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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监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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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礼节须得按照特定的时辰,连下辇车至太庙的步数都是钦天监事先安排妥当的。
听着长孙衷时不时道一句平身,又望一眼百余丈长平坦宽敞的神道,两侧遍布四季常青的松柏,似乎延伸到天边去,和尽头的蔚蓝合成一处。
长孙姒不由得晃了晃腕上装飞针的金镯,上下一对凤凰眼,浸了毒的银针六支。以防刺客故技重施特意绑上去,若真有不测也可拖延一段时间。
跟在身后的南铮似乎瞧着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
未几便能瞧见太庙前殿黄琉璃瓦的庑殿顶的金门。门前九丈九尺处金河桥七座,当中迎帝王,左右走臣公,她只能放长孙衷一人独行。
过了金河桥,穿过戟门便能看着中殿下汉白玉须弥座的石基,殿前嵌着四方青砖;东西侧十五间配殿,供奉着皇族和异姓王族的功臣。
长孙姒是娘子,进不了祭祀场所,在鼎炉前进香后便要回到戟门东侧的小金殿里。
她歪在罗汉榻上等南铮的消息,长孙衷更衣完趁着空挪来她身边缠磨,左瞧右瞧礼官不在,挨着长孙姒低声道:“皇姑,这里供奉的真有上神吗,他们真的会保佑我们吗?”
长孙姒觑他一眼笑,“小猴崽子,你这是不信呐?”
他低着头嗫嚅,“本来我挺相信,可是刚才更衣时看见窗外有个小娘子抱着猫跑了,衣饰身量和城陶差不离。”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皇姑,听说看到猫都会死,是真的么?”
长孙姒听得心颤,不动声色摸了摸他的头道:“太庙里守卫森严,哪能让个小娘子随意进出?你昨儿夜里受了惊吓是看岔了吧?”
长孙衷乖乖应声,“皇姑说的是呢,真是我看岔了。皇姑,你别担心,我回宫多睡会也就好了。”
“好。”长孙姒低头问他,“可还记得昨儿那刺客行刺时说了什么?”
他摇头,一脸茫然,“我更衣,他端着托盘忽然发难,若不是烟官阿姐替我挡了一下,那匕首就刺到我身上来了。”
“匕首?”在水边发现的不是一把旧刀么?
“是,四寸来长,瞧着很锋利!”
长孙姒还没来得及细问,外头就有人来唤圣人,长孙衷回身搂了她叫她安心便随着内侍出去了。她让人找来南铮,迎头就问:“昨儿可有人瞧清楚行刺圣人的兵器?
030章 意气相期(三)()
南铮递了杯茶到她手里,又推开半扇直棂窗,偶有路过的宫人来行礼,他这才回转身来看着她道:“没人记得,可是出了事?”
长孙姒犹豫了半晌,“衷哥儿说那刺客用匕首刺伤了烟官,可是滕越在九洼湾里找到的是一柄单刀,上头没沾血,看样子半道上换了兵刃。”
“匕首?”
长孙姒皱了眉头道:“可不是的,和滕越找着的刀对不上。我反而觉得那刺客有异,这么些人追了半晌连个人影都没摸着,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显而易见的罪证?”
他道:“何钱氏一家也是寿州人。”
她的眼睛透过袅袅升起的茶气朝他望过来,满满的精神劲儿,“你也这么想是不是?偏偏又是寿州,前后脚的事,论理也不该这么巧合。”
今年的怪事一桩接着一桩,多得数不完,可来来回回就在他们长孙氏族里晃,牵在伶人手里的傀儡,一板一眼,不留神撞上刀光剑影可什么都不做数了。
“嗯。”南铮低语一声,若有所思。
寿州隶属淮南道,惠通渠自河南道经寿州入淮南道,再至江南道。自古以来寿州入夏多雨,历代都有白水围城的记载,民间更有坐于城头涤足的说法。
今年也不例外,惠通渠修缮不当,沿岸流民甚多,逃之京城以图谋生也无可厚非,可偏偏行刺君王之后留下这等样的罪证,到底是刻意陷害又或者另有隐情。
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新皇登基的头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都是风雨飘摇的,多数的人是看好戏的,长孙的名头也不尽管用。
她偏过身子,抬起头来看着南铮,目光软绵绵的,卸下了防备,极度的疲倦,“刀呢,可查着什么了?”
他点头,应道:“世宗庆贺登基三十年,京城外守备神武卫因此换了通用佩刀,历经月余,改换更制就不再使用。后来神武卫哗变,叛军处斩后,连铸造的模具都一同销毁,鲜少有人知晓。”
他招呼侍卫呈上来单刀,方柄厚脊薄刃,极其轻巧,神武卫守卫京城,所用军器皆是上品。
这刀看起来精致贵重,往刀刃上打量,在锋利上败下阵来;再用手敲击刀背,高低立显,不过是刀中的次品罢了,似乎赏玩也都是不合适的。
长孙姒托着刀左看右看,脸险些从刀刃上滑过,南铮不动声色地取走了。
远远的有钟磬之声传来,飘散进小金殿里,在光鉴的地砖上微微游移的纱帘间穿行,漾开一片庄严和清明。
她仰着脸,满是安慰:“你先去查查,当年可还有什么隐情,人捉不到也不能错判,容后再议!我方才听衷儿说,他瞧着个抱猫的小娘子,我担心城陶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十八卫皆在圣人处护佑,”南铮取了软囊来搁在她身后,“行程尚早,公主歇会。”
她依言伏了上去,脸深深地埋在金线昙花里,褘衣广袖无力地搭在头上,五蝠含芳的簪子从发髻里滑出来,他伸手,按了回去;似乎蹭着了她的头皮,就瞧着她伸手往他腕子上拍了一记,脸埋得更深了。
他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唇角微微牵了牵,临出门前还听她要传见工部的人。
待到她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了。天色暗下来,东面的湖上似乎有混沌的雾气聚散,月华滑过雾帐落上樟木线雕金箔牖台下的罗汉榻。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南铮,半团窠红漆殿门推开,进来的却是两个女官,给她见了礼,待用罢晚膳才道:“圣人在舍利塔进香,南统领相陪,先遣了工部龚尚书前来,公主可要召见?”
祭天前进香沐浴是大事,大晋笃信佛教,连圣人在出生三日之后都要拜得道高僧为渡者。
太庙后头立着三座鎏金舍利塔,当中一座供奉着高祖渡者善明大师的舍利,珍贵异常;新帝登基必然前去感恩参拜,以示诚心。
长孙姒点头,“那倒还有些时辰耽搁,先叫他们进来罢。”
工部尚书龚陵朗,河南道沁阳人,致仕左仆射狄如靖门生,应和十一年进士,十九年入工部,辅掌营造屯田水利,二十二年擢侍郎,二六年升尚书至今。
龚陵朗整衣上前行礼,长孙姒赐了座问道:“龚尚书可知道当年神武卫内情?”
“回公主的话,臣是应和十九年入京,不过也是道听途说。应和十八年,世宗为庆贺登基三十年,出于喜庆的目的,将神武卫所用的仪刀换成了方柄单刀,这单刀玄铁所铸,做工华美精细又锋利无比。本来是一桩喜事,但更制后不久,便有神武卫人等反应,这单刀极易卷口,甚至有力大之人磕碰石块,单刀遇之既碎。当时神武卫监正冯枢处治了为首几人,不成想非但没有制止倒是引起了哗变,世宗正被南郭深一案所困,当即下令哗变者一律处死,并下令改换仪刀,处理了模具不再提及!”
长孙姒点头,“那刺客所留单刀和应和十八年所制可有出入?”
“工部有记录在案,”龚陵朗犹豫了片刻道:“单刀继承仪刀的金银环,刀柄三寸之处留有神武卫的九曲夔纹,与那刺客所留单刀相似;做工薄弱也与当年传闻一致,以臣所见只怕是当年的单刀无疑。”
长孙姒点头:“那么京兆尹府当年就没有彻查这件事?”
他摇头叹气,“应和十八年南郭深一案招来世宗龙颜大怒,神武卫为一把刀样式竟闹出哗变。世宗怒不可遏,也没审案降旨斩立决,包括监正冯枢在内处决了六十七人,流放二百二十四人,余下的分离至羽林卫加上辞官者,神武卫元气大伤。”他想了想道:“想必此中纠葛,南统领比臣要知晓的清楚。”
长孙姒撑着下巴笑得清浅了些,这事到此做罢,她不再深问。神武卫蒙大难,她当初是知道的,只不过里头的内情外人讳莫如深;应和十八年多事,招惹上南郭深案子的无不受牵累,思来想去这刺客的目的也无外乎那么几桩。
“既然说到这件事情上来,倒不如把十几年前的事翻出来,”长孙姒抬头看了一眼龚陵朗,“如果我没记错,禁军和北衙的刀剑都是工部同兵部会同督造,当年是哪几位还要劳烦龚尚书细查;回京之后,将当年的案卷记录誊抄两份,一份送进宫来,一份送到刑部!”
他点头,拜辞出门顺着小金殿前的宫道缓缓地走。宫灯不明,灯下长身玉立一人,眉目舒朗,他深深拜了拜,“多谢南统领援手,否则今日公主问询,某定然要出丑!”
南铮负手而立,眉眼不明,“龚尚书入京晚,难免有疏漏!”
龚陵朗叹道:“当年之事,朝中无人敢在重提。料到公主问话,下官不敢不答,今日犹豫良久,着实不晓得如何回应才不算得欺君之罪。若不是统领两厢规劝,这不忠不孝之名下官是要坐实了。”
南铮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狄老忠义,着实大晋之福!”
龚陵朗又道:“当年旧案已封,再想找到图样着实不易,某当日不过听人说起过。这刺客也是通天的本事,竟能把这柄单刀做的与传言分毫不差。烦请统领请将图样明示,某也好派人画下。”
南铮瞥眼看他,“龚尚书说笑,我不晓得什么图样!”
“南统领,”龚陵朗瞠目结舌,“某承蒙你庇佑,如今怎么反倒”
他道:“天色不早,龚尚书请回!”说罢,自转身去了。
龚陵朗呆愣当场,好半晌才回过味来,被南铮耍了?这倒是再其次,长孙姒要图样,他到哪里去找?看来当年之事怕是难善了了。
雾气深重,南铮缓步往回走,隔着浅浅的烟气还能瞧着渐圆的月,孤零零地挂在暗沉的天际。
神道两侧的松柏浓郁,走得近了才能看着一个娇俏的身影,换了一身绛紫的襦裙,挽着披帛站在树影里,听着脚步声才扭过脸来望着他,盈盈地笑着。
南铮不动声色,俯身行礼,“仆拜见公主。”
“南铮”她转过脸去,背靠在一株陈年古松上,透过细细的针叶望着天际,耳坠叮叮当当的脆响里她的声音传来:“你方才在害怕什么,连我都不能说么?”
他不语,所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长孙姒也不看他,接着道:“你不用怀疑,我打小观察别人的神色从未失误过,何况是你。你在害怕,为什么呢?”
南铮脚下浮虚,意识里就要避开她,要躲到一个没有她的地方才能把他的谋划进行下去。他生来清冷淡漠,如今这样的境地也只不过俯身施礼,“公主说笑!”
长孙姒笑笑,“我说没说笑,你最清楚。方才你一直在外头吧,龚陵朗说的话你听见了么?他一直在撒谎,时不时还向外看,好像在征询谁的意见。一个工部的人对十几年前的事讳莫如深,我万分好奇这里头的事情,你呢?”
他暗了眼神,最终近前一步伸出腕子递过去,“仆伺候公主见圣人。”
“好啊!”她笑着,搭上了他的手。
031章 惟家之索(一)()
舍利塔附近遍植了耸天的松柏,肃穆威严;周遭有供奉的香燃灯,还能看着打醮用的彩幡在袅娜的香烛烟火里飘摇。
安宁的太庙因此平添几分玄妙,恍惚自身远离俗世,又难登仙界。
灯烛昏暗,长孙姒瞧不清楚,意兴阑珊,索性背靠着青松,寻了干净的青石板席地而坐等着长孙衷进香回来。
有风刮过来,带了秋日的寒意,南铮跽坐在她身侧,宽大的袖子被拱得鼓了起来,空空荡荡无处依靠。他挪身过去,替她挡了挡风,问道:“冷么?”
她摇头,却往他身边缩了缩,执着道:“话说你和龚陵朗什么情况?”
他勾了唇角笑,“公主不如直接问龚尚书。”
她一巴掌拍上他脑门,撇了撇嘴,“龚陵朗不是三哥亲近的人,对他不放心。兵部的人挨着个儿躲得远,尚书黄观又索性称病留在了行宫,我总觉得这里头不对劲儿。”
南铮淡淡地应了一声:“公主怀疑什么?”
长孙姒托着腮皱眉头,“说不上来,都是陈年旧事。”
“总有云开月明的一日。”
她扭过头来,笑眯眯地暖意融融,“这几天事情太多了一点,等到中秋过后,才要到清华山见见三哥。就晓得他不是个好人,净会坑我。”
远远的有法号的粗犷声传来,纤细又暗沉,震得胸腔发颤,宣告着进香之礼结束。南铮扶着她起了身,迎着声音的源头往处去,她问:“神武卫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抿唇,“仆接手已是应和二十五年了,羽林卫成了气候,世宗忌惮,才重招了禁军。”
“应和十八年哗变,”她惆怅地叹了一声,“那时候我怎么就摔坏了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转过头来,“不过你也是”话没说完,脸色骤变,攀上他的胳膊道:“你瞧!”
舍利塔仰莲座下的石龛里,力士和象龙护佑八相成道图的浮雕,象征佛陀一生的八个阶段,降兜率,托胎,出生,出家,降魔,成道,转轮,涅槃。
其余七面与寻常无异,可偏生在转轮那一面,一小团蓝绿色的微光闪烁模糊,诡异可怖;到后来越来越大,自上而下约莫一丈来长,一分为四,垂在那转轮相一面,字迹逐渐清晰开来,惟家之索!
那四个字闪了片刻再无痕迹,可舍利塔颇为雄伟,异色的光在夜幕里晃出多远,格外引人注目。闻声而来的人越聚越多,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
佛陀转轮,普度众生,圣人心诚感天动地,这才有佛陀降了法旨警示人心。前些日子在京城里所发生的的一切果真是妖孽横行,究其根源,还是那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月色不晓得什么时候不见了,或许是同那字迹一同消失;天边几道闪电,隐隐的有雷声传来,伺候圣人的銮驾才从大梦中清醒似的,慌慌张张地一路抬回小金殿。
长孙姒抿着唇,一语不发,提着裙子就往舍利塔下跑。周遭有宫人看见,纷纷避到远处跪下行礼,祸国的妖孽,半是恭敬半是畏惧。
她看不清路,只知道这是一条笔直的神道,到了尽头左转就能看见九层石阶,舍利塔便耸立其上;若是等下雨,一切证据可都没有了;明日回敬众人,连拿个有力道的解释都不成。
同那些朝臣左右盘桓,到了这般时候万不能功亏一篑。
她一路跌跌撞撞,南铮却不能由着她。明日祭天大典,万一公主出了个闪失,到时候只会雪上加霜。他三步两步赶上来扯住了,垂眼看她:“现在不能慌。”
她扒着他的衣袖,在黑暗里努力看清他的脸,“不不,南铮,那定是小人作祟。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只是担心去晚了连证据都留不下。”
他箍着她往前走,一面安抚:“不会的,还有一时,你慢些。”
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紧紧地揪住他的衣服伏在他怀里,心绪不稳,掌心浸出汗来,尽是烦躁。短短的神道像是怎么都走不完,好容易到了尽头,却仍旧是松柏避月,一片昏暗。
舍利塔下围了十几禁军,还有五个供奉的年轻比丘正埋头苦寻,不多时就听有人喊:“找着了,找着了!”
众人围拢过去,只见那人手里捏着一撮黑黄的碎末,有个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叫道:“这不是道士常用之物嘛,那句词叫什么来着,君不见烧金炼丹古帝王,鬼火荧荧白杨里,”瞧众人艳羡地望着,又摇头晃脑地道:“本朝有个文雅的说法,知道叫什么吗?冷翠烛,那是出自”
“出自什么?”
围着的人闻声一个激灵,看都不敢看,跪地行礼,“见过统领。”
小小的一团粉末,黑黄参半,烟熏火燎的难闻气味。墓地里常场出现的鬼火却被用到了这里。
彼时,落了细密的雨,长孙姒叫人把寻着粉末的一处莲花座用毡布蒙上,她笼着袖子站在赤面白梅的伞下,笑得勉强,“小时候听舅父说起,其实没有什么鬼火,翠烛和朱砂矾石一样,是个寻常之物。我还闹着要同他去看一看,后来我来了京城,没想到亲眼见到,却不是在墓地。”
他一语不发,搀着她下台阶,踉踉跄跄。
“今日日头颇好,翠烛见光即燃,所以不可能白日里堂而皇之地垂在舍利塔上,只能等日暮。”
她脑子还算清醒,知道如何盘算,“想必在圣人参拜前就做好了手脚,那时候扫塔的,放祭台的来来往往,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有人举止怪异吗?”
南铮沉声道:“当时在场之人,仆俱已传唤。”
她点头,一脚踩进一个水洼里,身子歪斜了些,借着凑近的灯笼,水洼里好像印出个人影来。她四下张望,松柏遥遥,哪里见到半个人影。
夜色沉寂,香燃灯里熬尽了供奉油,奄奄一息。几步开外有人合窗回身道:“长孙姒这个丫头,年岁不大,心思倒是多得很。听说在舍利塔下找到了翠烛灰烬,转瞬间反败为赢。”
贾丞道搁了茶杯冷笑,“只要有人相信她是个祸害,找到了又有何用!”
“老师说得甚是!”徐延圭从窗台边踱过来长吁短叹,“圣人年纪小,诸事不明。名义上监国公主,过不了几日就独揽大权。关陇李家,名利在生命之上,学生就不信时日长了她露不出马脚来。”
苏长庚捋须赞成道:“徐侍中这话说的在理,可她要重设太平仓和市易所,咱们没那么多时辰等着,到时候釜底抽薪,吃亏的是咱们!”
徐延圭看了他一眼:“苏尚书的意思,索性随了她,这个哑巴亏就吃定了?”
苏长庚道:“咱们也不能干看着,总得想个万全之策!”
徐延圭哼了一声,甩袖落座,“万全,什么事万全?她铁了心要给咱们难堪,哪能叫她得意,无论如何我是不赞成!苏尚书要是赞成,大可去中书省谋划,我这儿庙可小!”
“世伯,阿爷,”久坐未语的苏慎彤起身,给二人斟茶,福了福身笑道:“切莫为外人伤了和气。倒不如还是依照白日里商议的,修惠通渠!公主担心粮饷不够,咱们就想法子凑齐了,到时候咱们就以莫要本末倒置进谏,公主若是不应下这桩事,天下百姓也不答应;虽说先头咱们吃些亏,到时候修起渠来,里头的妙处还不是咱们自己知晓?”
贾丞道点头:“小彤这话说的在理,你们年岁大了手脚却放不开,还不如一个娘子!”
苏慎彤笑:“我不过和公主同为娘子,能了解她的想法,在诸位世伯面前班门弄斧!“
商议至此也算得上功德圆满,纷纷起身告辞去了。
徐延圭送了三人出门,身后一个皂衣小厮轻步跟上来低声道:“主子,听闻长孙姒在圣人宫中查验衣寝之物,这般时辰还没歇下。”
他眸光一闪,冷声道:“她怕是察觉了什么,把人算了,趁着圣人明日祭天,处置了吧。利索一些,别叫旁人发觉了。”
慕璟是亥初回了屋,苏慎彤正在灯下看书,瞧他进门,欢喜地迎上来,接了他的伞倚在门边,却发现门外还立着一把,紧紧的合着,赤面白梅。
她不禁疑惑道:“夫君去见公主了?怎么没随着去小金殿!“
他笑,跳过去一把搂上她的肩头,“吃醋了?我哪是去见她,在外面闲逛遇着圣人,给他说故事的内侍不知道去哪了就央我给他说。临走赐了我一把伞,不好推辞,就带回来!”
她笑,给他换下湿透的外衫,“传闻公主爱这赤面白梅的样式,夫君不晓得么?”
他笑弯了眼睛,进了内室,扬声道:“我是瞧她用过,多年以前的事情那还记得清?”
她抱着衣服站在烛台下,有些凄凉。说故事当是在室内,外间的雨下的又不大,衣衫湿成这幅模样,只怕久立雨中,不肯离去!
032章 惟家之索(二)()
八月十二,五更末,天将亮未亮,太庙中殿前早排列了三品以上的朝臣。
大晋祭天的仪式繁复,从迎帝神奠玉帛、进俎、三行献礼、撤馔、送帝神到望燎,每一步都有遇之对应的祀乐和舞蹈,肃穆古板,绵延下来约莫要三个时辰。
长孙衷穿着山川日月的衮服,头戴五色十二旒的冕冠,手里握着莹白的镇圭面西而立。小身板站得笔直,隐隐约约有了帝王之仪。
长孙姒捏着玉圭时不时瞄上他一眼,偶有风刮过来,旒珠摇晃清脆得响,惊开他似睡非醒的眼睛,满是茫然和错愕,转过头来对上长孙姒取笑的模样又恨恨地拧了过去。
她看他哀怨的模样心底里简直乐不可支,脚上凤舄厚重难立也不觉得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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