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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终将离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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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票,又领了一份热腾腾的套餐,坐在靠窗处。窗外暗夜无星,一片清明,朗朗月色下燃着城市的灯火气息。他觉得惶恐不安,五年的缺席,他知道这世界改变了不止一点,但他一无所知,甚至无人可信。原来人生的惶恐不安,是这样平静而令人措不及防的,他顿觉得自己万分凄凉,尽是绝望的味道。
不知是谁将窗子打开来,一阵凉意往里灌,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起身往洗手间走。距离火车检票还有半小时,他无所事事地打发着时间,打量已然是翻修过的车站,广播里不断播报着到站通知以及检票提醒,他就这样在回声阵阵的大厅里来回地走。
又是一阵人群涌了出来,广播也应声响起。他靠在洗手池边,默默注视游走的人流。
就这样他看到她的身影。
22。阔别八年()
她走路时候目空一切又*的姿势,总是穿极细的高跟鞋,仿佛每一步都要扎根,头发高高挽在脑后,抹艳丽的口红……竟丝毫没有改变。走近的时候,她摘下墨镜,神色淡漠地环顾四周。他认出她来,如同梦境里反复出现的幻象,他终于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孔,在阔别整整八年之后。
江秦追上去,走到她的跟前来。那身影时常在他梦里恍惚闪过,他从没有忘记过她,见到她一切如故,眉间的褶皱反倒是淡了许多,知道她必然是过得好,一身明艳,就像许多年前他初次见她一样。她被他拦住去路,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怔怔地望着江秦。
人群涌动,川流不止,他们便是这般对望了极久,谁也不开口说话,然后江秦颤抖起来,眼角湿润,身体内似藏了巨大的隐痛要喷薄而出,他就这样望着她,终是没有掉泪。
他喊她:“姐。”
叶青不可置信地走近他,看到他眼角的灰色,一身萧索,他竟然留了这样极短的头发,穿破旧的黑皮衣,一身阴郁,带着老成又悲戚的氛围。她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气,这是她八年来最挂念的人,他原本是富贵家庭的少年,爽朗而不羁,优秀耀眼,有着令所有同龄男孩艳羡的一切,这是她曾引以为傲的弟弟。然后告别之后,她对他八年的人生一无所知,这一大段空白,竟将他变得这样陌生,她眼里闪着光,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只觉得千言万语,不知应该从何言说。只是说:“你回了,姐。”
她走到他身边来,发现江秦已经高过了她半截,棱角分明,俨然是成年男子的模样,她有些激动:“江秦,你都长大了。”
叶青语调带着疏离,却是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清。江秦亦是感受到这分离之后的生涩,尽管彼此感情依旧,却面临着一言难尽的隔阂。
走出车站,迎面而来的气息让叶青躁动起来,她八年未曾回过家乡,这里日新月异,她望着陌生的夜城,也是涌上一股萧瑟。她挽过江秦的手,笑着问他:“你应该工作了吧?读的什么大学?交没交女朋友,要不要姐姐帮你介绍呀?”
江秦只觉一阵烦闷:“姐。”
她被他打断,已从他脸上的尴尬中读出了些许端倪,他说:“姐,你别问了。”
久久地沉默,她终于自言自语一般:“我要结婚了,买了房子,现在一切都好,这次是要来拿些东西,然后彻底不回来了……没有想到竟遇见你。这些年也不知道你过得如何,你要是愿意……我订的是明早的机票,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她低着头走路,又抬起眼来看他,满是期待。她看到他,见到他过得不好,便觉得自己这些年所享受的福祉对他如此不公,她是极爱这个弟弟,尽管无从知晓他这些年的经历,却是希望以后的人生,他们能够陪伴在彼此身侧。
23。旧景已非()
他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叶青,仿佛是一场拯救,他实在是太想要离开这里,想要重新开始,逃离这些令他惶惶不安的曾经。更何况,他深爱又想念她,即使他们之间没有血缘的支撑,他也是对这亲情如此珍重,想要今后与她相伴。
她笑了,拍拍江秦的背:“我太久没有回来,你带我回去看看吧。”
他一下子面露难色,默默不语。
看到叶青如同多年前一般神色,缺失他生命里那些年,她眼前的是错以为一帆风顺的江秦,他觉得一阵心酸,只仿佛往事历历在目,却半句也不能开口向她诉说。
“姐,我只送你到楼下。你不要提起我,也不要向他们多问,之后,之后我会向你说明一切。”
叶青是聪慧过人的女子,三言两语便揣测出许多,她不再多说,抱了抱他便往家里走去,留下他远远观望她的背影,如多年前一般高挑而艳丽。
好多事就像是卷好收起的伞,只有等到雨天匆忙翻出,才会闻到那一打开就蔓延出来的潮湿气味,那是一阵腐朽了的情绪,已经不是当初了,他知道即便再次说起,那些情绪也已经不同以往了。他和叶青,分开不过八年,所有的人生,却都已经长成了不同的样子,他感到难过,又为她庆幸。
江秦找到那棵槐树下的长凳,幼时他最喜爱和叶青来此玩耍,他在树上见过一种蓝色的鸟,叫声婉转动听,羽毛像绸缎一样艳丽,只是总是站在同一条枝干上,像在持久地等待些什么。那似乎是转眼的事,却已经过去二十年,那一年叶青不过十一岁,梳两条麻花辫子在脑后,俨然是有些土气的样子,她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对江秦的父亲叫爸爸。
他气极,冲她吼叫,似在捍卫自己的宝物,她的母亲也有些不知所措,少有孩子能够对自己的继父,在初次见面就喊出那声父亲。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江秦便隐隐知道,叶青是这样独特的一个女人,她比大多数的人都要聪明,知道人世艰难,许多事情不可掌控。她向来是比别人更能隐忍,所以往后耀眼之时也让人惊叹。她在家中的那些年,不像江秦一般乖张,处处与父母对着干,她的刺反而藏在皮肤底下,表面上波澜不惊,却一走就是八年。
那些时日,江秦喜欢跟在她身后,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对他说:“江秦,你不要总是跟着别人走。”
这句话他至今仍记得,或许那时候他便是依赖她,胜过于对她的喜爱。
大一些之后,他十分顽皮,父母不常在家,他更是将所有教条抛之脑后,十二岁时他开始抽烟,异常凶猛,常常一夜就能抽掉两盒,夹烟的手上指甲被熏得发黄。那些夜里,叶青总是能在星火中找到他,上来便踹,之后又坐下来,抢过他的烟,抽得精光。
她实在是妩媚的女人,抽起烟来煞是性感,他一直觉得她这样的红颜,多是祸水,太多男人为其赴汤蹈火,钟楠也不例外,然而她却依然青烟袅袅,一身利落地飞去远方。
他时常想,若不是孟离笙,他大概也是会爱上她的。
24。亲情淡漠()
叶青提一个笨重的袋子,踩着高跟从暗处走出来。江秦站起身,迎上去,从她的手里接过物品。
“你突然回去,他们应该吓坏了。”江秦点上一支烟说。
叶青耸耸肩膀,淡淡笑了一下,不做回答。
末了,像是想起什么,又补道:“江嫣长大了,像你爸爸。”
江秦想到那个与他们命运截然不同的妹妹,入狱前她已然有了轮廓,却总是很少见面,她不同于叶青,江嫣的身上,总有一种让他无法靠近的冷冽。
他说:“那就好。”
叶青看住他:“江秦,你跟你爸爸倒是一点儿也不像。”
他愣住,但很快释怀,他确实是不像父亲,小时候,许多人见到他,都误以为他是女孩,他的眼睛跟母亲一样是晶莹的琥珀色,他长得跟她非常像,从记事起他便知道。
叶青伸出手抚摸他的额头:“江秦,你到底是怎么了呢。”
他眉头皱着,一时也忘了如何舒展,只好伤怀地看着叶青,眼睛里隐隐地都是痛。
他想起五岁时候,他亲眼目睹母亲从十二层的阳台上跳下去,他站在客厅里,手足无措,想要质问她在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为什么不曾想到过他,为什么这样毫无眷恋。她十月怀胎将他带到这个世界,血浓于水,她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那天夜晚,他放学归来,母亲站在厨房里,围着围裙,仍是笑着催促他洗手吃饭。那晚,她做了他爱吃的菜,看他心满意足的挥霍完,还递过了毛巾擦嘴。做完作业后,他梳洗准备入睡,走到客厅里,以为母亲如往常一般站在阳台上面看风景,是夜星光黯淡,她便是那么纵身一跃,从此天人永隔。
她死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而他此后漫长的人生,也不会再有她的参与,这份缺失变为他身上永久的病悼。在这个世上,她兴许是只爱他的父亲。
然而尽管不在身侧,她却仍旧把这孤冷偏激的爱,完完全全地遗传给了他。
多年之后,当他爱上孟离笙,痴缠至深,如中毒般不顾一切,他才终于对她有所原谅。
叶青没有向他问起过这段故事,毕竟一如她曾经所言,他的记性这样差,那些让人悲叹的往事,他总是渐渐就不记得,对于母亲,他向来缄默得像失了忆。
他不是不愿意说,只是年少时他爽朗而快乐,生活为他染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从来不知道应该如何提起这些,尤其对于叶青,他始终觉得,她这样明艳,不应当加重任何对世事的污浊。
然而如今,如今千帆过去,不过八年,他竟然已是面目全非。
他们沿路默默地走,像曾经无数次一样绕着城市散步,时间仿佛没有在叶青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她还是那个明朗的千金,笑起来眉眼弯弯,她挽着江秦,细说这些年来总总。
她工作了几年,却过得并不愉快,离职之后她开了一间小酒吧,虽然未赚大钱,却也过得富足。
25。终于忆起()
后来她在异乡遇到钟楠,万般惊喜,便是重拾旧情,所幸她也是看淡了许多事,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不过是这样寻常饮水的生活,钟楠也是十分珍重她,扶持走过几载后,他向她求婚,她应允落泪。
叶青慢慢说着,江秦便是静静地听,心中翻腾起失落,随后又是欣慰,她如今过得幸福了,那纵然曾有再多曲折,也不枉繁华阅尽。他想到这里,觉得一阵抽痛,往事一幕幕压过来,他想起孟离笙的面孔,竟记得这样清。
他对叶青娓娓道来。
说起他十六岁那年如何爱上她,又如何想爱却不能爱。说起他们度过的无数日夜,以及她对叶青无法隐瞒的背叛,之后被抛弃,堕胎,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
“这些年我一直与她纠缠。”他说。
“那之后呢?你一直与她一起?”叶青问。
他摇头,脸上一阵钝痛。
“那些时日,我一直在医院陪伴她,朝夕相处,我知道自己无法放下,虽然恨她的欺骗,却又无法控制地爱她。看到她形容枯槁,消瘦虚弱得不成样子,我又是心疼不忍。”
“也好,从那之后,我们便在一起,那是非常好的一段日子,一切又回到从前,我呆在她的家中,偶尔弹琴给她听,像寻常情侣,我们也吵过架,但总很快和好……”
“一直到我升上高三,父亲突然对我有所管束,很快便发现了我跟她的事。他大发雷霆,我们吵了很大一架,离家出走,我躲在她的家里,没有想到最终是她通知了我父亲将我领回去。她向我父亲妥协,哭着说不会耽误我,我伤透了心,许久未曾见她。”
“高考前昔,我忙于题海之中,她突然找到我,告诉我她父亲患病,需要一笔庞大的手术费,她根本无法支付,药物以及住院的费用也快要负担不起,她走投无路,只能来找我。”
“我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只好去偷父亲的银行卡,又不敢多拿,只取了三万给她。那些钱根本不够,只好拖着。慢慢地,开销越来越大,我三番两次偷钱给她,终于被父亲发现,他气得住院,我跪下来求他……”
“那段时间我生不如死,担心她父亲的病情,却又被内疚折磨,迎面是高考的压力……我一度崩溃,整天被反锁在家里,想她想得发疯,完全读不进书。父亲一直逼我,要我跟她断绝往来,我根本做不到。”
“高考结束之后,我的分数差强人意,父亲逼我报了一所离家甚远的大学,以此阻断我跟她的往来。开学之前,我仍是找各种理由出门,偷偷跑去找她,每次寥寥见面,做几次爱,又要很快回去,否则便会被父亲发现。那段时间我苦不堪言,只觉得自己跟她之间,病态至极,我一直要她等我,她也是答应的。”
“去了大学之后我更是想念她,根本无心读书,她不肯来看我,整整半年无法见面,我便给她写信,起初她也回信,往后却越回越少,只有几字,我想方设法地借了电话联系她,她听到是我,吃惊过后却只是几句寒暄,很快挂断。”
26。一席话完()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一筹莫展。期末的时候,我故意早了好些天回去,背着父亲想要给她惊喜。敲开门,却见到陆之铭,她惊慌失措地穿上衣服迎我进去,不断对我使眼色,我还得装模作样地与他打招呼,谎称是她的弟弟……”
“他走后,孟离笙哭着跟我说陆家极其富裕,能够承担她父亲的手术费用,我问起他的家室,她几番吞吐,还是向我坦白。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陆之铭,如今接手了父亲的生意,他早已经娶妻生子,她不过是他拿钱买来寻欢的工具。我心痛欲裂,却毫无办法,便只能想着法子帮她弄钱。有许多次,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去见她,却又见到了别的男人,光着上身不耐烦地来应门,她若无其事地邀我进去,留我一人在客厅,眼睁睁地看他们走进房里,听着他们在里面交欢,简直生不如死。”
“我要她结束这种生活,她表面答应,却丝毫未曾改变,一样收人的钱,陪别人上床,我整个假期都在折磨中度过,觉得自己已被她逼至绝境,爱不起,真的是爱不起……”
“开学之后,我便与她分手,决心不再见她,融进学校的生活里去,彼时我爱上学校的语文老师,她对我非常照顾,又常常与我谈心,我觉得自己仿佛开始了新的生活……淡忘之际,她竟跑来学校找我。见面之后开始哭,说陆之铭不肯帮她,她赚来的小钱根本不可能为她父亲支付高额的手术费用,她一边哭一边跪下来,求我救她父亲,不论要她做什么事她都情愿。”
“她穿着丝绸布料的旗袍,跪在我的面前,身边是成群结队放课归来的学生,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交谈各种新闻八卦,提着刚从超市买回的零食,眼神纯澈,纷纷侧目,交头接耳不断猜测。”
“我觉得难过至极,心一下跌落谷底,我们最终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原来于她而言,我们不过是一场的交易,她不知道我是这样爱她,不知我抛弃了一整段青春来爱她,她竟是伤我至此,只觉得身心俱疲,眼前一黑,头痛得话也说不出,开了门叫她滚,从此之后再也不要相见……”
他沿路说着,仿佛那些伤心时刻又一次切肤地疼起来,走到酒店的门口,叶青依然沉浸在他倾诉里,八年恍然而过,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事压在他的身上,她毫不知情,更无法感同身受,只觉得他这般可怜,却不能安慰。只能在那些夜色里,长久地沉默,听到江秦在身边沉重地呼吸,到处都是光影憧憧。
江秦打开房门,把叶青的物品放下,觉得精疲力竭,好像把过去翻来覆去经历了一遍,闭上眼又看到孟离笙瘦小的身形,脑子里轰隆一片,沉重与疲惫交织,再也无法想下去。
叶青脱了风衣爬上床,问他:“那后来呢?后来,你们就不再联系了吗?”
27。今夕交织()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那些如疾风而过的故事,像贯穿了他的灵魂。这些年来,他明明是多次想要摆脱它的,想要彻底忘记孟离笙,如他所说那般地永不相见,然而,然而她却三番四次地在他的生命里扎根,他痛苦地闭上眼:“姐,你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叶青看到他缩成一团,躺在床的一角,明明健壮的男人此刻却看上去虚弱不堪,她叹了一口气,断断续续说着话,想到自己缺席的这些年,他所经历的令她无法想象,便是感到一阵心疼,为他盖好被子,抱着他睡去。
那夜是江秦五年来睡得最为香甜的一晚,离别之际,窗外是深秋的海风夹杂呼啸,那些海浪声他听了很多年,这是让他安心的声音。叶青在身侧轻鼾,一切仿佛回到了他的幼年时代,那般无所畏惧,稚气未脱,伸手便是无尽的拥抱,闭眼尽是香甜的梦乡。
他做了各样杂乱无章的梦,许多人事纵横交错,模糊扫过,堆在一幕幕的幻境里,他梦到幼时弹琴的舞台,梦到与叶青狂欢打闹,有人递给他一瓶香槟,他摇开酒瓶将喷涌而出的泡沫洒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他梦到自己仿佛已经离开这里非常久,又在某天踏上归途,被迎面而来的阳光刺痛了眼,觉得这里陌生而又熟悉。
十月,江秦在北京度过生日。
北方天气干冷,起风,深夜里灯影绰绰,酒馆流连着三两稀落的人,他醉得不轻,与叶青开怀碰杯,这一幕恍如十五年之前。清水一样的岁月,真的是无忧,彼时叶青带钟楠回家,江秦才是十岁的年纪,他站在客厅的吊灯下挺拔而明亮,看见叶青穿着半身红艳的裙子,露出一截光滑白净的小腿,空气中一抹微醺的烟酒气味,她懒懒地说:“过来抱我,小秦。”
他不及她高,伸手去够她的肩膀,她脖颈上的皮肤炽热,头发是玫瑰的香水气味,他感到一阵暖意。那时候她已经喝得很醉,只能被钟楠扶着摇晃地走路,整个人的力量都架在他的身上。江秦是极少见到叶青这样的,她十六岁就已经出落得极其得体,又有些锋芒毕露,强势之至,常常是男人跟在她的身后,被她呼来唤去,多年如此,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带钟楠回家的那年。江秦见到这个留着胡茬的男人,一身削瘦的气息,抽烟的手势干练又随意,叶青牵着他,一身的利落丢得干干净净。那时江秦便知道,原本爱情就是如此折煞众人,无一幸免。
如今十五年过去,往昔的情怀也早就淡了,他没有预料到他们如今的失而复得,就像他们自己也未曾想过这般,人生走过一半,竟可以重头开始,江秦羡慕至极。
夜已深去,酒馆空得只剩了他们三人。钟楠便关了门,拿一瓶香槟坐到他们对面,摇起酒瓶子便要对着江秦打开,这戏码已经俗套,却让他百般伤神。
28。只剩如今()
叶青抢过了酒瓶,抱在怀里,她已是醉象,靠在江秦的肩膀上,将热气呼进他薄凉的衣襟,暖意袭遍全身。她仍是如多年之前懒懒道:“江秦,抱我。”
他又抱住她,身形已然可以将她怀抱,如此他又闻到她头发的馨香,多年未变,他看她醉得一派糊涂,咧着嘴淡淡笑,觉得快乐这般珍重,只希望所有他知闻的苦难,都能够永远地与她隔绝,他也是醉了,对独饮的钟楠傻傻笑:“钟楠,我已经如此,你可要好好对我姐,不要让她像我一样。”
“我叫你一声姐夫,你可要千万答应我。”
他心里是开心的,仿佛破镜重圆。五年来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生日,监狱里日子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他很多次想过轻生。因知道即使出来,他也已经无处可去,那股绝望是黑暗日子里最可怕的梦魇,一直侵蚀着他的求生欲,只是偶尔,他想起曾经有过的温暖日子,才突然觉得不舍,依稀想起这世间还是有些许快乐,只因他而存在着。
如今他觉得自己着实过于幸运了,他能够回到叶青的身边来,一夜之间便几乎从游子变为归人,大抵家不过是这般感觉,仅仅是这样一杯酒,一盏茶的亲热,他有些困了,觉得有希望,想要此番揽梦而眠。
叶青亦是摸摸他的脸:“江秦,既是庆祝,我们不如去旅行,仅我们三人,挑一处不远的目的地,我们可以自驾而行。”
钟楠默默应允,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
江秦说:“好,你说去便去。”
那是个略带伤心的暖夜,江秦知道自己多年都没能这样开心,他实在是开心,生活已经对他仁至义尽,过去的人事大多失而复得,唯独他对感情这样偏执,从始至终无法搁浅。而以后的日子,自然该是没有她的踪迹,他明明已决定一切,走得这样决绝而坚定,却是酒到愁肠处,又思念起她的面孔来。
次日醒来,钟楠正从楼上的家里走下来,他已然将行装整理了大半,准备上路。叶青与江秦倒是在酒馆宿醉方醒,恍惚才想起昨日夜里的对话,她便从身后抱住为她整理行装的钟楠,呢喃对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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