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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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亭听了她的吩咐，看着封颐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封颐故作不解地问。

　　　　“少夫人，世子爷本来身子就弱，又淋了一场雨”所以这个时候少夫人应该多多表示关心，这样才能留得世子爷的心啊！

　　　　封颐却还是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宝亭无语抚额，直说了：“少夫人，万一世子病了，你却没有在一旁照顾，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况且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你这个时候要是能在世子爷身边服侍，让世子明白你的心意，他心里肯定高兴。”

　　　　呵呵！让那个传言中性情乖僻阴晴不定的赵如珝明白她的心？这不是找死吗？封颐在宝亭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得对，世子爷身体虚弱，万一淋出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样吧，你去和夫人说一声，让人请一个太医过来。”

　　　　“”请太医？少夫人想了半天就只想到需要请太医？宝亭觉得自己内心是崩溃的，只好说得更加明白：“不如少夫人亲自把姜汤给世子爷送过去。”

　　　　封颐连忙摇了摇头：“不行！母亲说过，后宅妇人不可以随便进出外院。没有世子爷的允许，我这样就过去他的书房，世子爷可又要不高兴了。”

　　　　话刚说完，果然见到宝亭一脸挫败地垮下了脸。她强忍着笑转身回了内室，身后传来宝亭的小声嘟喃：“少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外书房还有皇后娘娘赏的那两个女人呢！万一她们趁机对世子爷使什么手段，到时候少夫人连哭都来不及。

　　　　封颐听得分明，只是笑了笑。她自己的事情还没有理清呢，哪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再说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赵如珝未必乐意她出现在他面前。

　　　　关上内室的房门，想到赵如珝今晚肯定是歇在外院书房了，她心里放松下来，收拾了一下就直接躺下去睡觉。

　　　　才刚刚入睡，突然就被人用力摇醒。

　　　　“少夫人！少夫人！”宝亭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个不停。封颐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时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怎么了？”她揉了揉眼睛。

　　　　宝亭将毛巾在热水里浸湿拧干，迅速敷在她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暖意让封颐很快清醒过来，耳边听见宝亭急急道：“少夫人，前院打发了人来说，世子爷病了。”

　　　　什么？病了？

　　　　封颐一个激灵，整个人完全清醒。

　　　　宝轩已经备好了衣物，上前给她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穿好衣服，又在外面罩上一件羽缎披风。芸雅刚走出屋子，迎面就吹来一阵寒风，夹带着冰凉的雨丝，让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雨还在不停地下，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从后院在外院书房，这一路走得小心翼翼。刚到书房，就见到门外长廊下已经站满了丫鬟婆子。风雨虽冷，那些人却站得身姿笔直。

　　　　封颐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平原侯微怒的声音：“什么？世子真的去了乱葬岗？”

　　　　乱葬岗？封颐吃了一惊，顿住脚步。原来他偷偷出府，淋了一身雨水回来，竟是去了乱葬岗那种地方？这位世子爷脑子没问题吧？

　　　　岳氏夹带着怒气和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好啊！你们现在会背着我行事了。我叫你看着他，你却同他一起瞒着我和侯爷去了那种地方，胆子真的越来越大。”

　　　　屋子里鸦雀无声，过了半晌，只听见平原侯怒斥了一声，便有一个青年护卫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见了封颐，忙拱手行礼，方快步离去。

　　　　封颐这时才进屋，只见平原侯背着手在屋中焦急地踱步，岳氏坐在一旁暗自拭泪。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父亲母亲，正打算开口跟他们解释一下为何赵如珝在书房里生病了，而她这个当妻子的却没有在旁边照顾，反而自己先呼呼大睡，顺便关心一下赵如珝的病况，没想到未等她开口，岳氏就上前牵了她的手，轻轻地拍打手背安慰她：“你别担心，侯爷已经遣人去请最好的太医，如珝会没事的。”

　　　　“是。”封颐应了一声，心里百感交集，只得又道，“世子爷会没事的，母亲别难过。”

　　　　犹记得当初嫁给张启隆的第三年，张启隆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游玩，回来之后得了一场重病，她请医问药，整整在床榻边照顾了他三天。他母亲李氏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那三天却没有给过她好脸色，还暗地里对前来探病的亲戚等人抱怨，说她整天无所事事，娇生惯养，身为妻子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丈夫，才导致张启隆生了一场大病。

　　　　纵然她对张启隆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听到那样的话，心里还是阵阵发凉。

　　　　张家

　　　　封颐深吸了一口气，甩开脑中那些如今回想起来显得特别不堪可笑的过往，扶着岳氏一起进了卧室。

　　　　卧室里面生着暖炉，将不大的屋子哄得暖烘烘的。赵如珝此刻昏迷不醒，身上盖了两张锦被，平常略显苍白的脸孔此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越发显得眉眼如画，俊美无比。同样殷红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十分难受。

　　　　封颐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触手滚烫的温度将她吓了一跳。竟然烧得如此厉害！

　　　　“嗯”赵如珝眉头紧抿，很难受地发出一声低哼。芸雅连忙将手缩回来，却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口中呢喃了几句，似乎在跟人说话。

　　　　“你说什么？”封颐凑近他身边轻声问。

　　　　赵如珝模糊不清地呢喃着，听不出他究竟在说什么。她抬手给他掖了掖被角，赵如珝的几声呢喃却清晰地传入耳中：“封颐封颐”

　　　　封颐？

　　　　若非对这两个字太过熟悉，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位世子爷不断念着她的名字做什么？难道他们以前认识吗？

第27章　回门1（）　
太医很快就来了，诊脉，写方子，抓药，熬药，千叮万嘱切切不可让病人再次受寒，当平原侯派人将太医送回去时，已经是三更时分。下人熬好药送了进来，岳氏亲自喂赵如珝吃下去，见他吃了药之后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才松了一口气。

　　　　到了后半夜，赵如珝的高烧渐渐退了下来。虽然还昏迷不醒，但大家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平原侯夫妇在众人的劝说下才答应回去歇息，芸雅白天时睡了一觉，此时也没有困意，便留下来照顾病人。

　　　　“反正我也不困，你去那针线笸箩来。我在这里看着世子爷，有事再叫你们。”封颐对宝亭吩咐道，最后一句却是对满屋子的婢女说的。众人纷纷退了出去，宝亭拿来了她要的东西，便退出去和宝轩一起在外面守夜。

　　　　秋夜漫长，秋雨如霜。

　　　　赵如珝的高烧退下去了，人却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醒过来两回，迷迷糊糊地嚷着要水喝。丫鬟们都在外面守夜，封颐不想叫醒她们，自己倒了温水让他喝下，看着他又沉沉睡去。

　　　　脸上的红晕已经退了下去，没有了白天那种淡漠疏离，也没有了那似乎不将任何东西放在心头的漫不经心，只有叫人担心的苍白无力。眼前只是一个病容虚弱的少年，眉宇间甚至还显得稚嫩。未出阁时就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十三四的年纪，便已成为京城中最不好招惹的世子爷。

　　　　这样的一个人，她以前见过他吗？

　　　　封颐细细地端详他的脸，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可若是他们不相识，他为何在生病时还不断地念着她的名字？还有，他今天去乱葬岗做什么？

　　　　她一边绣花，一边细细想着心头的疑惑。

　　　　将近五更天的时候，封颐觉得有些累了，正准备歪在软榻上眯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心香端着一个描漆托盘走了进来。

　　　　“少夫人，你累了一夜，奴婢给你熬了一碗燕窝粥，你趁热吃了吧。”心香行了一礼，亲自把粥端到芸雅面前，“少夫人吃了粥，尽管回去歇息。这里有奴婢伺候着，你不用担心。”

　　　　“多谢姑娘。”封颐端着燕窝粥，当是没听懂心香后面的话，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吃。

　　　　心香微微一笑，不等吩咐便用热水拧了热毛巾替赵如珝擦起脸和手来，待擦洗完毕，径直坐在床边的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如珝，明眸如水，眸中情意绵绵，全心全意，全然当她是透明的。

　　　　封颐往她脸上扫了一眼，垂首当做没瞧见。既然有人愿意替她在这里守着病人，她求之不得。吃了几口燕窝粥，她就非常听话地退出了卧室。

　　　　左右没有发现宝亭和宝轩，封颐正想询问守在外面的小丫头，就看见岳氏扶着丫鬟走了进来。

　　　　“母亲，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封颐迎了上去，脸上露出笑容，“母亲别担心，世子爷后半夜就退烧了，此刻睡得很是安稳，想必这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岳氏看着她眼底下淡淡的乌青，心疼地问：“你整晚都没有睡？”

　　　　“我不困。”

　　　　“你这孩子，如珝的身体要紧，可是若连你也病倒了，叫我如何是好？”岳氏说着吩咐旁边的丫鬟去端一碗燕窝粥来。封颐忙拦下丫鬟，仍旧一派天真：“心香姑娘刚端来一碗燕窝粥，我已经吃下了。这会儿心香姑娘在里头守着世子爷，我正想回去歇息。”

　　　　听见心香此刻就在卧室里面，岳氏眼神复杂地看了封颐一眼，轻轻叹气，携着她的手就走了进去。心香在屋里早听见外面的动静，此时也不敢继续坐在床沿边，已经起身垂首站在一旁，屈膝行礼。

　　　　岳氏淡淡地应了一声，直接走过去用手试探赵如珝的额头，感觉到他的体温没有昨晚那么滚烫，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退下吧。”岳氏挥手将一屋子的婢女都赶了出去，心香站在床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退了出去。岳氏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封颐：“芸雅，母亲有事要与你商量。”

　　　　封颐乖巧地坐在她身边，娇声道：“母亲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今日本该是你回门的日子，可是如珝病成这个样子，恐怕无法陪你回去。若是让你一人回去，我和他父亲心中也过意不去。本来呀，我打算同侯爷一起前去见见亲家。却不巧，如珝昨晚回来之后写了一本奏折，恳求他父亲今日一定在上朝交给皇上，所以侯爷一早就上朝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赵如珝昨天写了一本奏折？他一个整天闲在家里的世子爷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上奏皇上，而且必须是今天上奏如此着急？

　　　　封颐不禁垂眸思忖起来，这本奏折，会不会和赵如珝昨天去了乱葬岗有关？他究竟去乱葬岗做什么？

　　　　“我想亲家公亲家母都是明理之人，不妨派人前去与他们解释，不过回门礼还是要送过去，我吩咐管事将礼物加多一倍，你觉得可好？”岳氏温声问。

　　　　封颐回过神来。她本来还在担心回门这一天该怎么办？她能装傻骗过平原侯府的人，可是能骗得过上官芸雅的父母吗？赵如珝这次生病可病得正是时候，当即就点了点头：“母亲安排就是了。”

　　　　她表现地如此乖巧温顺，让岳氏反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还以为她会因为今天不能回门见到娘家人而感到难过，没想到这孩子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没有半分勉强，也不像是在她面前强撑，而是毫无心机的单纯直率。这样好的孩子，倒是平原侯府拖累她了。

　　　　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别难过，今天不能回去，等如珝病好了，再挑一个吉日回去。到时你若想在娘家住一阵日子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封颐正想继续一脸天真地笑着答应下来，就传来了一个清冷慵懒的声音。她和岳氏都被吓了一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觉得好了许多，今天可以陪芸雅回门。”声音从床榻上传来，只见赵如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哪里看着她们两人，面容苍白，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地明亮潋滟。他低咳了一声，眸光微转，“母亲吩咐下人准备一下吧。”

第28章　回门2（）　
看见儿子已经醒来，岳氏心中自然高兴，可是听见他说要陪媳妇回门，岳氏当即沉声训道：“你都病成这样了，外面还下着雨呢，万一淋了雨病情加重，或者在亲家府上晕了过去，还不把人家吓坏了？再养好病之前，哪里也不许去！”

　　　　赵如珝有些无奈地看着母亲，抬手掀开锦被要起身，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只好看向封颐道：“芸雅，过来扶我一把。”

　　　　“你看你，现在连坐起来都没有力量，哪还有力气拜见岳父岳母？我可不许你出门！”岳氏趁机念叨。

　　　　赵如珝扶着封颐的手臂坐了起来，淡淡说道：“母亲，你刚才跟芸雅说的安排，儿子已经听见了，我觉得有些不妥。如此重要的日子，岳父岳母肯定一早就准备好了，纵然你让管事准备再多的礼物，也抵不过他们见到芸雅一面。”

　　　　封颐在旁边闻言，眼角忍不住微抽。他到底要做什么？她就不相信这位世子爷对新婚妻子有这么上心！

　　　　“话虽如此，可你”岳氏还是不同意。

　　　　赵如珝接着道：“我的身体自己明白，高烧退了下去，我已经觉得好多了，陪芸雅回门是没有问题的。母亲不让我出门，莫非我就真的呆在家里不出去了？与其让我偷偷地溜出去，母亲还是答应让我陪芸雅回门吧！”

　　　　岳氏顿时哑口无言。

　　　　自己的儿子她自然清楚他的性格，若是他想出去，那么依旧能够和昨晚一样悄悄溜出府，到时她连儿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她明白，他一定是心里有事才会如此急躁，否则以他的性情不可能非出门不可。与其让他四处乱跑，还不是让他去见岳父岳母。

　　　　“唉！”岳氏看着他无奈地叹气，转头出去吩咐下人准备。

　　　　大病未愈的世子爷要出门，当然得好好做一番准备。衣服、药物，手炉，但凡御寒的东西都要带上。岳氏带着婢女忙碌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对着儿子媳妇千叮万嘱，目送他们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车厢内的暖炉中炭火此刻烧得正旺，赵如珝倚着车壁闭目养神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睛，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微笑地看着封颐：“芸雅，想吃糖吗？”

　　　　又来这招！

　　　　封颐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很是白痴地笑着点头。

　　　　“你照顾了我整夜，辛苦你了，这包糖全部给你。”他将荷包放在她手里。

　　　　“真的？”封颐很配合地露出一脸意外和惊喜，喜滋滋地看着他，“如珝，你对我真好。”好个鬼！用一包糖就想收买人心，他想得美！

　　　　赵如珝对她笑了起来，疏懒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柔：“我对你好吗？”

　　　　“很好很好！”她用力点头，笑容却有些僵。

　　　　“我对你这么好，你听不听我的话？”

　　　　哎！他能放过她这个“呆傻”人士吗？果然他坚持陪她回门是不安好心。封颐大眼睛眨啊眨：“我母亲说，女子嫁了人之后要夫唱妇随，就是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呵呵”赵如珝闻言眼眸微眯，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揉，“芸雅真好。你乖乖的，回来的时候我买冰糖葫芦给你。你吃过冰糖葫芦吗？”

　　　　世子爷你能换一种收买人心的方法吗？

　　　　“冰糖葫芦是什么东西？我在家时，母亲不让我乱吃东西。”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做，她就权当是与他闲聊吧。

　　　　“那可是比你手里的糖还好吃千百倍的美味。”赵如珝故作神秘地一笑。

　　　　封颐暗暗在自己手心里用力一捏，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我一定乖乖的，你回来一定要给我买！说好了，可一定要买。”

　　　　“嗯！一定买。”他唇角微勾。

　　　　穆国公府的红漆大门渐渐出现在前方，封颐挑起帘子向外面看去，远远地就望见门口站了许多下人。待来到府门前，立刻有管事的迎上来。赵如珝对她微微一笑：“你先下去。”

　　　　他到底要做什么？

　　　　封颐心里纳闷，依言先踩着脚凳下了马车。丫鬟打开了伞替她遮住飘落的细细雨丝，封颐站稳脚步，心想他大病未愈，便回身要扶他一把。赵如珝已经伸手过来搭着她的肩膀，佝偻着腰下了车来，以袖掩嘴地低声咳嗽着，加上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似乎随时两眼一翻升往西天。封颐眉头微挑，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他。

　　　　上官家的憨傻小姐和病鬼姑爷一同回门，不管穆国公府的人如何想，肯定是一件热闹的事。早有小厮跑进去通报，管事指挥着小厮卸下车上的礼物，封颐和赵如珝二人在丫鬟的簇拥下进了垂花门，直往正堂而去。

　　　　穆国公府人口众多，大房和二房三房的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口，更别说还有下人。正堂内主子下人站了一屋子，封颐走进去时只觉得眼前锦衣绣服，晃得人有些眼花。她看了赵如珝一眼，只见他在进门的时候似乎病得更厉害了，半个身子几乎斜靠在她的身上。

　　　　“我的女儿女婿在哪里？”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地从紫檀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两人时脸上更是笑出了几道褶子：“你们可算来了。”

　　　　封颐听见声音就猜到这位就是上官芸雅的亲生父亲上官昭。照理说也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可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要年老几分，眼袋黑沉，面色青白，一张年轻时应该仪表堂堂的面孔看起来多了几分颓丧，说话举止更加没有半分国公爷的样子。

　　　　她目光微转，扫过屋子里的众人。只见紧跟在上官昭身后的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美貌女子，穿着茜红长裙，挽着坠马髻，头戴镂空飞凤金步摇，艳丽娇媚，显然并非上官夫人，应该是上官昭的某个小妾。

　　　　“如珝拜见岳父大人。”赵如珝躬身行礼，动作缓慢，气若游丝。上官昭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热情地笑了起来，连忙让他起身就坐。赵如珝扶着案几缓缓坐下，低头低咳了好一阵子才停歇下来，一脸疲惫。

　　　　封颐扶着赵如珝坐下了，这才走出来盈盈一礼：“女儿拜见父亲。”

　　　　上官昭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她，回头打量了她一眼，见封颐身上华美的蜀锦长裙，发髻上嵌八宝的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好，起来吧。”

第29章　回门3（）　
封颐起身，目光看向屋里的其他人。坐在右边位置的是一名比上官昭略显年轻的男子，圆脸白胖，留着两撇八字胡。在他身边的是一名穿着团花长裙的妇人，想必是二房或者三房的人。

　　　　她正猜度着如何见礼，那圆胖的男子已先一步站起来走到赵如珝面前，笑容可掬：“这个在下上官荀见过世子爷。这位乃是犬子上官雷。雷儿，还不快点拜见世子爷？”

　　　　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闻言立刻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

　　　　赵如珝倚靠着椅背，他今天穿的是天青色锦袍，腰间垂下一枚麒麟纹的白玉佩，淡淡的日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隐约可间衣领袖口处绣着的云状暗纹，衬着他病弱却俊美的脸孔，显得整个人十分明净清雅。

　　　　他神色淡然地看了上官荀父子一眼，只是点了点头，看起来疏淡而缥缈。上官荀没料到他会如此冷淡，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封颐听他报出姓名之时便知晓他的身份，心想纵然赵如珝身份尊贵，可作为长辈也没有必要如此明显地小心讨好吧？她暗叹一声，便上前施了一礼：“侄女见过三叔，见过三婶。”

　　　　上官荀讪讪地应了一声，三夫人看了她一眼，悻悻道：“侄女嫁入平原侯府，越发比以前懂事知礼了。”

　　　　“芸雅性格温顺乖巧，极其孝顺公婆，深得我母亲的喜欢。”赵如珝对着上官昭淡淡一笑。

　　　　上官昭没想到自己这个傻女儿竟能够得到夫家的喜欢，看向封颐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笑意。他身边的美艳少妇忙着安排丫鬟们上茶和点心，显得十分得心应手，仿佛府里的事情一向都是她在打理一样。封颐看了她几眼，心中疑惑地看了身后的宝亭一眼，只见她脸上微露出忿忿的神色。封颐心思一动，声音娇柔地看着上官昭道：“父亲，怎的不见母亲？”

　　　　在如此重要的日子，堂堂国公府的夫人非但不在场，反而是一个看小妾在料理府中事宜，这要是传了出去，置国公府的名声于何地？

　　　　“是啊，小婿还未拜见岳母呢。”赵如珝也开口道。

　　　　上官昭被他们一问，看了美艳少妇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心虚，只好端起茶杯半掩住此刻的神色，低声道：“你母亲近来身子不好，无法料理府中事务。燕姨娘因常在你母亲身旁伺候，你母亲便将府中诸事暂由燕姨娘料理。”

　　　　封颐目光微转，焦急地说道：“母亲竟然病了？父亲，我要去看看母亲。”

　　　　上官昭似乎巴不得她不在跟前，当即答应了，转头吩咐燕姨娘赶紧准备酒席。封颐便带着宝亭走了出去，让小丫鬟把她带给上官夫人的礼物拿来走在前面，她和宝亭撑伞在后头走着。

　　　　上房大夫人居住的院子里十分安静，丫鬟们打起帘子，封颐还未进屋就闻见一阵浓郁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