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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成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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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言徵揣着明白却故作糊涂,佯装在皇帝面前和军中稍作郁闷后,明面上便静观其变,不再有所行动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君心莫测,她可不想在此时无端地去触拂了虎须,自掘坟墓。
此时,云淡风轻近午后,珩王府的花园中,春风旖旎,繁花葳蕤。一处偏僻临湖的芳草地上,四野空旷,林中皆是桃花。
顾析仰面覆了一本古籍,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丛丛花荫下假寐。白衣宛如流水铺洒,任由玉白浅粉的桃花一朵朵地从枝头坠洒,轻飘飘的落于他的身上,发间,映衬得白皙的肌肤如玉生晕,让那逶迤一地的衣发皆似飘浮了仙境般的清芳。
云言徵劲节白衣如云,在芳草地上缓缓地停住了脚步。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转首去看向那一树树繁芜如霞的桃花,那些青翠枝叶间夭夭桃花里映照出了她那一双乌瞳里的清澄。
“云将军可是来找顾某的?”低泠清淡的声音从顾析浅红的双唇中吐出,泛起了丝闲散。
云言徵双手一直负在身后,神色间似闪过了一丝踯躅,片刻才轻叹了口气道:“本将前来是想请教于顾兄,昨夜给我擦的是什么药?”
顾析声色慵懒地道:“是解毒的药。”
云言徵眉间顿起了丝犹豫,神色淡淡地从身后伸出了一双手来,平摊在他的面前,淡然地道:“顾兄你且看看我的手。”
顾析从脑后松出了一只手移开了脸上的书册,张开的乌眸里带了丝迷蒙的魅惑,朝她望去,但见那一双骨肉匀亭的手昨夜还是完好无损,如今却是皮肉溃烂得有些模糊了。他稍感惊诧地蹙起了眉头,眯了的眼中神情有些莫测地道:“云将军除了用过我所赠予的药物,还碰到过了什么?”
“没有,自昨夜起用过顾兄的药后,今晨便已是如此。”云言徵眸光灼灼地看住了他,眼中的不解更甚于他。
顾析收起了散漫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软软地支身坐起,伸指轻捏住她的指尖。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她也并未去挣脱,只是正一脸疑惑地去等待着他能给出的答案。待顾析将她的手放到了鼻端轻嗅,才感觉到似有一丝羽毛般细微的呼吸极轻极柔地拂掠过了炙痛的手掌心,让她的神情中多了丝些微的防备。
除了闻到熟悉的草药香味,再无其余,而她的神情中除了对彼此此刻的接触有些许戒慎外,手腕的脉搏还是如此的有条不紊。顾析的眼中闪过了丝疑虑,放开了她的手,低声轻喃了一句:“难道是我错了?”
“难道那不是噬粉?”云言徵追问道,此刻的眼神更是真诚无欺。
“兴许还有别的什么……”顾析皱起了乌漆的眉头,清正的眼眸微微的闪动而目光却漂浮在了她的身后,似乎是在回想着昨夜的每一刻情景。瞬息间毫无遗漏地在脑中逆溯了一个遍,不曾发觉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究竟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顾析偏头思忖了片刻,抬眼问她道:“是云将军欲对顾某有所求?”
云言徵顿时露出笑意,语气中带了丝诚恳,点头道:“我欲拜顾兄你为师?”
“收云将军你为徒?”顾析扬了扬眉稍,笑了,语音低柔如绵。
云言徵定定地看了他片晌,轻声道:“若然蔚国的百姓,知晓了顾兄对本国的将军见死不救,不知会作何等的感想,何等的议论?更况且,我此举也是为了顾兄你考虑。”
“哦?”顾析眸中意味深长,含笑道:“此话怎讲?”
“昨夜那具尸体恐怕是关乎了皇家的密事,而此事大概陛下此刻也已知晓。顾兄以为,你既然置身其中,如今还能全身而退,自由地出入京畿么?”云言徵言笑晏晏地问。
顾析脸上毫无惊惧,亦是笑道:“那么,云将军是特意来为顾某提供庇佑的?”眼中的意思却是就凭你么?
云言徵却不与他怄气,点头微笑,故意用点大言不惭的语气道:“正是如此。如若顾兄与我牵扯上了些干系,珩王爷、凤舞长公主皆与本将最是亲厚不过,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此事。以顾兄的聪颖,自然是知道何以为利,何以为弊?”
顾析默言不语地看着她,眼神中却有些许的迟疑。
云言徵双手互相敲了敲,十拿九稳地道:“顾兄既是住进了珩王府,就已经与这蜚短流长脱不了干系。昨夜我本不想顾兄陷入此等困境,可你却一意孤行地插足进来。然顾兄有此等诚意,我自也不能辜负了你的期盼。更何况,你胆敢孤身跟随珩王爷进京来,必然是有过人的才能与胆识,自然也是有一番抱负的。不然大可在蔚国的青山绿水间逍遥自在,又何必来此涉足于红尘世事?”
“照云将军如此说来,倒是顾某的不是了?但是我若想说,顾某是为了一见如故的知己而来,想要真心地在这玥城里戏耍一番呢?”顾析似笑非笑地睨住她,淡淡地道:“云将军就不能相信了?”
“一见如故的知己吗?是指珩王爷?”云言徵眨了眨眼睛,神色间泛起了丝俏皮,接口道:“珩王爷玉树临风,才华横溢,自然是有让人一见如故的本事。但是……”她忽然盯住了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才淡笑道:“但依我观察顾兄的面相所得,却不似如此多情之人。”
“哦?”顾析的笑意微微地染上了眼眸深处,问道:“原来云将军你还会看相?”
“曾经拜过师父,自然是略知一二。”云言徵气定神闲地道。鬼才知道,她还拜过哪门子的师父?
“那云将军还想学点什么?”顾析忽然就又转了话锋,语气里尽是漫不经心。他的人就坐在她的面前,却有如天边漫卷漫舒的轻舞白云,任由人伸手去抓,但似怎么也抓不牢靠。
碧绿浓荫下,那女子背对着流光,清雅秀丽的脸庞隐在了暗影中,然而那一双眼眸澄澈,其中隐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星芒。
“顾兄所知道的,本将军所不知道的;顾兄所能教的,本将所能学的,都可以学上一学。”仿佛被他的语气所激,云言徵入鬓的长眉一挑,带了些许凛然锐气。她的语气既不恭谨,也不谦逊,她是一国长公主,她是十万大军的统帅。她锐利的眸色一闪,断言道:“就以一年为期如何?”
“一个月如何?”顾析笑容散淡如昔,若雪的纱衣映衬出了他稳固的神情一派的云淡风轻。仿佛就是再厉害的人,再纷烦的世事,都会被他以最气定神闲的姿势不着痕迹地削去了棱角,抚平了焦躁。
一个月。云言徵面无表情地凝住了他,她的这一双手就只值得他的一个月?纵然如此,他并不是一口回绝,那她的这一点狠心还是有所依仗。她微眯了眯眼眸,微隙在所必乘,微利在所必得,语气悠然地道:“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虽不能让顾兄你头破血流,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总是会让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对于她的心思,顾析自然通透。眼前的这个女子将他的药涂上,又用水洗掉,任由双手溃烂至此。聪颖如她,想必心里明白对付非常之人必须要用非常的手段。
她要谋算的就是一种成大事者的心胸和狠绝。她必然已知,要谋算此事,早已算计过了最好与最坏的结果,或是他心有恻隐而答应了她的要求;或是他无情地看着她的这双手溃烂至无法复原。
顾析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就在她以为他会妥协时,却听到那声音不疾不徐地在耳旁响起,宛如没一丝涟漪的如镜湖面:“一个月。”
他只字未改,只是若有冷静的旁观者在旁或者可以看出了他笑容中有些许纵容的嫌疑。顾析面上带着慵懒散漫的笑意,看住她的眼神软绵轻柔,坦然自若地道:“云将军就不怕适得其反,将顾某逼得转投了敌国?在敌国这件见死不救的事情,倒是会成为了一件功劳。云将军也该晓得,流言的方向也是可以改变的。”
第九章 试探()
两人四目相投,皆看到了彼此的眼里点点微妙的笑意,然后笑语晏晏中就有了一种针锋相对的意味。
她将计就计的想法,才露了点端倪,他便通盘明悟,心思之聪颖,又岂输于比干九窍。云言徵心下暗自盘算,接下来的谋算可否打动于他,思绪在脑中飞快地翻转了一遍,这个人实在是太通透了,敏捷得令她无从把握。
云言徵长眉微敛,思量片刻,既然已施行无赖,那便让她无赖个彻底了罢。她心意决然地道:“蔚国珩王视顾兄为知己,蔚国大将诚心与顾兄相交。如此深情厚谊之下,顾兄依然可以见死不救,存心残害蔚国大将,如此无情无义的名声,若然是传到了敌国,只怕顾兄也难以取得别人的信任?说不得还要去面对各种的猜疑与非议。虽然流言的方向,顾兄可以改变,但关乎顾兄为人无耻的流言要是终日不息,为此等的末梢小事而蹉跎了光阴,岂非大材小用,辜负了顾兄的一身才华?若然顾兄执意要无情到底,不接受我的建议,为了不让顾兄出世相助于敌国,我也只好不惜这一双手了。”此刻,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似乎骤然地明亮了起来,宛如出匣的宝剑绽放出了耀眼的光华,就连同她的这一番话语都似带了凌厉的剑风般划过了他的脸颊。
顾析眼神如风云变幻,幽幽浅笑后,轻轻掸了掸本就了无尘埃的衣襟,忽而就改变了口风,似乎有些怨愤和无奈地道:“好。那我们就以半年为期,半年后,顾某与云将军的师徒名分将会一笔勾销,不复再存在。”
云言徵垂下了眼睫,遮住了此刻眸中翻滚的思绪,心中轻叹了一声,她已尽力了。能出自非武力而与此人有更深的一层牵扯,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唯有如此,才能有日后斡旋的余地,况且这种责难和威胁,以后要化干戈为玉帛也可以是一笑置之的事,只是谋划人心的手段罢了。生在皇家耳濡目染,早已深谙此中的道理,更何况本就是冰雪聪颖之人。她点头应承,转瞬间便已虚心请教道:“好,一言为定。只是不知拜顾兄为师是要行何种的礼仪?”
“顾某也得先看一看云将军你是何等的资质,才好因材施教?免得埋没了云将军你的天纵之才。”顾析看住她稍显郁卒的眉眼,笑容更深了一层,低缓地轻道,“在此之前,且让顾某先瞧一瞧云将军是如何将京畿的这一起血案解决了再说罢。”
云言徵并未将他言语中的调侃与不敬放在了心上。她行动中白衣劲节翩逸,拱手为礼,含笑道:“既然如此,便不再叨扰顾兄了,本将就此告辞。”似乎她并未曾为难过他般,潇洒地就转身离去。
绿意浓荫氤氲的凉意里,顾析白衣胜雪犹似天云般地闲坐于落花丛中,乌漆眉眼,目光清湛如水,而后微微弯起的润洁唇角却似噙住了一丝最温软的弧度。
接下来的几日,云言徵既没有惊动楚睿容,也没有去找云言瑾商议。手下的暗哨,皆是她一人掌控,平常在军中作为暗谍刺探敌军情报,曾助她堪破多少敌情,战胜多少顽军,而今日用在了京都血案的秘查中,自然也不会让人失望。
这些暗哨,只要她定下了目标,自然会用各种的方式,从各种的渠道中获取消息的来源,然后择要暗中禀报上来以供她参详。只是如今身在京都,她身边的暗哨并不集中在此处,再者也不便太过于明显行事,以防他人察觉她手中在暗处所掌控的这一拔利器。
暗哨沐冬送来的消息,那夜推倒刑部书架盗走丽妃失踪案宗卷的人,竟出自宫里那位的吩咐。他们才在大理寺消匿了血字,那边的宗卷就遭窃了,这是巧合还是证明了她心中的那一番猜测?当年的丽妃究竟是谁有意送进宫里来的?是当年不太得父皇宠信的太子,还是另有阴谋者?
她与三哥等人的行止可说是一直在皇帝的监视中,她的长公主府倒还干净些,三哥的王爷府里可就是各家各派的探子云集其中。
就在蔚国玥城弥漫着危机四伏的氛围当中,珩王府的“微云园”里却是显得格外的悠闲宁静。
幸好园子的方位极其孤幽偏僻,又是独门独户,珩王以顾先生喜欢清静为由,不准闲杂人等随意接近此处逗留。连府里的饮宴,府外的邀请,皆以先生体弱不善应酬为由为其统统挡诸在了门外,明摆着流露出一丝“专宠”、“独占”的意味。那些探子想要查探情报更是不易,珩王已年过二十仍尚未娶妻,原来是喜好男风的暗道消息一时间在玥城的官员中不胫而走。
她推开了繁芜花枝半隐掩的木门,入目时尽是参天的梨花古树。遮天蔽日,翠玉雪白,细细碎碎的清凉顿时就已拂面而来,微风轻抚之中能让人油然而生出一股惬意的闲适来。
园中只有一道白汉玉石铺就的路径在林中弯弯曲曲地环绕了一圈,始终不通向主屋,若然随意踏入芳草地,穿过梨花树林却可见一排古雅的屋群出现在了眼前。明媚的阳光从梨花树优美的绿叶间筛透了进来,一丝丝地落在了人身上早已变得稀薄而清爽。
云言徵扛了一个灰色的布袋,穿越过了树林,走近主屋,便已望见顾析正悠闲地倚在一棵参天的梨花树畔,云衣如雪,身姿修长。仅可见的侧脸上眼帘半阖,神情寂静而柔软宛如天边月下的絮雪浮云,顺肩披落的长发也在微风中轻轻地拂动,一只手横抱在腰间,一只手在虚空中翩然舞动。
王府内外正歪风劲吹,此人却安然自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立世名声。还是,他当真喜欢上了三哥?云言徵为自己的臆想忍俊不已,还是说此人果真有所图谋,能当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他浑身上下皆似流溢出了一种看不见的音律,云言徵默然地站在了五步之外。初时只以为他在闭目假寐,后来仔细地瞧了瞧他唯一在动的手指,觉得那似乎是一种与什么有所呼应的举止。
再看着他的身边,那随风如蝶翼蹁跹而落的花叶,偶尔起起伏伏的发丝和纷纷扬扬的衣袂,云言徵略一思索,问道:“你这是在听风?”
顾析扬起了一丝浅笑,低声细语道:“不错,风吹过不同的东西,它们都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而这些细微的声音汇聚到了一处,便成为了前所未有的美妙乐章。”他言毕,缓缓地撩开了眼帘,望住了眼前落下的花叶,神色淡静地望向她,“你的琴弹得可还好?”
琴么?云言徵目中的黯然一掠而过,淡淡应道:“还行。”在统领九天骑之前,她也曾和别国的公主一样,以才貌名动天下,但并不觉得那是她云言徵的荣耀。那只是一个身为蔚国公主的荣耀,一个身为九重宫阙中的女子为了摆脱命运而运用才情智计引起了父皇更多关注与荣宠的本事而已。
顾析的眼角余光掠过了她心事忽现即逝的眼眸,转而看向了她背负重物的肩膀,饶有兴致地微微笑起道:“不知云将军今日大驾光临,对顾某又是有何所求?”
云言徵不禁莞尔,在这个人面前一点作伪不得。她背着重物走到他的身旁,将那个包裹轻放在草地上,理所当然地道:“此园遍植梨花,因了顾兄入住此处,今年的花色竟比有史以来的都要玉白上了九分。我自然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顾兄自是有要事请教了。”
顾析倚靠着树干,转眼望向她,淡淡笑语:“如今云将军尚未拜入我的门下,你我也算不上何等的知交好友,不知云将军是要以何种的立场和身份来请顾某给予指教?”
被他拒绝得丝毫不留余地,云言徵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道:“你我迟早皆是师徒,又何必计较这迟早呢?更何况顾兄曾说过要考量的我资质,如今我也正是为了此事应命而来,顾兄又何必要将人拒于门外呢?”
她大大方方地在他的面前将包裹打开,分别端出纸笔,又将其中的记载文书散落于地上。最后干脆盘腿坐下,仰头对着他道:“这些是我近日来收集到的谍报,其中真伪相杂,便想请顾兄给予参详参详。如此,顾兄也可借此考量于我,瞧瞧我的天赋和资质究竟有几成,是否能令顾兄你满意?”
顾析随意地看了眼地上文书,最后将目光落到她仰起的脸上。自知她是想试探于他的实力虚实,以及借此窥视他与这京都谜案背后的干系。她是非常自信自己和云言瑾的能力可将他囚困在这玥城里为他们所用,还是不能预料仅仅凭借这些只被他过目不忘的片言只语,零星谍报,就足以他去伪存真,加于利用,制造出了蔚国朝政中的诡变?
第十章 剖析()
幸好他不是,顾析心底里微泛起了一笑,亦盘腿坐下树底,乌漆的额发柔顺地随风轻扬起,遮住了那一双沉静得幽深过分的眼眸,声音淡淡地道,“云将军这是要以此引我入局中,还是要向我表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诚意?”
云言徵单手支颐,眨了眨眼眸,狡狯地道:“你若不入局中来,又岂知我无诚意;我若无诚意,又岂能顺利地拜师?”
对于她模棱两可的说辞,顾析不置一词,随意地拿起了一卷谍报,飞快的看了起来。他一面看,一面问云言徵一些问题,问题看似五花八门。往往使云言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时择要回答后,静心细想,才能摸出了他思绪中隐藏的一点脉络,而那些脉络就像是树叶中的细微纹理般互相交错穿插,许多的计算就掺杂在了其中。她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渐次地有了些头绪浮现,随着他的问题越来越多,又稍混乱了起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她便要静心地梳理上一遍,算计上一遍。
然而坐在她对面的顾析浑若无事地翻看着手中的记录,只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他便能飞快地将各种脉络分门别类,然后穿插汇总地在脑中形成了一张人物鲜明、派别井然的大网。
相较于顾析,云言徵原本更具有优势,这朝中官员的任命诸事早是烂熟于心,只需翻看零星琐事寻找出各种蛛丝马迹即可。可顾析虽后于她下笔,纸上字迹却俊逸飞扬一气呵成,云言徵执笔于手,转眼只见他妙笔生花,洋洋洒洒地,各种脉络条理清晰分明,各种明线暗线似早熟稔于胸中,完全让人无法想象出这是他刚才从各种谍报中预测出来的结果。
云言徵手下再不停顿,也照着自己的猜度,写下了各种的人事脉络和事情发展的趋势。
不时,两人各自歇了手,各执了一张纸。云言徵将卷子递到了顾析所书的纸旁,两厢比对后,她惊诧地发觉了他所书的竟是如此的明晰细致。
浓荫如盖的梨花树下,午后金黄色的阳光穿透过枝桠洒落在席地而坐的两个人身上,淡淡地生出了一层氤氲的光晕来。几乎并肩的乌发白裳,风扬起时,发丝衣袂皆飞扬交错,形成了一幅无比美妙的画面。
云言徵敛眉沉眸,手指轻敲于纸面,心中正细细地推敲着他猜测的各种干系。有时觉得不可能的枝节生长,顾析看出她疑惑后,便在旁边解释上一两句,却是恰如其分地指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她再用心琢磨,便觉得隐藏在底下不可见的事,在他点拨下一下子就浮出了水面来,令她惊叹不已。
相较于她那张还算明细的脉络,云言徵惭愧地攥在了手里,微垂的眸中惊疑不定,始终捉摸不透他这样不加掩饰地将才能在她的面前展露了出来,究竟是揣了何种的心思?
顾析留意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低垂眼帘,钟灵秀致的目中含了丝笑意。在他所认识的人中,她资质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这其中的脉络干系,她也琢磨出了十之八九,虽有些微细节未能想通,大致方向也是正确的。
云言徵仔细地观研了一番,心中也已有了计较,诚心求教道:“顾兄,以你之见,此番血案的源头起于何处?”
“以你所见?”顾析放松了身体,后靠在梨花树上,声音轻如风地反问,目光却看向了远处的虚无。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无奈地道:“从各种迹象和脉络逆反而溯……最有可能的人都是指向了翊王。”
太子云言珑如今已登基为皇。
二皇子静王云言瑄早在先帝时已封下了藩王,如今更是身在封地蓟州。
三皇子珩王云言瑾因双腿有寒疾留京医治,只封了个闲散王爷,从来不曾理会朝中政事,更从未曾与朝堂中的官员结交。只有如今手掌禁军的震方侯世子楚睿容与其自幼同窗,引之为友。
四公主云言徵就在新皇登基后,便受封为了凤舞长公主。她在先皇之时便已统领着蔚国三分之一军力的九天骑,战事起时,转战于边疆;战事平定时,便常驻京中。
五皇子翊王云言琦因是与皇帝一母同胞,太后不舍其远去千里封地,便求得皇帝留他守在了京城,更在户部谋得职位。身为皇子,即便他与皇帝同胞兄弟也少有和睦,倚仗着太后的疼爱,屡屡与朝中各部官员结党营私。
顾析淡笑了下,慢悠悠地低叹道:“有时候最不可能的人,才是最有可能的人。”微风吹过了地面,发丝微乱地划过他幽深不可度测的眼眸,使人看不清其中的意韵,更得显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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