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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夜红楼-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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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着她眉间重又浮起的一抹清愁并着若许的怅然,隆基更认定了她与俊臣之间因事起了些隔阂。不过眼下太平对俊臣还是那样殷殷切切的牵着心,便也看得出那些隔阂必然是些无关痛痒的等闲的隔阂。
他心念款动,顺应思路抬目启口:“这次段简明显在胡闹,只怕当中是有了什么误会……俊臣不会跟王家小姐存有所谓的风流,你也别有的没的就凭白想了那样多!”他寻思着大有可能是因为段简的事情,因为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了怨怪、却仍然止不住的对他牵挂,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跟哪个女人之间怎样怎样的萌生了醋意!
第六十一章 公主牵心问三郎(2)()
这一句话果然是戳到了点儿上,随着隆基声息起落,太平黯然的眉目跟着亮了一亮,旋即重又归于黯淡,还是叹气,眉心处惆怅之态不见涣散。
无论怎样,在这个时候听到隆基这样对自己宽心,太平心里还是觉的浮了涓涓的暖意。但隆基又哪里知道她与俊臣是在别扭些什么……并不是因为王家小姐的事情,不,或者说并不是因俊臣与王四小姐有些什么而惹了太平的不快,而是因为那夜俊臣好端端的拂袖而去、后多多少少带给太平的一些思索。
至此又起了个恍然,太平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同来俊臣闹别扭。似乎并没有,但就是觉的同他之间的那份熟稔再做不到与往昔一辙的感觉!
她心里莫名就空落落的,好端端的感情,分明没有不信任、没有过多的怪罪、也没有不体谅……她闻了段简对俊臣的*之后只觉愤慨并着心痛,急急赶到来府也确实是丁点儿都耽搁不得的要去瞧瞧俊臣的伤势;她心里明白俊臣这个时候是最需要她在一旁安慰的。但直到来了府苑正门,她又突然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做到安然的进去看他。昔时再顺势不过的举止,放于现下怎么都觉尴尬;心中分明急的念的似火烧灼,但那足步偏生就是有若沉铅、怎样都迈不动半分去!终归这感情很作弄。
立于被枯枝隔绝成斑斑小格子的月光之下,隆基持着极好的耐心静静的等了太平许久。却只看到她一张牡丹般美艳的面目间不断重复着黯然、惆怅、隐痛、焦灼等,这一干情态纠纠葛葛的聚于一坛,将那俏丽的面孔染就出千千的纠葛,就是不见她启口吐出半点儿心曲。
既然她不愿过多将那话茬提及,隆基便也不强求。抬首瞧了一眼次第沉下的天色,重顾向太平时便转了话锋:“来都来了,去看一眼又何妨呢?俊臣若是知道你在,他会很开心的。”
“不……”被太平慌的一下抬眸打断,“别让他知道我来。”她定神敛息,声色向下又沉了沉。
这原本就是一对情人彼此之间的事情,隆基决计不好过多的关切。虽对于太平此刻这如许的作弄,他只觉自己心口也起闷郁:“你真的不进去么?”启口又问了这最后一句,多少也算是尽了心。
太平心湖生就出一道涟漪,不是没有过摇摆,但须臾后还是启口:“不了,我这就走。”心念一横,强迫自己做了决断。
“好吧。”隆基叹了口气,他也只能尽心到这里了!毕竟太平跟来俊臣之间那分分合合的一段情路是需要他们自己去走的,他这个局外人委实不大好过多的掺和进去,“我送你。”启口时将身子往一旁侧侧,抬手对太平做了个请的姿势。
太平颔首回了个礼,也就抬步聘婷的向林木外走去。
清冷的月华在林间铺陈下无限繁冗的华波,将她一道如玉的身姿照耀的有粼波灼灼,好似一匹最美的织锦间有暗彩流窜。
她美好的姿容并着曼妙的身形被隆基看在眼里,心中忽有一抹隐动的念头次第的沉落下去。欲抑还扬,百味弥深,微微心悸而无名所以……
他叹了口气,颔首将神思收拢了一下,心境恢复于平素的平和,但这一脉莫名心力总是淡淡的撩拨而起。最终到底不再多思多想下去,抬了靴步亦步亦趋的同太平一起出了柳木小林。
第六十二章 做局大势如山倒(1)()
诚如李隆基与来俊臣分析中那样,自武后命于暮冬召各州都督、刺史、及李唐宗亲外戚并着武家子侄共拜天授宝图的诏令才一颁布,便在风驰电掣之间于李唐皇族宗室之里引起了雷霆恐慌!
时今大唐的局势明显是对李家不利,而武后又忽然做出兴修明堂、无视皇帝的存在而给自己加封圣母神皇等举动,且又在这当口犹如火上浇油般的召集众人拜什么天授宝图……她摒弃李唐、自己登基为帝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凭着经久悬心吊胆之下所生就出的第一直觉,李氏宗亲们齐齐认定了武后此举用意不善。
俊臣似乎有着对人心天生的忖度,他与隆基分析,易地而处,若他是李唐宗亲,心里肯定会这样想,既然横竖难逃一死那予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铤而走险……时今宗亲之中不乏位高权重手握兵权之人,保不齐就没有拼搏一把逆转乾坤的意图!但这时的宗室之内其实处在一种时聚时散的当口,缺的不是那份拼命一搏的野心及胆魄,而是苦于没有人站出来先挑这个头。更确切而言之,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往前推一把的助力罢了!
正是琢磨透了这样一点,时机难寻,隆基与俊臣的谋划便是:为李唐皇室推波助澜、烘至其行……
事成之后对于来俊臣不失一个“大显身手”的好机会……试想武后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又如何敢做这一挑衅皇权的试探?而放眼天下大势,若李唐皇室这个时候当真有翻身逆转的本事,又何至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故而一旦干戈大动,李家宗亲必输!
来俊臣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有了建树,方能继续爬上高位。而李唐宗亲聚于一堂,若动脑筋撩拨他们露出谋反的迹象,那之后来俊臣就可以向武后告发、并一展他酷吏的才能令其一众株连之人认罪,为武后除去这一桩心结,从而立下大功!
这之中屠戮本家之人而对李隆基会有何好处,因他有所保留,俊臣也便没有再问,但其实彼此心照不宣罢了……对于隆基,却是押注了性命与日后成败的一场赌局!
来俊臣一点儿都不奇怪李隆基为何会同他行此筹谋、害李家自家人。因为他对隆基早有了解,他知道隆基城府之深、心思之重、有着可成大事的当机立断与果敢决绝,同时这也是李隆基天生的危险之处!这一次李隆基也是在利用这个机会顺水推舟,为李旦除去将来真正掌握皇权的一众威胁!
毕竟李旦是武后的儿子、时今的皇帝;武后不可能长生不死,有武后一日、便会有李旦这个最高权利的直系者一日,那么李旦日后掌权其实是必然的。但李唐宗室亦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份力量多一分,对李旦就是更进一步的威胁!
所以一场铺陈滔天的局,为的不过各取所需。即便这样的互利其实吞噬着天道与人性……
。
李唐宗亲的领头羊并不好当,而辗转多时、在脑海中层层筛选之后,终于敲定了一个刺激其挑头的最佳人选:韩王李元嘉。
李元嘉乃高祖皇帝之子,自小便有“神童”二字赋予其身,于宗亲中自是声望地位、并着资历权势等最为出挑。隆基与俊臣的初始步骤,便是扇点韩王李元嘉做这宗室起义挑头之人!
其实人选还有一位:越王李贞。
李贞乃太宗皇帝之子,其人学识虽不及元嘉,但素以才干称著,办事果敢、亦声望颇高。
不过很快便被否决。以对宗室间那一份了解,隆基断定,若是李元嘉挑头冲阵,那么他第一个联络的人定会是越王李贞!反之则就不见得了。
所以李贞这方面,委实不消他们二人花费心思。
……
第六十二章 做局大势如山倒(2)()
俊臣差人以青石做衬、紫石研粉为墨伪造神迹,镌刻完备后连夜放于韩王府外。
于是李元嘉在出府时便发现这一异样怪石,明为神迹、实则恐吓!这石上镌书信一封:内人病渐重,恐需早疗;若至今冬,恐成痼疾;宜早下手,速除得稳。
平淡的家书样的语句,意为夫人身上之病渐渐严重、恐怕须得早治,如若拖到暮冬之时恐怕便再难以治好;故而早些动手为妙,速速除去、方得安稳太平!
稍有些政治敏感的人都会看出这之间真味隐喻的乃是政堂。
贤雅如他,对于所谓神迹自是不信;但凭此石上书信,多思的韩王还是免不得动了脑筋,认为乃李唐同宗之人未敢露面,故以此形式劝他起义。
心念一沉,元嘉眉宇聚拢一处、心下起了思量……
虽在高宗去后武后曾于元嘉有过丰厚优待,可人从来都是只存活在当下的!依着眼下形势来看,武后于朝堂之上雷厉风行,且所做所为凡有关乎大局者便件件都是针对李唐!经久而持便令他不止一次觉察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又值今冬集会共拜所谓“天授宝图”一事,更是令他挪移战兢、饮食俱废,心下方寸基本已乱,早便隐有造反之念!是时得见石书,这便如同一把磨洗锋利的快刀直劈而过,迅速斩断了他心底里蓬草横生的那堆乱线!
一阵东风扑面而来,寒凉料峭间,李元嘉猛地一下横了心念!屏气于胸,一不做、二不休,当即便转身回府将这石上书信抄录下来,缜密的发往另外一个至关重要之人——越王李贞处。
望似依然繁花簇锦、风平浪静的锦绣盛唐,便在这时悄然地深滋慢长起了一阵隐于暗处的血雨腥风……成败风云莫测难定,而其实更为悲凉的却是,这场所谓的起义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埋好的引子、铺陈的陷阱!却,没有人真正知晓。
。
有些时候尽人事,终究还得听天命!如此而已。
若说李唐宗亲联合一处针对武后,胜败都尤是难定;但也许是天意弄人,就在各宗亲尚不曾俱是联络好时,越王李贞的这边儿却最先出了乱子。
李贞之子李冲是个孟浪少年,真个是人如其名的一个冲动性子!最先按捺不住,于武曲县起兵。却遭到当地县丞拦截。
李贞一见儿子有难,父子之爱、父爱子挚,天然的血脉至亲冲昏了他的头脑,尚管顾不了其它诸多因素,亦起兵接应儿子……后这父子一前一后皆遭武后派出的大军镇压、并杀戮于武曲。
就这样,这好一场浩浩荡荡的联盟起兵,终到头来真正响应的也便只有李贞父子二人!随着李贞父子起兵失败,这场蓄势待发的联盟便也告一段落,原本的愤慨激昂终敌不过现实的直白苍凉,不得不慨叹,这无疑是李、武两家纠纠葛葛里较为悲凉的一幕了!
而在同时亦知,武后得以用最快的速度干净利落的平定了这接踵而至的两场谋逆,足可看出通过几年实权在握,她的统治愈发的加强、且逐步走向稳固!
第六十三章 青云白鹤震九霄(1)()
暗沉下来的天幕带起一抹阴霾的逼仄感,今夜的寒凉似比往日更为明显。纵是月华皎洁流光,但浩淼天风不减凛冽,一道一道、一簇一簇,丝丝的割人发肤。
庭院寂寂,来俊臣挑起纤长的眉,看那点点昆黄的残叶静静落在木格子窗棱、也有一些粘连在衣袍上,忽有一种静美的感情漫溯于心。玄色滚墨纹图腾的宽袍袂角在空气里曳曳的飘飞,优雅的身形错落开柳木交叠的暗影,而那一张俊美且沉淀着思量的面孔变幻着天光的明灭……他知道,振翅了好些时日的九霄凰鸟,从此以后,终于可以御风扶摇了!
自越王父子起义失败之后,果敢英瑞的圣母神皇便决心将这对父子的谋反案好好利用一番。她开始整顿心性,网罗李唐皇室宗亲,无论这场谋反案参与与否、意态如何,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机会全部斩草除根!
这样的想法诚然是来俊臣所预料到的。
只是武后原本以为,自己悉心调理群臣多年,这朝堂之上为官之人理当摸得清自己的心性意愿;偏不料她委命前去审理的监察御史却是个十足的呆子,多日后呈上的结果竟是其余宗室不曾与越王父子有往来之嫌!
这到底是真敦厚、还是假中庸?
但武后的度量没有那么小,她不曾当真怪罪这办了糊涂事儿的监察御史,只当他是个书呆子罢了!毕竟朝臣之间人才济济、可任用者数多,何苦为难与他、更添气于自己呢?
这位凛然英瑞的圣母神皇浅动心思,后颔首莞尔:“卿大雅之士,怎么可以让爱卿审理案子?审理案子原是庸俗事务,这说到底来着,还是朕的不对了。”一个舒展眉弯的间隙,与此同时,武后想到了女儿委予自己的那个人——隐有心腹之势的来俊臣。
很自然的,审理所谓李唐宗亲谋反一案的任务,便落在了来俊臣的身上。
如此一番周折,其实早在来俊臣的预料之中。不单是赌那监察御史对于李唐皇室满心的不忍,更在于他笃定的认为,满朝文武不会再有一个人如他这般聪明、也不会再有一个人可以胜他半点儿的精通武后心思!
他默默为她效力了这样些不长不短的日子,待到头来武后终有一天会觉察到,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来俊臣办事办的更贴心……
置心一处、无事不办。来俊臣雷厉风行,只用了一月时间便漂亮的完成了这次任务,给了武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就这样,李唐宗室大半慨慷之士被逼自尽,血统是原罪,便连贬斥、流徙都不曾有,含悲饮恨逝于鸩酒先后。
眼看李唐宗室已成殆尽之势,纵然皇帝还在,但事实上可以真正对武后构成的威胁已经分崩离兮。而原先定好的拜洛水、授宝图、建明堂、祭天地等历程依旧不受影响;不止于此,武后又改着历代天子方可穿着的滚金龙冕……武家王朝,实质已然呼之而出!
这么多年有意无意的苦心经营,武后那条绵延横亘、盘曲图腾的称帝之路,已然渐停渐走的稳稳行至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第六十三章 青云白鹤震九霄(2)()
曲苑深深,还没有等到冬雪皑皑、满苑银装的萧条时候,但一草一木却是真的老到再也无力做最后一次搏击了!一如眼下大势。
迎着一缕昏沉流光放眼漫溯,目之所及处是一片枯槁,令人不由心生凄怆。
慢慢一条人生路,一次历劫、一场轮回,之中有着太多无可奈何与惶惑末路,就像眼前这些娑婆萎顿的草木一样,有光鲜的时候便一定会有将辉煌让位于旁物的那一天。隆基这样想着,负手在一隅清寂阳光耀不到的暗影重叠里,一时不知该悲该喜。
燕啄皇孙、壮势殆尽,他想要的不正是这个直白的结果么?该狠心的时候就绝不可以姑息!绝不可以!绝不可以……
而这热烈的念头不过只是心中苟延残喘的自我慰藉,他在与来俊臣做局时便已经抉择过、也明知自己可能会为那个最终的结果而负罪深重,然如果不这样当机立断,不去选择出路,那么便会被出路与岁月所选择、所征服、所抛弃!
一阵冷风瑟瑟的吹鼓起衣摆,隆基下意识的将外披裹紧了身子,摆出一副抵御严冬的样子。人,必须学会不断改变……直到迎来最终殊途同归的消陨,直到岁月糜烂了原本生动光鲜的身躯,直到一颗心也被掩埋在了厚厚的泥土里即而消散无痕,那个时候或许才可以真正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不惊吧!
他猝地一叹,勾唇僵僵的笑笑,不是苦笑,也不是欢愉。
针对这一场李唐宗室的浩劫,他一早便看明白了一种情势,武后既然有意敲山震虎,便不可能没有做好百密无疏的防备;李唐宗室起义,唯有一败而已。
他亦知李唐宗室若想重新崛起,当然全得赖于那些慷慨之士身上……可同时他更知道,如若凭靠宗室里那些德高望重的慷慨之士重振李唐风貌,那自己父亲的皇权及地位便怕是再也不会保得住!
就在这样一种煎熬备至、辗转灼魂的情境下,一个可怕的阴谋便在他的脑海里诞生了!予其等到那一日眼看着父亲退位让贤无可奈何,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的赌上一把!
借着武后,除去父亲的同宗敌人;这样一来,即便日后父亲的皇权当真落到武家手里,也是有武后一日、便会有父亲这个挂名的李唐皇室权力最高执掌者一日。因为武后需要父亲这面旗!可以是皇帝、也可以是太子,总好过被自家血亲逼到个一无所得的地步来的好!
他确实是有私心的,一直都有。为了这份私心,整个人突然有一种吞噬人性、沦陷成魔的趋势……
时局所迫,李隆基不得不逼着自己在风雨里成长起来。无论李旦怎样殷切的希望这个儿子像自己一样学会放下、学会审时度势淡然养晦,隆基与李旦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在这个一眼望过去,再望过去,业力障目、五浊造孽的三千大世界里,从来都只有胜利者才最有发言权!身本入世却追求出世,看似是平和淡然,其实那才是一种最不切实际的心急!
时局如此,宿命使这之中的每一个众生皆成为了罪人。
在滚滚红尘鎏金烫银之中,带着最本质的那个自己,守住自己永恒清澈的简单纯良,原来是最艰难且能够办到的几率最微乎其微的一件事情!
第六十四章 同一湾明月、心事不一怀(1)()
夜深人寂,同一轮明月之下不同的地方,娑婆月影将成阵的暗影飞霜耀出皎洁的阵仗,清逸的出尘之感陡然四起,生就出莫名的一种错觉,似乎此时此刻沐在月下的性灵们已经踏破了如织红尘。
负手于后,像一只收翼的鹤,俊臣对着青冥间这一轮月亮暗自哂笑。忽而惊觉有自天幕间游荡下来的冷风漫溯了袍角。他下意识起了一寒噤,收了目光回来,庭院里这一草一木、一石一花皆是渺渺茫茫的样子,眼见就要在临近的隆冬里凋零涣散、彻底干枯致死。
寒冬无疑征服了它们,亦在潜移默化的征服里改变了它们;那种征服和改变起于轮回中的钦定,都是强有力的,强势到……无法抵御。
想于此处,俊臣薄唇微抿,噙了一丝涩涩的笑。人跟这些受制于自然轮回的草木还是不同的,虽然面对天命的昭昭所能做的都只有默然承受、听凭摆布。但对于大事的洞悉、命途的铺陈,人还可以做到一点:心中有数。
心中有数,便能够在绝望之境里紧紧地攥住一缕游丝般的生机,从而不至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本质的、自保的东西。譬如当下李唐宗亲间这一场浩然且突兀的劫难。李隆基可以在他的父亲、他自己甚至李唐皇室处于被动、陷入囹圄的无望关头里作弄出这一场局从而获利,便是摒弃了所有天道人性的顾虑、且持着精准的眼光寻到了这天成的契机,借着武后的心念借刀杀人,如此狠毒的一场阴谋、一盘大棋……三郎的心,果然够决绝!
只是从头到尾一直都有一处是来俊臣怎么都想不通的,越危险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越加小心翼翼、低调缄守的么?原本一人筹谋便是足以,自然知道的人越少对自己便越有益处,可李隆基为何偏就找到了他来俊臣呢?
即便是探伤之时隆基忽而生就出的灵感,也不至于当下便毫无城府的言出口来吧!说不通了,怎样左左右右反复思量都是说不通的!
不过俊臣是聪明人,这般立在冷月之下任北风把思绪梳理的清晰,就此辗转一阵子,他终于还是想明白了。
隆基之所以找到他来俊臣一起商榷,当然不会是想卖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也并非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相反,他是太过机谨了!
精细如隆基,当然从最初时跳进这局来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想好要怎样为自己留得退路。毕竟世事翻云覆雨,变故何患无穷?布局的周密一点儿、小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心念甫至,随着思量抽丝剥茧般的缓缓铺开,来俊臣骤地一下顿觉脊背发凉!
是的,李隆基该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一旦宗亲谋反一案彻查下去、谋反的因由被探寻到、亦或是阴谋被揭穿,那么李隆基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这罪名全部推卸在另外一个合谋人身上去。来俊臣,便是他的替罪羔羊……呵!
心若擂鼓,俊臣强迫自己做了片刻的平定,周身有一股气流漫溯回旋,俊臣下意识握紧了拳心,完美的薄唇打着微微的颤抖,那个涩涩的笑没有敛住。
第六十四章 同一湾明月、心事不一怀(2)()
从头到尾,他来俊臣依旧还是别人局里那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罢了!从来如是、不曾挣脱,也没有契机与过剩的心力去促使他马上挣脱。这是何其悲凉的一件事情、一种遁逃不出避而不得的深切凄怆?
同时透过这一次真正意味上共举大事的交集,自内里本质、自事态侧面儿细细剖析,李隆基这个人,真的好可怕……
没有人能够知道那个自小便处于忧患境地里的皇子,他的心境究竟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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