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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谋不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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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了捏景澈柔软的小手,示意她警惕起来。

    然而景澈却从他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他的手,磨蹭着他指尖的老茧捏了捏,一脸“师父不要怕,我都谈得妥妥的”神情,毫无惧意地就对姑湛道:“妖王爷爷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我要是做得到,赴汤蹈火都为你去做。”

    轻轻笑了一声,姑湛不知是嘲笑还是认可:“囚魂地里来的小女娃啊,你可真是同你身上流淌的人主之血一样,高贵到万物都无法侵染,却就是因为太一尘不染,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有时候杂种和贱民……总是要活得更坚韧一些,呵。”姑湛意味深长。

    没由来的这么一句,听得景澈云里雾里,下意识侧脸求助师父,可却见他的脸色一变。

    囚魂地的煞气分明已经掩去了阿澈身上人主之血的瑞气,姑湛如何会知道她身上带着人主之血?这些事情,阿澈自己也知晓了吗?

    眉头一皱,极不愿将阿澈牵扯到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里来,只想快些结束这些麻烦事:“妖王有什么条件,就不必绕弯子快说吧。”

    “孤不会为难你们,这女娃手上的**神玺孤也不会要,只需要留下你手中的剑,以及这女娃的一碗血。”

    眸底一惊,转念想到,姑湛果然是上古妖王,岁笙隐蔽**神玺的障眼法没能瞒过他。

    一边斜勾起嘴角,百里风间面上浮起几丝戾气:“妖王觉得,这可能吗?”

    就算应了姑湛的条件,他没有剑,也未必能走出此地,何况要他看阿澈流血,绝不可能。既然一战难以避免,那就索性不必多话。

    一道剑光先声夺人,第一招便是来势汹汹的三痕沙。

    凛冽银气分支**,攻近姑湛身侧又聚为一支,陡然壮大,带着吞并苍穹的气势直直攻去。

    姑湛张开双翼,凌空飞起,以翅膀为盾,掀起一阵狂风,挡开袭来的剑气。剑气轰然刺破空气打入石壁,石壁立刻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却迅速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愈合。

    一副笨拙的体形,姑湛却在电闪雷鸣之间便掠至师徒二人头顶。

    横剑一挡,龙渊白剑与鸓鸟石雕猛然碰撞,两者势均力敌,顿时火光四溅。

    虽然剑抵着石爪,但是石爪也已经扣入百里风间的左侧肩膀,以血肉之躯抵抗神物本处于极为不利。

    而不料,才对峙半晌,姑湛就骤然收回翅膀,飞退至地面。

    若有深思地笑道,“那你们便走吧。”

    百里风间收回剑,拱手让了一礼:“得罪了。”

    “不过,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会回来寻孤的。”

    “代价?”百里风间不屑地反问。他一生桀骜,最不信的便是代价与报应。

    何况就以方才那石壁迅速愈合的情景来看,这盗室已经嵌到了皇陵结界里头,结界镇的就是这些邪物,姑湛能不能走出去还是一个问题,更不遑说让外头的人付出代价。

    “走。”拽了拽景澈的手,从容眉目间透出一股佛挡杀佛、无人能挡的霸气。

    姑湛却丝毫都不恼怒,一副了然于心的口气:“等等。”

    景澈好奇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小女娃,这个玉石跟你有缘,送与你。”

    话音落下,玉石便凌空漂浮了过来。景澈瞅了瞅,是方才姑湛拿来沾了她一滴血的玉璧,此刻竟然光洁如初,毫无半点血迹。

    刚才还藏得跟个宝似的不给看到,现在又主动送给她。景澈又颇为犹豫地看看百里风间。

    玉石扁圆样子,倒没有半分邪气,上头雕花繁缛复杂,中心嵌着“臻弋”二字,单看色泽便知道是传了上千年的皇室古董,透出一股岁月的温润,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有几丝莫名的血腥味附于表面。

    百里风间一时竟也是有些拿不定注意。

    姑湛回到石台上,道:“没有这块镜之界石,你们也进不了皇陵底层。”

    “我们们为什么要去皇陵底层?”景澈委实是好奇极了,今日进到这洞里头,听到太多关于她奇怪的言语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她身上有那么多的秘密,她当真想把自己颇开来看看清楚。

    “你且问你师父,便知道了。”故意拖长了声音,漫不经心地回道,却挠得少女的心更加好奇了。

    百里风间不由分说地便拉起景澈往外走:“出去再说。”

    这次景澈倒也晓得轻重,没有非闹得要讲清楚不可,乖乖同百里风间走出去。

    而那镜之界石不屈不挠地跟在二人身后,见着并无邪气,百里风间便收进了袖袍之内。

    盗洞还是那么蜿蜒漫长。

    师徒二人沉默地走着。她的手依然被紧紧包在他的掌心,手指蜷得有些不舒服了,于是舒展开,改为握住他的手。

    宽厚而并不细腻的手,因长期握剑而练出的老茧摩挲起来却总是特别的舒服和充满安全感。还有一层薄薄的汗,潮湿得恰到好处。

    景澈突然想,哪怕在这黑暗里走不到头,可是能这样牵着师父的手,沉默着一直走下去,她也愿意。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眼前的光由一个小点渐渐扩大,洞外铺洒的日光终于落入眼底。

    景澈忍不住雀跃地抱住百里风间的手臂,却瞥见他摆依然着一副鲜有的黑脸。

    于是嘻嘻哈哈没皮没脸地挂在他身上:“师父今天和那什么妖王姑湛打的时候真是太帅了,阿澈决定给你颁一个‘英雄救徒’的匾额!”

    一世受人尊敬,然而近日得到小徒弟一句褒赞却当真是豁出去了老命。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极浅的笑,但百里风间还是端着正色白了她一眼:“下次还敢不敢?”

    眯起妖娆的桃花眼想了想,眸底闪过狡黠的光:“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沉默了一下,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次将这个闯祸精小徒弟踹飞到天上的场景,终于是忍住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道:“走了。”

    景澈不依不挠地靠上来,继续晃着他的手臂:“师父,你快说,我们们为什么要去皇陵底层?还有,姑湛为什么说我有人主之血。”

    唉,还是逃不过。百里风间的神情扭曲了一下,却突然面色一改,皱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极其浮夸地“呲——”了一声。

    景澈颇为莫名其妙地僵在原地,这才发现百里风间的左肩上已经渗出了大片血,染红了整片玄袍。

    “师父——”端着真实而又无助的急切唤了一声。

    百里风间继续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显得他痛极了,却还是道:“没事,我们们快些赶路尽快离开此地。”

    “师父,你痛不痛——”小徒弟可怜兮兮地注视着他的伤口,一副心疼的样子几乎可以从她脸上掐出水来。

    如果让她知道,是他故意运气让血气冲上肩口只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那小徒弟会不会立刻跟他断绝师徒关系?

    “咳,还行,走吧。”

    景澈屁颠屁颠跟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臂,唯恐又碰了伤口。

    师徒二人且行且远。

    许久,身后那个漆黑不见底的盗洞里,一个执剑黑影闪入,盗室中,姑湛的声音阴测而沉沉。

    “临沧将军,你来了。”

    “妖王,”狂妄的口气,“困在鸓鸟石雕里这么多年,还操着天下的心么?”

    “孤知道,臻弋复**养精蓄锐,大有与临沧抵抗之力,而孤能赐予临沧绝对颠覆的力量。”

    “呵,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剑圣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不好意思,追丢了。”

    “虚舟城,东海。”

    

第十八章 骄奢淫逸() 
绵绵青山,日光不绝。

    横亘着大陆东西、南北走向的岐冶山脉,南端地底下便是臻弋前朝的皇陵。由于地设结界,时常有山精地怪出没,也鲜少有人走动。

    此刻却有一高一矮的两人,步调悠闲得似散步般,行走在茂密树林之中。男子大步一迈,少女就得紧凑得跟上,这行路速度,委实是快不起来。

    隐约的谈话声传来:“那石鸟的爪子看起来不锋利,没想到这么厉害。”

    “呃,是呀。”敷衍之中略带感叹地应了一声。虽然出血是装的,但当时鸓鸟石雕之力加于肩膀,也是结结实实地痛了一把。

    以为他如此不热情的回答是因为被那石鸟比了下去,景澈赶忙摆出一副非常诚恳的样子安慰他:“不过还是你厉害。”

    “呃。”又变得心不在焉。

    其实百里风间现在并不是特别想与小徒弟交谈。好不容易岔开了话题,生怕聊着聊着又说到了**神玺、皇陵底层以及人主之血。

    这些都是岁笙临魂飞魄散前交与他的秘密,虽景澈迟早会知道,但是决不是现在。

    总归有些心虚,脚下步子不自觉快了起来。

    看两人行路的方向,应是要去往东北的出口,这出口出去便是虚舟城了。

    知道御剑回迦凰山几乎是不可能了,本计划直接北上过山海关,可年三娘的临阵倒戈让百里风间也不敢贸然用那伪造的过关文碟——若是招来了帝**队,必定又是一场血风腥雨。自己倒是无所谓,唯恐小徒弟吃不消。

    所以只得去虚舟城坐船走水路,先至北方千之领入海口,再往北走到迦凰山。虽是兜了一个大圈子,但至少安全些。

    一来,临沧帝国对水路船只管制不严,二来,水军总提督迟垣与萧烬极为不合,两人的争锋相对已经是世人皆知。往常两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旦一方有干涉之嫌,另一方必定是大加阻拦。

    萧烬即便发现了他的行踪,但是也动用水军也要经过迟垣这一关。正是吃准了这一点,百里风间才决定走水路而上。

    不过,也是需在今晚闭城门之前赶到虚舟城,才能坐明早最早的黑船离开。港口黑船只有在极早的时候才会有。

    正想与景澈说走得快些,她却先嘴一瘪,在一处树脚处停下来不走了,“师父,我脚痛——”

    这大敌还未至,行军路上就要临阵逃脱了,不知是谁还豪言壮语想着与复**并肩作战呢。百里风间一阵好笑:“你想如何?”

    “我要休息。”狠狠捏了一把他的掌心。

    “不可,今晚之前我们们要赶到虚舟城。”

    开始耍赖:“走不动了。”

    望了望天色,道:“师父背你。”

    “可是师父的肩膀受伤了……”急忙摇了摇头,景澈面露真切的忧色。

    “咳,其实,也没有痛得很历害。”心虚地微转了脸,一圈青胡茬印入景澈的眼。

    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着被师父背着走一定比自己走要舒服多了,而且师父在别人口中厉害得跟神一样,这么点小伤口应该也不在话下,但终归还是有些担心,道:“那我看一下师父的伤口如何了。”

    不由分说地踮起脚,就要扯开他的衣襟。

    百里风间面色一愣,随即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做什么?”

    景澈一脸理所当然,说得头头是道:“如果伤口不是特别严重,那你就背我走,如果形势很严峻,那我们们就休息。”

    也想不出她话里有什么不妥,只觉得小徒弟怎的想到一出是一出,只得委婉道:“师父现在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景澈一边费力地扯下他的玄袍至手肘处,一边老练地回答道:“师父你就不要逞强了,刚才都流了那么多血。”

    玄袍之下还有中衣,景澈顿时傻了眼。

    这中衣……要怎么脱啊。

    于是将百里风间推到树脚下,指手画脚起来:“唔,师父,你坐下来。”

    百里风间有些哭笑不得,但碍于她一脸兴致勃勃的神情,还是盘腿坐了下来。

    景澈跪坐在他身后,如此一来,个子的差距终于不大了。这下,她可以慢条斯理地褪下他的玄袍,然后再一个个解开中衣的带子——景澈猛然有些僵住,莫名咽了一下口水。

    日光透过叶子的罅隙,斑驳地落在男子精壮而赤|裸的后背。

    有深深浅浅的各种刀疤,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他的皮肤里。左肩的大片血迹已经干涸。

    再往上看,是未束的长发,在不大的风里不羁扬起,又缓缓服帖。

    好看极了,像是一尊神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晖。分明就在眼前,却错觉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得。

    脸上烧起一股奇异的绯红,手指犹豫不决地悬在半空中,极细微地颤抖。百里风间背对着小徒弟,并不知晓她的表情,察觉半晌都没有动静,兀自侧脸看了看左肩上的伤口。

    青涩的胡茬和深邃低敛的眼眸,撞到景澈眼里。心里蓦然揪了一下,分明晓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却抓不出点眉目,无根可循。

    随后一声颇为惊讶的浅呲声,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有些手忙脚乱地细看,才发现百里风间的左肩上,被血迹覆盖的地方有一个金色印记,正是一个爪子的形状。

    “这是什么?”

    百里风间皱着眉,仔细端看半晌,眉目微有不善地回道:“似乎是封印。”

    难怪那时姑湛会突然收回攻势,原来只是为了在他肩上烙下一个封印。

    “啊,那妖鸟封住了你什么?”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个爪印,然后食指情不自禁地缓缓向下,划过他的后背。

    蹙起眉,一瞬间莫名分了神,后背感受到指尖冰凉的触感,挠得他微痒:“不知道。”

    身上真气还在,修行武功也未失,与原先并无半分不同。但是他也知道,这封印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是活在当下的人,只要不扰他当下,也不会给他带来太多困扰。于是起身抖了抖衣袍,重新穿上。

    一股清冽的酒香随着衣风飘入鼻中,景澈跪坐着怔了怔,一时忘了起来。

    百里风间在系衣带,还半露着胸膛,回头探看怎么没半点动静了的小徒弟。

    “怎的,看痴了?”满不正经地一挑眉,斜勾起嘴角,一脸吊儿郎当样。

    说完他才察觉,自己当真是随性惯了,竟然用这个口气同小徒弟说话。

    却见景澈脸上的呆滞闻言顿时一扫而光,又恢复成了灵气满满的小姑娘。一耸肩,挑衅地看向他:“笑话,我会没看过?要知道,以前我可是都让家丁们排队给我跳脱衣舞的。”

    “啧,阿澈啊,骄奢yin逸,你都占全了。”

    “你嫉妒我?”

    非常诚恳,愈发显得虚情假意:“嗯,好生嫉妒。”

    站起身,眉飞色舞地拍了拍百里风间的肩,一副“大哥会关照好小弟”的神情:“等到了爷的地盘,爷请你去逛花楼——”

    话还未说完,已是神情一变,猛然想到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地盘。

    是帝都?还是她的公主府?可是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娇生惯养的苏澈,只有景澈。就像这天下改了朝换了代,姓了临沧,臻弋人只得东躲西藏,人命卑微。

    几欲落泪的神情,却微扬起脸,将泪水生生逼回了“行了,”从前见不得她吃不得苦无理取闹,此刻却又心疼她故作坚强,轻轻揽了她到怀里,“回迦凰山,师父保证,让整个迦凰山都成为你的地盘,随便你怎么闹。”

    哭腔哽咽在软软的嗓音里:“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那就罚师父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嗤——”景澈破涕为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部蹭在他的衣襟上,忍不住损道,“这算什么啊,我看你本来就已经娶不到媳妇了。”

    “行,行,随便你怎么说……别哭了就好。”

    师徒二人如此一折腾,险些误了闭城门的时刻,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虚舟城里。

    住进简陋的客栈,还在想着年三娘的软榻,景澈有些失望:“怎么你在虚舟城里没有熟人了?”

    再找熟人,再被卖一次吗?连年三娘这么多年未有嫌隙的好友,也都会临阵倒戈。他现在的项上人头这么贵,难保乱世之中所谓熟人为了种种原因自愿或是被迫出卖他。

    摸了摸脖颈,最近真是莫名有些怕死。

    是因为有了徒弟的缘故吗?心中暗自思忖原因,不由自主望了望已经在床上躺尸的小徒弟。

    喔?竟然没闹,就这么将就着睡了——看来红尘客栈一事,委实给了她不少打击。

    其实都已经快要习惯了她无理取闹、浑身是刺的样子,突然改得好了,他反而有些心疼。

    毕竟还是个少女啊。

    “唉。”

    一声微叹,隐入沉沉的夜里,隐入他深邃的眼眸后。

    雕花窗棂外,星辰忽明忽暗,轨道缓缓潜行。

    远在西方的帝都观星塔上,老星象师颤巍巍地阖上窗子,对着身边的侍者道:“派人通知萧将军,**神玺定在南方……”

    

第十九章 醉翁之意() 
破晓。

    生涩的鱼肚白方在黑暗之中挣扎,枝头的水雾已经凝结成露珠。

    一道日晖从海平面上方浩浩荡荡地铺洒过来,水光粼粼颤动。码头边,已经有了稀疏来往的人群。

    “去千之岭入海口。”男子戴着斗笠,穿着遮住全身的宽大黑袍,背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压低了声音与船家交谈道。

    船家瞥了一眼男子的这身装扮。这年头,一大早坐黑船的**多如此神秘兮兮,不足为奇。倒是多看了一眼伏在他背上的少女,歪歪斜斜地带着面纱,一脸睡意惺忪地勾着他的脖子。

    因着码头边腥味太重,景澈半睁开眼,一手嫌弃地捂着鼻子,一手不耐烦地晃着百里风间的衣袍催促他。

    父女?也不像啊,船家暗自揣测着二人的关系,难道是童养媳?

    不过不管二人是何关系,一看便知,是非要去千之岭不可的。而这类人,无外乎两种,身怀巨宝,或是乱臣贼子,反正无论哪种,都是有钱人,若是不敲一笔竹杠,谁乐意去千之岭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太远了,这生意我可不做。”

    “十倍价格。”打断了他的话,百里风间一副财大气粗的慵懒口吻。

    “这——”船家一听这价格就乐了,但还是稳着一脸生意人的老辣,假装犹豫着思忖,半晌才应承下了,“好吧。”

    心里却已经笑开了,没想到这人出手如此大方。这出价,莫说要去千之岭了,就算是臻弋人的生意,他也做,一边道:“二位先付两倍订金,我去备好淡水和食物,就可以开船了。”

    百里风间二话未说,甩了一个钱袋子给他,便背着景澈上了船。

    船倒是不小,舱里头用简陋的木板隔了三个隔间,一间置杂物,一间厨房,一间大卧室。

    虽说卧室里横七竖八地放着好几张床,宽敞是宽敞,但是去千之岭少说也要在海上漂三个晚上,师徒挤一间,委实是有些尴尬。

    景澈的睡意已经消了大半,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并无觉得任何不妥,指着靠窗的床铺边,生怕别人跟她抢似的,趾高气扬地宣布道:“我要睡这张。”

    百里风间将她放到床上,自己随便挑了一张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便摸出了悬在腰侧的酒葫芦。

    等了片刻,船家上船了,船迎着旭日的方向缓缓离岸,朝阳愈来愈热烈地挥洒在窗纸上,被雕花船窗分割成一道一道的金色。

    终于踏上归程了,远离临沧人的地盘,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过得可委实是颇为惊心动魄,连自负懒散如他,也都绷紧了神经。

    最担心的,便是性子太冲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徒弟。其二,他也疑心这素来都相对平静的江南,近日怎的总有各种**。他自己已同临沧军队打了照面不说,就连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的南方复国者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而且,连日亦发生太多突如其来的怪事让他想不透。

    被封印在鸓鸟石雕里的妖王姑湛,他口中提及的皇陵底层,是否与岁笙让阿澈去的是同一个地方?而皇陵底层究竟藏着什么,与阿澈有何关系?又与臻弋族人有何关系?

    姑湛非要给阿澈的那块花纹繁缛的古董镜之界石,刻着臻弋二字,莫非是进入皇陵底层的钥匙?

    还有那位被逐出剑圣门、叫苏月的前辈,等等……苏月?百里风间蓦地想到了什么。

    望川地宫本是月妃陵,月妃苏月是曜合帝渊及的妃子,而鸓鸟石雕又与曜合帝是同一时代的,那么此苏月与彼苏月,又是否是同一个人?如果真的是同一人,剑圣门弟子入宫为妃,那当真是非常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可是一切都只是猜测,他想不出半点眉目。

    是了,抛去这些别人的事不说,他肩上莫名其妙被烙上的封印,就足够让他困扰了……

    像是一个慢慢滚成雪球的谜团,他试图一层层剥开它看清楚,却猛然其实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雪球之中,以管中窥豹的姿势,还妄想去窥探秘密的核心。

    罢了,他也不是自我困扰的人。得过且过,一切等回了迦凰山再做打算。

    舒展开不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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