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庭中有树名望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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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谢贤微垂的眉眼第一次有些严厉地看了一眼谢贤，他用不容置疑又略带训诫的口气对季明清跟陆轩道：

　　　　“这不是战争也不是反抗，这是保护。不要将自己对别人的恨意代入你对所爱之人的珍护之中，这是极其不光明的事。”

　　　　季明清仿佛是被烫了一下一般眼皮狠狠一跳，随即便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低低答了句是。

　　　　收回目光，谢贤握紧手上的折扇稍稍缓和了语气。

　　　　“记住，无论如何你们手上都不能沾血，若真的情况紧急断手断腿即可。”

　　　　季明清与陆轩有些惊讶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十分识相却又迷惑地点头答是。

　　　　“好了你们去吧，保护好自己。”

　　　　“嗯。”

　　　　“嗯。”

　　　　转身走出两步后陆轩跟季明清突然又停下来回头看向谢贤，两人诚挚而凝重地对依然站在原地身姿挺拔的谢贤说道：

　　　　“谢贤哥，小心。”

　　　　谢贤的背影似乎是动了动，他背对着两个晚辈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显然带上了一丝笑意与温柔。

　　　　“先管好你们自己。”

　　　　日晷慢慢碾过，逐渐接近祭天仪式的开始时间。

　　　　季卿带着墨玉翻出冷宫宫墙然后消失在冷宫旁的狭窄宫巷里。游廊下的谢贤缓缓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目光冷冽的看向皇宫的方向。倚梅轩的贺星雪扯下脸上的面纱回身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赵秋容与苏源，然后轻轻点下头。远在西北的陆越松紧捏着季卿送他的那个锦囊与季明修季明清一起凝神静坐等候京城里的风云变换。早早隐身于京城暗处的敛寒营副将刘鑫郑重地戴上头盔，他重新擦拭了一遍佩剑，静静等候着来自于倚梅轩的指示。

　　　　时间快速而缓慢地爬过，最后指向一点。

　　　　“铛！铛！铛！”

　　　　辰时三刻，仪式开始。

第67章　士寂（中）（）　
符纸被丢入祭鼎，明黄色的火焰轰地照亮了刘非寻故作严肃却又兴奋痴狂的脸。

　　　　跪拜诸神、上香、向列祖列宗上香、跪拜，最后再对诸神行三跪九叩之礼。等刘非寻按章程行完礼后差不多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不过从他仍然兴奋狂热的双眼里乌尔图索还是能看出他根本就不累——毕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只见刘非寻行完最后的三跪九叩之礼后并没有按照程序从祭台上下来，而是满面笑容的从身旁的一位太监手上拿过一份明黄的帛书，然后说道：

　　　　“各位爱卿！本王今天要在这祭天仪式上宣布一件事！我父王，先帝刘辉陛下已于两日前驾崩！”

　　　　此话一出台下站着的各个官阶的官员们都坐不住了，哗的一声便开始喳喳切切地议论起来。

　　　　“众位爱卿！”

　　　　刘非寻兴奋地站在祭台上喊道，嘴角浸着志得意满的微笑。

　　　　“我父王临终前曾留有遗诏！遗诏上写明王位传授于我。而这份遗诏就在我手上！”

　　　　这下台下的情况早已不是议论纷纷而是炸开锅了。其他的几个已经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皇子都脸色铁青极其难看的看向刘非寻，目光阴狠毒辣。

　　　　“为了避免众位爱卿或者皇弟们对这份遗诏有所怀疑我现在就将遗诏宣读，还望众位爱卿以及皇弟们听仔细了！”

　　　　说完刘非寻便将手中的帛书打开然后念了起来：

　　　　“朕今寿至，龙驭宾天，宁亲王大皇子刘非寻，人品贵重，温和宽顺，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帝位。”

　　　　念完后刘非寻十分得意的扫视了一遍台下的其他各位皇子，然后抬起头一字一句地笑道：

　　　　“各位爱卿以及皇弟们，你们明白父王的意思了吗？”

　　　　台下的大臣们议论纷纷诚惶诚恐，但是却都没有选择跪下迎接这位新帝。

　　　　“到底是威信跟手段都不够啊，连这么一场闹剧都收不住。”

　　　　站于远处城角阴凉处的乌尔图索无趣又轻蔑的勾唇笑了笑，觉得刘非寻这个位夺得实在是毫无气势跟威信可言。

　　　　就在整个局面陷入僵持的时候远处负责禁卫的禁军们突然间开始骚动起来，然后刘辉沧桑而又威严持重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并炸响在这个凌乱的格局里。

　　　　“假传圣旨，犯上谋逆，给我拿下这个逆子！”

　　　　几乎是瞬间，整个祭坛就乱了。

　　　　刘非寻跟孙尚志被吓得不轻，一个立刻就破了胆吓得四处窜逃，一个故作镇定守在原处打算以静制动。

　　　　“现在才稍微有趣了一点。”

　　　　乌尔图索一边在心里无聊地想着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两只深邃的眼睛在人海里快速锁定住那个慌乱的身影，然后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刘辉在敛寒营副将刘鑫以及一众敛寒营将士的护送下稳步踏上祭坛，略显沧桑的脸上满是独属于君王的威严压迫与持重雍容。他缓缓扫过那些跪在地上垂着头惶恐不安的大臣跟皇子们，用极其冷淡的语气说道：

　　　　“庶民刘非寻用毒设计于朕，并妄图假传圣旨篡夺皇位，现褫夺其皇子亲王之位打入天牢，不日问斩。”

　　　　这一番话说得很是平静和缓，甚至不带一丝起伏。但就是这么一番轻描淡写的话语让那些跪于台下听着的大臣皇子们内心惊悚无比，冷汗连连——毫无感情与情面可讲，直接就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上了断头台。正当他们跪在地上惊恐万分的时候刘辉又开口说道：

　　　　“恢复陆越松抚远嘉定将军之职，所有监禁季府、陆府、谢府的将士一律发配西北，曾按刘非寻命令私自处罚以上三府人等的人一律问斩，诸位爱卿有何异议？”

　　　　不威自怒的帝胄之威。

　　　　以及山呼海应、诚惶诚恐的人臣之微。

　　　　“微臣遵命。”

　　　　刘非寻一路惊慌失措的飞窜，身后是如影随形要收他性命的死士。

　　　　“啊呀！”

　　　　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又实在是吓得不轻，刘非寻眼前一花脚下一软就噗通一声摔了个结实，半天没起得来。他全身发抖地缩在地上，口中胡乱地喊着：

　　　　“饶命！饶命啊！”

　　　　乌尔图索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窝囊又搞笑的场景，他走过去一掌拍晕了涕泗横流的刘非寻然后二话不说拎起人就开始赶往跟季卿事先约好的议事殿。

　　　　乌尔图索把人扔进殿里的时候季卿正百无聊赖地捞着一本刘非寻日常娱乐的话本子看，整个人无所事事得很。看清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人是刘非寻后季卿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她一边嫌弃地抽出链剑拉过刘非寻一边扬声对不见人影的乌尔图索道：

　　　　“多谢，下次再跟你一起喝酒。”

　　　　没有回答，但是季卿知道乌尔图索肯定听见了。她低下头看了看脚边的刘非寻，然后开始活动手脚。

　　　　第一个穿着太监服装的死士一进门就被季卿给绞了手脚，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哇哇乱叫，最后自己服毒升天了。

　　　　一群死士闯了进来。议事殿登时便闪起了一片剑光。

　　　　季卿的链剑确实是用得极好，招招干脆利落张弛有度，在极富杀伤力的同时又不失美感。但是季卿毕竟没有真的杀过人，她现在最多也就只是狠心绞断来人的手脚使其不再具备任何杀伤力，若说真的动手杀人她还是做不到。

　　　　还剩最后三个人的时候一阵剧烈的胃抽痛从腹部突然袭来，季卿痛得剑势一歪顿时就被那三个死士逼入困境。

　　　　药效过了。

　　　　季卿暗自在心里骂了声娘仍旧抖剑招架着，只是已然力不从心。正当她觉得自己要完了的时候又有另一群人冲了进来，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那三个死士按住了——虽然还是没来得及防止他们服毒自尽。

　　　　“你们是谁？！”

　　　　勉强挺直腰背，季卿忍着痛楚稳剑指向来人，声音微微发颤。

　　　　为首的那个人木着一张脸向季卿行了一个军礼，垂头答道：

　　　　“我们奉将军之命前来护卫小姐，让小姐受惊了。”

　　　　一听到将军季卿紧绷的神经便立刻松懈了下来，然后她眼皮一沉两眼一黑，瞬间就昏了过去。

第68章　士寂（下）（）　
刘非寻活着，但是死士一个没留下。临到刘非寻被行刑处死之前刘辉都未曾来看过他。

　　　　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隔着刑场上的层层护卫及官员，没有对话，没有任何交流，有的仅仅只是刘非寻害怕懦弱的恳切眼神以及刘辉平淡无波心冷至极的随意一瞥。

　　　　手起刀落，刀起头落。

　　　　及至到最后刘非寻将所有罪证都招认了但就是没能把孙尚志抖出来。或者说抖了但是没有实据——他们没有任何书信联系，没有任何物质上的联系，所有的计划依靠的就仅仅只是刘非寻愚蠢而盲目的野心跟刘非寻那一张极能忽悠的嘴。这很令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

　　　　新的一天开始了。乌尔图索代表胡人的和谈在刘辉这里依然继续着。而且除了和谈之外乌尔图索还得到了季卿承诺的一顿酒。

　　　　很不错的买卖。

　　　　季卿是在季府醒来的。醒来时她的大姐季青正坐在窗台下跟谢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下棋。隔着两层朦胧细密的垂纱季卿隐约可见季青脸上愉悦甜蜜的轻笑以及谢贤轻轻覆在季青手背上的左手。

　　　　“真好。”

　　　　季卿躺在床上安心地闭上眼。

　　　　真好。这个场景现在只差那个心上人了。

　　　　乌尔图索跟季卿的那顿酒是在陆越松回来之前喝的，按照乌尔图索的话来讲就是：我可不想在跟你喝酒之前还要和陆越松打上一阵，这样就太不划算了。当时正端着倒满了龙应醉的酒杯喝酒的季卿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而乌尔图索也没真把他咽下去的那句话再说出来。

　　　　“我也不想在我们两个最后独处的时间里再添上一个局中人。”

　　　　因为乌尔图索代表胡人跟江国的和谈已经确定下来了因此西北的局势也跟着缓和了不少。在确定两方不再开战准备和平共处之后刘辉便下旨让驻守西北的陆越松跟季忠臣季明修回京述职。

　　　　等到季卿再见到陆越松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那天她奉旨被召进宫里，在排列整齐的一众大臣的各色目光下慢慢走进了朝堂。在朝堂的正中央她看见了一身朝服脸色疲惫但却一脸温和浅笑看向她的陆越松，还有她威严慈爱的季父以及沉默稳重的大哥季明修。

　　　　季卿弯起凤眼，也笑了。情真意切，欣喜眷恋。

　　　　就在那一天季卿因为护卫刘非寻保留人证有功被刘辉封为季华郡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而不是私下传旨。

　　　　当然刘辉心里是很清楚这样的赏赐是根本不够补偿无辜的季卿的。他知道掌刑司的刑法有多残忍，知道冷宫有荒凉，也知道季卿受了多少苦，但是他最后想了想觉得也就这样吧，毕竟他除了封赏也没什么好给的，更何况说到底他还是个皇帝。

　　　　另外陆越松被收回的兵权也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次还给了他——刘辉亲手将兵符交到了陆越松手上。至于季忠臣与季明修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赏赐。季忠臣跟刘辉是相识多年的老友早已不在乎这种乱七八糟的虚礼，而季明修本性稳重细腻也不会特地去邀功请赏，不过他倒是跪下向刘辉请了一道小小的旨意——为他和雀玉赐婚。

　　　　原因无他，季明修只是想让天下人都闭嘴，他只是想让雀玉清白的嫁到他身边，没有任何污蔑的。

　　　　刘辉明白情况自然也没犹豫，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季明修安静的谢了礼再没有说话，既不多求官爵也不多求金银。

　　　　这四个人的平静淡泊简直是吓死了底下的文武百官。当然更吓死他们的还是刘辉对陆府跟季府的无条件的信任与荣宠——刘非寻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或多或少地展露出了一些不好的端倪。为什么刘非寻要费劲心力去召回季卿？为什么要封锁季府？又为什么要用那么个理由撤掉陆越松的兵权？说到底还是因为陆越松手上的权力太大兵力太多而能牵制住他这个人的东西又太少。以前陆越松淡泊疏离旁人还看不出来，但是经刘非寻这么一闹几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这个几乎没有把柄的将军太可怕了。

　　　　因此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以为刘辉会从刘非寻这件事上吸取一点警告，要么顺势撤了陆越松这个大将军只给他个寻常武官职位坐着，要么就这样保管着兵符不要再交到陆越松手上。

　　　　但是谁知道刘辉居然丝毫不介意直接就复陆越松的将军之位。这样也就算了，兵权自己收着也行吧，可是刘辉现在居然亲手还了回去？！

　　　　这份信任实在是可怕至极。

　　　　还有季府，季忠臣常年无实权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一个季华郡主？这可是郡主啊！而且还是当着他们百官的面亲自封赏的啊！——这样的恩宠与殊荣可以说是江国首例了。

　　　　因此在季卿成为郡主的那一刻，底下的大臣们都开始盘算起如何上门提亲的事了。至于进不进得去，怎么进去，进去了怎么躺着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陆越松跟季卿显然没有给他们这个提亲的机会——一下早朝出了大殿季卿就扑进了陆越松的怀里，眉眼因为喜悦已经弯得不能再弯了。然后那个冷淡疏离客气凌厉的陆大将军陆大公子就这么当着身后一众大臣们的面冰雪尽消的给他季卿一个紧紧的回抱。

　　　　大臣们觉得今天这一早上受到的惊吓恐怕是他们这一生中最震撼人心的一次了。

　　　　简单的寒暄问候之后陆越松跟季卿就分开了，一个奉旨到议事殿面见刘辉一个乖乖回家好好休养。临走时季卿冲陆越松挥了挥手，一脸开心的对陆越松道：

　　　　“我们等你吃午饭。”

　　　　“嗯，好。”

　　　　送走季卿，陆越松转过身跟着两个小太监慢慢往议事殿去，神色淡漠冰冷。

　　　　走到议事殿时正好有个人从里面出来，那一身醒目的胡人服饰让陆越松不自觉的微微皱了皱眉，而在看到那个胡人的面孔对上对方的目光后陆越松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毫无理由又霸道凶狠的敌意，这是与国仇家恨不同的敌意。

　　　　陆越松就这么挺拔如松静默锋利的站在那里与乌尔图索对视着，丝毫不落下风。

　　　　乌尔图索冷硬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走近这位传闻中的陆越松，然后在他身旁停下，他用颇为戏谑的语气轻轻笑道：

　　　　“陆将军，幸会。”

　　　　微微偏过头，乌尔图索看向陆越松那线条流畅英朗的侧脸接着说道：

　　　　“希望下次我与季卿喝酒的时候你不会介意。”

　　　　说完乌尔图索便收起脸上的笑意头也不回的走了，敌对之意可以说是溢于言表。

　　　　陆越松抬手揉了揉眉心，丝毫没有把这位世子的话放在心上。

　　　　“陆将军，陛下有请。”

　　　　踏上台阶走进殿内，陆越松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局势纷杂的京城漩涡之中。

第69章　相见（上）（）　
陆越松办完事赶到季府时离用午膳的时间还早因此他想也没想就直接往后院季卿那边走，轻车熟路得简直把季府当成了自己家。

　　　　走过常青藤游廊的时候陆越松看到了阔别已久的胞弟陆轩。此时陆轩正在跟季明清认真琢磨刚刚改好的剑法，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哥哥就在不远处，直到陆越松走到他们面前。

　　　　“哥？！大哥你回来了？！”

　　　　“嗯。”

　　　　陆轩又惊又喜，顾不得研究到一半的剑法连忙将手中的剑往季明清手上一塞就跑上前来，很显然他还是很想念这个常年在外的大哥的。

　　　　陆越松看着半年多未见又变了好些的陆轩，眼里寒意微化。他对陆轩点点头，语气十分温和。

　　　　“没事就好。”

　　　　陆轩闻言笑得越发开心了。

　　　　“大哥远在西北驻守边疆，大哥辛苦了。”

　　　　“平时有认真看书练功吗？”

　　　　“有的，每天都会看一个时辰书练一个时辰剑，大哥这次回来会长住吗？”

　　　　“也许不会。”

　　　　闻言陆轩脸上的欣喜便暗了暗。

　　　　“但也不会立刻就回边疆，会住一段时间。”

　　　　陆轩脸上的暗淡少了些，他心里仍然有些遗憾但是还是高兴的点点头应道：

　　　　“我会安排好陆府里的各项事务，大哥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放松吧。”

　　　　“嗯，好。”

　　　　两兄弟常年不在一起说不了几句话，这一点陆轩心里也明白，因此在简单的几句寒暄后陆轩非常识时务地汇报了季卿的位置。

　　　　“大哥，季姐姐回来后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你过去找她就行了。”

　　　　“嗯，好。”

　　　　陆越松了然地点点头，他用眼扫了一下季明清手上的两把剑然后淡淡道：

　　　　“改着玩玩便罢了，别让你们季姐姐发现，她饶不了你们。”

　　　　若是让小青鸟知道你们两个这么乱改季家的剑法恐怕她会气得拿着链剑使劲抽你们。

　　　　一丝尴尬跟窘迫快速地闪过两个少年的面孔，陆轩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是，大哥。”

　　　　走过游廊到达季卿的房门，陆越松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李思敏责备季卿的声音。

　　　　“内里受伤还敢这么用药，我当初可没这么教过你。”

　　　　然后就是季卿半是安慰半是笑意的回答：

　　　　“就这么一次而已嘛，而且敏姨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好了敏姨不要生气了嘛，我心里有数的。”

　　　　“心里有数？”

　　　　“好了嘛敏姨，你看我这不是在乖乖的调养了吗？不要生气了嘛。”

　　　　门外的陆越松静静地站了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先避开等李思敏走了以后再进去。

　　　　陆越松推门进去的时候季卿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垂在陆越松腰间的锦囊。她稍微往床里面挪了挪给陆越松留出一个空位，被子也留出一半。陆越松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躺下，然后十分熟练地一把捞过季卿。

　　　　“不舒服不要撑着，先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

　　　　我在陆越松怀里的季卿闻言动了动，她抬起睡得有些发丝毛燥的脑袋看着眼眸低垂的陆越松，神色难得一见的有些委屈。

　　　　“睡不着，肚子里烧得厉害。”

　　　　这是季卿当初狠心用药二次伤到胃部的后遗症。

　　　　圈着季卿的手臂紧了紧，陆越松轻轻拍了拍季卿的后背，温声道：

　　　　“没事，我陪你说话，以后不要再这么折腾自己了。”

　　　　“我没有折腾，我只是为了快点见到你。”

　　　　陆越松的心突然一软，他看着怀里的季卿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后绝对不能再放季卿离开自己了，除非是季家人守着她。

　　　　“看到陆轩了吗？”

　　　　“嗯。”

　　　　“还认得出他吗？”

　　　　“变了许多，但是心志未变。”

　　　　季卿闭着眼笑了笑，又往陆越松的怀抱里钻了钻。

　　　　“说不定已经可以打得过你了呢？”

　　　　陆越松闻言便想起了刚刚在游廊下看到的两个少年改剑法的场景，觉得有些无奈。

　　　　“得等十年后。”

　　　　胸口处传来季卿愉快又惬意的笑声，听得陆越松也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嘴角。接着就又听季卿道：

　　　　“陆轩是个好苗子，用心调教以后肯定能成大器。”

　　　　“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大概是因为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的缘故，季卿跟陆越松聊了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面容安详乖巧。

　　　　陆越松的手紧紧圈着季卿，他垂下头在季卿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绵长而温柔。

　　　　午安，我的小青鸟。

第70章　相见（下）（）　
季卿一直睡到阿声来敲门请他们去吃午饭才爬起来。起来时陆越松正靠在床榻边看书，一见她醒过来便放下书端过来一杯温水，然后看着她喝完。之后季卿眨巴着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由陆越松拿着梳子仔细地替她梳了头，自己就坐在那里动都不动的等困劲过去。

　　　　等他们两个到达偏厅时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到了，梨花木的大圆桌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菜肴。

　　　　“郡主你可终于是到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好吧，坐下吃饭吧。”

　　　　谢贤在陆越松与季明修的双重如刀目光下很是识时务的闭上嘴开始为为季青盛汤。

　　　　陆越松跟季明修齐齐收回目光，然后坐在主位上的季忠臣微笑着开口道：

　　　　“好了坐吧，吃饭了。”

　　　　这一顿饭的人可以说是很齐的了。无论是身份比较低微的阿声还是一直都不太方便出现的张海清今天都在场，没有一个人缺席。

　　　　这是三家人认识后头一次真正聚在一起毫无烦忧毫无负担地坐在一起吃饭，前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乱七八糟的总让人没什么心情去想别的，而现在他们终于有时间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吃饭了。

　　　　陆越松盛了当归枸杞鸡汤放到季卿面前，然后又替她夹了些比较远的菜。

　　　　“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季卿眉眼含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