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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天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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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为她支五明大扇的宫婢见此，悄悄向后头的一个奉茶宫婢使了个眼色。
奉茶的宫婢心头一颤，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手中的茶盏，双手奉于苏雪云的面前。
苏雪云微抬冷眸，长而卷曲的睫羽下厉光一闪。
“下去！”
她冷冷地叱道。
那宫婢马上脸色大变，捧着茶盏连连后退。
大殿里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分，变得比之前更为寒凉冻骨。
苏雪云懒得搭理这种不知审时度势的蠢笨宫婢，眼眸流转，又看向了自己方才所写的那张小笺。
她没看这通篇辞藻华丽繁复，却毫无真意的请柬帖里的任何一个字。
却单单盯着最开头的那个人名，沉默不语。
夜惊鸿。
她原本清冷的眼眸里，渐渐泛起一股越来越浓、来势凶悍的杀意与艳妒来。
这种极端的恨与刻骨的嫉死死纠缠在一起，化为一簇怒火，几乎都能把这精致的浣花小笺给烧没了。
好，好一个“夜惊鸿”！
就算她在北城埋下双杀陷阱、就算她利用齐王的懦弱一把火烧没了静心庵、就算她派出暗卫杀手干脆将明氏父女斩草除根，销毁证据……
她不但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洗脱了当年的污名，还差点把自己给揪出来！
更让自己怒火中烧的是，也不知有谁在暗中保护着她，无论自己派出多少的精英密探去夜府暗杀，全都有去无回，绝无生还的可能！
她，绝不是那个轻易被夜家所放弃的，拥有“贵不可言”命格的夜惊鸿！
也不知她死盯着这请柬，这名字看了多久，又恨了多久，但她眼中的激烈情绪慢慢又淡了去，渐渐恢复如常。
她忽地勾起一丝嗜血狂浪的笑容，凌冽绝然地轻念道：“是真？是假？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
她伸出二指，轻巧地捻起这片小笺的一头，往上吹了一口气。
扑鼻的墨香，终于让她的心神稍稍安定。
既然在夜府动不了你……
那本宫就在这东宫里布下天罗地网，看你如何逃离？！
十日之后，本宫就坐在这椒菽殿，等你。
她收敛了笑，毅然脱手，任那小笺轻飘落地。
“把这些请柬都送至各府里去。”
苏雪云慢慢地拍着手，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记住，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千万别弄错了。”
“是。”
当天下午，靠坐在夜府池塘边，赏花逗鱼的夜惊鸿，就收到了这封宫人送来的东宫请柬。
夜惊鸿千恩万谢地送走，那名趾高气昂的内侍宦官后，拿着这张苏雪云亲笔所箸的请柬随意扫了两眼，就扔到一边没搭理了。
她身边只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手脚粗大的贴身丫鬟“春卷”。
这“春卷”不但长相略微粗犷，全不似以前的清丽温婉。
就连头上的双丫发髻也梳得左高右低，颇是副一言难尽的可笑模样。
这奇怪而苦逼的丫鬟不是旁人，正是代替养伤的心上人春卷，来看守观察夜惊鸿的江墨流。
江墨流倒是好奇，瞥了那粉蕊似花的小笺两眼。
“你拿去看吧。”夜惊鸿兴致缺缺地又回过身，看鱼去了。
江墨流得了夜惊鸿的允许，伸手够了那请柬，摊开来细细品读。
而夜惊鸿则垂下眼帘，看着湖里五彩缤纷、头大体肥的一尾尾彩鲤们，正自由欢快地游梭在荷叶下、冷石边，头也没回，就问他道：“是不是觉得她字写得好看，文采也特别棒？”
江墨流边看，边点头直言道：“确实。这字龙铁画银钩，笔力深厚。而这文亦是条理清晰，词句妍美……”
“呵，我可看不出那字，那文是有多好。”夜惊鸿的眼眸里满是讥讽：“倒是一眼看去，全是‘我想宰了你’这五个字。”
江墨流两手一顿。
但他很快就沉下脸来，将那请柬往一旁的石桌上一拍：“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夜惊鸿呐呐自语，慢慢回过头来，眼神灼灼地看向那薄薄的小笺。
她唇角勾起一丝激越难耐的弧度来。
“……即便知道是一场鸿门宴，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夜惊鸿起身，一身流丽大气的飞花蹙金翚翟薄纱裙，在金红色的阳光下熠熠夺目，光耀逼人。
她边走，边笑得越是大声肆意，神采飞扬：“敌人终于忍不住下了直接对战的战书，我怎能不应？”
“我不但要去，还要在她苏雪云的地盘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的脸都踩到泥地里去。”
江墨流又听着她在这儿自说大话。
但他看着夜惊鸿挺得笔直如松的背，听着她淡淡语气里，无尽激荡的战意与杀意，心头蓦地一动。
他低下抹满白脂粉末的脸，心里暗忖道：“说不定……她还真的能做出点事情来呢。”
“头头，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夜惊鸿忽然转头，面色极为诚恳地面向江墨流，说道。
“我想拜托你，分些人手去保护西院的那些人。我怀疑……苏雪云从我这儿动不了手，说不定会拿西院的人开刀。”
江墨流慢慢抬头，亦认真地看向她：“这个问题主子以前告诉过我们。”
“如果你要分人手去保护西院，那这头就不许再加进多的人手保护你和夜府了。”
“无妨……”夜惊鸿摇摇头。
她缓缓抬头，望向碧空如洗的蓝天，又自嘲道：“左右这苏雪云是想在她东宫的地盘上弄死我，最近是不会再画蛇添足地派人过来了。”
说完，夜惊鸿转身，快步离开了池边小亭。
第98章 大战序曲（一）（）
次日，夜惊鸿的琳琅院里。
依旧是那间小而雅致的花厅内。
许久不见的夜灵花正低眉垂首，分外楚楚地跪在夜惊鸿的脚边。
樱桃素口红点点，杨柳蛮腰一手握。
再配上她那柔弱无骨的削肩细颈，怎么看都是一副绝世白莲花的虚媚模样。
她自几月前被夜惊鸿扇飞了一颗牙齿，紧接着被老夫人庄氏下令跪了三天祠堂，打入了后宅冷宫，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可她到底不能甘心就这样泯然于夜府后院，一个无人过问的角落里，最终被当成没用的废物扫地出门。
于是在知道这小贱人，破天荒地受了东宫的百花宴邀请后，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夜灵花的舌头，悄悄顺着上腭的牙槽梭了一圈，在那空漏的地方狠狠地按了按，才将发胀的舌头缩了回去。
她再往下低低头，小心着不让自己怨恨入骨的狰狞眼神，被这小贱人发觉。
而夜惊鸿却懒得揣测她此时的想法。
夜惊鸿转头轻轻瞥了夜灵花一眼，浅笑道：“今儿怎么突然想着来我这里‘作客’了？”
没等夜灵花出言回答，她又盯着夜灵花身上素净的不能再素净的轻麻葛衣，又瞅瞅她头上只用木钗绾起的圆髻，又笑言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闻着味儿，就迫不及待的上门来了？”
夜灵花的脸色一僵。
她清秀的脸容上，忽地爆出一丝青筋，双拳也慢慢捏住，攥紧。
但她很快又敛去了脸上一切不该有的神色，抬起头来，翘起唇角，十分勉强地笑笑：“是！妹妹我确实是知道了您被太子妃亲邀赴宴的消息，所以我才……”
她似是有些羞赧和胆怯，眨巴着水雾朦胧的眼睛，微红着脸颊，轻声细语地恳求道：“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想让姊姊您……”
“想让我带你进宫赴宴？”夜惊鸿不耐看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脸色微微一沉，直接了当地挑明这夜灵花的来意。
夜灵花又似乎是被她这副凶恶和不耐的模样，给吓住了。
她黑黝清亮的眼睛里，那盈盈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下落。
边黯然垂泪，夜灵花边无尽委屈地抽抽噎噎：“姊姊，您哪里能如此说我呢？虽说之前我不该拿了您的东西……可妹妹我知道错了，也绝不敢再犯了，您何必还是如此厌恶妹妹我呢？我……”
“行了，别叨叨了。”夜惊鸿抬手，做了一个“止语”的动作。
她蹙起眉，斜眼睨了这装模作样的夜灵花一眼，一个极为讽刺蔑视的笑，缓绽在唇边：“我有说过，不带你去吗？”
夜灵花抽噎的声音立时顿住。
她蓦地又睁大了泪眼，一股绝处逢生的巨大惊喜，从她的眸子里骤然迸发！
她两眼晶亮地看向夜惊鸿，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略略怀疑的复杂心情，咽咽唾沫，又小声问她道：“那姊姊的意思是……您要带我进东宫了吗？”
夜惊鸿眯了眯眼，重重点头。
“啊！”夜灵花“噌”地一下从地上跃起，兴高采烈地拍手喊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在过这种鬼日子了，哈哈！”
夜惊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张狂得意的小人嘴脸，笑得那唾沫星子都飙洒出来了，跟之前佯扮可怜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她伸手，直接将手边斗彩杜鹃茶盏往桌子上一磕——
“咚！”
这沉闷的一声响，将还陷在白日梦里无法自拔的夜灵花，给轰然惊醒。
夜惊鸿素手一倾，那茶盏上的盖子便顺着倾角翻落下桌，可那茶盏里的茶汤，却一滴未流淌出来。
夜灵花又惊又怕地看着夜惊鸿，右手轻巧地一旋一举，瞬间就将那盏茶握在手中。
夜惊鸿微启红唇，吹了吹雾气腾氲的茶汤，轻抿了一口。
艳胜桃李，眳藐流眄。
即便脸上一丝妆粉也无，她仍旧美得炫目夺人，无可比拟。
夜灵花看着薄雾下那张，可令天下所有女人都为之嫉妒若狂的绝美脸蛋，不由自主地用力咬紧下唇，恨不得立时就把这该死的夜惊鸿，用刀一寸一寸地给撬扒了脸皮，割碎了肉！
但在她冷厉如刀的眼神射来的一瞬，夜灵花却来不及收回自己脸上的深深嫉恨，只能仓惶狼狈地将头猛然垂下。
夜惊鸿对此毫不意外。
她只是冷淡地看着夜灵花，因扭曲狰狞而变得丑陋不堪的脸，平静地说道：“那日，我会带你进宫。”
“但，你就这样一副模样跟着我进去吗？”
夜惊鸿的声音不大，轻飘飘的。
但这句话落进夜灵花的耳中，却无异于当头耳掴。
夜灵花倏地涨红了脸。
她闭眼，咬紧下唇的齿贝，又愤怒地往嫩肉里压了压。
一缕刺目的血，就这样这样顺着她咬破的唇瓣缓缓流下。
不待夜灵花睁眼，一根葱剥水白的指尖，顶住了她的下巴，微一用力，夜灵花只能被迫地抬头，睁眼。
一睁眼，夜惊鸿那极具压迫感的凛冽目光，自那深不见底，犹如黑潭的瞳孔里直射而来，刺得夜灵花心头乱跳，遍体生寒。
她原本通红的脸，也霎时苍白了。
“啧啧啧，瞧你这心急的模样。”
夜惊鸿牵唇浅笑，但那笑意并没达到眼底。
她笑着，却轻轻地把手指头收了回去。
“知道你手头里没几件像样的衣服、首饰。”夜惊鸿边说，边转身，又坐回了老位置。
她凝视了手头边，那精致鲜艳的茶盏片刻，终是开口应承道：“我替你准备衣服首饰，你现在，马上回去。”
夜灵花得了夜惊鸿的承诺后，却再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自得了。
她如骨头散架似的往地上一瘫，两手扒着地，一身的冷汗，此时才后知后怕地尽数爆出。
“果香，蜜香，送二姑娘出去！”
夜惊鸿不打算再搭理这个居心叵测的夜灵花，果断招呼了果香、蜜香二人架着她出了门，这才转身上了楼梯，进了寝房里躺着。
第99章 大战序曲（二）（）
进了寝房，夜惊鸿往轻窄的贵妃榻上舒展斜卧，闭眼假寐。
她虽面上不显，心里却似有无数寻不着头尾的乱麻碎线团堵一般，胀得发酸。
昨儿下午东宫里的人才来，晚上这夜灵花就得知了这消息，今儿一大早就上门来了……
夜惊鸿缓缓睁开冷邃无光的眼，嗤笑一声。
“一招鲜，吃遍天。”她讥讽自语道：“你这喜欢从夜家收买叛徒奸细，借此害人的陈旧套路，还是没半点变化呀。”
“苏雪云。”
看起来这偌大的夜家，来回清理了几遍，还有些东宫的眼线杂碎没被清理干净呢……
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夜惊鸿手指蜷叩，轻轻敲击于榻边，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哒，哒。”
夜府里虽有春卷的主子，帮着夜宗礼手下的人一起保护自己和夜府诸人，但也不知这种一时兴起的保护还能支撑多久。
夜惊鸿冷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要和那白衣男子当面好好谈一谈。
斩草先除根。
一旦达成协议，一起合力把苏雪云，以及她背后的苏家彻底摧毁，她才能真正意义上地长喘一口气儿。
那时夜家的这些个时不时冒出的小杂碎，才会完全消失。
她正思考着，该如何向江墨流提出与他主子见面一时，忽地就听见楼下的果香，激动地大喊道：“大姑娘！大姑娘！四姑娘过来看你了……”
夜惊鸿眉头一动，定眼朝寝门望去，就见一个低垂的黑脑袋挑开帘珠，一头扎了进来。
夜灵芝一直低着脑袋走到夜惊鸿的面前，才将头慢慢抬起。
而夜惊鸿一看她那张至少瘦白了一圈的小脸，心里不由倒抽冷气。
她赶紧伸手牵过夜灵芝微微发凉的小手，拉她一起坐到榻边上来。
“……瘦了。”夜惊鸿轻轻拍了拍她瘦得指骨深凸的小手，又转头提高了声音呼唤果香道：“果香！那些酥软香甜的糕点上来！再热盏鲜牛乳！”
她回头，轻柔地摸了摸夜灵芝毛绒绒的小脑袋，爱怜道：“喝点你最喜欢的热牛乳暖暖胃吧，还想吃点什么，都告诉我，我让果香她们帮忙准备。”
夜灵芝却抬起头，一张清瘦的小脸上满是说不尽消沉和哀愁。
她勾起唇角，强颜欢笑道：“不了，吃不下了。我一会儿就要走。”
她说完，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弥，又无力地垂下头去。
夜灵芝将自己的手，从夜惊鸿的手心里慢慢缩回，从衣袖里掏出一片精心折叠好的折纸来。
“给你，希望对你能有帮助。”夜灵芝抬起无情打采的双眼，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小声说道。
夜惊鸿蹙起娥眉，打开了这张纸。
只往上头扫一眼，夜惊鸿就猛地将纸放下，眼神锐利地看向夜灵芝道：“你知道了？”
“嗯……”夜灵芝轻轻点头。
“从昨天起，家里突然悄悄围了好些便衣打扮的人，老是在附近转悠。后来我偷偷跟着一个，听见他和同伴说话，大概是你让他们过来保护我们西院的人……”
夜灵芝又耷拉下脑袋，闷闷道：“我心里觉得有问题，又跑去邻居家打听外头的情况，才知道原来东宫又要开始举办选妃的百花宴，很多贵门嫡女都收到了帖子……”
“你家邻居消息还真灵通……是哪家啊？”夜惊鸿奇了。
这东宫选妃的事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遍了顺安城的大街小巷？
夜灵芝撇嘴，又看了一眼夜惊鸿：“是……多宝阁的掌柜家。”
夜惊鸿：“……”
这个世界真小，真的。
“原来如此。”夜惊鸿点头：“必定是多宝阁最近生意爆火，掌柜的知道点内幕也是情理之中啊。”
“嗯，你快看看吧，上头都是我想了一晚上，才总结出来的呢。”
夜惊鸿又拿起纸，边看边轻轻念出来：“宫斗避险指南……”
她刚念完标题，就浑身不自在地瞟了夜灵芝一眼，然后清咳两声，又念读道：“第一，不可独自一人呆在角落里，怕遇见外男，从而被调戏……”
“第二，不可靠近湖，池塘等一切有水的地方，小心被人绊倒进水里……”
“第三，不要在宴席上吃东西，小心里面下了药……”
“第四，小心东宫的宫婢端茶送水时故意泼水在身上，然后在你去更衣的时候，把你带进陷阱房间里去……”
“第五，马上准备背诵诗词歌赋，怕有人在才艺表演上找机会让你出糗……”
下头还有至少十几条陈列，但夜惊鸿已经笑趴在地上，再不能念下去了。
“你！”夜灵芝见夜惊鸿真的是捂着肚子放声大笑，只觉一片好心都成了驴肝肺，只气得小脸涨红，一双圆圆的大眼里忽地就蓄满了大颗的泪珠儿，来来回回地打着转。
“讨厌你！把东西还给我！”夜灵芝气不过，伸手就要夺回那纸。
夜惊鸿虽还在止不住地笑，但却轻易地避开了夜灵芝的手。
她将纸往袖口里迅速一放，又将袖口重重地一合一扣，冲夜灵芝摊手道：“收了，还不回去了。”
夜灵芝呆了呆，将两腮鼓地老高，气呼呼地怒视着夜惊鸿。
就在此时，夜惊鸿温暖的手又伸了过来，往她的脑袋上轻轻一压。
“谢谢你，灵芝。”
夜惊鸿收了大笑，转而言笑嫣柔地看着夜灵芝。
她的声音又轻又静，一下子就抚平了夜灵芝的怒气。
而她的清澈黑眸里，却似有无数柔丽璀璨的浓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漩涡星渊，能让这世上任何的男人或女人都轻而易举地深陷其中，为之迷乱情惑，根本无法自拔。
她真是个天生的妖精。
夜灵芝忽地低下头，捂着羞红的小脸，暗暗想道。
“别气了。你能赶来送我这份……资料，”夜惊鸿又忍不住想笑了，“我心里还是非常感激的……”
“但从现在开始，灵芝，你和二老爷他们绝不可轻易出门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夜惊鸿慢慢收了笑，眼中的柔光也一并消散。
她不过是定定地看着夜灵芝，郑重地叮嘱她道。
夜灵芝心头被高高揪起。
她亦略带惊慌地看着夜惊鸿，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要同她倾诉。
可她张嘴片刻后，却只能情切道：“那你……万事小心。”
“我会的。灵芝，你多保重。”
第100章 百花杀局（一）（）
十日的时间转瞬流逝。
在东宫百花宴的当天清晨，不过寅时初，夜惊鸿就从榻上醒来，由果香和蜜香两人帮持着沐浴更衣。
从头到脚都清洗完毕后，两位丫鬟又取了一件熏过栀子浓香的霞彩正红镂金牡丹纹娇纱裙，帮着夜惊鸿一点点穿好，系紧。
果香将那裙子的上衣对襟往中间一合，就感觉手被勒地生疼死紧。
她低头往夜惊鸿的胸襟前轻轻一瞟，忍不住捂嘴调笑她道：“这才过了几天呐，这刚制好的衣襟就这么紧了，大姑娘可得注意点食量，要是吃胖了可怎么办呀。”
下头帮夜惊鸿束锦花镶东珠腰带的蜜香闻言，则叹气地摇摇头，素手一翻，将手里的带扣熟练灵巧地系好后，才接着果香继续打趣夜惊鸿道：“奴婢看果香说的不对。明明这腰又细了两寸，怎么可能是吃胖了呢？”
她站起，同捂脸偷笑的果香并肩站在一旁，也掏出帕子悄悄捂住脸，“咯咯”脆笑道：“依奴婢看……是这肉太会挑地方长了呢！”
被怼的一脸血的夜惊鸿：“……你们跟我才多长时间，就学坏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觉得尚能忍受胸口前的挤压力，这才满不在乎地往镜台前一坐：“时辰不早了，赶紧动手吧。”
果香和蜜香二人这才稍稍止了笑，拿出头油篦子首饰，开始给夜惊鸿梳妆打扮来。
蜜香梳头的功夫不错，不过盏茶的功夫，一个仙逸而不失妩媚柔丽的涵烟芙蓉髻就出现在夜惊鸿的顶上。
一旁的果香将紫檀八宝妆匣盒一层层全部打开，将里头的琳琅满目的发钗首饰一样样拣选来，却小脸一垮，犯了愁：“这么多……该选哪个呢？”
“若是选太子良娣，那么既要打扮地合体规矩，又要把咱家姑娘的美给突显出来……”
“把里头最华贵的那支……”夜惊鸿却直接打断了蜜香的话，伸手将那堆平铺成一排的首饰中，最显眼浓丽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金步摇给两指挑了出来，淡然却不容置喙地说道：“就它。”
“还有，哪个显眼漂亮的，都往头髻上来。”
果香和蜜香两人愣了愣。
若是按照大姑娘的想法，那她这么盛装打扮，可不得将太子妃都给比下去啊！
可她们一看夜惊鸿肃然的脸色，也只好尽选些颜色艳、宝石繁坠的首饰，给她戴上。
当天边的第一抹霞光映照在琳琅院里，夜惊鸿也终于盛装完毕，准备出门了。
她伸手，将放置在镜台上的一个特制绣金小包拿在手中，转头对她二人叮嘱道：“果香，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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