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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夜红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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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无喜无怒无嗔无狂的麻木的躯壳!
“陛下自重!”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里,婉儿奋力一挣脱,昙然便离了这个孽障般突忽、猛烈且局促的怀抱。
旦在这陡然扬起的尖利一嗓子中恢复了理智,松开这怀抱,颔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胸腔之间仍有不能立刻平复下去的一通起伏。
须臾停顿,婉儿抬手很从容的理了下自己略乱的儒裙衣褶,就此轻轻起身,没有再看李旦一眼,收拾了食盒便转身悄然离开。
门轴坦缓而从容的一声转动。那萧萧的闷音氤氲于耳。之后这寥落的殿堂内室重又归于一痕更深沉的寥落。
光影明暗里,李旦木木的独坐于和风而动的轻纱帘幕之后,脑海之中好似贮藏万情千念,又好似一片放空、什么都不曾有。
空,这无边无际的空被遗落在帝王潭水般探不到底的一双瞳眸里,贮藏着风雪也隐匿着狂热,却在最后到底全都化为了这一个寥寥的“空”!
空幽的自嘲,寂寞的冷……
第六章 隆基劝太平·武后梦贪狼(1)()
一树树火红的枫叶顺应着风势的迂回撩拨而款款飘落,在那枝头缱绻出几分留恋不舍的婉约味道,看在眼里便觉那心弦被拨弄了一下。
秋,真的是一个惹人多思多想的既萧索、又妩媚的时节……
“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一直下去,青灯古殿、把红粉朱楼辜负了?”月白色的长袍剪了几缕朝阳的淡辉,还好不是在月夜下,如若不然,这俊朗卓尔的润玉少年真要变成苍穹广袤里的翩翩谪仙,羽化了去了呵!
太平明眸若水、纤眉似黛,就如此*的嘟了一下粉唇,酥指摆弄着儒裙之上系着的一条彩带:“顺其自然,总是正确的吧!”举世冠娆的明媚女子如此回复了李隆基一句,后也便不置一词。汀唇一道淡金的空档里,她心底下也在做着一番辗转思量。
但,即便伪装的再怎样完好,那灵魂里深滋漫长出的那份内敛的睿智还是成功的出卖了她的内心所想。太平何尝不曾萌发过离开感业寺、回到唐宫回到母亲身边的念头?
当然,隆基一直都是知道的。
“那……”见太平还是刻意在装糊涂,隆基也换作了一种*的声色,欣长的素指很顺势的抚弄了一下左襟略有缭乱的炫纹袍领,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儒雅,一顿后轻轻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日后的出路呢?”这声音一起一落拿捏在恰到的好处里。
这话又将太平心下那根柔弦拨动了一下,她侧眸合着阳光去瞧,见他着了蜡般隐隐泛光的魅惑嘴唇微微翕合,而那双朗星一样的眼睛分明有什么沉淀在深处。
她柔荑一垂,旋即又微敛兮目,若有所思。
忽觉双肩一暖,接连便被半拥进了一个怀抱里。
怀抱是温暖的。
隆基宽厚的肩膀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将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抵住在怀,跟着便带出一种可供依靠、可使人相信的安全感。
他略颔首,潭星似的眼睑半闭半睁,就这样吸了女子锦缎云发间的一股兰芷香气一口:“怎么可以不为自己奔前程?”虽在发问,但那答案实际已经根本昭然若注;而后面紧临着的这一句,终于不做兜转,全盘托了出来,“他们遗忘了你,你也不能遗忘了你自己!”
太平没对这个突忽起来的相拥有多抵触,她与三郎本就是同一血脉的亲戚,又自小一并长大。此时闻着他略带蛊惑势头的言语,她更多的是顺着就起了些繁重的思量。
当年高宗、武后选择让太平入道、后又将她放在感业寺里再修佛法,当然不是让她真修行,而是逃避那远嫁而去的命运!
吐番与大唐一向友好,但在高宗时期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开始屡屡侵犯大唐边陲。
而作为大唐帝国的嫡出公主、也是安然存活于世的唯一的公主,物以稀为贵,吐蕃那边素知情形,便提出恭敬往求太平公主,自此后两国缔结友好。
幼女怜人,父女又岂可舍得?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高宗、武后才将这个女儿塞进了感业寺一避风头,吐蕃那边儿的和亲之事只得不了了之。
本也只是暂时避避风头而已,待得吐蕃彻底死心,便让女儿还俗,这当是高宗、武后的心下所想。
第六章 隆基劝太平·武后梦贪狼(2)()
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不能轻易顺从心意,因为后来渐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高宗病故、武后夺权,那当口出于保护又不能将太平公主接回宫中,久而久之,兴许武后一忙于政务,便将感业寺里的小女儿遗忘了。即便偶尔记起,也只得权且搁置,着实没得心绪来管。
但是一个女人的韶华光阴也就短短那么几年,太平时今已经十七岁了,她觉的自己再也耽误不起。所以无论李三郎这一次又重提旧话、提起这茬是出于什么心思,至少这个建议对于太平也委实是个切实可行的!
昆叶漫天,细腻的风沙扑面而来。太平下意识抬袖去挡,此时已然下定了一个决心和会意,自那双有了沉淀的眸子便可以看出来。
只是没谁察觉到,隆基的喉结缓缓慢慢的悄然动了一下。幻似一块儿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搬开的释怀!
他与太平所想完全不一,他是在动着这样的念头,如果得以让武后想起被她遗忘在感业寺里这些年的幼女太平,那么会被跟着一并想起来的,还有一个谁呢?
李隆基从来都不是一个浸染在童年花香蜜糖里的稚嫩孩子。初试锋芒,他利用着尚且单纯的太平,就这样一碗搀着蜜糖的荼毒送了过去,把她在不经意间推上了繁茂大唐当下星际璀璨的政治前台;同时,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能知道,正是这样突破死局的一步棋,亦为自己于朝中埋下了一脉潜移默化的长远势力……
。
是夜,壮丽的太初宫重阁浩殿间被点起一层一层灿然溶波的烛火,一片暖然暧昧,将这神都盛世勾勒出大镶大滚的肆夜繁华。
入目一切都觉可喜,守着头顶这一片澄澈的月华,似乎天地间正被一脉祥和气息深深包裹。但就在这一片幻似祥和无边的肆夜之下,那华丽的幢幢帏幕灯影交错间,一曳一曳的游离隐匿着多少阴霾靡乱、心计暗动……
这是非处在距离权势的漩涡至为贴近、至为巅峰的那个点位的那些人外,没谁可以隔过这层祥和的薄纱、一眼将这繁华外衣表象之下的真挚内涵具体看透。
一众宫娥手捧香屑往空中挥洒,淡淡的桂荷香气跟着倏然迂回在鼻息里,这香气为朗秋时如湖水一般澄澈的夜色又添缕缕若有若无的慵懒。
“来人……来人!”忽这时,金碧辉煌、彩绘蟠龙的正殿内里,这一片璀璨明澈恍如白昼的灿烂景深之中,豁然传来武后极苍缓、又掺迫切的一声呼唤。
守在外屋尚不曾退下安寝的上官婉儿微蹙了一下眉头,听得出武后该是被什么给惊了梦。
她对一旁伺候的宫人使了眼色让她们退下,旋即忙不迭的疾步穿过小门向内室里走。纤指挑起苏绣帏幕,凝眸蹙眉关切一句:“天后,怎么了?”说话时已抬步凑近塌沿,伸了柔荑去为武后平复背脊。
这一来二去间武后已经有所反应,她侧目看向婉儿,不曾忌讳的低低出口:“哀家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十分真切。”声息有些低沉,似是且言且回忆着。
“是个什么样的梦呢?”婉儿侧目徐徐且小心的又是一问。
婉儿与武后之间的关系,是不消细说谁也都明白的亲密而相互信任。人活在世,即便再怎样喜欢安静、乐于品味与细细咀嚼孤独的滋味,但总归是会有那么些个时刻,还是须要身边有一个贴己的人可以陪着说说话儿的,不然那人生路何其漫漫,终归会很难熬。
武后侧目看向婉儿,在目触她眉目之时心头便一舒展:“梦里是一片广袤而璀璨的星空,哀家梦见自己是这星云际会的天幕银河中,一颗最为璀璨的星辰。”
第六章 隆基劝太平·武后梦贪狼(3)()
“那是必然的。”婉儿不失时的启口,“天后自是天人,便一定会有相呼应之星宿。”
“不……”被武后中途打断,武后这目光隔过婉儿,抬首望向那云雾缭绕的香鼎、又落在屏风之上一朵娇艳欲滴的艳紫色牡丹花上,“我见自己化为了星宿,且我是那斗数之主紫微星……却这时,忽然有星宫之中的贪狼一星直勾勾向我扑来!”她蹙眉,“那贪狼刺穿沉冗厚重的云霞雾霭、割破青冥障目的璀璨华光,就那样大刺刺、直抵抵的一路过来,他是那样明亮、那样直白,似乎没什么是可以将他加以阻止的!他一出现……满天星宿便在弹指间黯淡了所有的华彩,他是那样耀眼,他化作一道光,在猛然间撞向了我!”于此缓气,重又看定蹙眉若有所思的上官婉儿,“便在这一撞击的瞬间,我化为乌有……”
“天后!”这一次是婉儿下意识将武后打断的。她展颜抿唇,旋即启口接话,“天后定是白日劳身耗神,所以睡的不大稳妥,故而有此惊梦。”于此抬手将自武后肩上滑落的薄毯重为她捻好,“不要多想了。”诚然武后方才那话带着一种使人颤粟的宿命感,莫名的,在她吐口的那一须臾,婉儿心头笼了丝抵触。
武后这时已将那神志做了些平复,旋即这双目变得有些放空:“若我当真是那紫微星……也是,这太初宫在隋时便称‘紫微城’。”蹙眉心思做了兜转,“你说,这是不是呼应着某种天命、连同方才那梦境昭示着某些注定?”心念在这当口瞬间一个驱驰,“贪狼星他来了,他已经来了!皇上……”
“不会的。”原本婉儿这面目是平和镇定的,但一听得武后吐出“皇上”这两个字时,她方在这瞬间明白了自个方才那丝抵触为的是什么!下意识抬目接口,“天后与天比齐,且紫微星又为斗数之主。若是真有天命,这天命也牢牢儿的跟在您的身上呢!”她很快便调整了口吻,将这声息做了个沉淀,旋即稳妥妥的道出来。
但她心下不迭打鼓。
武后素重天人感应,如今堪堪做了这么一个梦,若武后她当真认定紫微、贪狼皆有所指,她自己为紫微、那最直接想到的便是被囚禁的皇帝李旦为贪狼!那以天后之干练、手腕之铁血,她紧接着会对李旦做些什么……婉儿不敢去想!
这时视野昏黑了一下,一盏烛台被穿堂夜风倏然扑灭。便听到有小宫娥细碎的足音响起,须臾便重又被点燃。
“罢了。”一暗一明的起起伏伏里,武后颔首缓神,只吐出这两个字,旋即摆手命婉儿下去。
虽然武后没有把那心中所念言语明白,但婉儿自她那张精明内睿的面上瞧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命里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人力所能逆转,正如当初太宗时期那个“女主武王”的预言……
念及此,婉儿甫定了一下,就此默了言声、颔首退下。心中那抹不祥之感并不能够完全消退,不是因了武后那一个昭著不祥的梦,而是……李旦。
玲珑心一疼,婉儿下意识抬手抚住这铮然跳动急促的心口,凝眸睥一眼唐宫月色,清冷的银波扑在面上时,便生就一层涟漪、缓缓游弋。
第七章 太平隐话别·俊臣忆前事(1)()
一叶柔柔的鲤鱼风筝挂在了枯木枝上,又借着秋风萧索的势头铮然一下滑落,曳曳的,掉落在正下方那光洁的石墩平面上。
丝弦因着这力道的一拂而骤然断裂,锦鲤的半截残尾在固结的天风里摇摇摆摆、缠绵出不死的惆怅。
太平的喉头突就是一噎,螓首颦眉,极勉强的迁出几分蹁跹笑靥,玲珑柔心像是终于软了一瞬:“我跟母亲讲,把你招为驸马怎么样?”水眸扑朔,却始终都没有去看身旁的来俊臣哪怕一眼。
太平知道,这句话无外乎只是一种借势挑明的敷衍罢了,其间想法,真的荒诞可笑!招为驸马……那驸马岂是人人都做得的?纵然她心里喜欢来俊臣又如何。在皇家,“喜欢”与“在一起”,永远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来俊臣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事实上俊臣是笑了,他了然在心,但还是言语了出来:“你知道的。我一介草民,又是那样卑微不耻的身份,根本太不可能……不,是根本就做不了你的驸马!”这时萧萧冷风夹杂着少许沙尘一路扑面,通过宽大的开阔袍袖簌簌的灌进去,垂打、粘连在每一寸肌肤里,顷然带起刀剐一般的涩疼。
应声入耳,太平下意识垂睫,眸子里有浅然略殇荡漾起来。
她一时半会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想,自己定然已在这无意识间触痛到了俊臣心冢里,深深掩埋着的那一段不愿提及的苦涩回忆了!
来俊臣的身世很混乱。在不曾得住持点化、不曾有幸承蒙福泽被收养在感业寺以前,甚至可以说他不止贫穷,还是个人人所不耻的贱种与混混。
他的父亲来操是个赌徒,曾私通好友蔡本的妻子,后因赢了蔡本一大笔赌债后,那蔡本却拿不出用来偿还的银两。于是来操便顺势娶了已怀有身孕的蔡本之妻。进门没多久后,便生下了来俊臣。
对于这个孩子,其实来操已经无从分清他究竟是自己先前与那妇人一夜私。通后、所缔结而出的骨血,还是蔡本的孽种?故此,对俊臣素来厌恶,稍有不顺便是拳脚相向。
正如隆基的童年一直都深处在政治漩涡缔造下的忧患之中一样,俊臣的童年一直都是一大片昏天黑地不见阳光。
家境的贫寒、父亲的拳脚与嫌厌、母亲的不堪、邻人的白眼儿……便是在这样的困苦环境塑造之下,很是顺理成章的,使得俊臣开始叛逆连连。
他似乎天生带着一股精明灵气,他也曾对这三千世界、造化自然由内心深处起了许多细腻的情丝,但饶是再良善的本性也抵不过一朝朝疾风苦雨大镶大滚的肆辱凌虐!也忘记了是在多大年纪的时候了,俊臣的为人渐从和善乖顺倏然变成了放荡叛逆,从金诚守言变成了反复无常,从勤奋上进变成了游手好闲、全不做工。
他对这个世界虽谈不上厌恶、因为那时候的他还太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厌恶,但也全然没有好感。又或许他骨子里便有与生俱来的恶劣因子,他很顺势的将这恶劣转化为一种习性,召集了一群街头混混竟日打砸胡闹、破坏路边儿摊位屋舍、甚至伤人。
第七章 太平隐话别·俊臣忆前事(2)()
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日他的父亲来操因喝醉了酒而猝死街头。在得知这样一个于一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惊天巨变的消息之后,却很奇怪的,来俊臣他全无半点儿哀伤之态,甚至他打从心坎儿里隐隐的、隐隐的流露出一丝由衷的侥幸来!
他也无暇、更没那份心力去管顾那自把他生下来便懒得再看他一眼的母亲,就此包袱一个扛在肩上连夜离家出走。
横竖他已然做了恶人,横竖他由出生起始便背负了这不堪的污浊,那么便是再加注一个“不孝”的污点,也是无关痛痒的吧!被苍天所厌恶的人、似是带着诅咒的封印出生降世的人,造一件孽业还是把那孽业都造了尽,大体该都是没什么区别的!
可似乎苍天真的不会护佑作恶多端的人吧!当时他自嘲的这么想着,因为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他的包袱、他贴身所带那些银两文钱便被劫匪给全然抢了去。
他又冷又饿、一身污浊。就此颓然昏厥在尘泥污潭里不省人事。
困苦囹圄、光亮全无间,他在心中隐隐动了个念头,想着若就这样死了……也是好的吧!
但苍天到底还是心善的,佛陀菩萨到底还是与这五浊恶事有大因缘。他并没有就此死去,而是好容易得了这冥冥之中的似垂怜也似命运,可巧路遇游云回还的感业寺住持,就此被收养在院,在镇日佛法梵音熏陶之中渐次清心、回归本性那份固守未消的善根,在大智慧与佛力的加持之下洗去污浊、寻回自我。
猛然一下回首前尘,佛指一捻莲华生,顿然发现,原来这唇边一道拈花微笑的弧度,却缘是来于前身所经受苦难的那一段磨砺……
喝了白露水的秋蝉“吱呀——”一声长鸣,就这样不期然打乱了俊臣本就纷攘的繁绪。他抬目有意无意的扫了眼这落木萧萧的秋色,只觉寒彻人心。
身边太平心头忐忑,又总莫名觉的自己对他是存了些愧疚的,因为她喜欢他、但她却要离开他,却要嫁给别人。
回神的俊臣翕动了下完美的薄唇,转面咫尺间迟滞不语的女子:“太平。”似是含笑的唤她。
“嗯。”太平应的有些心不在焉。
俊臣忽然微笑摇首,并着叹出一口气,带些释然的感觉:“不一定只有做了你的驸马……我们才能在一起。”这话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太平心头一动。
俊臣这算是在安慰自己么?为什么他的声音分明平和、但在她听来却如此苦涩?
或许这些隐隐约约的情愫、或真或假的言辞,饶是两个人之间关乎爱情的一场风月事,却终究是磨煞人的没谁可以说的清楚!
念头一动,太平忙把面目转到一边儿,她忽觉自己眼角开始逐渐变得湿润。似乎猝不及防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要经历这种分离聚散的悲欢苦楚?突然,就长大了呢?
清风过树扶苏,注定不会在这天地之间留下些什么。俊臣颔首,那目光隔过太平,径自停定在那一尾已然断弦坠落、现下感应了一股子风势助力而曳曳飘飘、显出直上青云之势的鲤鱼风筝上,心思一沉,念头渐渐水波般氤氲波及……
第八章 韦筝将临盆·武后生感应(1)()
抬颈对天,眼见那弦月初升之时、不可扼的华丽势头溶溶然辉映世间。却被这眉目淡泊的女子如是的看了淡。
她如葱根的嫩指一点一滴摆弄石青色窗纱,不期然的,韦筝空洞的眼眸里就蹁跹出些许彷徨的神采。
房州贫瘠之地的夜色,与那花柳繁华、温柔富贵的盛世神都,从来都是天壤之别。
大唐的繁华,“盛世”二字,永远都只属于帝都皇城那一个地方吧……
忽有干冷的风儿顷然一下一阵阵直扑面门而来,簌簌的带起这院落里成阵枯叶衰草,一个弹指漫天漫地,这境界被烘托、渲染的愈发大刺刺的萧条冰冷了!
这般氛围叫韦筝心头略动,两道娥眉跟着就是一纠葛。与此同时,耳畔不期然的起了一阵燥燥的响动,似乎是什么重物跌落在厚实地表那么一撞击时、滋生出的钝重且夹杂着颓废之感的一道闷声。
豁然一下子,有百般的不祥顺着就非止一端的漫溯过韦筝敏锐的柔心!她口唇洞张,迟疑只是须臾的,旋即转身提起这粗布裙角便往那烛火微熏的内室跑过去!这足下的步子诚然是极快的,但这一步步却觉是沉铅般的往下坠,久而久之便觉的已近乎成了机械状。
她几步便奔过去,越过高高的木门槛时这身子便打了一个踉跄,险些便要被绊倒!
这样的动魄惊心已经丝毫不会令韦筝她感到意外了,因为自从被武后择了罪名哄下那大唐盛世权利的最高峰、后以至于被发配到房州之后这久长无边的若许年来,记不清楚已历经了多少次了!
“显——”颀长的一声厉唤自韦筝喉咙里发出来,配着她眼角眉梢无处藏匿的憔悴萎顿,是这般的凄伤哀哀!又因这张面孔间依稀的颓废与疲惫,更是显出那几分惊艳来。
这个女人她本就是美丽的,她的年龄虽不能说清浅、但诚然也不老迈。此刻虽未施半点胭脂豆蔻,但就这样素面朝天的看在眼里,韦筝憔悴的面靥依然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三分明丽美惠。又因着急气匆促的缘故,她一头青丝在踉跄间散乱,额前几许流苏晃曳,顺着打在纤额、眼睑,零零乱乱的:“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她顾不得这足步的凌乱,一路过去,哽咽的仿佛耗尽了毕生所有的、全部的气力,拼了性命把那白绫缠颈、如是憔悴的男子死死的从房梁上一点点抱下来。
她的身姿实在瘦弱,如何能够有力气招架这一家之主本该撑起一片天的身躯?但她还是做到了,且这样的举措已经不止第一次。
她柔弱的腕子将丈夫伟岸的身子拥在怀里紧紧抱住,不再言语,只是哭泣,未加一点儿掩饰的哭泣。
“筝儿,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被韦筝拥抱进怀里的李显几近无力,那枯槁的厚唇上下开合,吐露出的绵绵词话却恍若谵语。
他本该是大唐帝国至高无上的一朝帝王,奈何却堪堪就在一瞬从云端跌到谷底、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赶下皇权高位后发配到了这等绝望的境地里来?
第八章 韦筝将临盆·武后生感应(2)()
然而韦筝只是哭泣,兼带着不住摇头。
月华透窗,将李显一张支离的面孔映照的更显虚白,他忽然无力的哑笑起来,声息一缕缕的渗透进耳廓,便有如撕裂的布帛:“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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