硬碰硬。我惹不起他，躲着点走好了。”许如珠转动着椅子，叹息一声，“我们的工作室，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钟容容道，“从此以后这行都没法立足……”她抱住双臂，“我去找到刘婆婆，没想到她们一星期前就搬家了，邻居也不知道她们搬哪去了，这刘柳，分明是一早就计划好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亏我们一心一意地把她当成了好姐妹！”说到最后，钟容容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许如珠将目光茫然地投向窗外，“就算找到她了又怎么样？她既然计划好了要这么做，当然就早有心理准备。她不承认，我们又有何证据指正于她？邮件全是从咱们工作室的邮箱发出去的。”
钟容容紧蹙着眉头，“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她。这个人，摆明了跟你许如珠过不去……当然不会是沈浩淼，唯一的可能是凌萱！对，一定是她！”
许如珠沉默半晌，“宋汀那边什么反应？”
钟容容叹息，“能有什么反应，完全也呆住了。下午锦和来过，我问了下，合作方不仅提出解约，而且要求赔偿各种损失，据说为了抢占市场，成品早就制作好，就等着发布会一结束立刻推出……”
许如珠垂下眼帘，十分歉疚，“是我连累她了……”
钟容容道，“说这些废话没用，宋汀的损失比我们更为惨重。唉，亏得锦和还安慰我，叫我不要担心。”
许如珠轻声道，“锦和真是个好人……”
此时此刻，她第一次心生懊悔，或者当年当时，她应该尝试着给宋锦和一个机会，那么今时今日，一切就不会是这样子了吧。
两人在办公室一直呆在深夜，前路如此渺茫，叫人无论如何打不起精神，嘴上说得再强硬，都无法抵御内心深处的失落与挫败。
最后还是钟容容提出走人，两人又把办公室的地板细细拖了一遍，这才锁上门离开。
“你去哪？”钟容容问道。
许如珠笑了笑，“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小顶楼。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人会说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好。”
钟容容笑了，“幸好没退租。”
真是幸好。
许如珠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夜深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唯有人流仍然如织。
她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门前。实在累了，就在门外坐了下来。花盆里的土大概长时间无人浇水，看上去有些干燥的裂缝，但该开的花盛开着，还没盛开的，亦在含苞待放着。天边一线弯月，洒下来淡淡的微光。
许如珠坐了非常久，这才起身打开门。屋子里的大多东西都搬去了沈浩淼处，小小的屋子倒显得稍嫌空敞来。许如珠搁下包，很认真地打扫起屋子来。
等一切收拾完毕，已经凌晨。她煮了点花茶，捧了杯子站在窗前喝，楼下远远传来小排挡收拾东西的哐啷声响，洒水车的音乐声自远而近，又由近渐远。
真像一场梦。荒谬与痛苦并存。
许如珠想，如果可以，谁要像梦一样的人生。
第147章 覆水难收（）
第二天，许如珠早早便到了办公室。她前脚刚进门，钟容容后脚也跟着走了进来。两人瞟一眼对方的黑眼圈，不由得相顾苦笑。
许如珠藉故去宋锦和的办公室打了几个转，办公室的门倒也是早早就开了，工作人员井井有条地忙碌着，和往常并无两样。只是宋锦和一直没出现。许如珠想给他打个电话，想想又忍了下来。
钟容容道，“锦和跟我提过，最坏的结果就是由他父亲出面，然后结束宋汀的服装公司，你知道宋汀念大学时学的是什么吗？音乐！她的钢琴弹得不是一般地好，从小就拿奖拿到手软。没想到后来却突然做起了服装，他父亲对这个特别不满。”
许如珠道，“是不是我们把钱赔了就完了？”
钟容容挑挑眉，“我们赔这点算什么，杯水车薪而已。我听锦和说，宋汀她要付人家十倍……”
许如珠捂住双耳，不愿再说话。
“语林那边，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商品全部下架，已销售的全部召回，交易成功的顾客均可获得一张百元店铺现金券，我们账上那点钱还没动，我下午就给他们转过去……”钟容容黯然道，“人家也了解我们的情况，但在商言商，它们没有余力来同情我们。”
许如珠良久才道，“我那里还有点钱，前些日子收了老宅子的租金，我原来想用这笔钱跟彩虹堂那边谈谈……”
钟容容惆怅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线愧疚，“对不起，如珠，如果我再谨慎点儿，也不至于搞成这样了……”
许如珠摇摇头，“容容，别这么说。要怪，就怪老天。老天太不公平了……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这样子对我们。”
钟容容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我去语林那边谈谈。”停顿一会又道，“在这儿干坐着也没用，你脸色不好，还是回家休息吧。放心，反正天蹋不下来，大不了过几天咱姐俩一块找工作去。”
许如珠笑笑，“好。”
钟容容出门去。
许如珠环顾着这间办公室，终归还是藉了父亲的光，他租下这屋子，租金一缴就是十年。工作室开不下去，屋子仍然还是可以转租出去，呵，仍然要比许多人强，至少不用担心没饭吃。所以，真的不需要太过沮丧。
虽然不住地这么安慰自己，眼眶却又红了起来。
她去卫生间打桶水，拿一块抹布，认真地擦拭起窗玻璃来。连办公桌腿也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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