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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谋不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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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忽略外面刀起刀落的声音,却无法忽视透进薄薄窗纱的血光愈来愈盛,像是一个膨胀的血球几近临界,似乎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浅眠的景澈一下子便被陶瓷碎裂声惊醒,探出帘子望见百里风间背身执剑伫立,身上散发着一股慑人戾气。她一愣,知觉鲜少见他如此寒意逼人,无比陌生,下意识唤道:“师父?”
似乎在整理神情,顿了顿后才侧过头,却勾起一个吊儿郎当又醉醺醺的斜笑,抽出剑尖在门口尖锐而冷冽地划出一道金色裂痕:“阿澈啊,千万不能走出这个房间。”
说毕,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不愿意被人戳破,不愿被人看到喜怒,桀骜而又矛盾,背身之时脸上笑意顿时收敛。
“嗳,嗳?”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景澈气恼而又莫名其妙地爬下床,“百里风间!你有病吧!”
却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陶瓷杯盏碎一地的巨大动静。景澈已被血桎梏扰得一惊一乍,哪里顾得上百里风间的嘱咐,迫不及待想出去探一探究竟。可在脚触碰到那条剑尖划出的金色裂痕时,她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了回去。
不信邪,又试着冲出去,却被更重地摔回来。她气得几乎要掀桌子,真是烦透了她这个自作主张的师父,正想破口大骂,听到楼下七影的声音朗朗传来,一字一顿,带着一股子视死如归的坚定:“那便抓阄吧。”
“我与众人平等。”口吻里分明还夹着醉意的漫不经心,却有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剑圣!”铿锵有力,此刻半步不让,“请让我与族人护你走出此地!”
百里风间望了眼半垂帘子后堆积的尸体,血流正顺着庭院石子路蜿蜒,腥味冲天。百来个旅人的血气都不够喂饱血桎梏,只得剩余人之中再死几人。
却未接过七影的话,只是袖袍一挥,取了筒中一把筷子,徒手削去一截,又取另一筒未截筷子,凌空一抛,筷子哗啦啦地撞击随着他的袖袍转了一圈,混在一起。一股袖风托起竹筒倒竖,筷子重新回到筒中,浮在半空,露出的半截皆是长短一致。
“长为生,短为死。”正色,说得云淡风轻。
生与死。没有人退缩,却也没有人上前。
半晌,蓦得酒盏一摔,一个身形纤瘦眉眼却豪放的男子踏上前来,典型的臻弋人模样,肤白眸黑,生得精致美貌但有一股坚韧:“老子先来!”
抽到的,却是短签。
面色微顿,他随即豪放一笑:“该来的迟早会来!老子藏在这小小坤方城的地下密室里这么多年,早就不怕死了!今日能与剑圣并肩而战,更是死而无憾!”
剑摩擦着剑鞘发出尖锐声音,剑光掠过金穹碧顶,下一秒,血染白瓷,长作天地别。
众人都微微侧目不忍再看,却不再有犹豫。接二连三上前抽筷子。死者未有退缩,生者亦未有庆幸,这便是百年后的臻弋人,匹夫亦有着浩然正气铮铮铁骨,心甘情愿为故国捐躯,为族人而战。而百年前的臻弋呢?不忍回视。
血桎梏的血光又盛几分,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抽取完,死者二十九人,生者十一人。
最后是百里风间,七影都来不及拦他,他已经伸手取了一支筷子。
攥在手心,缓缓摊开。
是短支。
只看了一眼,七影便立即拂走这支筷子,拱手决然对百里风间道:“剑圣乃我臻弋之希望,生死之事决不可躬行!”
“有何不可?”右手已经握上了剑柄,眼神依然泛着微微醉意,嘴角不羁扬起,语气从容不迫:“我不过是一个担了剑圣虚名的酒鬼而已,死了反倒痛快。”
到了这一刻,他脑子里反而只有。终于,终于,这般感触。
只是又望了一眼二楼紧闭的雕花门,突然想起小徒弟那又骄纵又强硬的性子,其实也有几分可爱。但还是要负了岁笙的嘱托啊……
“七影,定要带我徒儿阿澈,回迦凰山。”
而二楼房里的景澈,此刻却哭得稀里哗啦,死命了的想冲出这个结界。谁允许他又像扔包裹一般将她转托他人!他这个邋遢汉!死酒鬼!现在还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龙渊白剑缓缓出鞘。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景澈陡然无望地静了下来,身子颤抖着呆滞在原地。
这是他拔剑杀死阿娘的声音,是他逼她拜师时候的声音,还是——是琴音毫无过渡地骤然浩浩荡荡推向,用力过后琴弦一声拨断。
“鹤浮!”七影震惊而沉痛地呼喊。
只见白衣琴师拨完最后一曲,便一头撞到了百里风间的剑上,随后他的身子缓缓瘫软倒地,一泊血浸染惨白衣袍。
嘴角反而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是鹤浮的大意才会置大家于如此困境,如今只希望剑圣与剩余之人活着走出此地……日后……复我臻弋。”
复我臻弋。这四个字何其重,沉甸甸的都是一条条性命。
鹤浮笑着阖上眼。
便就在这时,客栈外笼罩的红光已经膨胀至极点,血桎梏轰声而破。结界碎片坠了一地,丝丝缕缕的血气鬼魅一般往外冒。
百里风间握紧龙渊白剑直起身,漆黑眸子里映着血色红光,目光里泛起鲜少冷冽的清明。已然浇熄的热血又重新澎湃在每一寸骨肉之中,如同一坛烈酒滚入喉,灼意志烈烈:“所有人从密道离开,我一人出去迎敌。”
“剑圣!让我们们随你并肩作战!”众人齐齐跪下。
“既然抽了短支,爷就没想要活着回去,但你们身上都不止是一条命,死去的弟兄不是为了让你们接着去死,而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谈将来,”桀然洒脱一笑,解下酒葫芦扔给七影,“让我阿澈替我将它带回迦凰山。”
七影犹豫地接下葫芦,权衡利弊,便晓得百里风间说的没错,纵然所有人一起冲出去,以他们一群乌合之众的本事,面对临沧顶尖的军团未必能幸存,反倒可能成为百里风间的累赘。一闭眸,再睁开,已经是决然:“众人随我从密道走!”
大堂之中人都撤离,望见关在房里的景澈也在哭打喊闹中被众人带走。勾唇懒懒一笑,了无牵挂。
银色剑光挥出袖袍。客栈大门轰然而倒,高大身影逆着光走出去。
天空之中盘旋的战翼血隼陡然调转方向,朝着一个地方一齐俯冲而下,街道上全副武装的将士立即戒备,密密麻麻的箭头炮口对准了红尘客栈。
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从士兵之中走出来,眉眼阴傑暴戾,上下端看百里风间,然后挑起胜券在握的笑:“百里剑圣,这血桎梏的大礼,可还满yi?”
“呵,”眼梢微吊,睨着眼前人,正是如今红极一时的帝国将军,“萧烬是吧?我将你爷爷萧炙打得满地求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臻弋人的寿命有几百年,而临沧人只能活到几十岁,此间辈分和年龄差距自然是微妙。萧烬闻言倒也面色不变,扬声冷笑:“听闻百年前的剑圣,可不是同现在一样的酒鬼,不知道现在的你——”
声音拖得老长,带着稳操胜券的不屑:“还能端的起剑,使出剑圣门的七痕沙么?”
他身后的将士们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百里风间亦嗤笑,懒懒地眯起眼,摇了摇头:“对付尔等鼠辈,一痕沙足矣。”
第十一章 孤身迎敌()
粗略地望了下这聚集的军队,大约千来人,天空中有十只巨大的战翼血隼。他心中却并没有想着要背水一战,而只是默默盘算着时间。
虽不了解坤方城下的密道,但也晓得臻弋族这么多年分散在各地与临沧打游击,每个城市底下挖的密道必定都是四通发达,直接通往城外安全地带的密道会保持绝对的通畅,十几个人撤退出去——一炷香时间绰绰有余。
地上兵将不以为惧,倒是天上的战翼血隼俯瞰而下,对撤退绝对不利——那便,从天上先下手吧。
狂风骤起,银光剑气缭绕,顿时飞沙走石,乱尘迷眼。站在风眼中心的百里风间衣袍猎猎,长发飞舞,挥剑操纵风势,揭起屋顶砖瓦,以气拖成一列,朝空中战翼血隼攻去。
萧烬胸有成竹地一笑,抬手做出进攻的手势。士兵立刻变换队列,四门大炮被推上前,黑黝黝的炮口对准了百里风间。
“放炮!”
却见百里风间飞身掠到半空,旋身一踢,徒脚将一只比他庞大出百倍有余的战翼血隼踢至炮口。炮弹霎时射出膛,击穿了战翼血隼的身躯,炮兵亦被巨大冲击力弹出一米有余。同时一道凌厉银光从半空闪电般落下,竟是龙渊白剑斩破空气,生生劈裂已出膛的炮弹。而另一头,百里风间几乎是瞬息移至炮兵阵营,手肘轻抬便放到了几个正在上炮弹的士兵。
冲着萧烬无赖一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调转大炮方向,两枚出膛炮在半空中相遇爆炸,轰鸣声震耳欲聋,第一波硝烟还未散去,又是几声爆炸声,天空中嚣张盘旋的顿时战翼血隼被打落下好几只。
待到浑浊空气稍稍可见时,士兵们还未看清楚情形,便发现他们的将领萧烬,和他们的敌人百里风间,皆无影无踪了。
而城西墙头,一黑衣一玄衣立在墙头。这一头风声猎猎,浓浓硝烟味入鼻。
“眼力不错。”懒洋洋的夸奖。
萧烬眉峰冷冽一挑,含着一股毫不将人放在眼里的轻狂:“难道剑圣这么多年,长进的只有躲和跑的功夫么?”
剑尖一偏,满不在乎地接口答到:“是啊,人活久了,便也懒得求长进了。”
正欲浮起一丝嗤笑,萧烬却立刻脸色一变——“年轻人,一痕沙,看好了。”
剑气从头顶贯穿而下,萧烬急急举剑防御,却如何抵得住一痕沙的霸道,对峙不过片刻,虎口就生生震出血痕来。
萧烬却并非弱辈,多年在帝**队里也是练出了一身好速度,见势不妙立刻运起全身力气于剑尖,奋力一顶。
百里风间顺势收回剑,朗声留下一句:“你倒是比你爷爷有出息。”
萧烬微有恼怒地环顾四周之后,却已经空无一人。
而百里风间已经翻入年三娘的宅子。
年三娘正在账房里核对账本,恍惚一阵风掠过,森然发觉背后站了一个人。
懒洋洋而又略显疲惫的声音,附和着剑尖抵在背后冰冷的触觉,让人不寒而栗:“鹤浮死了。”
年三娘不自觉身子一震,眼角竟然浮起一点泪花,嘴上却是咧开笑着的:“死了好,不过是个卑贱的臻弋奴隶,死了好。”
“在我面前贬低臻弋人,不怕我杀了你?”
年三娘的妆容一丝不苟,像是带着一张没有破绽的面具:“剑圣若真要杀我,便不会在危急时刻到这里来了。我知道剑圣要什么,我这就带你去。”
***近十来次无间歇又振聋发聩的炮响声,加之巨大战翼血隼哀嚎坠地的冲击声,整个坤方城都为之颤了几颤。
“你回来!”
而地下密道中,被震得站不稳的众人正缓过身形来,听得七影一声厉喝,所有前进的人都停了下来,面色焦虑而疑惑地望向队伍最后。
方在客栈里被七影强行打晕才带出来的少女,许是被炮声震醒了过来,可是一醒来便不管不顾地要回去。七影如何肯,死死箍住她极不安分的身体不让她逃走。
“我要回去找师父!”她寸步不让地睨着七影,目光凶狠地像是一只马上就要一跃而起吃人的小兽,可是端着一张粉嫩小脸,绵绵的童音愈发显得只是无理取闹的任性。
而说至“师父”二字,已经有了隐隐的哭腔。虽然景澈极其排斥自己的这个师父,却不得不承认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此刻想起他不修边幅的醉样,似乎也不那么碍眼了。
“你去能做什么?成为剑圣的累赘吗!”
“就算不能做什么,你们也不能只顾着自己逃!”抹去眼角泪花,一跺脚:“你们都是缩头乌龟!”
缩头乌龟?七影手中一愣,景澈便挣脱了出来,不管不顾地顺着来时路跑回去。
“阿朝,你先带弟兄们走,我去把她追回来,”眉头紧蹙成川形,“总不能让剑圣的徒弟也……”
话音顿时收住,众人眼中一黯淡——外面炮声如此密集,纵然剑圣有百般功夫恐怕也……
不欲再往下想,七影果决留下一句:“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望川地宫,否则夜结界一开,又须等到天亮了!”便立刻返身追了上去。
七影本就身怀神行轻功,转瞬便移到景澈面前。
“我——”一腔宁死不屈还未出口,就被捂住嘴全部赌了回去。
“噤声!”七影连拖带抱带景澈躲到一侧,紧张地凝视着地道拐口的人影憧憧。
“唔……唔……放开我!”
地道漆黑一片,景澈哪有如此好的眼力,见身后的人纹丝不动,顾不上许多,便朝着他的虎口狠狠咬了下去。
“呲——”七影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呼,心中不由叫苦小姑娘是属狗吗,却依然箍住她纹丝不动。
“将军,看脚印,这个密道似乎就是他们逃走的密道。”
是临沧人!七影只觉不妙。听他们的口气,似乎不止找到了一个地道?也想不得太多,七影压低了声音附在景澈耳边道:“你马上跑回去,这里由我来应付。”
被捂着嘴,沉闷而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我……不!”
“别闹!”眉头一皱,这个又硬又臭的脾气!只想把她打晕了扔出去省事,可是想想她是剑圣的徒弟,不得不忍了下来。
第十二章 望川地宫()
委实是进退两难——若背起景澈用神行术折身与众人回合,必定会暴露逃亡方向,而望川地宫是他们最后的防守大本营,决不能被暴露;而若带着景澈往前跑,遇上的无疑是临沧军队——等等,方才那人说的是“将军”?
难道是萧烬亲自来了?那剑圣呢?七影心下一沉,难道剑圣果真是……
脑中热血一冲,只想着此战要与剑圣共生死,也顾不上景澈愿不愿意,将她往外面一推,塞了那只酒葫芦到她怀里,一句低喝,“快走!”
闪身便停在了那队闯入地道的临沧军队面前,由于右手受了伤,换了左手持剑,直接与萧烬对峙。
萧烬也是一手缠着绷带,面色有些异样苍白,却见到孤注一掷的七影,不掩嘲笑之意,轻嗤一声:“哼,谁都走不了。”
七影还未接话,身后便传来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老子也都没想走!”
回头一看,赫然是已经离开的那十个人。为首的是抿着嘴反而露出些许得意洋洋的景澈。
像是在说,叫你还推我走,看吧,现在大家都回来了。
真是丝毫都不了解情况之严峻……别人有骨气,她一个姑娘凑什么热闹!
“呵呵,”萧烬扫了一眼,不屑地笑:“一起回来倒好,省得再一个个去找了。”
端的是先带走这群乌合之众,也不怕日后拿不出诱饵捕获百里风间的心思。
对着身后的士兵下令,口气里是稳操胜券的狂与戾气:“杀两个,留一个,十二个人,正正好没有零头。”
“还有个少女,倒有趣,留着。”
***“这是鹤浮的血。”年三娘从白瓷瓶里滴了一滴血到宅子后院井口,“这个密道结界只有用他的血打开才能进去”
果然是臻弋人被逼出来的严谨的行事风格,连密道口都如此一波三折。只是防不胜防的……是情啊。
想到鹤浮,百里风间侧头与年三娘说:“他的魂魄还在红尘客栈,你若还想说些什么,现在去来得及。”
年三娘面色苍白地倒退一步,摇了摇头:“不去了……有什么好见的,我出卖了你们臻弋人,他定是恨不得撕碎了我。”
望了她一眼,不再多说,百里风间跳下井口。
才进入密道没几步,便看到一团突如其来银光从前方炸开,惨呼声随着血腥味一起弥漫。
银光力量惊人而霸道,绝非普通练武修行之人的真气所能发出,倒像是……某种神器爆发的力量?百里风间心中诸多疑惑,足下生风,也无需再摸索方向,立刻朝着那银光出现的地方掠去。
停下之处,地上皆是横尸,有临沧军队的人,亦有臻弋人。心中隐隐沉痛,还是避免不了这种全军覆没的惨景!百里风间还是沉着气冷静地点了点人头,发现少了两人。
是七影和……阿澈。心中微存一丝侥幸,立刻往前寻了过去,才拐了个弯,便发现一个浑身浴血的人靠着墙壁角落,身边还瑟缩着一个少女。
“阿澈啊。”他低低地唤了一声,蹲下身去,有惊喜,亦有心疼。
景澈抬起苍白的脸,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与惊惶的神情,紧紧抱着一个酒葫芦在胸前。她缓缓而麻木地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眼前的来人。
又眨了眨眼,突然一瘪嘴,泪如开闸,汹涌而下。她搂住百里风间的脖子跪倒在他怀里,被哭腔填满的声音揪得人无比心疼:“师父,阿澈不要再看了……”
“不要再看了……”
景澈一直在重复这一句,从来势汹汹到无力喃喃。
血浸泡着逼仄密道的铁锈,闻得一股阴寒的味道丝丝缕缕弥漫。
幽咽声寂冷。
此刻半跪在密道中之人,正是扬名百年、被世人奉若神明般高高在上的迦凰剑圣百里风间,而那把举世无双的神剑龙渊白剑被随意置在一侧,也顾不上玄袍沾了地上的血腥,他宽厚的手掌端着无奈与安抚的节奏、极轻极缓地拍着怀中小徒弟的脊背。
她怀里紧紧抱着他的酒葫芦不肯放,一直在喃喃那一句,“师父,阿澈不要再看了。”
不要再看到到刀起刀落,不要再触碰血腥,不要再嘶喊着那人的名字而他的头颅却在下一秒滚到脚下,不要看,不要看,她不要再看了!
并非胆小娇滴之人,害怕血腥,害怕杀人,她只是畏惧死亡的力量,能让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人说没就没了,这远比那些听在耳里,写在书上的血腥要震撼太多。
素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喜怒哀乐都被放在众人心尖尖上照顾着,甚至被惯出了些许任性妄为的景澈,鲜少体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第一次是阿娘死的时候,第二次便是方才。
感同身受,所以心生怜惜。百里风间也曾眼睁睁目睹那么多条活生生的性命在面前死去,他有神剑,有一身绝世武艺,却一样无能为力,更不遑说阿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童。虽早存有心思想让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徒弟看看乱世血腥是如何逼人,却也没有想过这个教训想到会来得如此惨烈。
“阿澈啊,没事了,”哄人的温语仿佛含了盎然的醉意,他安抚地抱起景澈,准备起身离开,“师父这就带你回家。”
“剑……剑圣……”极其吃力的一声低呼,一只颤抖的血手挣扎着绞住百里风间的衣裾。
百里风间微有吃惊地回头看。方才太过着急顾着小徒弟,先入为主地以为七影已经死了,也未多加探看。竟没想到胸前贯穿着一个巨大血洞的七影,还能撑到现在。当真不愧为南方臻弋复国党的铁血首领。
心里一股由衷敬佩,百里风间俯身探了探他的气息,气若游丝但幸好他在受到这一击时临时护住心脉,伤得虽重却也还有救。他唤来龙渊白剑驮起七影,三人一剑沉默地顺着密道往前走。
走到一半,百里风间本想问问那道突然炸开的银光是怎么回事,却垂眸看到小徒弟依然一副直勾勾而无神的目光,心想还是作罢,等到她缓过神来再说吧。
倒是七影先有了知觉,有气无力道:“剑圣……萧烬他……”
“他如何?”听到萧烬,百里风间倒是打起了精神。萧烬是这三十年来有名的帝国将军,手段毒辣,计谋诡异,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一个帝国神话。
今日是他与萧烬第一次照面,最后对峙的时候他说是一痕沙,实际上含了七分功力在里头,威力相比五痕沙,没想到萧烬能接下,倒真是个不能小觑的角色。
“跑了……”
欲再问,七影又沉沉昏迷了过去。
跑了?微绞起眉头。银光出现之前临沧军占得必定是上风,而以萧烬如此好大喜功穷追不舍的性格,纵然银光爆炸开来扭转了战势又怎会跑了呢?
一路沉寂无阻地走出地道,出口便是岐冶皇陵所在山脉入口。
夕阳将坠,昏沉的苍穹下影子倾斜得厉害。
血腥都弃之于身后密道黑暗之中,可是踏出这里以后呢?能捧住的最后一丝日光,不过是昭示着要迎接下一个黑暗而已。
正如百年苦苦挣扎的臻弋帝国。
只稍稍停顿,抬眼与夕阳凝视,便脚步不停地掠入重山之中的望川地宫。
望川地宫本是臻弋第五代皇帝曜合帝一个妃嫔的陪葬陵,因生前犯了什么罪而不得葬入皇陵。这众妃嫔大多葬在宫外乱葬岗,而曜合帝赐了荣耀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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