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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监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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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姒晓得他的意思,也不说破,只道身边有滕越护卫,何况还有京兆尹府的参军,众目睽睽也算得万无一失。“我如今要去问一问那两个仵作,你们若是搜集完了也一并走吧。”

    和蒋会一道新来的仵作叫贺博州,有了蒋会被打到趴在厢房里呜呼哀嚎的前车之鉴,这日跟着老师学起验尸来甚是认真,一板一眼,丝毫没有二十那日的畏缩。

    老仵作掀开的一具尸体正是那昌奴的,发髻散乱,面色灰青,双目紧闭。贺博州粗略地看了一眼,别过头去,捏着笔的手紧了紧。

    那老仵作回头嘲笑他,“七尺来高的郎君,肩头三把火,阳气旺得很,还怕死人?传出去,你不怕别人笑话,老头子还怕别人笑话我收了你这个徒弟。”他用手拍了拍他,“行了行了,脸转过来,多看看,没什么可怕的!”

    贺博州方正的一张脸上青白交加,约摸真是那仵作激将法奏效,他清了清嗓子,忍着害怕,又跟在他身后。

    魏绰一肚子气,低声道:“殿下也看见了,这样子日后哪能当大用,早撵走算了!”

    长孙姒笑笑,不置可否又问道,“这个只怕也没有空闲去问,蒋会呢,人在哪里?”

    魏绰揖手,领着长孙姒往僻静的厢房去,“殿下要传见他,早叫他候着了。”

    她点头,对王进维道:“哦,你再派人把昌奴的尸体和那四个香囊单独放着,一会要用。”

    他不明所以,厢房里的蒋会也一头雾水,规矩地跪在地上给众人行礼。长孙姒垂首打量他,是生得清秀些,可眉梢眼角吊着,总给人一种狡猾的坏印象,这可不好。

    她笑眯眯地同他胡诹,“我是吏部的主事,魏京兆说你并不胜任仵作,所以我便来查验一番。”

    蒋会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魏绰一眼,还是觉得长孙姒和蔼一些,磕了头又道:“主事,不是某不善此道,只是某有个见血必晕的毛病,实在难以克服,并非投机取巧。”

    “这么说,你查验那些清理干净的尸首也是可以的?”

    蒋会似乎信心十足,仰起脸道:“不是某夸下海口,主事只管考验某便是。”

    长孙姒一副怀疑的眼光,装模作样同魏绰交谈了半晌才道:“若是半道你又晕了或是出了岔子,这人命我可是交代不起。”

    蒋会似乎急于在魏绰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主事只管考验,只要是不见血的,某定然不会叫主事和魏京兆失望。”

    “那便好,”她起身道:“方才来的路上瞧着一具干净的尸身,你同我说道一二。若是在理,我便在魏京兆跟前保举你,若是不成,只当找错了人,你打哪儿来便回哪去!”

    “主事您瞧好吧!”

    可事实并不像蒋会说的那样轻松,当他见到昌奴的脸,面色有些不好,喃喃道:“怎么是她啊?”

    长孙姒看他一眼,问道:“你认识?”

    蒋会勉强龇了龇牙,露出个难堪的笑容来,“岂止认识,还同她好过,如今却阴阳相隔了!”

    长孙姒挑高了眉宇,好奇道:“怎么个好法?”

    他有些不好意思,手在膝头上搓了几下,挪了挪身子,许是扯到了伤处,吸了口气才道:“她是个乐伎,这男女之好,哪有旁的,不就那回事?”

    “我听说,她被杀还是你报的案,你当时就在她床上怎么没被吓晕呐?”

    蒋会哭丧着脸,看到魏绰的怒意又缩矮了身子才回话,越说越小声,“某那日刚醒,就看到一床的血,叫了一声杀人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颈疼,睁开眼就看到魏京兆”

    长孙姒笑笑,指了指,“想来那日慌乱,你也来不及看,不如今日就当着魏京兆和我的面,就她的尸首说说你的见解!”

    他点了点头,挪到尸首旁,小心翼翼地挪开一条缝,仔细打量没见着血这才放下心来,“致命之处在颈下,一刀毙命,可见凶手是个惯犯。”

    他抬头看了看魏绰和长孙姒的反应,又接着道:“面部有手指按压淤血,凶手行凶时必是捂住她的口鼻;身体无明显外伤,说明她当时没有挣扎或者反抗,也许是在不经意时被杀!”

    长孙姒追问道:“以蒋仵作之见,凶手是如何进的昌奴的家,又在何时杀了她?”

    “按照尸体所示,她应当死在九月二十当晚寅时前后。至于凶手怎么到的她家”他有些为难,左顾右盼,“某当时睡得死,还真不知道。说不定是她一些熟客,有的可能有她家的钥匙”

    “那你有吗?”

    蒋会摇摇头,“没有,她只给那些老熟客,还要她看得上眼的,很挑剔。”

    长孙姒点头,他左边半扇洞开的窗,透进半点外头的雨色,她问:“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杀她?”

    蒋会为难地看着她,掂量几下才道:“外头不是说,都是报应?她坏事做多了,所以才”

    “你也是这么认为?”

    蒋会摊摊手,尴尬地笑了笑,“主事,您这不是为难某么,某哪里知道,她这尸首这么怪异”

    长孙姒道一句好说,叫人端来了盛着皮囊的托盘,“我不为难你,你再看看这个!”

060章 云遮雾涌(三)() 
一尺见方的托盘上覆着白布,当中凸出一指宽窄的长形方物,见不着模样。长孙姒指了指,“凶手杀人之后,又缝制了皮囊。你既然听说过流言,想必这个也晓得吧?”

    蒋会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勉强,“晓得,可那上头有血,一会某见了准得晕过去。您说,这考验还怎么作数?”

    “好,就按你说的,”长孙姒将托盘摆在他面前的矮几上,她现在是个贤明的主事,显得平易近人,“也不掀开,你看到什么,如何想的就怎么说。”

    蒋会面上终于有了释然的神色,直起腰身探过头来看了两眼,“看这皮囊的大小,展开来约莫是巴掌一般,四角不平整,可见凶手当时行事匆忙,心里害怕。某当日瞧过被割的伤口,牵连了不少血肉,凶手想来并不熟悉这种事情;换句话说,他应当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勾当。还有缝皮囊的针脚齐整,指不定凶手是个精于针篦的娘子,毕竟郎君极少有善于此道,也不会随身带着针线。”

    长孙姒看着他问道:“蒋仵作的意思,凶手是个娘子?”

    “啊,”他坚决地点了点头,瞟了那托盘一眼,“郎君连布料都不能缝制得齐整,莫说人皮了,所以某认定是个娘子。”

    “可你方才说昌奴是被一刀毙命,凶手应当是个惯犯;如今又说应当是第一回做这等事,岂不是前后矛盾?”

    蒋会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回主事的话,事实上这也不矛盾。方才某的意思是这凶手杀人是习惯,但是做皮囊是第一回,手生,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魏绰简直不忍再听,一甩袖子嗤道:“巧言令色!”

    蒋会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极是委屈地缩了缩身子,不再敢言语了。

    长孙姒瞟了一眼窗外正笼着个袖子听得仔细的王进维,又问道:“既然蒋仵作说他是个惯犯,以前也杀过人,那么你觉得,他为什么突然要在杀人后做皮囊,诸多马脚,岂不是多此一举?”

    蒋会闻言,往她跟前凑了凑,语气甚是神秘:“某觉得这样的人通常心胸狭隘,能在杀人里觉得快意,现在割皮做囊,可不就是觉得杀人满足不了呗。主事不晓得,某同您说桩事,某打小住的村里有户夫妻,郎君是个衣匠,天天骂娘子,隔了些日子开始打她,到最后连小郎君也一块打。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大放厥词,说他才是一家之主,娘子和崽子须得以他为尊,莫说打骂,即使打死了也是理所应当。那家娘子果真不久便去了,您猜怎么着,就是那人杀的。他呀,是村里有名的无能之辈,也就靠打骂妻小出出气,旁的什么都做”

    “一派胡言!”魏绰实在忍无可忍,揖礼,“主事,这等样人如何能留在京兆尹?”

    蒋会不服,拧着脾气对上魏绰:“某哪句话说的不对,烦请魏京兆指出来!”

    长孙姒连忙摆摆手劝慰道:“魏京兆稍安勿躁,问完了再议!”她笑眯眯地看着蒋会,“你想说什么都继续。”

    他这才满意了,揖了揖又道:“还是主事您明事理,您问,只要某想到的一定知无不言。”

    长孙姒说那就好,接着道:“你觉得这杀手是想通过杀人获得快意,那么为什么会选择这四个人呢?”

    蒋会顺了一旁的茶水一口气喝干,想了想才说:“某觉得吧,这四个人应当是罪大恶极,坊间不都是欲杀了他们后快?所以,能把他们给杀了那得获得多大的夸赞。他有这种心情自然会铤而走险,做成皮囊那就更明朗了,说白了就是惩罚,惩罚这些祸害。”

    “凶手会和他们认识吗?”

    蒋会撇着嘴摇摇头,“这可说不准,也有可能是听多了,就有印象了。”

    “凶手半夜进到死者家中,他是怎么进去的?”

    他想了想,“应该是撬门或者翻墙吧?”

    长孙姒又问:“有坊卒,有金吾卫,凶手是怎么不发出一点动静的?”

    “或许身手敏捷?”

    “那凶手是用什么样的的凶器,才会一刀致命?”

    蒋会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看伤口,像是锋利的匕首,又快又狠,所以干净利落。”

    长孙姒点了点头,“依照蒋仵作方才所言,这凶手是个年轻体壮的娘子,心狠手辣,还要身手敏捷,会开门撬锁,翻墙越脊;因内心卑怯久行杀人之道,却屡屡没有被抓。至于特征么,身上一柄利刃,还有一套针篦?”

    魏绰气得已经不想说话了,偏生蒋会还兴致盎然的点了点头,“对,没错,某就是这般想的!”

    “好。”长孙姒挥挥手叫人把那托盘端下去,待他换了一个姿势又问道:“关于验尸暂时就查验到这里,再问问你的官历。听说你原是河南府怀州刺史府的仵作,想来也是出类拔萃,否则刺史如何举荐你到京兆府来?”

    蒋会很是得意,“一瞧主事您就很有眼光,不瞒您说,虽然某胆小怕血,但是在大事上从不含糊。承泰二年,怀州有个灭门案,山南道转运使大娘子娘家,光天化日之下悉数被杀。当时刘刺史急的不成,还是某验尸的时候提了半句,刺史才恍然大悟,顺藤摸瓜追查下去,最终把凶手给逮住”

    约莫是看到魏绰不善的目光,才补了后半句,“当然,也有刺史府同僚们的功劳。”

    “是么?”长孙姒很有兴趣,接着问道:“你向刘刺史提了什么?”

    “那转运使手脚不干净呗,他家大娘子铁定也跑不了。”蒋会一脸嫌弃的表情,“说到底就是为了银子,叫人晓得了。本想着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最后倒被人灭了口!”

    “如此说来蒋仵作深谙官场之道?”

    蒋会不成想她会这么说,讪讪地道不敢不敢。

    长孙姒起了身,对他笑道:“今日对你的查验也便是到这里吧,回头问一问上差的意思才同你说去留。”她走了两步,回头打量他,“对了,你家在哪,也好叫人知会一声?”

    蒋会跽坐在一边,正垂着头不晓得想什么,听她问有些茫然,“家?某才来京城不久,等今年的俸禄完全到手,才能买屋子。如今,暂住在京兆尹府的偏房里。”

    长孙姒点点头出门去了,魏绰憋了一肚子火,看着王进维取笑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殿下,您也听见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信口胡诌,添油加醋。这样的人,还一心要留在京兆府尹里,传出去脸面都没处存。”

    长孙姒听他发完了火,笑道:“也不尽然都是没用的,至少两件事,凶手是个娘子,还有去年河南道那桩灭门案。”

    “殿下,您信他?”

    她摇头道:“我们一直以为依照凶手的性子,必是独来独往怕惹祸,但是针篦这件事解释不通。换个思路,如果凶手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娘子,是凶手信得过的人,负责缝制皮囊是不是更为顺畅一些?还有那转运使的事,就像方才我同你们说的,李声身上的牛脬也和漕运有关,是不是太凑巧了?”

    魏绰想不明白,“出事的是山南道转运使,牛脬上是剑南道的府兵,这”

    “不,我只是有些怀疑罢了。”她转头对王进维道:“你晚些时候回刑部把这案子的归档找出来送我府上去,现在去看看这位蒋仵作在京兆尹府临时的家!”

    她忽东忽西,思路跳跃地飞快;王魏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实在寻不到方向,只得头前引路。

    出了二堂往前院,东跨院僻静之处有几间旧屋独在一隅;有人提前把蒋会的屋子打开,屋子不大,一道帘子隔开里外两间,里间一张床,外间案几方榻,盥洗的架子在窗下,多余的物件一点没有。

    王进维觉得有趣,四下里翻腾起来,还随手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魏绰莫名其妙,“殿下,他才搬到这里几个月,也没什么物件,您要找什么?”

    “银子!”

    魏绰:“”

    长孙姒看着王进维撩开矮几上的罩布,扑了一鼻子灰,对魏绰笑道:“他方才也说等到拿完今年的俸禄才能考虑买间屋子,他俸禄一年才多少,顶多二十两,加上俸料六十来石,哪里来的这么些银子,成天与非子和薛登那样的人比钱见昌奴?而且他还有闲钱买屋子,你不觉得他有些富贵么?”

    说着话,王进维已经去了里间榻上,掀开被褥敲敲打打,从床内侧的横木下抠出来指头大小的小方盒,“藏得这么严实,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见。”

    长孙姒和魏绰围过去,见他小心翼翼把木盒推开,露出普通的一枚铁黑丸子来;他用木夹夹住了,凑到鼻下闻了闻,奇怪道:“川乌?”

    魏绰皱眉道:“那日自高家外,刺客被滕越所擒获,不也是吞川乌丸自尽的?”

    “川乌量得把控好,少了医不了病,多了致死人命,也不晓得蒋会做什么用?”

    长孙姒从兜囊里摸了个大小差不离的药丸,替换了那川乌,“我这个是泥捏的丸子充充门面,你且带回去查一查,若是有毒也就莫要放回来了。”

    “是。”

    暮色沉沉,京川口站了京兆尹府的十来名参军和转运司的漕运官,等着载有江南道运往京城漕粮的官船停靠。

    长孙姒混在参军队里,垂着头看着自岸边伸出去湿漉漉的木桥板,还在想着当日烟官说川乌丸时滕越的反应,就听有人唤道:“来了!”

061章 云遮雾涌(四)() 
晋自开国以来沿用前朝漕运转般法,江南之舟不入黄河,江南东道运粮的官船自江州改换山南道江船,一路北上至京畿道京川口,查验无误后再转入广通廪存粮。

    京川口是承泰元年新修成,在京城东北八里处,以供山南转运的漕船停靠。舟楫署的署丞在船头引着漕卒落锚稳船。在船上摇晃了几日,有的漕卒踩着土地甚至还晕头转向,东倒西歪。

    滕越瞄了一眼,低声道:“不是常来往么,为何这般狼狈?”

    长孙姒正打量署丞和转运司验看公文,笑道:“途中每两驿就有防援,歇船时保不齐就有偷奸耍滑的出银子要人顶职,自己到哪个州府里逍遥快活;回程再捎上,神鬼不觉。要不然,李声哪那么容易混到船上?”

    滕越不解:“来去的人这么多,又不保证是同一趟船,你怎么能在这趟船上找到关于李声身上的线索?”

    “山南道漕船上有剑南道的府兵痕迹,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他跟着队伍往漕船上去,在她身后疑惑道:“也许是打秋风,也许私逃,谁知道呢!”

    登上船,她晃了晃身子躲到个僻静的地方观察地势才道:“剑南道的府兵私逃,且不说没有过所,就算他能顺利地到京兆尹辖内,也赶上天灾流民众多的时候,可这里是京城回江南道,盘查甚严,怎么登上漕船?所以,他为什么不从剑南道偷乘漕船直接顺江一路回江州,岂不是更方便?”

    滕越看她矮着身子琢磨怎么下到船舱里去,皱着眉头模样滑稽,嘲笑她:“也许是哪个像你一般奸猾之人,反其道而行之!”

    你才是奸猾之人!

    她瞪他一眼,“都逃命了,奸猾什么的还想得起来么?”

    滕越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恰巧一个跨刀的黑脸监军从船头转到船尾这处来,眉眼俱厉地指着他二人和另一个精瘦郎君道:“你你你,都别闲着,下到底仓里头看,有什么异常上来报一声,莫要耍滑头!”

    那精瘦的郎君忙不迭领了命绕到楼梯那,三两下到了里头。长孙姒和滕越也紧随其后,下了一转楼梯,越往下光线越昏暗;起先那精瘦的郎君挑着个灯笼还同他们搭话,后来到了一处路口,他往左说是到前头会合,把木板踩得咯吱咯吱地闷响,转眼不见了。

    装粮食的袋子码的倒是整齐,每五袋一行,每三袋一摞搁在架子上,约莫三百余袋,每只袋子约莫两石,地上和舱壁上都补了防潮防水的毡布。

    当中挂着一盏锈迹斑斑的凹形烛台,昏黄的烛光闪烁。

    长孙姒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举高了灯笼往墙壁上望了望也没瞧着所以然来。长年累月密闭的船舱,隐隐的霉气混杂着米粮的味道着实难以忍受。

    头前走远的那精瘦郎君又溜达了回来,挑着灯笼笑道:”看二位兄弟这模样,头回来吧?装个样子得了,用不着那么仔细。少不了,后头还有六趟船呢,照你们这么看下去,天黑了都看不完!”

    长孙姒笑眯眯地道受教了,上头有人催着上去,又手忙脚乱地往后头的漕船上去。等到下到最后一趟船舱底,那精瘦的郎君急脾气嫌他们手脚慢,不晓得又去了哪。

    她一边按了按袋子里米,在手指上凹了几个长圆的小印子才低声对滕越道:“哎,你注意看这几趟漕船的船身了么?”

    滕越忙着在米袋的空隙里翻腾,抽空应道:“看到了,船身的吃水线明显多了不少,除了那两条最明显的,余下的基本都凑在一处了。”

    他戏谑道:“南铮不是说你到了晚上就和瞎子一样,今天眼神怎么这好使?”

    她举着刀鞘往他身上捅了一记,看他望过来一个凶狠的眼神才道:“我和你说正经的,这漕船从江州一路往京兆尹府来,装了六七百石粮,吃水深;回去是趟空船,吃水浅,这都可以理解,关键余下的都差不离,这是偷运了什么么?”

    “指不定这山南道的转运使藏了什么私货,你们官场上不总爱这些不入流的伎俩?”

    简直不可理喻,她矮了身子藏在袋子后头,掀开来油布往木架底下拨,“什么私货能藏这么多?你看那痕迹是一年半载能出现的吗,还这么频繁?”

    滕越回头看她,“盐,粮草?”

    长孙姒伸长了胳膊往架子最深处捞,脸挨在粮袋上,说话极为艰难,“怕是不止!你或许是说对了,他们真的经常顺道往哪里打个秋风,装得盆满钵满的再回去哎,等等,我好像够着个东西,你把灯笼挑好了!”

    滕越闻声凑过来,长孙姒把腰刀从架子下拽到跟前,上头穿着一片破烂布料,比巴掌大些,还有毛头;不过全是霉点,密密麻麻,约莫能看清楚原来的朱红。

    长孙姒皱着眉头看了半晌,“这是什么,衣服料子?”

    他接话,“什么衣服料子,漕卒的衣料可都是灰青的!”

    她摇头,把破布塞进随身的布袋里,“算了,回去找家成衣坊问一问,咱们再四处看看。”

    “等等!”

    长孙姒垂头看了一眼拦在跟前的手,幽幽地问:“你发现什么了?”

    “你不觉得,方才那郎君去了很久,都没见人影吗?”

    她这才回过味来,莫说人影了,连脚步声都没听见。于是,和滕越对视了一眼,走么?

    快走!

    两个人索性大义凛然地起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往楼梯那处飞快地走,一时间陈旧的舱底嘎吱嘎吱的响,一声接着一声到后来连成一片。

    眼瞧着过了前头四五个粮堆左转行几步就是楼梯,船舱当中的的灯烛突然熄灭,本应该透光的楼梯口也被阖得严实,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长孙姒又行了两步,一点点低下身子,顺着粮袋摸到了微湿的舱底,蜷成一团安静地听四下里的动静;身后有呼吸,头顶上有人来回走的脚步声,毫无异样。

    候了半刻,滕越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去把顶板推开,你不要动。”

    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就听见衣衫带风的微响,四周又安静下来。

    不到片刻,她觉得自己挨着粮袋越来越紧,身子还往一侧挪动了几分,头顶上乌嚷嚷的喊叫混着杂乱的脚步声,心下一凉,船这是,翻了?

    莫说一会往里进水,单是这堆积的粮袋若是倒下来几个砸在她身上,一准没气了。滕越到底去了哪,这么半天不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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