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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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明桦一宿未归。

　　　　翌日，薄暮，晏明桦归，云国来使江蔚被传入宫中，同样一宿未回，次日晨方归。

　　　　其后便是原国太子司南。

　　　　经此一番，群臣猜测，四下议论纷纷，苍擎天之死并未公布于众，但苍阙这般作为，有心人自然能猜测出一二，加之二皇子寿辰在即，宫中却无动静，不免心生疑惑。

　　　　苍阙这接连几日的召见来使，更是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这帮外人，暗自揣测的大臣们纷纷避开风头，再没有一个往驿馆跑的了。

　　　　按照苍阙这一流程，第四天要被召见者，直指称病在府的邺国傅衍。

　　　　然，这一次的诏书，却是迟迟没有下达。

　　　　东宫太子府，苍岚从一接到消息开始便入了宫，此后再无音讯，府中人人戒严，半信半疑地听命于手握太子信物的一小小少年。

　　　　这几天里，少锦做的事情不多，第一天，他就着炙热火堆，拉着狄安下了一天的棋。

　　　　第二天，他拔掉了几棵碍眼的杂草，出门买了几本书。

　　　　第三日，他斩了个将茶水泼到他身上的婢子。

　　　　第四日，他和狄安把书房打扫了个遍。

　　　　此后便是迎来了最后一纸诏书，诏少锦入宫。

　　　　“让你去做什么？”狄安惴惴不安地拽着少锦衣袖，连日来少锦的表现太过反常，他着实是放心不下，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那在深宫里的皇帝知道少锦在他大儿子府邸胡闹，问责于少锦，他能想到的，唯有二皇子之死，此时入宫，绝非善事。

　　　　“终于来了。”少锦不慌不忙的出去接旨，对狄安道，“书桌上我放了几本书，是公子喜欢的，你这便帮我带去送给公子。”

　　　　面对少锦的答非所问，狄安更是慌得不行，但一听说要找傅衍，他的一颗心又安了下来。是呢，凡是有公子在，没什么好慌的。

　　　　少锦随人入宫后，狄安便抱了书匆匆赶往驿馆去找傅衍。

　　　　彼时，傅衍的身子恢复了些许，懒洋洋躺在摇椅中，手里拿了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邕州志，手边放了一盏热茶，一袭绿衫如墨，夹淡淡松烟清香，宛若画中人。

　　　　“公子。”狄安虽不忍打扰，但还是忧心少锦之事，上前唤了傅衍一声。

　　　　“嗯。”傅衍放下书，狭长的桃花眼微抬，扫过他手里的书籍，为病痛所折而终日倦怠的眸子里粹了一层冰霜。

　　　　不待少锦说明来意，傅衍便冷笑道：“呵，可真是个混账东西。”

第321章（）　
初闻此言，狄安心头一惊，慌道：“可不是吗，他就是个混账东西，公子你就发发善心棒棒他呗，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以为，傅衍是在骂少锦。

　　　　听到这番话的傅衍，眸子里的寒意更甚了，他不由得愣神：自己对少锦有这般严苛么？

　　　　见狄安还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候话，傅衍招招手，无奈道：“孤不是在说少锦，他一直都很好。”

　　　　狄安舒了口气，既然傅衍是这态度，少锦那边估摸着是没什么问题了。

　　　　可就在他以为傅衍会帮衬一二的时候，便闻傅衍道：“你回去吧，一切随少锦心意。”

　　　　狄安内心是十分不愿意的，他寻思着，傅衍就算是不施以援手，好歹也提点他一二，可怎的除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训斥，便再无下文了？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正当狄安还想说几句的时候苏安里和叶沉一同走了过来，只一个眼神，二人便明白了傅衍的意思，一个推着傅衍的轮椅回了内室，一个勾着自家小徒儿聊了几句家长里短。

　　　　随后不久，狄安便被叶沉熟络地送了出去，直至驿馆大门关闭，他才回味过来，方才忘记帮少锦说好话了！可再去打扰傅衍又着实不可能。

　　　　“哼，反正你们不会当真不管的！”狄安朝那扇严实的木门做了个鬼脸，回了太子府等少锦回来。

　　　　门内尚未离去的叶沉听闻狄安这半撒娇的口吻，不由得哑然失笑，果然是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心态可真是好呀，就是脾气大了点。

　　　　但狄安这话说的也不假，倘若少锦他们当真陷入什么危险境地，傅衍还能不管了不成？

　　　　叶沉回到屋内检查傅衍病情，一推门便见到傅衍和苏安里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一叠狄安送来的书。

　　　　“怎么了？这书有什么问题？”叶沉尚不知这是少锦送来的，且他也不喜欢做这些揣测。

　　　　“《南渊史》《沙国》孤近来确实是在寻这两本书。”傅衍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沙国》的封面地图上，神色晦暗不明。

　　　　“这不挺好的？”叶沉不明白这本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傅衍为何会这般愁容不展。

　　　　苏安里摇头道：“南渊国，又名沙国，是邕州史上唯一一个一统邕州的国度，其后第一百年，南渊皇三世继位第十七年，朝臣发动兵变，邕州至此五分，当时兵变的理由为‘行天道’。”

　　　　“那又如何？软软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叶沉急得挠头，他可听不懂这些哑谜，傅衍这样就算了，怎的连苏安里都被带坏了。

　　　　苏安里因为出生世家，多少也知道一些历史，有关南渊国，知晓的人已经很少了，但她幼时曾听教书先生提过一次恰是这五国祸乱之始，是故方才傅衍一提‘行天道’她就明白了少锦传达给他们的讯息，但叶沉不同，他看得书虽然可能比苏安里多上不少，但那都是医术，有关江山社稷的，他可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是故他完全听不懂苏安里的提示。

　　　　“因为那南渊三世，以莫须有之罪，杀了他唯一的儿子，当时民心所向的太子。”苏安里闭上眼，依旧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少锦这是在告诉他们：苍擎天的死，是苍阙一手促成的，为了让苍岚死。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多么令人心寒。可它就这么发生了。

　　　　傅衍当时那句‘混账东西’骂的是没了良心的苍阙。

　　　　“怎么会……”叶沉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喜欢这个孩子，当初还要生下来干嘛，如果不想他当太子，当初又为何还要立下这东宫之位？

　　　　“扶殇，待过些日子，你便离开吧。”傅衍背对二人，安静地看着窗外，雨丝不知何时落下，亲昵地拍打在绿叶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话令叶沉措手不及，怎么好好聊着苍岚的事情，突然就又说起他了？可冥冥中，叶沉却又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面对叶沉和苏安里的询问，傅衍没有再说话，他依旧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那一片老树上的孤叶。

　　　　叶沉心性纯净，不适合宦海沉浮，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留不住叶沉的，应该说，自己身边留不住任何人，傅怀玉，沈墨，少锦，叶沉……苏安里，他一个都留不住的。

　　　　二人清楚傅衍性子，见他不愿再说，便也不做打扰，默默掩上门离去。

　　　　待得脚步声远去，傅衍发方才回眸，再度看向方才桌上的《南渊史》和《沙国》，他没有告诉叶沉和苏安里，大概连少锦自己都不知道，他送来的这两本书，是原本，本该随着那毁于硝烟的南渊国一起葬于火海……

第322章（）　
当日，少锦便回到了太子府中，与之同归的，还有太子苍岚。

　　　　见二人平安归来，狄安免不了一通喧闹，当然只是对少锦一人。

　　　　与此同时，太子府守卫又加了几重，苍阙对苍岚的怀疑是不言而喻的。

　　　　一时间梁国风雨飘摇，那些个党派的纷纷出手，有力保太子的，有检举太子的，也有推选其余皇室子弟参与案情的，好不热闹。

　　　　唯驿馆偏安一隅，傅衍借着养病的缘由不参与任何纷争，全然将自己摘了出去。

　　　　“听说近日云国的江蔚也在暗中为太子苍岚奔波。”海棠树下，苏安里有意无意地向傅衍透露出些许梁国动向。

　　　　“只是不知，这是云国的意思，还是江蔚的意思。”傅衍似笑非笑，左右手之间相互对弈，珍珑棋局上云波诡谲，黑子白子皆是小心试探，未敢有先行者。

　　　　二人谈话间，有小斯来禀：“公子，门口有一紫袍男子，说是叶神医的旧识。”

　　　　枯坐一旁研究医书的叶沉猛然听到这么一声，不禁蹙眉辩驳：“什么旧识？那老和尚又不可能穿紫衣，不认识不认识。”

　　　　“终于来了。”与叶沉的厌烦不同，傅衍放下手中棋子，命人将那紫衣男子引了进来。

　　　　“阿衍，你可别什么人都往里面带。”叶沉好心警告，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傅衍的，能有几个怀着好心？

　　　　苏安里同样有些不安，但到底没有说出来，她没由来地信任傅衍。

　　　　“啧啧，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这口吻，这腔调，不是黎锦齐是谁？

　　　　“花狐狸。”叶沉厌恶的翻了个白眼，以给傅衍煎药为借口走远了，至于这其中是否还有逃避他们谈论谋划计策的成分在，就只有他本人知晓了。

　　　　“呀，跑的还真快。”黎锦齐故作惊讶地看着叶沉远去，而后不成模样地给傅衍行了个礼，道了声，“公子。”

　　　　傅衍动了动眼皮算是应答，接过苏安里递来的茶杯，他懒懒地往椅子里一窝，眯起眼道：“说说吧。”

　　　　“我还真是不喜欢你这态度。”黎锦齐也向苏安里讨了杯茶，坐在傅衍对面。

　　　　傅衍眉梢轻动，回应曰：“孤不稍你喜欢。”

　　　　黎锦齐撇撇嘴，原本还想在戏弄傅衍几句，但还是收敛住了，耸肩道：“要不是为了钱，我才不和你这种人合作呢。”

　　　　“嗯哼。”傅衍轻轻地哼出这么两个字，黎锦齐瑟缩了一下脖子，又加了句，“还有命。”

　　　　见傅衍双眸眯起，似是满足的猫儿般，黎锦齐未敢再得寸进尺，开始阐述近段时间以来的情报。

　　　　说到后来，黎锦齐这般成天不着调的人也鲜少的严肃起来：“据我所知，苍阙不日便会将太子勾结云国，杀害手足一事公告天下。”

　　　　青竹白玉簪一下一下轻扣在珍珑棋盘上，傅衍淡淡道：“弑手足，谋帝位，结番邦，罪罪当诛，苍阙这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想到苍岚那天真无邪的少年面容，苏安里不免一阵心寒。

　　　　“帝王将相世家，父不父子不子，此乃常态。”傅衍道反倒没有过多感触，莫说苍岚这样一位前朝太子，便是自己，永安帝亲自，不也被生父诸多算计？生于宫闱，想要活下去，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

　　　　听傅衍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苏安里眼中唯有心疼，她的阿衍，吃了太过苦了，苦到忘了甜是什么滋味。

　　　　“这天下，怕是要乱了。”避开苏安里怜惜的目光，傅衍的眸子看向驿馆围墙之外，神色悠远。

　　　　可不止他一个人想要搅浑邕州天下这一池静水。

第323章（）　
“若是让梁国对云国开战，此局难解。”黎锦齐虽不甚懂谋略一道，但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傅衍摇头，并非难解不难解的问题，开战是迟早的，只是现今邺国尚未做好准备，怀帝年幼，若现在开战，邺国得不到好处。

　　　　“看来这一回，苍岚是不得不保了。”傅衍叹了口气，却又忽而从心底生出一种轻松的感觉来，对苍岚，他终究是不忍的。

　　　　“那少锦……”苏安里刚想说傅衍可以帮衬一二了，也省得他总记挂着少锦。

　　　　没成想傅衍断然拒绝道：“孤只是想找云国使者聊一聊。”

　　　　苏安里：“……”

　　　　苏安里无奈的睨了眼傅衍，他明面上不是在帮少锦，但云国摘了关系，不也是帮了少锦？口是心非！

　　　　“那你们聊，我去找扶殇玩儿，我可是以叶神医旧友的身份来找你们的，少说也得住上几天吧。”黎锦齐并没有要离开驿馆的打算，傅衍也就由了他去，只是这一声‘找扶殇玩儿’难免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但愿叶沉能好好的。

　　　　苏安里也不免同情地看了眼叶沉的房间，吩咐了人去找江蔚。

　　　　不出一盏茶时间，江蔚便在随从的陪同下来见了傅衍。

　　　　“华王。”江蔚毕恭毕敬地行了一国交礼，而后在傅衍的安排下就坐，不卑不亢的模样一如多年前的芳华宴上。

　　　　“孤近来养病无事，便总想找人来下下棋，还望江太傅赏脸。”傅衍鲜少会说这般谦虚的话。

　　　　江蔚宠辱不惊，道了声：“恭敬不如从命。”后低首看向棋盘。

　　　　“江太傅以为，此局何解？”棋盘之上，并非是傅衍先前所摆弄的棋局。黑子锋芒尽数被白子吞没，白子张狂紧逼，黑子步步为营，若稍有闪失，黑子必败。

　　　　“险中求胜。”江蔚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枚黑子掷入棋盘之中。

　　　　傅衍赞许点头，后又从容不迫地放下一白子，顷刻间黑子被尽数包围，只稍最后一步，白子将胜。

　　　　江蔚蹙起眉头，开始重新思量棋局，傅衍这盘棋从一开始黑子就没有胜算。他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据孤所知，云国地处荒漠深处，唯与梁国有稍许接壤，世人无法窥探一二。”傅衍左手拿白子，一下一下轻缓地敲击在棋盘上。

　　　　看着那枚白子，对面少年的眸子霎时睁大，他不是没有想过梁国在打什么主意，但断没有联系道云国上，他们素来与世无争，苍阙怎的就盯上他们了？

　　　　“谢华王提醒，蔚知晓破解之法了。”从容地从棋盘上取出一枚白子，用黑子代替其位置，江蔚淡笑着看向傅衍。

　　　　“在孤眼皮子底下不守规矩，你胆子倒是比少锦大了不少。”傅衍慵懒的出声，不辨喜怒，

　　　　“这是公子的棋盘，公子定的规矩，方是规矩。”江蔚从容不迫地应答，藏于袖中的左手却是渗出了一层冷汗。

　　　　“呵。”傅衍低声一笑，尚未开口，便又有人来报，说是宫里头下了旨。

　　　　“孤这里，今天可是热闹。”傅衍讥讽地看向来宣旨的侍从，倚靠在座椅里没有半点恭敬。

　　　　那侍从也不敢得罪傅衍，讨巧地笑了几声：“打扰华王休息，是臣下之过，还望……”

　　　　傅衍不愿听那些奉承话，罢了两下手示意他莫在多言。

　　　　侍从讪笑着闭嘴，适才看向江蔚，说起苍阙口谕来：“陛下念太傅年幼，不惯驿馆疾苦，请小太傅入宫居住。”

　　　　“驿馆疾苦？呵。”不待江蔚回话，傅衍先笑出了声，讥讽之意甚然。

　　　　侍从的面色霎时白了下去，他适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说了多么愚蠢的话。驿馆里呆的不舒服？他傅衍身子骨本就不好，又

　　　　是关系到邕州的大人物，苍阙偏生只请了名不见经传的江蔚入宫，敢如此做，要么是看不起傅衍，要么是对江蔚别有所图……

　　　　此间疑惑若是答得不好，轻则掉脑袋，重则便是一场家国祸患。

　　　　传口谕的侍从急得直冒冷汗，他没想到江蔚会在傅衍这儿，更没想到傅衍如此刻薄。

第324章　应对之计（）　
“怎么办呢？”傅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白玉棋盘，像是在询问那侍卫，又像是在问自己。

　　　　江蔚却明白，傅衍这是在问他。

　　　　“杀。”江蔚落下一子，迅捷狠厉。

　　　　闻言，傅衍眉梢一动，继而唇角渐渐上扬，懒懒地吐出两个字：“好啊。”

　　　　这一声轻轻柔柔，压在那侍卫闻耳中却是恍若丧钟，吓得他拔腿就跑，可再快又怎有傅衍暗卫快，一片落叶飘落，那侍卫便也绝了声息。

　　　　“多谢华王。”江蔚神色自若地站起来朝傅衍行了一礼，拂了拂衣袖，赔礼道，“这几日，蔚不便再出面，怠慢之处，望公子见谅。”

　　　　“无妨。孤也受了伤，见不了客。”言罢，傅衍咳嗽了几声。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响大喊道：“有刺客！华王受伤了！”

　　　　话落，紧闭的几扇房门打开，最先来到傅衍身边的是苏安里，紧接着便是叶沉和黎锦齐。

　　　　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之中，傅衍又似有似无地咳嗽了两声，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尸体，慢悠悠道：“孤遇刺了，受伤了。”

　　　　“……傅衍，你能再假一点吗？”叶沉嘴角抽搐，傅衍可真是越活越幼稚了。

　　　　“嗯，受伤了。”傅衍点点头，十分诚恳地看向苏安里。

　　　　“我明白了。”苏安里走过去，快速摘下傅衍玉冠，弄乱了他的衣衫，本就有些苍白的人刹那间更显颓败，当真像是受了重伤。

　　　　“蔚承华王一情。”江蔚站起来再度行礼，他总是将称呼分得很清，喊公子时是出于真心，喊华王时代表的是一国气度。

　　　　这样聪慧之人，傅衍怎会不喜？他承认，此次帮江蔚是因为自己心中所谋，但也有一点点的私心。

　　　　大邺傅衍，最是刻薄小气之人，却也最是惜才。

　　　　“咳咳。”随着傅衍的几声咳嗽，闻讯而来的人们看到一阵寒光，和一道黑影。

　　　　在苏安里挥动银枪的同一时刻，江蔚一脸惊恐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群黑衣人带走。

　　　　“追！”为首的那人是江蔚此次的护卫，随主家姓江，见此情形自然一马当先。

　　　　苏安里和叶沉也作势要追。

　　　　“咳。”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确实霎时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一颗白子落地，一滴鲜红的水滴落在其上，第二滴，第三滴……

　　　　一身憔悴的傅衍倚靠在白玉棋盘之上，嘴角噙了一丝血迹。

　　　　“阿衍！”苏安里和叶沉同时大喊。

　　　　所有人都慌了神，叶沉率先跑去搀扶，在触到傅衍脉象的一刻他的脸霎时没得比傅衍好看到哪里去。

　　　　全场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在此时说话。

　　　　“江护卫你快去追那些人，阿衍这里还有我们，你放心，此次行刺，我邺国同样不会善罢甘休！”苏安里是唯一冷静的那个人，傅衍现在不便说话，她便是唯一那个可以代表邺国的人，她必须做好。

　　　　“好，多谢！”江护卫也不多留，比起傅衍，当然是自己主人来得重要。

　　　　傅衍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被叶沉抱着回了房间，苏安里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

　　　　“好了，人都走了，你也别装了。”黎锦齐吹了声口哨，傅衍方才那样子可真是要吓死个人，装的也太像了些。

　　　　苏安里也松了口气，刚想说话之际，便见叶沉红着眼，却又强作镇定道：“软软，备信。”

　　　　顿时，苏安里入赘冰窖，为何备信？傅衍离开长安时曾对傅怀玉说过，若回不去了，便会命人备信告与其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几日前傅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叶沉都没有说出过这句话，可现在，他却说了出来……

第325章　太子府大火（）　
“别闹了，阿衍。”苏安里跌跌撞撞地走到傅衍身边，被床边的筵榻所绊，险些摔倒在傅衍身上。

　　　　“我才不写呢，要写你自己写，写报平安的信。”苏安里跪坐在床边，双手颤抖地握着傅衍的手。

　　　　“真是麻烦啊，接下来那些事，我会同太子府那位小友接洽好的。”黎锦齐虽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也满是肃穆。

　　　　他以替叶沉寻药为由离开了驿馆，继续在暗中打探消息。此次傅衍病得太不是时候了，孤身行走在城中月色里，黎锦齐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驿馆遇刺，云国使者江蔚下落不明，邺国使者傅衍生死未卜，两把明晃晃的刀悬在梁国的脊梁骨上，逼得苍阙不能再按计划，将云国与太子苍岚伙同谋逆，害死二皇子一事昭告天下。一个云国他敢惹，可一个邺国他暂时还惹不起。

　　　　与此同时，太子府的苍岚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数十名前朝老臣的联名信。

　　　　少锦进入书房的时候，便见苍岚将一封信放到烛焰上烧毁。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苍岚重重叹了口气。

　　　　“殿下可有困惑？”少锦走近时只见到了‘名正言顺’四字，却也霎时明白了这封信的内容。

　　　　苍岚托腮坐在书案边：“太无聊了呀，少锦，我还真想去外面看看，去云国沙海，去北原赏花，去另南临泛舟，去大邺长安见识见识那些江山少年。”

　　　　少锦心头一窒，说不出的滋味。

　　　　“呀，我又乱说话了，走走走，陪我射箭去。”苍岚拉起少锦，在太子府横冲直撞地跑。

　　　　“会有机会的，殿下。”被拽着的少锦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年人，低低说道。

　　　　只是他这声音太低，苍岚没有听到。

　　　　翌日，梁国民间开始谣传，当年先皇的死，与苍阙有关，一传十，十传百，流言四起，民心不稳。

　　　　流言传入太子府时，苍岚只说了句：“那又如何呢？不值得。”

　　　　不是心有不甘，不是怨恨难纾，只是一句，不值得，道不尽的心酸苦楚。

　　　　又过几日，云国使者江蔚身边的护卫求见苍阙，声称有人见到江蔚被带到了皇宫，而邺国使者傅衍那边的神医叶沉也

　　　　说，傅衍是中了毒，毒源为日前从宫里送来的那一叠桂花糕。

　　　　苍岚派出大将军太叔淳调查此事，却始终无所收获。

　　　　太子府收到的书信越来越多，积压成山，可苍岚却依旧只是让少锦陪着，仿佛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