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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监国-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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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他哀怨的模样心底里简直乐不可支,脚上凤舄厚重难立也不觉得苦闷。
那厢有礼官奏响了敬天的古乐,在耳边轰鸣。朝臣三拜,长孙衷才走近供台,将玉璧高高托起敬奉上苍后,又将昨日御观的制帛敬献在大晋先祖五供神位之前,谓之奠玉帛。
焚香毕,斋宫鸣钟九次,每次九响,才有祭祀官将神位供奉至祀幄内的细雕金龙宝座的正配位上,同时长孙衷起驾诣庙,祭祀之仪才算正式开始。
按照长孙姒娘子的身份,断然是无法看到这等样的情形。太庙乃皇家庄肃之地,容不得女流之辈来往,如今她也不过是远远站在配殿里的笾豆案边,看着浇汤官恭敬地执了热汤皿向进俎的犊牛身上灌椒汤,热腾腾的白烟径直向上,供奉先祖上天。
手边是青瓷的祭器,案前为单俎双笾豆,案后为左簋右簠,当中为登,尽显阴阳之意。
她看着出神,似乎有熟悉的情景一闪而过,细细地想来却又踪迹不见。若是祭天,最近的一回还是阿爷在应和十八年秋,敬告上天以示谢恩。
今日日头明朗,又有和风,礼官执事将供奉祀品和玉帛祝文从神位上撤下送到燔柴炉里焚烧,不用站在望燎位上都能看见熊熊的烈焰直逼天际,叫神灵肆意享用馨香之祭。
她从配殿里出来,站在廊下眯着眼睛看灰蓝色的烟气,笼着乌青的卷边往半空里蔓延。
身后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贴身内侍到了她跟前低声回禀:“公主,大金殿海井里捞上来具尸身,脸被毁了,不晓得是哪个!”
长孙姒转身欲去,行了两步却停下来,“莫要声张,找王进维来把尸体领走,留两个在那处守着,瞧瞧可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去。”
日头晒人,她站了不一会又返身进殿去了,朝臣簇拥着长孙衷回来时,她正手执供香虔诚地祝祷!
昨儿晚上一桩奇事叫所有人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来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怨天尤人还是自怜自艾?
待长孙姒进完香,转过来却是笑语盈盈,向长孙衷福了福身,才开口道:“昨儿的闹剧,想必诸位有所耳闻。新帝登基有人不甘寂寞,在这清净庄重之地行那宵小之事。”
她抬手遥遥一指那舍利塔,“方才也瞧见,舍利塔撤去的毡布下是未尽的翠烛粉末,昨晚便是这东西借了佛陀的旨意扰乱民心;好在,前来供奉的几位大师识破了诡计。佛陀向来仁慈,我在此进香为圣人求得宽恕,各位莫不如一道吧?”
这下,谁也没有办法推脱,一道俯身称是。日后估摸着都不能拿这事扯闲篇,否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长孙姒退出来站在廊檐下,手里还捏着昨晚长孙衷的衮服里掉出来的银铃铛。长孙衷同他说那个抱白猫的小娘子起,便觉得此事有异。
从她大婚那日,找到的银铃铛已有三个,包括宋家花当下的,各自装了香薷和天仙子,只不过前者会让猫兴奋,后者会让人歇斯底里罢了。
南铮从廊檐下转过来,一身的戎装,兜鍪也没有摘,远远地向她行礼。她走过去,托起他的胳膊,问道:“人都问过了?”
“是。”他直起腰身,与她并肩下了台阶往神道上走,“扫塔的两个比丘是禁军随同来去,余下的再没进塔;倒是圣人进塔参拜之时,让一个内侍陪着去了。”
她抬眼看了日头,浓烈得逼人,“一个内侍?衷儿这么宠信他?”
“起先在圣人跟前掌衣,会说些精怪的故事。”他们在一条岔路口停下,“说起来,公主也见过,叫陶平!”
“就是那个擅离职守的小郎君?”她看着他点头,冷笑道:“真是个能钻营的,只怕当日挨板子也是假的,这么大的罪过换个地方也就罢了?内侍监不晓事,回头把几个管事的杖毙;我府里倒是有能用的,调过去把人添上!”
“是!”
“那陶平可抓住了?”
“打昨晚就失踪了。”
“难怪,”她恍然大悟,“昨晚回去让人拾掇衷儿的衣服,他闹着要听人讲故事,哄了半晌才去睡。我道是谁通天的本事让他这么惦记。”
又忆起方才烟官来说的事,索性一并同他说了,“你说,这个面目全非的人,会不会是陶平?”
他不置可否却道:“既然毁了脸,便是想掩盖身份,无论是与不是,这人都可疑。”
她有些迫不及待,扯了他道:“哎,王进维估摸着正在验尸,咱们去瞧瞧!”
“公主”他欲言又止,垂眼打量她扣在腕子的手,莹白如玉在玄甲上蜿蜒。
她回头望他一眼,也不撒手,哼了一嗓,“昨晚抱都让你抱了,我拉你的手还不成了?一个郎君,芝麻点大的心眼,难当大任!”
合着昨天他就是为了占她便宜去的?南铮挑眉,缺心少肺的,他是个坦荡的郎君,懒得同她一般见识,这么想着却被她扯了踉跄,一路拖到了杳无人烟的配殿。
王进维正兴致勃勃地查验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听着脚步声抬头,又忙不迭地把尸体遮了遮,出来行礼。
她摆摆手,跳到屋子里,当中一方条案,案上头南脚北横着白布覆盖的尸身。
王进维紧走几步,撩开了白布几许,露出青灰色的一张遍布伤疤的脸来,“原本他面上仍有血迹,臣清洗了去,在海井中浸泡时辰长了些,这些伤疤开始外翻,公主切勿多视!”
“没事,”长孙姒取过南铮递来的丝巾蒙面又道:“查出什么来了?”
他戴上手套,一一指出:“尸身长约莫六尺五寸,背脊弯曲,手肩膝脚之处布老茧,仆从之相,”他顿了顿,换了个和缓些的说法,“臣,查验过了,身子未净,不是正经内侍。”
“眼皮耳中有血点,腹中存积水,口鼻中还有海井中淤泥和杂草,正是坠井溺死之症。发现尸体的是一个比丘,每日都要到海井中打扫落叶,尸身面下背上,横趴在井底;那比丘唤人来一同将尸体捞了出来,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井底有尖锐的石块,他面上的伤也是因此留下的。”
长孙姒道:“不是内侍?还是被溺死的?”
怎么一个不净身的郎君混到内宫里来了?
方才路过,倒是打量了几眼。海井一丈方圆,五尺来高,通身白瓷莲纹,底部还有须弥座,可惜普度众生之物却害了亡魂。
“也不尽然!”
王进维伸手轻压了身体上的斑痕道:“这痕迹稍微按压,便退了血色,尸身又未完全僵硬。比丘是巳时三刻左右报的信,以此来看,约莫是卯时前后死去。卯时圣人同公主已至中殿准备祭天,伺候的内侍多数是在配殿偏殿中等候;按理说,不会出现在远离中殿的海井边。”
“另一则,”他遥遥地指了指殿外的海井,“这海井不过是大些的瓷缸,高不过五尺,尸体身长六尺五寸,怎么也不会摔到海井中溺死。若是有人推了他一把,掉进海井中,水面不过四尺五寸,完全可以爬上来;除非推他那人一直将他按在水中直至死去,才有可能出现眼下这个局面。”
长孙姒点头,又问道:“那么你迟迟不敢定论又是为何?”
王进维道:“若是有人将他按进水里致死,又将他的脸砸向井底的沉石,那么此人身量颇高,又力大无比,所以在阿平颈部或者头背部会出现大块的淤痕。”他皱了眉头,将尸体翻过来只给她看,“如今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长孙姒瞄了尸体两眼又对上王进维疑惑的视线,“他落水前已经昏迷,有人把他扔到海井里,就在水中所以死去?”
王进维摇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内侍,如果要他死,随便寻个错处打发了,何必多此一举?费尽心思造成这种无意间溺水的局面,岂不是叫人发现端倪?”
长孙姒低着头打量了他几眼,双目紧闭,除开那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也算得上面容平和安宁;嘴角尽管苍白僵硬也掩饰不住微微地弯曲,像是释然或者解脱。
这样的情况呈现在一个无辜惨死之人身上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被人杀死怎么露出这般表情?若是自杀,面上的伤痕又从何处而来?
033章 昔我往矣(一)()
“哎,”长孙姒抱着肩围着那尸体转了几圈,挪过目光来问他们:“你们看啊,他的表情,笑不像笑,还有几分释然。似乎不是赴死,倒是得了大赦的意味。这样的尸体我还是第一次瞧见。”
王进维闻言,好奇地歪着头看了半晌,不明所以,“是么?”
“不妨比照何钱氏的尸体,”她取了手套来,“她是大张着眼睛,恐惧和悲伤咱们看的很清楚,这尸身是闭着眼睛,不明显。”她指了指尸体的嘴角,“不过嘴角是不同往常的,上扬,腮微微地向两边扩张,他再水里泡了一段时间,就明显一些。所以,我不完全赞成是他杀!”
王进维点头,“这个倒是个疑点,如今查到他的身份才是首要的。”
长孙姒看了眼身边默不作声地南铮道:“方才来的路上听说圣人身边有个得宠的内侍失踪了,尽管这个没净身,好歹也是个线索。王侍郎不如去问问,兴许有点线索。”
他如获至宝,拱了拱手,转身出门去了。
长孙姒临走之前又看了那尸体一眼,似乎笑容越发的深了。行至那口夺人性命的海井旁,她停下脚步。
太庙中见不得血腥,如今不过几个时辰,早已换了干净的清水,新投了开得尤为灿烂的白莲,白瓷青莲纹,缀着庄重的菩提,又显出一派出尘的意味来。
手搁在海井的边沿上游移,垂头就能看见南铮那张骄矜高贵的脸,大概有些怜悯,“方才瞧你若有所思,为何又不肯说出来?”
南铮目光闪了闪,“一个内侍,心思倒是不小,寻到主子才好。”
“真的是内侍么?”她摇摇头,“想想最近,也不过是发现了翠烛的粉末,还有昨儿晚上搜衣服。倒是打草惊了蛇,杀人灭口。也不知道他那个主子手底下有多少这样的人物。我听衷儿说,陶平总对他说些山精树怪的故事,还有投桃报李的白猫精,再配上衣衫里的天仙子,他偶尔能看见抱白猫的小娘子也就不奇怪了。”她叹了一口气,把手缩回来,拿了块巾子擦手,“真是煞费苦心呐!”
“这么确定是陶平?”
她反问他,“还能有谁么,你还发现失踪的人了?”太庙寻常人进不来,何况圣人祭天,围得密不透风,先头失踪一个,这儿捞上一具死尸来,说不是陶平那倒是怪了?
南铮摇头,“仆只是看公主太过好奇,到头来若是失望就不好了!”
“你不好奇?”也难怪,这人寻常性子清冷惯了!
“若是那人连公主也撼动不了,可还好奇?”
她幽怨地咂巴几下嘴,“功高盖主的我倒是听说过,本朝似乎没这样人吧?若是论起来,几个氏族合到一处,连根拔起倒是困难一些;不过各自为了利益又一拍即散,也没那样的夸张。”她疑惑道:“你这是指谁么?”
南铮说不晓得,讳莫如深。
到了晚上,王进维兴冲冲地来行宫回禀询问的结果,“死了的着实是圣人身边的掌衣陶平,就是先前在摘星台擅离职守的那个。与他同住的一个内侍依着他胳膊上的胎记认出来的。当日内侍监处罚陶平和少监三十板子,陶平进了几十两的贿赂给管事的,这才装模作样地挨了几下,第二日就分派到圣人身边做掌衣去了。”
“进了几十两贿赂?”长孙姒搁下奏折好奇道:“不过一个小内侍,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在这之前放谁身边当差?”
“听说是惠太妃。”
她摆摆手,“那更不可能了,我这个惠妃阿嫂不是个与下人和善之辈,赏赐极少;别说几十两了,连个点心都不肯赏赐。看陶平这大手大脚的模样,怕是积蓄也不自少数,若没人暗中相助那便奇怪了!”
“内宫外臣进不去,若不是宫里的就是有人暗中牵线。”
“不错,”长孙姒托着腮歪在凭几上思索,“现在知情的也就是先前和他相熟的人,你派人回宫问清楚,来往的都有谁,顺着线找过去,还怕揪不出人来?”
“是,”他应了一声,又道:“臣查验,陶平在内侍监案牍当中记载净身五年,但是事实上”
“哦?这还是个有出息的,”长孙姒笑得眯缝了眼睛,“一个两个的全都来为他遮掩,我倒是万分好奇,他何德何能?明日约莫也就能回宫了,你先提前去吧,内侍监相干的人一个也莫要放过。”
他应下,临走前又提起一桩事情,“先前南统领送来的死猫,臣查验过,肚子里有香薷的粘液;方才和陶平相熟的内侍说,当日守在摘星楼,南统领发现的半包香薷粉他似乎见到陶平拿过。若此事是真,只怕害城陶郡主的人约莫也就是陶平了!”
长孙姒愣了愣,南铮似乎没同她说起这件事,她假意应声,“哦,我听南铮说起过,陶平不是没有去摘星阁吗?”
“说是当日起不来身,人都走了,谁也没瞧见他不是。”
“好,我晓得了!”
她按了按额角,当真有些头疼。手里的折子却是御史台几家言官上奏南铮跋扈专横,草菅人命,还提到七月十五晚才城外杀了名监军。除开高家余党有意为主子鸣冤,当真描绘的绘声绘色。
长孙奂在位三年,一直很宠信南铮,以至于他在宫中连后妃都要瞧他几分颜色行事;为人又冷清些,难免招人记恨,可是刻意瞒下香薷的事情到底有何用意?
她下了美人靠,踱到门外,月光从树杈里渗下半缕,南铮戎装未去,正执剑而立。她唤他:“南铮!”
“殿下!”
祭天礼成,她便成了大长公主,称呼从先前的公主变成了殿下。她有些陌生,走到他身边笑道:“今日,又有人上折子参你,说你装横跋扈,你说我该怎么办?”
“殿下聪慧圣明,仆不敢多言!”
“是么?”她笑笑,抬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睛,“我想说南铮是个忠心耿耿的统领,为人冷清了些,但绝对是大晋的肱骨,你说,我这样说好不好?”
“仆不敢。”他俯身行礼,看见她披帛上的大红牡丹开得正盛。
“你又没什么骗我的,为什么不敢?”
她柔柔软软的嗓音,压得他险些直不起身子来。她缠上他的腕子,打小就是舞刀弄剑的娘子,力气自然不小;被捏之处,油煎火烹。她道:“你说,是不是?”
“仆该死,仆欺瞒了殿下!”
“哦!”
他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不过瞧着神态,不大像是认罪。那么王进维方才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我之所以能听到王进维说的那番话,也是你授意的么?若是你不答应,你们准备把这件事瞒我到几时?”
宫人大骇,南铮何等样的人物,却被一个娘子逼到如此的境地?纷纷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都给我滚!”
长孙姒挥了衣袖,不耐烦地将人撵干净,“现在呢,还不能说吗?”
他闭了闭眼睛,心思翻涌,她的手还牵着他,只怕下一刻也要离去了。
“当日太上皇生怕和瑞公主和殿下起冲突,便不许她上摘星台;派仆去传话当时仆更知道有人要对圣人下手,急于保护圣人,这才没有传话!”
“胡说!”她狠厉了眉眼,扬手扯住他的玄甲将他逼到拱柱之上,“也不过派人传个话,耽误多少时辰离开圣人?怕是你内心就想让城陶李代桃僵,替圣人去死!是长孙婠还是徐筠,哪里与你结下仇恨,到这般时候还在瞒我!”
南铮无意解释,轻声道:“公主若是降罪,仆认了!”
“你”
他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长孙姒无可奈何。
她不知道他做得什么打算,南铮同长孙绾宿怨她不晓得;和瑞驸马徐筠,似乎也没什么往来。一个垂髫的孩子罢了,想不出什么道理。
她撤回了手,颓丧地垂下了袖子,一言不发转身走了,临进门前还被绊了一下。他想去扶,可是迟迟不敢上前。
她伸手把披帛扯进屋,唤来贴身的内侍:“你去趟和瑞驸马府,告诉长孙婠,杀害城陶的凶手找到了,是圣人身边的掌衣陶平,和对圣人心怀不满,结果错手杀了城陶。”
滕越不晓得什么时候来的,抱着剑站在一丈开外的树下,望一眼南铮冷笑道:“这就是你的试探?到时候看她不活扒了你!”
屋里的灯早熄了,她这回怕是真生气了。他不语,半步不肯离开!
三更末,月影横斜,更夫早早地抱着竹梆挨在京城以东明安坊一处阴暗的墙根下打盹,计时的线香还没燃到头,在更夫的鼾声里缥缈得怡然。
明安坊又叫蕃坊,多聚集了从西域到京城讨生活的人,睡得晚起的也晚,京城里敲得梆锣定下时辰,似乎对他们没有用处。来这处巡夜的更夫便能肆意地享受一回酣睡的时光,自然也没人过问。
那星点的线香将要烧到尽头,忽然有劲风刮过,四五个黑影从那更夫身前掠了过去,三晃两晃不见了踪影。更夫似乎觉察了什么,从梦中惊醒,衣襟上的口水还没来得及擦,便张着浑浊的眼睛四下探视,跟前的线香早熄了火,一缕残烟尚存。
034章 昔我往矣(二)()
他忙不迭爬起来,眯着眼睛四下划拉落到地上的竹梆,摸着了敲了四下,“梆——梆,梆,梆——”重新燃上一根摆在香炉里,迷迷糊糊捧着往前走。
墙后头的榕树下座着一个精巧的宅院,院墙不高,大门紧阖,挑着一对灯笼晦暗不明。
先前消失的几个人影一晃从榕树上下来,四下里看了看,为首的一个对着余下的比划了几下,其中两个一纵身翻进了院落,一个守在树后,一个立在青石拴马桩前,各自观察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听那宅院里灯火通明起来,一阵骚乱。先头跃进院落的两个人又跳了出来同另外两个回合,七拐八拐消失在夜幕里。
“死了?”
长孙姒从一堆折子里露了半张脸来,颇为惊讶。
王进维苦着脸连连揖手,“臣生怕那个李内侍出了岔子,昨儿同您说完就差了人去他在蕃坊的宅子。四更到的,一家子围着他的尸体哭喊,说是饮酒过度,起夜路过池塘掉进去淹死了。他家的护院说,昨儿晚上没什么异常,后半夜听见扑通一声,发现池子里趴着个人,捞上来的时候那张内侍身上只穿着件中衣。臣不放心,亲自去看了,着实是溺毙无误。”
“饮酒过度?”她来了兴致,索性搁下笔,折着袖子问道:“大晚上怎么喝那么多,府里没人伺候?”
“昨儿是他宠幸的妾室生辰,八房妾,轮番敬酒,喝醉了又愿意一个人独处。”王进维默了默,“身子不健全,风流的心思倒是一点不见少。”
长孙姒望了他一眼,不厚道的笑了笑,“和陶平有干系的除了这位内侍省的内侍监,还有旁人么?”
“也就是和他同屋的几个,除了起居在一处,旁的也是一问三不知!”
她悠悠地叹一声:“他死的可真巧啊!”
“臣也觉得,轮到问他,人却死了。”王进维有些颓败地掸了掸袖子,“从陶平这追出去的线头,又断了。”
她点了点头,问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你觉不觉得很相似?”
“公主是指?”
“你看啊,第一,城陶郡主去了,第二日满城谣言,查出个擅离职守的内侍找不到错处;无意间发现个奇怪的郎中,偏生知情的邻居回乡了;第二,圣人遇刺,转过天来就说我祸国殃民,然后呢,可疑的人死,顺着线索追到那姓李的头上,又溺水了。好像,事态的发展,总是比我们行动要快一步!”
王进维也皱了眉头,“这么看起来,好像冥冥中有人安排似的。会不会殿下,是您或者臣身边的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她昨晚同南铮生闷气,到了还要给他老人家收拾烂摊子,憋屈得一宿没睡。今早转念一想,要是南铮当真刻意瞒她,何必又说出来,瞒他个地老天荒谁能知道?
这气消了,云开雾散,王进维冷不丁这么一说,她又开始怀疑他,真是万分头疼,“以后行事都得当心些,紧要的话就连亲近的人都要掂量清楚再说。”
“是!”
“对了,魏绰这两天做什么呢,还在盯着宋乔么?”
“是!”连他都无奈了,魏绰是个固执的人,一心认为宋乔必然露出马脚。除了外出,余下的时辰都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长孙姒看着折子,哀哀地叹一口气,索性卷袖子撩担子,交给长孙衷那小坏蛋,“这么着吧,再从他这个身份试试。未净身的如何到宫里,当年相干的人,细枝末节的都问清楚!”
“是!”
待他起身辞了,长孙姒又琢磨着如何去那蕃坊。若是说那个李姓内侍监死于一场意外,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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