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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监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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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世宗应和十六年,江南道江陵刺史周鼎与当地士绅勾结,侵吞粮食,低买高卖中饱私囊,殃及百姓。

    后被左仆射狄如靖一纸弹劾,周鼎被处死,朝野上下针对是否继续开设太平仓一事讨论无果,连同市易所一并废除。

    太上皇继位当日,大赦天下后又预备重新设立太平仓,但群臣反对,后不了了之。

    长孙姒在今日重新提出来,朝臣赞同者寥寥无几。她皱着脸叹息道:“本来我也不想冒这个险,可是连年因为惠通渠修筑不成,南北贸货滞留,本来能赚十文的利市钱,到最后亏成了一文,莫说人商贾,谁瞧着不心疼?重设市易所,现在把这些货盘下来收取他们的息金,等短缺的时候再卖出去,国库充盈了,旁人也高兴!”

    她没有打算叫人继续商量的意思,强行散了朝,指名慕中书到御书房聆听圣意,草拟重设的旨意。

    一时间,如何劝说圣人和公主收回成命的重任就落到了他肩头之上,慕璟颇为后悔早上逞了一时之快。

    长孙姒坐在小叶檀嵌玉千字文围屏前圈椅里,侧身对南铮低语。临朝的黄桑服未来得及换,雍容娇俏,饮木兰坠露,餐秋菊落英才养出来这么一朵华贵的牡丹来。

    瞧见过她富丽盛装,也瞧见安静平和,今日却又是别样惊艳,遥遥的月华,高不可及。

    他对这样的情感极为排斥,准备好劝慰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半刻也呆不住,本本分分领了圣人的口谕,打道回中书省。

    长孙姒转过脸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容可掬地对长孙奂道:“我之所以选择慕璟,不单单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越是逼迫他,越难以叫他妥协,免去拟旨之人被那起老臣利用;而且慕崇远和三省的宰相都是故交,无论慕璟如何作为,都会叫他们心生芥蒂。”

    她望着堆积如山的折子,眼花腰疼,“这样一来,岂不是免去很多差事?”

    “公主圣明!”

    南铮垂着眼睛,听她喜悦地绸缪小伎俩,伸手又叫内侍搬了几炉奏折来,“公主聪慧,想来这些奏折也不是问题。”

    她幽幽地捉了南铮的衣袖问:“那什么,永安宫过冬的碳短缺吗?”

    他觉得有趣,存心想逗她,“近十年来从未短缺!”

    低头时,她已经趴在书案上奄奄一息,连头上金莲冠的流苏都溜进了青山依旧笔搁的缝隙里躲起来。

    最后只得拽来本折子遮脸,眼睛顺着脊线往外头瞄,凉凉地道:“左道成呢,交代他的事情办妥了么?”

    他递来一份手书,“市井间谣言大抵被重设太平仓和市易所的风头压下去了。”

    “三哥果然没有看错他,虽说手段下作了些,但好歹给我留些个能用的人,也不枉我白白担了这么些年的罪名!”

    她伸手在奏折间划拉了几下,摸出一支笔来,蘸了朱墨嘟囔:“祸国祸国,也不晓得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魏绰和赵克承那儿有消息了么?”

    “张氏女儿在商州城验了过所,赵克承追过去了,”他道:“魏京兆今日没上朝,似乎一直盯着宋乔!”

    “得,遇上两个实心眼的。”她叹了一口气,“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指不定他们这样还能得着什么有用的,那张氏家和宋家呢,可还安稳?”

    “嗯,没发现可疑的人!”

    闹事的人真是好手腕,来去一阵风,当真闹得像天谴一样,寻个错处都没有。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沮丧,“这事得缓过祭天之后细察。王进维呢,长孙绾还成日里去闹吗?”

    “是。”

    她厌恶地哼了一声,“明儿祭天,叫王进维一道去吧,我生怕再有什么变故,从京城里去太庙,只怕晚了。”

    翌日,圣人銮驾一路上倒也安稳,只是天公不作美,日暮时分电闪雷鸣。行宫离太庙尚有几个时辰的路程,长孙姒索性叫人安置下来,明日再走。

    窗子不晓得被哪个不仔细的宫娥推开,一阵风吹进来灭了大半的灯烛,长孙姒目不能视物,眯着眼睛寻了一阵只能作罢,搁下笔摸着酸枝木条案的云纹翅边一点一点地挪。

    “公主”

    她回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眼前黑茫茫的一片,好在时不时一道闪劈下来,能看着他玉白的宽袖褠衣,“南铮啊,不是和烟官送衷哥儿安置去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人过来搀住她的手肘,把她扶回圈椅里,“大家要听长使说故事,仆先回了。”又倒了一杯茶放进她手里端稳了才道:“三省还在因太平仓和市易所的事争执。”

    长孙姒品了口茶,一股暖流顺着四肢舒坦开来,“几个老爷子今儿油烹火煎似的,想尽办法叫我打消这个念头,一整日来了五回。”

    南铮回道:“明儿还得来。”

    她不以为意,“不吊足了胃口,到时候食不下咽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想起一桩事来,笑得乐不可支,“哎,你听说了么,昨儿个苏长庚和他夫人来了一场文武斗。今日避着没敢见人,这么个奸猾的人自然得用旁门左道的法子来对付。”

    设市易所和太平仓不过是个要挟的筹码,最根本的不予解决,做什么都没用。如今只盼着他们把算盘打到重修惠通渠上,那么她的计划也就成了大半。

    南铮低眉垂目,就看见她发髻里的钿璎摇摇欲坠,只怕是被那起子老臣逼迫得很了,难免烦躁起来。

    他抬手想抚她的发髻安慰,外间慌慌张张跌进来一个小黄门,浑身湿漉漉地往下淌水,“公主,公主,圣人遇刺了!”

028章 意气相期(一)() 
耳朵里轰隆隆地响,像是有成群的人来回地跑,每一步都往她心上踩。似乎没听明白那小黄门的意思,攥紧了南铮的手,跌跌撞撞奔过去,揪起他的衣服道:“圣人遇刺?可是伤着哪里?”

    那黄门是个不经事的小郎君,常年在行宫伺候,没遇见过刀光剑影的;如今受了惊吓一口气没喘匀,遇上长孙姒暴风骤雨的一张脸,以为着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愣怔了片刻竟是号啕大哭,长孙姒被他嚎得脑子发蒙,便胡思乱想起来,才登基的小娃娃,难不成就这么折她手里了?

    南铮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垂眼瞧那痛哭流涕的小黄门,沉声道:“公主问话,圣人如何了?”

    他声音不高可极是清冷,字字往那小黄门心尖上敲,他疼得一哆嗦也忘了哭,抬起头来眨巴眼睛,愣愣地道:“圣人,圣人大安,就是长使烟官受了伤。”

    长孙姒像是被人猛然抽去了三魂七魄,闭了闭眼才缓过神来,转身往长孙衷的寝宫去。

    自古以来圣人遇刺似乎不是稀罕事,天下那么多双眼睛顶礼膜拜,说不准哪一个就有二心要取而代之,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长孙姒隔着青芦花的地罩看了长孙衷一眼,精雕玉琢的小郎君,乌黑的小发髻还没来得及拆,身前围着一群慌张的御医和宫人,眼睛里续着惶恐偏生要故作镇定;御极不过两日,竟召来这样的祸端,惹人心疼。

    “皇姑”长孙衷裹在斗篷里遥遥地看过来,欲言又止。

    长孙姒心口上被系了条线,扯着生疼,走过去看着他战战兢兢又佯装平淡的模样,忍不住抱在怀里安抚。

    那收拾提箱御医回过身来请安,“圣人大安。只是烟官长使为救圣人失血过多,臣派了张吏目守着,公主宽心。”

    “多谢!”

    长孙衷抬头望着她安抚道:“皇姑,我好好的,你不要担心。御医说,烟官阿姐明日就能醒过来了。”

    长孙姒微微笑着,摸摸他的头,“衷儿没事就好,你不要怕,皇姑陪着你。”

    “皇姑,太傅曾说,只有昏庸无道的君主才会被百姓憎恶,我是不是做的不好,违背了朝臣的意愿,所以他们才要杀了我?”

    身在宫里的郎君没几分思量都是不成的,这便开始怀疑她的心思了么?

    她看着长孙衷道:“那衷儿觉得哪些事情违背了朝臣的意思?”

    他有些羞赧,“皇姑,我年岁还小,不知道。”

    长孙姒笑道:“衷儿是个好孩子,你是圣人,就没有小郎君与否的区别;他们是你的朝臣,自然是要臣服,没有违背他们想法一说。你站在他们无法企及的地方,看的要比他们更加长远。譬如后日祭天还要继续,你怕不怕?”

    长孙衷这才挺了挺胸脯,坚定道:“不怕,敬天法祖乃感佑上天恩德,敬畏先贤,是一桩功德。那些宵小魑魅是破坏不得的,皇姑,你也不要怕,衷儿来保护你!”

    她笑,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小小的郎君如今有了保护她的气度,怎么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好,那皇姑以后就让衷儿来保护了。早些睡吧,明日有巫傩公教你跳祭祀的。”

    长孙衷应了一声好,便乖乖地叫人来换了衣衫。

    她瞧他安稳些,这才下了脚踏,挪到长窗底下的汉榻玉几上守着。行走了一整日,又遇上刺客,心绪一起一落,乏得脑袋里嗡嗡响,可就是毫无睡意,心咚咚直跳,若是没有没有那一副皮囊阻碍,兴许就满地乱滚了。

    她左右翻个身,脑子里想的没一刻能停下来。

    上阳行宫小时候随阿爷来过一回,乌鸦鸦的人头,谁也不晓得是哪个,但好歹都是永安宫里出去的,原想着休整一夜,却窜出来个刺客,横竖不管就跑来杀人。

    这会安稳下来,想想那群老头儿听着信儿不过半日,又在路上,召来刺客也不可能。长孙衷更不会和谁结下这么不共戴天的仇,那么就是朝着自己来的?

    可为何不直接去报仇雪恨,反绕到长孙衷这里打草惊蛇,她百思不得其解。前些日子,城陶之死和谣言悬而未决,又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刺客,琢磨了半晌也不得清明。

    她托着腮往外看,雨势收了大半,天边仍有星点的劈闪,上阳行宫在夜色里晦暗不明。

    清水磨砖的半墙前栽了一丛修竹,透过半窗的青条川纹探进来一片葱绿的叶子,顺着纤细平滑的纹路漾着一行雨水,摇摇晃晃,看得她心里直打颤。

    她下了榻,踱到了宫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雾里有秋意的温凉,长孙一族的命运似乎是相似的,手里握着权势必然要拿贵重之物来换。

    阿娘和阿爷一辈子死生不复相见,长孙奂病入膏肓;她呢,等着她的像是饕餮的巨腹,黑暗的漩涡,一重一重,深不见底。

    点手唤来守夜的供奉官,问一问南铮刺客找的如何了。一盏茶的功夫,人悄默声地到跟前行礼,道是南侍卫正在前头问询守夜的黄门和殿头,禁军早已追出行宫,不知道踪迹。

    身后脚步声匆匆,沉稳又急切。原来这行宫里的人都是一群不晓事的,长孙姒皱眉头回身去瞧却被握住了腕子困在擎檐柱方寸之间,对上的是慕璟不安的面容,恣意褪尽。

    她有些不习惯,眨巴了两下眼睛问:“你你,你什么事?”

    他不说话,攥紧了她的腕子,上下打量她许久才将人抱进怀里,倏然笑开。

    长孙姒挣了两下,也只能徒劳地沿着柱子蹦跶,“慕璟,你大半夜的进宫就为了占我便宜?”

    她眉眼间染了怒意,发上蒙着一层浅浅的光晕,一如初见时那个活泼的小娘子。早该忘记的一时又纷至沓来,游荡在疏离之间,显得格外的刻骨铭心。他哀哀地叹息一声,出口地却是:“真好!”

    长孙姒被他箍得喘不上气来,心头乱跳,哑着嗓子道:“好你个头,松开!”在她看不见的暗影处站着一个人,玉白的宽袖褠衣,面无表情,黑暗里阴气森森。

    慕璟朝那人龇牙,勾上一抹挑衅的笑容,俯下身子就在长孙姒脸颊上轻啄了一口,笑得开朗,“这才是占便宜,小娘子!”

    长孙姒避他远远的,嫌弃地在脸上抹了两把,心头火气:“你喝多了还是癔症了?”

    他收敛了笑意,遥遥地看着她身后那人,低声道:“你利用了我,我亲个一口两口都不愿意么,真小气!”

    她翻白眼,“我利用你?你难道不心甘情愿么?”

    “我是心甘情愿,”他言语间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可好歹那是我阿爷,几个世伯。只为了你的一句话,如今心生嫌隙,你好收渔翁之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她冷笑了两声,“如此看来,慕中书居功甚伟,要不您老再亲两口?”

    “公主和驸马的感情甚好!”

    长孙姒闻声一缩脖,狠狠地瞪了慕璟一眼,回头笑眯眯地道:“南铮,你回来了?”

    慕璟火上浇油,一把揽过她的肩,乐呵呵地道:“南统领过誉,不过这话我爱听!”

    她嫌弃地把他的手挪开,“慕中书喝多了,南铮你给我把人送走!”说完,卷云高缦履一转,施施然进内殿去了。

    慕中书,毫不留情的嘲讽?他惦着她的生死,她却在别的郎君面前极力撇清干系?

    南铮道:“慕中书既然能到此处,想来是清醒的,不送!”

    慕璟转身扬了扬手:“好说,我瞧南统领倒是有几分醉意,告辞!”

    外头的雨势越发的大了,落在窗棂上劈啪作响,长孙姒歪在玉几上神色恹恹的,仰起头觑挑帘子进来的南铮问:“可查着什么来了?”

    他摇头,沉声道:“没有,戌时末,圣人准备就寝,两个供奉官伺候更衣,刺客便是其中之一,趁乱逃了,滕越跟去了。约莫七尺来高精瘦汉子,方脸,易没易容不得而知。在廊庑里寻着个人,是当值的供奉,叫人迷晕了。”

    长孙姒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还是个心善的,也不滥杀无辜。到了这般时辰也不见人影,估摸着也捉不住了。赶明儿烟官醒了,你仔细问问可有疏漏。”

    她顿了顿低声道:“三省的坐不住,先派了慕璟探口风,明天估摸着又得来了。”

    “那公主如何?”

    她笑笑,有些疲惫,“慕璟都能明白我的心思,何况那些老骨头。如今各自索性摊开了说,就看着谁决定先退一步。”

    他倒了杯水递给她,“慕中书此来便是他们示弱。”

    “嗯,”她仰起脸疑惑道:“不过,我很好奇,通常你们郎君做些奇怪的举动,多是为了点什么呢?”

    他晓得她在问慕璟,神色微动,垂下眼睛沉声道:“多半是喝多了!”

    她的生死想来他也不会关心,最后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029章 意气相期(二)() 
用过早膳的光景,长孙衷才醒了困,乏累的没个精神,藤蔓上揪下来的爬藤花失了水蔫头耷脑的,巫傩公教了七八遍动作才勉强记个大概。

    长孙姒看着乐,恰好赶上三省会同六部尚书觐见。

    老调重弹,中书令贾丞道先开了口,“公主,昨日老臣同诸位商议重设江南道太平仓和市易所,臣等深觉不妥,特来求公主赐教。”

    长孙姒眨干巴巴地笑着,望一眼他袖口上的沾着星点墨汁道:“白衣贾公自咸安三十二年得了进士科魁首,世宗褒奖经学和时务策,便闻名天下;又是三朝元老,一整夜殚精竭虑拟出的文书如何不叫我等拜读?”

    贾丞道愣了愣,只得从袖中抽出折子递给了南铮。

    无外乎是指责长孙姒挟天子以令诸侯,置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祸乱朝纲,大有牝鸡司晨,家之穷,国之不保的意味。

    连篇累牍发泄完心中不满,若不是折本有限,当是她的罪行怎么着也要写上个三五日。

    长孙姒笑,“贾公这本奏折当真文采斐然,发人深省,不如供到国子监辟雍牌坊前以供弟子瞻仰如何?还是贾公亲自到国子监授课更为妥帖些?”

    门下侍中徐延圭插言,“公主万万不可,贾公执掌三朝,功在社稷,做那执博士岂不是大材小用,公主三思!”

    “徐侍中这话有意思,”她在主座里面无表情,佛龛里供着的金身菩萨像,少了普度众生的悲悯,“有言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我若是没记岔,徐侍中也是贾公的学生,看来贾公当真是大材小用了。”

    “平琮,不得对公主无礼!”

    贾丞道索性开诚布公,“公主,周鼎一事,世宗有生之年感叹新政害民,本想利于市易,怎奈小人横行,坏了仁爱之心。如今新帝登基,诸事不稳,若是在此时设立市易所和太平仓恐怕”

    长孙姒不答,却调过目光看了一眼徐延圭道:“徐侍中今早穿角门而过与众位一同往这里来,怎奈角门新修,朱漆半干粘于衣袖之上,徐侍中发现时已晚,用手拂之不掉,只得作罢。敢问徐侍中,你来见圣人不可谓不驾前失仪,那你回去是要断去一臂还是自杀谢罪?”

    徐延圭慌了神色,右袖往身后掖了掖,就听长孙姒接着道:“因为周鼎一案,诸位不同意重设太平仓和市易所,总怀疑有宵小之徒;那么同样的道理,徐侍中不能保证下一回进谏,不会驾前失仪,所以他必须断臂或是自裁么?”

    “荒谬!”贾丞道震怒,“无心之举怎可能与社稷要事相提并论?”

    长孙姒托着腮盯着他瞧了半晌,笑道:“不尊圣人,同样是社稷要事。”

    她瞧众人皱了眉接着道:“我晓得众位为何不愿重设太平仓和市易所,惠通渠连年修缮无果;每逢旱涝,两岸各道几乎颗粒无收,赈灾粮草和商贾往来货物无法正常运抵。而众位神通,养了掮客,收益颇丰。”

    各家暗地里都有掮客往来,趁着天灾赚上一笔,不多不少,圣人问罪也法不责众,多少年都糊弄过去了;如今说开了倒是显得没有君子之风,叫人不好意思起来。

    长孙姒也不逼紧,“民间做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各位也都是劳心劳力的,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阻了你们的财路便要兴师问罪,不免有些功高盖主的意味了吧?”

    贾丞道丝毫不为所动,“公主仍是要一意孤行?”

    长孙姒笑道:“我和贾公一样坚决!”

    眼瞧着剑拔弩张,苏长庚连连劝阻,“公主同贾公都且莫气,重设太平仓和市易所一事,不妨从另一面来瞧,这根本在于惠通渠。南郭深一案,他自裁于狱中,修渠官银至今下落不明导致惠通渠修缮不整,旱涝才年年祸及百姓。不如今年始拨出专门银饷,派人督修河渠,诸位意下如何?”

    “臣等附议!”

    长孙姒皱眉头,“国库空虚也是枉然,诸位臣公若能筹措足够的银饷,那时再议!”目的已达到,再同他们攀扯未免显出她急迫的心思来,便道:“圣驾将行,诸位请吧!”

    有了商量的余地便是好的,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告辞离去。

    銮驾辰末离开行宫,滕越赶来已过了巳时三刻,满身的泥浆也未去干净,估摸着从没如此落拓,来见长孙姒和南铮都一脸不情愿。

    长孙姒隔着帘子望了他一眼,笑道:“滕小郎是和谁在泥地里斗了一场,瞧着是大胜了?”长孙衷还在沉沉地睡着,听着声音迷瞪瞪地问了一嗓谁打架了,又迷糊了过去。

    滕越狠狠地瞪她一眼,愤然道:“那刺客走得尽是崎岖山道,冒雨摸黑却也是身形奇快,能借助树木掩护躲避流矢。追到离京城十里外的九洼湾,人跳进河里再派人去捞早就没了踪迹!就留下被石头勾了的夜行衣碎布和一把方柄单刀,上头没血。”

    他低声道:“刀不常见,有些年头了,像是宫里的。”说完,从马鞍边的兜囊里摸出一物给了南铮。

    长孙姒挑眉看他,“宫里有些年头的兵刃可都在你们南衙里!”

    南铮点头,“仆这就派人查验。”

    滕越又递了那夜行衣的碎布来,“还是块寿州麻!”

    她又问道:“怎么还有寿州麻的事?”

    寿州多产桑麻苎葛,后来织出一种布料,一改往日粗糙的外观;恰巧那年的新科状元是寿州人,一身寿州麻衣倒衬出大隐于市的气度来。举子们纷纷效仿,后来成了学子入私塾的常服,寿州麻便扬名天下。

    可也没听说过用寿州麻做夜行衣的,倒是不久之前高府那死去的一家三口都是寿州人,如今又出现个身着寿州麻衣的刺客,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

    滕越耸耸肩,缓了马速,藏身侍卫队里去了。

    车辇在距太庙三里之处的斋宫前停下,云收雨霁,日头露出半边,晒在身上仍旧有些暑气。

    长孙姒拍醒了睡眼朦胧的长孙衷,小小的郎君,罩着一身缂丝十二章衮服,黼黻华彩,五色冕旒把一张脸整个儿遮得严实。

    口中严肃地道着平身,神情寡淡,下了辇车倒是装模作样威严起来,可眼里的睡意还没散干净。

    长孙姒拉着他的手一路往前,沿途恭迎圣驾的大臣和礼官乌压压的多到数不完。

    明日才是正式的祀日,今日须得依照祖制来阅祝版,至皇穹进香,到丘坛拜神位;接着再往神库验视祭品、边豆和牲口,最后返回斋宫沐浴焚香。

    这些礼节须得按照特定的时辰,连下辇车至太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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