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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终将离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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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行装的钟楠,呢喃对他说谢谢,他只是微微一笑,回过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云淡风轻的深情。
江秦便是羡慕的,默然收拾了几件新购置的衣物,放进黑色的背包里。
吃过午饭,下午便出发。
车子沿高速向北而行,一路山色青翠,植被繁茂,远处是连绵山丘,缭绕在云雾深处,近畔又是透着亮的湖泊,一派生机。他们沿着一路灯影,仿佛闯过无数的时空,失散在远近不一的公路上。
钟楠摇下车窗,开始放音乐,他们依然是喜欢嘈杂的声音,尽管比起多年之前已是涤荡了许多,那些声音里的粗糙却丝毫未变。
是JohnnyCash的声音,他熟悉的旋律,叶青轻轻合着唱,她甚是喜欢这首曲子。
29。一路往北()
窗外闪过茂密的白杨树,灰白树皮直干向上,一叶知秋尽是落得满地萧瑟。江秦转头看叶青,她正闭起双眼迎向冷风,沉浸在深深的青草气息之中。感觉到江秦在看他,她便转过身来对他笑:“江秦,许多年前我就想要这样,这感觉真好。”他说:“是,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多出来走走。”
她听到他语气里深深的伤怀,仿佛落尽黄叶的枝干,光秃而孤冷,也知道无法再抚平他的伤心,只好糯声问他:“你不开心吗。”
江秦摇头:“没有,姐,我很开心。”那声微笑是真挚的,他知道自己喜欢这旅程,早已经没有可过分伤心感怀的往事了,他不愿对她说起,便是他自己也不愿意想起,与孟离笙往后的故事,他的入狱,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绝望、轻生,对一切淡然……他已记不清,再也没有什么故事能够让他跌落到不快的深渊里,他已经走过那么远,那么长,几许钝痛早已经被磨成粉末,沉积在他心里。
他那时并不知道,往后还有那么多个日夜,难熬的日夜,让他几乎要忘记曾经无忧的日子里那些温暖的感觉。
他看不到自己眉间的褶皱如同印上去的刺青,抚不平,擦洗不掉,他说他开心,生活的常态如此,他忘记所谓的不开心是何滋味,也忘记两者有着何种区别。
那段旅程短暂而饱满,他们一路北去,行至秦皇岛,在北戴河海滨度过短短一夜,清晨时刻的微光,有榕城的影子。北方的海狂狼而不羁,不若家乡那般细远深长,厚重而温暖,他们彻夜听到帐篷外面海浪扑打岩石的声响,电筒的灯昏黄,把海风的腥气一阵又一阵吹进梦里。
江秦睡不安稳,爬起来等待日出。他坐在礁石上,等到初晨渐起,四周升起藏青色,橙红渐渐从海面上飘落,波光盈盈里是他的叹息,目光所及已然天光大亮,雾气四散而去,星光销声匿迹。
回去的时刻,他捡起一枚彩色贝壳,摸到上面纵横的纹路,他用手指尖摩擦,海啸声似乎从贝壳深处传来,带着抽离的回声。浅淡的壳身布满疮痍,仿佛承载诸多往事,他将其放进口袋里,算是就此告别。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暗,路灯一盏盏开启,夜里的风灌进车里,吹得凉意四溅。叶青往江秦身上靠,以此取暖,
这般闲暇而又平静,她便絮絮地闲谈,对江秦说,帮他们看店的是一直在酒吧里驻唱的歌手。
她与钟楠打理酒吧之后,便常是有人来应征。断断续续,不同的面孔以此谋生,故作姿态地感怀伤心,抱一把吉他压着嗓子唱些调子,多是留不久。叶青还是容易厌倦的性子,听不惯优柔寡断地腔调,又是日复一日地旋律,她听了几日便结钱让歌手走人。
有天夜里落雨,毫无预兆的一场,外面风卷残叶,雷鸣闪动,街道上满是张皇失措的人群,抱头四窜,如同惊弓之鸟,酒馆里的人被拦住了去路,只能暂留下来,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雨水倾泻而下。
30。女子林歌()
林歌便是在那晚缓缓地走过酒馆门口,她脚步很轻,躲进檐下之后展露一丝迷茫,停下了脚步。她站定之后,随意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一身黑色的长风衣被吹起,撞在门上。叶青终于是注意到她,她穿得极少,略湿的衣服勾勒出她有致的线条,手腕有些苍白,缠绕着一串斑斓的彩色珠子,头发上染了几许非常鲜明的颜色,她站在路边这样若无其事地看着街道,像是一帧跳转的剪影,与夜色格格不入。
叶青便开门让她进来,她会意后感激地对她笑,露出一排皓齿。叶青看着她,那是张非常年轻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她脱下外套,对叶青说:“谢谢。”
这并不是个适合遇见的夜晚,窗上氤氲着雾气,屋子里是略显尴尬的安静。叶青给她倒了一杯水,闻到她身上十分清新的香水味道,与本人相似。
她暖了暖手,看到吧台上挂了吉他,旁边装饰着一个小型舞台,便来了兴致,走上前示意叶青。她自然是没有想到,惊讶之余连连点头。她熟练地接上线,又飞快地调整好松掉的琴弦,试了几个简单的音后便开始弹唱。酒馆里热闹起来,她唱了几首英文的曲子,是低哑的布鲁斯嗓音,非常特别,每首唱完底下便有阵阵掌声。这样的声音,与她曲线明朗的脸庞有些相悖,使得整个人看上去一半明艳一半苍白。叶青注意到她弹琴的手指有些僵硬,扫弦也是略为混乱,却也能看出是长期练琴的手,指尖短平而粗糙,用力时肘腕上的青筋便微微凸起,她便是帮她调了一杯酒,邀她来此驻唱。
江秦心不在焉地听着,觉得叶青的声音像是缠进了风里,经过他的耳朵。
回到酒馆已是凌晨两点,他们摸索下车,里面的灯亮着。江秦将背包从车上搬下来,走至房檐下,门却应声而开。
“我来帮你。”应门的女孩接过江秦的包,轻松放进屋内,便又出来帮叶青卸下行李。
他正疑惑,想起这便是林歌,却未预料到她是非常稚嫩的女孩,面容明快,正是不经事的年纪。昏黄的酒馆之中,她鼻梁挺立,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
江秦走进屋里,将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感到一阵安心的暖意。叶青已是非常累,全身瘫倒在长椅间,一副胜仗归来的模样,江秦便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摸索着找烟出来抽。
酒馆已到了打烊的时间,屋里只剩非常少的顾客,稀落地缩在角落。
林歌烧好热水,泡了壶茶给他们接风,她扶起叶青,往她肩上捏了捏,手腕上的彩色珠子十分明耀,衬得她的皮肤光滑而白皙,而她按摩的手法倒是十分娴熟,对着叶青说:“瞧你累的,跟生完孩子一样。”
叶青享受地眯起眼,觉得有了些精神,便跟她打趣:“我倒是想生一个。”
她听到叶青的话,便张嘴咯咯地笑,往她的背上打一下:“瞧你这德性。”
31。一束光亮()
钟楠看到叶青满是倦容,一路旅途奔波,便要带她回去休息。江秦也是疲倦,微微喝了些茶便起身,与他们一同离开。
回到家里,他钻进房间洗澡,褪下一身倦意,换了身舒适的睡衣,正欲抽根烟,才突然想起方才走时匆忙,将烟落在了酒馆里。
他一阵烦闷,觉得十分累,躺在床上却又被烟瘾折磨,只好翻身下床,裹了外套往楼下走。
酒馆还未打烊,他从楼上走下来时,远远听到有人在唱歌。林歌坐在高脚凳上,吉他弹得蹩脚,神态却甚是纵情,声音里充斥着尘嚣的气息,酒馆已经空了,她孤独坐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中间歌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头发上那几抹非常鲜艳的颜色。很难想象她这般年轻,嗓音却沙哑而低沉,江秦一时间便是停在了楼梯上,不忍打断她的歌声。
她唱完一首歌,便起身把吉他放回原位,哼着旋律收拾桌面,脚下是轻快的步伐。江秦走下来时把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险些落下来。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她显然被他吓到了。
江秦快步下楼,却发现烟已经不在原来的桌上。
“你在找什么?”林歌走过来,好奇地看他。
“你看到我的烟了吗?”他转头问她,闻到她身上十分清新的香水气味。
“噢,那个是你的。”她吐吐舌头,转过身跑到吧台前,把烟盒递给江秦:“我还以为是客人落下的,抽了几根,你不介意吧。”
她说起话来,声音却是明亮,一副被捉到偷窃的犯人样子,做出怯懦的神态看着江秦。他只见她眉宇之间粉饰太平,却仿佛有千般模样,眼底下不知是怎样的故事,便摇了摇头,从她手里接过,碰到她薄凉的手指,骨节分明的触感。
烟盒落入外套的口袋,他摸到从海边拾回的那枚贝壳,便掏了出来,将它放到她手里,却神色淡漠:“送给你。”
她接过来端详,笑起来,非常爽朗的样子:“你从哪弄来的,真是好看。”
他打了一个哈欠,觉得困意阵阵袭来,便是转身要往家里去,她跟着他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转过身,脸上表情耷拉下来,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桌面了。
那大概是江秦最为闲适的一段日子,他无所事事,醒来便泡在酒馆里,看着街道上匆忙经过的人,形形*,猜测他们各自的人生,喝到夜里他醉意浓了,便上楼睡觉,日日如此。
林歌仍是每晚来这里唱歌,偶尔歇一两天的假,她唱的歌多是些不知名的调子,杂而多,倒是合了叶青的口味,一直留她在此。休息时她便也坐到江秦身边来,喝一杯调酒,闹他几句。
“你每天坐在这里看什么,外面有花吗?”这是她一贯的开场白。
江秦便不理她,点上烟自顾自地抽起来。
她继续:“我听叶青说,你会弹琴的,是吗?”
他默认,想起她拙劣的琴技,有些忍不住想要打趣她。
32。悲欢喜剧()
“我吉他弹得特别烂,钟楠说听起来跟指甲刨黑板似的,唉。”
她却抢先自嘲,一脸懊恼。
“你的琴跟谁学的?”他问。
这下却把她问住了,她愣了一下,像是失忆了一样,盯着江秦看了半天,又嘻嘻笑着站起来:“反正不是跟你学的,你管我。”
他没辙了,便又开始倒酒喝。看到她跑上舞台,继续自顾自地唱歌,也是他没有听过的旋律,却十分醉人。
他尚有过她这般青葱的时刻,如今想起来,竟然觉得那些日子历历在目,仿佛五年只是从他身上划了一道痕迹,时间的久经不起反复纪念,他想必是记得太深,所以无法忘怀。
彼时钟楠与叶青的婚礼将近,他们无暇顾及江秦,整日忙于婚礼的各种细节,叶青毕竟是艳丽而骄傲的女人,又广交朋友,这些年来她风生水起免不了许多交际,光是请柬的挑选设计和名单整理,就忙了整整三天。那段日子钟楠喜形于色,走路都带着节奏。江秦自然也是为他高兴,不是每一人都能有他这般福分,失而复得,这该是怎样珍重的词。
他被叶青指使在婚礼上演奏,五年未碰琴,他生疏得可怕,练琴却也填补了许多空闲的时刻,他手指上已然掉去的茧又日复一日地磨了回来,粗糙而平整,有熟悉的厚重感。
这样也好,他泡在有事可期待的生活里,便精神了许多,时常关心婚礼的一些事宜,此番重要时刻,他毕竟是叶青唯一的亲人。
林歌自然是知道酒馆近期忙碌,她便十分好心地带着电脑搬来许多书本,时常来此一面忙自己的事情一面帮叶青看店。江秦对她一无所知,只见到她看大本的书籍像吃饭一般寻常,恍然想起那些久远得要发酵的时刻,那些学生时代,戛然而止的大学,心酸不止。
他也曾经想过,如果不是那五年,他大抵也会如寻常人一样,如林歌一样,心口不一地抱怨念书、考试,然后毕业,工作,结婚生子,望得到头的人生,与无数人相似,他本该如此。
然而如今,他看这世界,却仿佛不是他的,只觉得自己缺席了五年,一切人事竟已千帆过去,自己被挡在了窗外,窗里繁花似锦,而他不属于这里。
婚礼十分顺利,叶青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远道而来,知道是她与钟楠的婚礼,许多人便是被触碰到了心底的那些情怀,大概人都是生而善良,即便自己再不幸,却都爱看世上皆大欢喜的脚本。
江秦因此见了许多故人,那时候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俨然是个孩子,如今再见,他已经长得如此挺拔,年纪轻轻却带着一丝沉寂,许多人向他问候,依旧夸赞他漂亮的眼睛。本是喜事,他却从头至尾觉得伤怀,那实在是无法言明的情感,仿佛跑道上众人欢笑,人群已然抵达终点,香槟喜酒庆祝,只留了他,只剩他仍在奋力奔跑,却连终点也看不清。
33。真相惨烈()
林歌举着酒杯,有些微醺地过来敬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跟她碰杯,仰头饮尽,心酸得不知如何作答。
那天的叶青美得不成样子,他许多年没见到她这样精致地打扮自己,虽然她本就是极好的身材和样貌,穿上婚纱却还是美得令人吃惊,大概每个女人这天都是如此,半生的等待不过是为了今日的绽放。他看到叶青喝得大醉,仿佛许多年之前一样,扶着钟楠摇摇晃晃地过来跟他喝酒,时空交错,恍惚得他分不清。
筵席离散,人潮四下散去,只剩三两醉倒在大厅里,江秦坐在地上,看到不远处有人开了香槟,酒沫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身上,这情景太相似,令其悲痛,他就在这喜宴尾声里伤心欲绝,恍然发现自己不堪的期盼,他竟然从未曾放下,仍是留恋过去,像上瘾一样,再怎样地远离与抗拒,意志却是这样薄弱,一触即发,他竟然期待她会来,期待能够再见她一面,不过一面。
他大笑起来,觉得自己像极了瘾君子,依赖着饮鸩止渴,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人群里去,有人清醒着,过来扶他,他抓人就问她的去向,酒到深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清醒还是沉醉,只是不断喊她的名字。
那夜许多人醉在厅里,人们为喜事欢呼庆祝,只有江秦像孩子一般,突然大哭,旁人自顾举杯,无人知道泪水的源头。
他醉过去,看见人影憧憧,没有他想望见的面孔,世界一阵旋转,歪得不成样。
次日醒来已是中午,阳光把屋子照得一片惨白,睁开眼却仍然是一片迷茫,他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像散了架,支撑着坐起来,看到身上的衣衫不整,尽是烟酒气味。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酒店里,身侧是以前的一位故友,他闻声醒来,揉着睡眼。
恢复了意识,他便开始笑江秦:“你酒量不行了,醉成昨晚那样,我可是从来没见过。”
江秦尴尬起身,询问他昨晚的事。
“你昨天喝多了,一直喊孟离笙的名字,我说江秦,你不是还记恨人家吧,她都结婚五年了,孩子都大了。她当时跟你姐那事,确实是不人道,但你姐现在也早该忘了,你也就别再提了。”
他呆呆坐在床上,只觉得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嗡嗡作响,只有那句宣告,重复地在他脑袋里嘶扯着,他故作镇定地问他:“她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当时也是在北京办的婚礼,她好像嫁了个富商,我也记不太清……”
江秦只觉得耳边一阵阵的轰鸣,钝痛得说不出话,他径直站起来,十分平静的样子,也不顾身上沾了酒菜的衬衫,就这样往外走,转身看到空荡的走廊,仿佛出狱那天穿过的无数铁门,只有出口的光漏进来。恍恍惚惚,那一瞬间,他错觉那片冗长的走道,他竟是仿佛从未走出去过。
34。一起生活()
他若无其事地回了酒馆,像孟离笙每一次的若无其事一样,他如今也学会这般抑制,只是不断地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过是彻底接受她不属于他的事实,他们原本就已经毫无情分可言,如今不过是为这场闹剧更添了一份判决,他早该死心的,五年前他就已经死心。他自言自语着,像丢了魂,漠然走进酒馆里坐下,想着这样也好,从此之后,他人生里,再也无她的存在……胸口一阵剧痛。
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卷席了他,叶青与钟楠结婚后,他便搬出了家里,那毕竟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他自入狱后就敏感异常,不希望自己成为任何负担,虽然他深知叶青一直十分珍惜他,但也不愿去打扰一个刚成立的家庭。
恰逢林歌正在寻人合租,便来找他,说明来意后,他惊讶,看到林歌面庞清澈,觉得这个女孩竟如此胆大,敢随意地与一个男人共室。
她倒是轻松地笑:“我要练琴,又不喜欢别人太吵,你刚好合适。”
他想来寻住处也是太繁琐,林歌的家又离酒馆较近,便是没有推脱的理由,应承下来,很快收拾好行李搬了过去。
那是深秋的清晨,处所隐在一片藤蔓枝叶间,是老旧的建筑。他的行李本就很少,又丢弃了许多,零落着显得十分萧条,她已经起床,开了门,将他迎进去。
是非常整净的二居室,素纹的墙纸沉静而染着书卷气,都是一派素净的风格,他闻到屋里有浓郁的花香味道,十分温馨。客厅里的家具非常少,木质的书柜显眼地摆在一角,靠着她哑光的琴,是他也喜欢的原木色,最顶处陈列着一架旧式的胶片机,积了一些灰。地上散落着许多她的东西,却仍是空荡,她未梳洗,穿着宽大的睡衣低身收拾一地书本。
“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天有考试,所以屋里都没收拾,你将就一下。”
她嗓子低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在念大学?”他问。
林歌抬头笑:“怎么?不像吗。我不怎么爱去上课,叶青常说,我这种人,没被退学真是奇迹。”
江秦默默不语,打量完客厅,便推门将行李放进房间。屋里敞亮得像静默的天堂,窗前挂一盏白色的帘子,泛着黯哑的花纹,他打开柜子,将行李一件件放进去。站在窗前,他着实觉得这里安宁得有些过分,难怪她选择此处居住,像是隐蔽在城市里的暗阁,又像是一片安静的荒岛。
她看他很是喜欢,便转身回到房间里,她走路向来是非常轻,像猫一般,江秦这样站了许久,回过身来时,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竟然有一丝怅惘。
他于是就此住下来,像是第一次安家一般,事无巨细通通计较。房间里的墙壁已经略为泛黄破旧,天花板上有漏水的痕迹,晕开来一片墨色的乌青。他上街买了与客厅同样花纹的墙纸,又用一些漆将天花板的漏处重新粉刷,经过一间二手的商店时,他看到正在售卖一台老旧的唱片机,心血来潮地买下来,摆在屋子里。
35。已轻已静()
安置妥当,他将地板重新洗了一遍,铺上灰色的地毯,又给窗户贴上一层窗纸。换了同色的床单和被褥,整个房间顿时鲜活起来。
那些日子他一直安置着房里的一切,边边角角地整理,客厅连着一个像庭院一般大小的阳台,他十分喜欢,如同他初次见到这居所一样,被藤蔓遮蔽住,就连阳台上也是攀满了大小枝叶的爬山虎,顺着青石的围栏绕进来,包裹着圆绿的枝叶。他喜欢屋里浓郁的花香味,未寻见花朵的踪迹,他便去花鸟市场买回了许多盆栽花卉,摆满阳台,雅趣而别致。
那已经是渐渐入冬的深秋,江秦却变得有生机,常常泡壶茶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给花草浇水,隐约闻得清香,楼下是车水马龙的街景,嘈杂而喧嚣。他这样静静坐着,记起人生还未过半,明明是一派希望的光景,却为何时常错觉自己已把一生走完,这样的落寞,他便不让自己去想,看些客厅书架上的闲书打发时间。
他闲时取下那架胶片相机,将上面的灰尘一一擦去,从取景器里观望世界,相机里面是半截剩下的胶卷,他有些好奇,却并未将照片洗出来,偶尔闲逛他会带上它,沿路拍一些照片,像不复存在一般地留存。此番渐渐静默下来,每日看书喝茶,偶尔取了林歌的琴弹些生疏的旧调子,感到许多纷繁淡落下去,人生并非行至无路,容希望再生。
而林歌实在*静,让江秦有些许的不习惯,他时常以为她并不在家,却又一个恍然撞见她出来倒水。那些天她正值期中考试,许多天都不出房门,他一向是不愿过问别人的生活,却有好几次担心她在房间里出事,便去敲门,她一脸倦容地拉开门,手上仍抱着书本,眼睛布满血丝,耷拉着眼袋,他说明来意,她却笑起来,低声说:“过了这些天就好,我就快考完了,你不用担心。”
他也渐渐习惯下来,偶尔去酒馆,却也不再喝酒,只是静静坐着,与叶青闲聊几句。那些日子,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看破了红尘,恍然什么都淡了,就像沉进一个异常安静的洞里,常常错觉自己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四周就这样安静下来,像走到了世界的彼端。
那样也好,他想,这样麻木地过一生,也好。他也不再要什么大动干戈的爱恨了,只需如此苟且度过余生,抱着他最后一丝对生活的希望,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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