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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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边疆的战报被迅速递进皇宫，送到了皇帝的案前。

　　　　西北党项人突然出兵十万袭击灵州，灵州即将失守，守城的将领告急请求援兵。宰执大臣们一早就被皇帝召进宫中商量对策。天『色』渐渐明亮，勤政殿的大门却始终关闭着，显然里面的讨论还未结束。

　　　　赵如珝已经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这几天的天气十分闷热，站了这么一会儿，他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奈何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不能就此离开，只能站在这里干等着。他也不急，脸上也没有半分焦躁不耐，一脸宁静的看了看手里的奏折，又看了看大殿前摆放着的一盆盆牡丹，悠闲得好似只是站在殿前观赏风景。

　　　　三皇子拾级而上，一抬头就看见赵如珝悠闲自得的模样。

　　　　幽深的眸子中迅速闪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冰冷恨意，脸上却也扬起了微笑，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如珝，你回来了？”

　　　　“昨天晚上刚回来的。”赵如珝行了一礼，“因风尘仆仆，兼之已经是夜晚，我怕打搅皇上休息，便今天一早才前来述职。”

　　　　“那怎么站在此处不进去呢？”

　　　　他这是明知故问。

　　　　勤政殿的大门紧闭着，显然是皇上和宰执大臣在里面商量着军国大事。赵如珝即便浙江的案子办得再好，也只是一个寻常官员，还称不上朝中重臣。

　　　　赵如珝只是笑笑：“我等皇上召见。”

　　　　一个內侍此时从走了出来，微笑地对三皇子行了一礼。

　　　　“那我就先行进去了。父皇还在等着我呢。”三皇子对赵如珝笑了笑，微微挺直了腰背，迈进大殿之中。

　　　　赵如珝只是往他的右腿瞟了一眼，便继续看他的风景。

　　　　过了片刻，却有一个内饰从中走了出来，一改方才的淡漠，对他微笑着行礼：“奴才拜见世子爷。世子爷，皇上召见。”

　　　　“哦？”赵如珝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微微颔首，跟着內侍走了进去。

　　　　勤政殿内，一班宰执大臣分别列坐在两旁奏事。本朝自开国以来文臣的地位极高，对宰执大臣更是十分优待。凡是二品及其以上的大臣，在对皇帝奏事之时都可以坐着。此时大殿中却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赵如珝的脚步落在厚软的织金地毯上面悄无声息，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许多目光瞬间向他望了过来。

　　　　赵如珝不慌不忙，上前给皇上行礼：“臣赵如珝拜见皇上。”

　　　　“如珝，快起来。”御座上的皇帝『露』出一抹微笑，看起来十分慈祥和蔼，“让朕好好看看，去了浙江两个多月，可有何变化？”

　　　　“承蒙皇恩，如珝此番出门总算长了一番见识，往后再也不敢和以前那般任『性』胡闹了。”

　　　　“那就好。你若是真的这么想，那么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深感欣慰。”

　　　　赵如珝再拜了一礼，递上了述职的奏折。

　　　　皇上却将折子先放在一边，道：“浙江的案子已经查明，原本该让你好好休息些时日。只是眼下有一件急事，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由你去办最为合适。”

　　　　“如珝任凭皇上差遣。”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朕一直知道你是好孩子。对了，朕昨晚接到西北边疆急报，西北的党项人发兵十万进犯灵州，大臣们对此意见不一。有的主张立刻增兵西北，击退党项人。有的却认为领主地处党项和吐蕃之间，距离朝廷边疆重镇甚远，每年耗费太多钱粮，不如将灵州的守军撤回来，留给党项人一个空空的灵州城。不知你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最后一句问话令大殿中的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看向赵如珝的眼神十分复杂。

　　　　严格来说，赵如珝的御史大夫的头衔只是一个闲职，根本就没有资格议论国事，况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平原侯府的世子，顺帝的嫡孙。

　　　　皇室祖宗家法规定，皇亲不得议政。即便是皇上向他提出了问题，可是赵如珝若是真的就此回答了，那么就是违背祖宗家法。况且他若答得不好，将在这大殿之上被人嘲笑轻视。若能够回答得头头是道，则会引起皇上的忌惮。

　　　　大殿里似乎比赵如珝方才进来之时更加安静了。

　　　　“怎么？朕的问话，你答不出来吗？”

　　　　赵如珝想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大礼，才清声回道：“回禀皇上，如珝不敢妄议国事。”

　　　　“无妨。朕允许你说。”

　　　　“多谢皇上。”赵如珝抬起头，字字清晰地说，“以如珝愚见，灵州城乃是我朝的土地。财富可以丢弃，可是土地，寸土必争！”

　　　　少年清晰的声音掷地有声。众人都有些讶异，没想到赵如珝竟然这样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意见。难道他就吧怕被嘲笑，被轻视？或者被皇上猜忌？

第218章　惩罚（）　
“姐夫说你要到下个月才能到京，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芸雅仰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我在奏折里是这么说的，不过奏折送走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启程了。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回来了。”赵如珝微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眸光更加光华潋滟，令人沉醉其中。

　　　　这是许久不见的眼睛，许久不见的脸孔，芸雅抬起头，指尖划过他的眉眼鼻梁，一点点地描绘出脸庞的轮廓，『迷』恋而不舍。这些年以来，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她并不觉得孤单无聊，反而一个人可以看书，绣花，作画，或者发呆，总之可以随心所欲。所以这两个月赵如珝不在身边，她虽然想念着他，记挂着他，可是并没有像此刻这般不舍。她想好好地看清楚眼前的人，将他深深地印在脑海中，然后，这辈子再也不要像这两个多月一样，分开这么久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赵如珝也不言语，只是微笑地凝视着她，任由她的手指在脸上轻轻拂过。

　　　　“瘦了。”她轻声说，“你应该自己坐着花船一路南下，让假的赵如珝去查案的。这样一来，你既不会连日劳累，把自己累受了，还能尽快查明案情，两全其美。其实我绣了你的小像就是想让你这么用的，谁知你白白地把享乐的机会给了假的赵如珝。”她一边说着一边遗憾地摇头叹息，好像错过大好享乐机会的人是她自己。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吗？”赵如珝微笑地挑眉。

　　　　“胡说！我会吃假的赵如珝的醋？”

　　　　“我记得有人塞给我的荷包里面还放了美人的小像。”

　　　　“那你喜欢我绣给你的美人吗？”

　　　　“喜欢。”他笑着说，“别的倒绣得不怎么样，就是有一副美人的小像绣得十分传神，憨憨的眉眼，看起来傻傻的，偏偏我怎么看怎么喜欢，几乎天天都要拿出来放在面前，时时刻刻都看着。”

　　　　芸雅漾开了一个柔柔的笑容：“难道你没有看其它美人的小像？”

　　　　“我怎么敢？我的夫人可是小醋坛子。”他笑着说，俊美的脸愈发清俊『迷』人。

　　　　芸雅心中一动，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往他唇上重重一吻。没办法，世子爷的相貌实在太『迷』人了，她忍不住想亲几下。

　　　　“芸雅。”他眸光一沉，声音变得沙哑。蓦地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床榻。

　　　　“如珝？”芸雅一惊，被他放在被褥上面，想要起身，却被他紧紧搂住。她眨眨眼，嗫嚅着说，“母亲。你先去给母亲请安，让她放心……唔！”

　　　　所有的言语都消失在一吻之中，空气变得燥热起来，赵如珝细细地吻落在她柔美的眉眼之上，唇瓣越来越滚烫。他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手上的纱布上面，眸光微冷：“为何你在信里没有告诉我，你受伤了？”

　　　　“嗯……我不想让你担心。已经快好了……郑小姐送来了陶先生亲制的『药』，伤口好得很快，你别担心……嗯……”芸雅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不像是自己的，比平时多了几分让人脸红的娇媚。她想推开面前的人，手腕却被他抓住。

　　　　赵如珝握住她的手，轻吻落在她的指尖上，蜻蜓点水一般，害怕触及到她的伤口似的。

　　　　“还疼吗？”

　　　　“已经结痂了，不疼了。”

　　　　“是我不好，没考虑到张朝月会逃狱。”

　　　　听着他语气中深深的自责，芸雅连忙摇摇头：“只是一场虚惊。你哪里能够事事想到，事事周全？况且家里这么多人，我也会跑，怎么就不能保护自己了？”

　　　　“我可以的。”赵如珝望着她的眼睛，“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了。”他必须事事周全。父亲就因为他的疏漏，让三皇子有了杀人的机会。这份伤痛依旧清晰如昨，他绝对不能再让她再出意外。

　　　　“如珝？”

　　　　“我嘱咐过你，什么事都要与我说的。”赵如珝的声音变得淡淡的，有些暧昧，“你不听话，我要好好罚你。”

　　　　芸雅疑『惑』地眨眨眼，正想问他想怎么罚，蓦地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再次吻了下来，更加的炙热急切。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觉得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全身在他的亲吻下变得无比滚烫燥热，几乎踹不过气来，耳边只有他低沉的喘息声。

　　　　“如珝……”芸雅深吸一口气，声音断断续续，“你真的时时……刻刻……只看我的小像吗？没有……看别人的……”

　　　　赵如珝噗嗤一笑，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记得这个，果然是吃醋了？真是小心眼，连几幅小像都要在意。他笑着吻住她，喃喃低语：“其它女子的小像都被我烧了。”

　　　　衣衫不知在何时落在了地上，罗帐无声地落下，掩住了床榻上的旖旎风光。

　　　　许久之后，芸雅才知道，他所说的惩罚究竟是什么。

　　　　带着浑身的酸痛疲累，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天『色』已晚，屋子里还未点灯，廊下宫灯黯淡的光芒从窗户透了进来，赵如珝心满意足地看着怀里沉睡的人，唇角边挂着浅笑，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两个月不见，她娇嫩的脸孔少了以前的婴儿肥，下巴也变尖了，似乎今年才开始长开，渐渐地褪去那娇憨稚嫩的孩子气模样，身形也变得纤瘦窈窕，开始有了女子的灵秀动人。想着手下触及到的滑腻肌肤和曼妙的曲线，赵如珝眸光渐渐变得幽深，全身再次燥热起来。

　　　　只是看着她疲累的睡容，他轻轻一叹，拉上锦被遮住了她肩膀上淡淡的痕迹，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才起身穿衣。

　　　　“嗯？如珝？”芸雅睡得并不沉，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她『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

　　　　“乖！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先去给母亲请安，很快就回来。”赵如珝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芸雅闻言作势起身：“我也去。”

　　　　柔软的锦被从她肩头上滑落，『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赵如珝按住她的肩膀，低低道：“我劝你好好躺着，我很快回来。”

　　　　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暧昧之意，芸雅此时闹灾再迟钝也感觉得到，『揉』了『揉』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赵如珝，再顺着他的目光垂下眼帘，顿时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般，一股血气冲上了脑子，她涨红了脸，倏地拉起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第219章　子嗣（）　
赵如珝默然。

　　　　“到底是回事？”回到房里，芸雅就开口问道。

　　　　他看着她，见她脸上并没有半点怒气，反而是带着几分担忧，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三皇子向皇上举荐了我。”

　　　　“又和上次一样？”

　　　　上回赵如珝帮刑部尚书审案的事情被人揭穿，三皇子表面上是在为他求饶，向皇上建议让他去查浙江的案子，事实上分明是居心叵测。谁都知道，赵如珝无人无权，一个人到了浙江该如何查案？倘若赵如珝查不出真相来，那么回到京城免不了一番责罚，还会被人取笑。倘若他查得实情了，那么皇上会怎么想？他一个人无权无势都能查清案子，这多么引人注目？

　　　　“有些不一样。”赵如珝微笑地搂着她，捏了捏她带着怒气的小脸，“上次有些不情愿，这次我是情愿的。”

　　　　“什么？”芸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你情愿去边疆？”

　　　　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芸雅有些不解，“因为……父亲？”

　　　　赵如珝默然点头，许久才道：“父亲自小习武，虽身为嫡子，毕生所愿却是保家卫国。当初顺帝驾崩，先帝登基之后，虽然对父亲百般猜忌，父亲也从未有过怨恨。因为他从来就不争，不贪。所以这些年来皇上才对他放心，对平原侯府颇为照顾。芸雅，我也不想和他们争什么。有些事情已成定局，现在那些皇子已经争得你死我活，我若再搅进去，别说能争到什么，最后尸骨无存。若是因为这些争斗而让朝廷国家一蹶不振，岂不是辜负了父亲当年在战场上所留的血？”

　　　　“所以，皇上任你为运粮官的时候，你没有拒绝对吗？”

　　　　“即便我想拒绝，想必皇上和三皇子都不会给我机会的。”他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意，“浙江的案子办成了，皇上心里是有些忌惮我的。至于三皇子，意图就更加明显了。我害得他手脚皆废，他怎么可能忍气吞声？他举荐我当运粮官，一来是因为我自小体弱，他认定我熬不住。二来这一路既要运粮，又要打通粮道，他料定我是绝对办不到的。”三皇子这么做，就是要他死郁战场上。

　　　　“才不是，你一定办得到。”

　　　　“哦？”他挑了挑眉。

　　　　芸雅笑望着他：“我的如珝，再难的事情都能办到。”

　　　　我的如珝？听闻这四个字之时，他脸上浮起了一抹异『色』，眼睛熠熠生辉地望着她，低声说：“我喜欢你这么说。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清冷而低沉的声调，此刻变得柔和，在耳边听来有着说不出的暧昧魅『惑』。芸雅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滚烫起来。

　　　　“如珝，你一直都想着走父亲当年的路对不对？”她转身正对着他，望着眼前他比女子还俊美的眉眼。很难想象，他一个自小体弱多病的人去到战场会是什么样子的。甚至，谁也不会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能因为担心，所以就不允许他去做自己想要做的大事。他终究有自己的傲气。这股傲气不允许他只做一个清闲的侯爵，领着朝廷的俸禄赏赐逍遥自在，同时一事无成地过完一生。所以，当三皇子明着是举荐，实际上陷害他之时，他也不争不辩，反而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如果让三皇子知道他此番想出来的陷害赵如珝的这条计策，竟然是赵如珝最希望看到的，不知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芸雅，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你……”

　　　　“你不用担心。”芸雅对他笑了笑，“如珝，当初我想报仇的时候，是你义无反顾地替我报仇。现在我心愿已了，该由我帮你达成你的心愿了。我这么说并非只是出于感谢，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能力去帮你，就和你当初帮我一样，心意是相同的。”

　　　　“芸雅……”赵如珝动容地将她搂得更紧，“你放心。往常边疆有战事，皇上都会派怡王领军。我想这一次不会例外。怡王善战，我只需要在后方运送粮草就行了，不会上战场。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怡王领兵？他刚新婚，皇上会派他领兵吗？”

　　　　赵如珝目光微闪了一下，在心里暗叹。他方才那么说也是为了让她安心，没想到这个小妻子这么聪明，一点儿也不容易糊弄。他只好道：“满朝上下，也只有怡王善于统军打战，不派他还能派谁？”

　　　　“那我们还是约法三章好不好？”她笑着道，“就和上次一样。嗯——让我想想。上回去浙江，说好了是三个月之内就必须回来。这回是去西北，路途更加遥远，而且是在战场上，三个月肯定是回不来的。你说，要几个月为好？四个月？五个月？抑或是半年？一年？”说着说着，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确定，仰头问他，“你说多长时间才合适呢？”

　　　　眼前的笑脸看起来越发娇嫩，眨巴着大眼睛的目光很是有趣可爱，赵如珝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了笑：“这次我无法估计需要多少时间。灵州城对党项人而言至关重要，他们此次发兵是势在必得，恐怕攻不下灵州城就不会轻易退兵。我只能跟你保证，我不会轻易犯险。”

　　　　“说好的了！不许食言！”

　　　　“嗯！一言为定。”赵如珝凑在她耳边低低说着，声音有些沙哑。唇瓣落在她的耳垂上面，顺着颈项光滑的肌肤吻了下去，“芸雅……”

　　　　“嗯……”芸雅已经满脸滚烫，脸上一片绯红，忍不住伸手去推他的脸，“我和你说正事，别……”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

　　　　芸雅几乎在他的凝视之下无法抬起头，只好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刚才是要跟他说什么事情，只好抱怨道：“都是你，刚才明明还记得，现在就给忘记了。”

　　　　“没什么，等想起来了再说无妨。”赵如珝笑道，将她抱了起来。

　　　　芸雅连忙挣扎，低叫道：“还未到晚上，你别……”

　　　　他充耳不闻，将她放在了床上，放下床帐，压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一片酡红的脸，轻轻一笑，吻住了眼前柔软甜蜜的唇。芸雅只觉得一瞬间大脑空白，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就尽数抽走，他的吻落下之处便是一片滚烫和战栗，让人瞬间沉沦。

第220章　废人1（）　
紫檀木雕花的桌面上，平整地放着一张『药』方，屋子里面鸦雀无声，一股压抑的气氛在静静蔓延。

　　　　“启禀殿下，人已经带来了。”

　　　　“带进来。”屋子里想起三皇子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一个少女在侍卫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出现在了门口，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三……三殿下。”她战战兢兢地开口，未等屋子里面的人开口，她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磕头，“求殿下饶命。”

　　　　“饶命？”坐于书案前的三皇子抬起了头，神『色』平静，幽深的目光却令人心头一凛，语气淡淡地问：“我该如何饶你的『性』命呢？”

　　　　少女的脸『色』刷地青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咚咚地磕头。不消片刻就在冰冷光滑的砖面上磕出了一道红『色』的血迹。三皇子淡淡地瞥着那片血迹，唇角微勾：“我还未处治你，你便弄脏了我的地。你以为，磕头就能让我放过你吗？”

　　　　“奴婢……奴婢……不知哪里做错了……”她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还请殿下明示。”

　　　　“哪里做错了？”三皇子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冷笑。

　　　　一片薄薄的纸片轻轻地从桌面上飞落在地，她眼尖地看见了纸片上面的字，再抬眼望向三皇子仍旧缠绕着纱布的双手，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

　　　　她再愚笨，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药』方是假的！

　　　　宝阁抬头又看了三皇子的双手一眼，浑身冰冷。她给了三皇子一张假的『药』方，无论有意无意，她算是彻底地完了。光是害得三皇子的伤势加重这条罪名，她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殿下，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奴婢明明是从上官芸雅那里抄到这张『药』方的。”宝阁连忙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解释。她自从被平原侯府赶出来之后，日子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虽然身上还带有三皇子妃暗中派人赏给她的银钱珠宝，可人人都知道她是在侯府里面手脚不干净被赶出来的，人人看她的目光就好像在看贼，家里面多了一个人吃饭，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这些她都暗暗忍着。只要忍到三殿下的伤势痊愈，殿下一高兴，说不定会重重赏她。到时候她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可是等来等去，等到竟是三皇子府里面侍卫冰冷的脸。

　　　　“我当初买下你，让你混进上官芸雅的婢女当中，是看中你是落魄读书人家的女儿，识得几个字，有机会能够到赵如珝身边伺候。可这些你没能办到，我也不怪你。毕竟是我没有考虑到皇后娘娘也会在赵如珝身边安排人。你也算机警，平原侯府有什么异动，你都能悄悄地递消息出来，也没人会怀疑你。正因如此，我才相信你递出来的『药』方是真的。”三皇子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是我瞎了眼，竟然相信一个奴婢！因为相信你，我现在成为了一个废人！”

　　　　宝阁不断地磕头，直到没有力气了，整个人伏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不断求饶。

　　　　“我倘若饶了你，那我这双手不是白白废掉了？”三皇子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冷冷地瞥着她：“我问你，『药』方是假的，那么你送出来的那些绣图和小诗，可是真的？”

　　　　“都是真的！”宝阁抬首脱口而出，“奴婢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