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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田园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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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萝涩苦笑一声,对于那个女人的奸诈,她见识过许多次了。

    “她地方还有粮票?”

    莫三吃惊问道,生怕从何府砸来一堆票儿,那是多少余粮也不够兑换的了。

    萝涩摇摇头:“不会,她的粮票早就出手了,除非她肯花真金白银来买粮,逼你空仓倒台”

    余有龙脸色沉了下来,显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接话道:

    “如果我是她,我会等粮价再降一些后出手,比如二两九的时候!既为自己省了成本,也不会让粮价走得太低,砸了她自己囤下的生意”

    这时候,一个衙差挎着腰际的刀,踩着皂靴噔噔跑来,他喘气说道:

    “大人!粮价到三两了!但是何府人来买粮,一张口就要五千石!”

    萝涩瞬间从马札上站了起来,心中惊道:姜氏,你好大的手笔!

第78章 东风送粮 逼出姜氏() 
萝涩到仓库外,见姜氏果然派牛杏花来买粮,再看瑞丰的伙计为难的要吃桌子,她立即道:

    “没事,兑给她!”

    伙计愣怔眼,晓得这姑娘现在与东家是一条船上的,她的意思也就是莫三的意思,可、可仓库里现下哪有足五千石卖?

    “姑娘,你还不知道么,咱们仓库里——”

    萝涩见他要自个儿拆台,忙斥住了他,笑道:

    “不就是陈粮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人何家夫人就爱吃陈米呢?你按照三两市价儿收钱,快些放粮!真是没眼力介儿的,还是粮行的掌柜,区区五千石的手笔就把你吓懵了?回头湖广的粮食到了,这粮价还得掉哩,不趁着现在三两,狠狠赚上一笔?”

    萝涩斜睨了他一眼,面上端得一副戏虐打趣的样儿,叫边上瞧热闹的,都认为她是轻松相对的。

    “都说无商不奸,瑞丰做生意,可真实诚呢!”

    “哈哈哈哈”

    围观的乡民百姓爆出一阵哄笑,他们本还心下存疑,但见瑞丰如此痛快答应卖粮,五千石都轻松得很,想来漕粮被劫果真是谣传了!

    牛杏花也不心急,大大方方的付清了银票,等着开仓搬粮。

    出门的时候她记得姜氏交代过——凭码头的萝涩说出朵花来,那仓库也是万没有五千石的粮食的,只管付钱搬粮,等瑞丰的台面倒了,打得是他们的脸!

    栅门大开,萝涩特意选了几个瘦棱棱的力巴去扛米包,尽可能拖延时间。

    牛杏花也不催促,只是抱着手臂,讥讽得看着萝涩,看她要怎么把大戏唱下去。

    “二千五百石出仓!”

    瑞丰伙计拔声喊着,在账目上用笔勾画着,脸上一副急得要哭的表情,他踱步到萝涩边,小声问:

    “粮仓空了!咋办呐,这是要出大事啦!”

    萝涩闻言拧了眉,看牛杏花一副得意洋洋,志在必得的表情,心里开始泛起一丝慌乱:

    “再等等,再等等……”

    可究竟等到什么时候去,她自己心中也没底。

    河道上的雾被黄昏的薄霭代替,一抹夕阳挂在天边,河边上空荡荡的,连一艘小轲都没有。

    一群群暮鸦驮着日色飞回,明亮的澄空与薄冥夜色在水天交界处过渡着,暗示着寂寞的长夜便要来了。

    萝涩站在埠头处远望,河风大起,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

    牛杏花踱步到她身边,附耳轻声道:

    “注定是一败涂地的,你又何苦强撑?呵,我要是你,不如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也省得我家夫人出手,皆大欢喜~”

    萝涩沉默着,她宁愿听疾风呼号,也不愿搭理牛杏花的挑衅。

    河畔几棵树木伸展赤裸的枝条向冥森地远方,直到一面逆风迎展的帆旗浮出水天一线,萝涩的心瞬间沸腾了起来!

    “漕帮!漕帮的粮船,今年的漕粮到啦!漕粮到啦!”

    码头上亦有人看到了隐在薄霭中的粮船,跳了出来指着远方,狂喜不已。

    “不可能!不可能,粮船明明——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们别听她的,那是假的,粮船已经葬身大海了,决计到不了童州城!”

    牛杏花惊恐不已,她朝着兴奋的人群大声嚷着,但饥民非但不听,谩骂声反而向潮水一般涌去。

    若不是看她身怀六甲,早有人上来挥老拳了!

    萝涩将争执的喧阗声抛在身后,她眼中只有立在粮船上那抹无双身姿——

    孑然一身,衣袂逆风而扬。

    他负手立在船头,身后是一列并行的漕粮船,船队破浪逆行,东风扶摇,满载着童州城百姓的希望,一点点靠近着埠头……

    余有龙拊掌大笑,他见粮船吃水的深度,捋着胡子道:

    “哈哈,好手段,果真让他借回了粮食,有了这些粮,就能救回瑞丰粮行了,且本官派出去的买粮队过几日也会到,两下对接,童州粮食危机便可顺利熬过去了!”

    萝涩闻言,心中欣喜不已。

    在码头众人的欢呼声中,漕船一艘艘驶进了埠头,船上的漕丁抛绳下锚,铺下木头踏板——

    梁叔夜潇洒负手,第一个从船上走了下来。

    他径自走到萝涩跟前,眉眼处的风流浑然天成,眸中相思满满,他轻笑道:

    “幸不辱命,我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叫漕帮扣下了呢”

    萝涩眸色豁然,笑意难藏,心口处暖暖的,几番托付信任,都是值得的。

    “扣我做甚么,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生得这般美貌,对吃食又挑剔,养我不得血亏了?”

    “是是,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梁叔夜正要去拉萝涩的手,这时候,余有龙很不识相的站到了两人中间,他笑得没脸没皮的,打哈哈道:

    “哈、哈、哈,梁世子辛苦了!风月之事,咱们晚点再说?先做正事吧,你看这还有一大摞的人等着兑粮呢,哈、哈、哈”

    萝涩难得老脸一红,低头盯着鞋板面的芙蓉绣样儿看,银牙一咬,讽刺道:

    “余大人这是叫痰给卡了?”

    “哈哈哈,本官一把年纪啦,见不得小别重逢的场面儿,一紧张就容易咯痰,哈、哈、哈”

    余有龙是乡野里升任的知府,也不是什么进士出身,算吏不算官,故而性子爽朗,与一般官老爷大为不同。

    梁叔夜闻言笑了笑:

    “既是如此,等这遭事情过去了,我一定替余大人寻几房美妾伺候,专门治治你这咯痰的毛病”

    余有龙吓得忙摆手:“不可不可,我家夫人是大醋缸,万不敢的!休要再提呀……”

    梁叔夜与萝涩对视一笑,皆笑出了声。

    这厢轻松快语,打趣调侃,那边牛杏花气得险些动了胎气,她叫何府的丫鬟搀着,大声嚷嚷道:

    “废话什么话儿,还有两千百石粮米,快些与我搬走!”

    “给给,不就两千石么,漕船到了,莫说是两千石,两万石你若要买,我也给的出!”

    莫三见梁叔夜像天兵天将般,送来了生的希望,他乐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过来点头哈腰,对边上的牛杏花嗤之以鼻。

    梁叔夜笑笑不语,揽上萝涩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浅浅说了几句——

    萝涩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什么?他,他只借到了五千石?那么这些粮船队是……

    梁叔夜坦白的一摊手,用唇语念出两个字:“泥巴”

    只有最前头的那艘粮船上是借来的五千石粮米,后面所有的漕船上装的都是湿漉漉的泥巴。他就是为了挖这些泥巴,故而耽搁了些时辰,没有在约定好的晌午时分赶到童州码头。

    心里原本松弛下来的弦,瞬间又绷了起来,萝涩扯了扯他的宽袖,小声道:

    “五千石能撑多久,余有龙的买粮队可还要好几天才到啊!一旦明天邸报到了童州,若没充足的粮食,该乱的照样会乱!瑞丰已经空仓啦,便是牛杏花那的两千石,还是欠着等你来救呢”

    梁叔夜一点也不慌乱,他反而很享受萝涩紧张的模样,她的依赖她的信任,让他觉得很是受用。

    抬起修长的手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声如玉振:

    “一切有我在,你怕什么?我若没有万全之策,费那么大劲儿去挖泥巴干啥?笨死了”

    萝涩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梁叔夜留了什么后招,追问了好几遍,他都笑而不语,只说等着看便是。

    她气呼呼地跟上他的脚步,往仓库边的提粮柜台走去。

    瑞丰的伙计忙得昏天暗地,一面给普通百姓兑散粮,一面上漕船搬米袋下来,去填何府的三千石粮食。

    “粮价跌了!粮价只要二两八啦!”

    漕帮的粮船一进码头,市价就从三两跌到了二两八,牛杏花这三千石粮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净亏六百两银子!

    看着从粮船上源源不断搬下的米包,大伙的信心都回来了!

    兑粮的人不挤也不急,开始闲话家常,唠嗑说笑,心里都高兴极了,总归能吃得上饭,不会叫家里的婆娘和娃娃再饿着肚皮,没米下锅。

    “又跌了,二两七了!”

    “二两六,只要二两六了!”

    牛杏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等她派人回去请示姜氏,那始作俑者已经按耐不住,不请自来了!

    一顶四人小轿悄无声息地抬到了码头,姜氏由丫头搀扶着,压轿步出。

    鸾凤凌云髻上一支素净的掐丝金簪,姜氏的芙蓉面儿上表情淡漠,一身藕色锦衣端得是朱门贵妇的端庄仪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姜氏莲步轻移,走到了萝涩跟前,笑意浅淡,声儿依旧似春风拂面般,柔声细语:

    “萝涩丫头,好久不见,这些日子也不见你来瞧藻儿,他都学会走路了,你这干姐姐该打”

    “何夫人万安,您忙着下网,我忙着捞鱼,彼此不得闲,哪有时间探访,不过确实是我的不是,改日一定上门好生同藻哥儿陪个罪”

    萝涩也厚起了脸皮,姜氏愈是亲热谦和,她便更加剌戾张狂。

    姜氏不动声色,既不会发怒,也不会反刺回去,她抬手理了理云鬓边被疾风吹乱的发丝,温笑道:

    “那你来时提前告诉我,我好提早安排”

    点了点头,一番寒暄便算过了,她走到莫三跟前,淡淡道:

    “莫老板,我听说漕船到岸了?”

    “何夫人自个儿有眼睛,不会拿眼亲自瞧?一长溜儿的船,吃水都重得很,里头全是粮食哩!您甭试探我了,不行自个儿瞧去,不过我劝您一声,囤下的粮食还是早些出手吧,别等粮价降到了二两,不亏得爹妈也不识得了,哼!”

    莫三恨姜氏算计,根本不待见她,故而话里夹枪带棒的刺去。

    姜氏扭头,看着停泊在码头便的漕船,眼中阴鸷一闪而过,她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对莫三道:

    “莫老板说的话岂能有假,如此,那便再卖我一万石的粮食吧!钱货两讫,概不拖欠”

    萝涩心里直打鼓,忙看向梁叔夜——船里只有五千石,这姜氏绝对是故意的!

    梁叔夜伸出手指,抵在萝涩的薄唇,笑着“嘘”了声。

    “哈哈,你可别后悔啊,来人,给何府奶奶结账,一万石粮米,按着现价折算,麻溜儿的!”

    莫三乐开了花,不忘腹诽道:这姜氏傻了吧唧的,明知粮价在跌,还要花钱买上一万石,这他姥姥不是来送钱嘛?

    一共两万六千两白银,姜氏挥手,自有小厮抬着一箱箱元宝到莫三跟前。

    亲自打开箱子,里头官铸的银元宝五十两一个,看起来崭新,是新浇的出炉银,白花花一列列整齐摆开,险些没晃瞎了众人的眼。

第79章 釜底抽薪 黄雀在后() 
姜氏这次是孤注一掷了,她不惜掏出自己全身家当做赌注,不拿下这场博弈之局,她不死不休。

    没有时间了,她没有时间了。

    梁叔夜眼底一派闲适笑意,他看见了姜氏眼中的决绝,劝自己沉下心——

    不急,他要一击必杀,让这个女人再没有翻身的日子!

    伸手,拿起一锭元宝,梁叔夜扫了一眼底部上的字号“茂昌”,便知这是京城宝泉局新铸的官银。去年户部拨款,用于疏通运河中段及加固锦州府辖处大坝,好像用的就是这笔官银。

    没想居然落在了姜氏的手中,不知去年锦州府水灾,是不是也有这个贱妇参与其中?

    不说别的,兜子的老家就在锦州府宝嵇村,他和萝涩是一块北上逃难,被落户在牛家村的难民。

    看了身边萝涩一眼,梁叔夜心中暗到:

    丫头,我给你报仇!

    清了清嗓子,梁叔夜勾起一抹笑意,风轻云淡,面儿上并没有将这两万白银放在眼中,他客气道:

    “何夫人来得晚了,前头还有一堆百姓等着兑粮,不如到边上的茶寮里坐坐?轮着你了,我再喊你”

    姜氏不动声色。

    她在府中听说湖广的粮船竟然到码头了,原是一万个不信,可她为人谨慎小心,几番思量下还是亲自来一趟码头。待看过停泊的漕船后她心下嗤笑:过海的漕船和分舵漕船并不相同,只一眼,她就认准了,这是从江浦分舵借来的漕船。

    满打满算,就算让梁叔夜借来了粮食,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万石!现在看他使用拖延之计,便知自己所料无措,别看后头的漕船吃水很重,指不定上头装得都是什么东西!

    偏头,姜氏小声与牛杏花吩咐,叫她使唤两个奴才,去后头的粮船上打探一番,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牛杏花得了命点头应下,挑衅地看了一眼萝涩,轻声念了句:“走着瞧,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萝涩见势不对,忙要扭身跟去,却被梁叔夜一把拉住了——

    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寻着指缝,慢慢将手指都扣了进去,还不忘用拇指尖挠了挠她的手心,面上笑意促狭。

    瞪了他一眼,萝涩小声道:“都什么时候了!牛杏花往后头漕船去了,你不怕露馅呐!”

    梁叔夜暗叹一声:“莫慌,我故意的,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透点血腥味给她,她哪里肯全力一搏?”

    萝涩一脸懵逼,虽然知道他留了后手,可这般勾心斗角,猜度人心,她的智商有点不够用了……

    梁叔夜觉得这样子的萝涩也很可爱,蠢萌蠢萌,至少她占了一半啊。

    他抬眼望去,黄昏之下的河面上又起了薄雾,粮船的轮廓在雾中阴测测的,隐去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半盏茶的功夫,牛杏花满脸兴奋的回来了,她附耳与姜氏说了几句后,姜氏勾起了然的笑意。

    她从茶寮里走了出来,对梁叔夜道:

    “不必再等,我另出五万两银票,速速放粮!”

    一大摞孔方钱庄的银票险些晃瞎了萝涩的眼!真没想到,原来姜氏这么有钱!这、这不会是她全部的家当吧?

    梁叔夜闻言眉开眼笑的,他轻松接过银票,砸到了莫三的脸上,淡然道:

    “记账,放粮!”

    “诶诶!好嘞!”莫三嘴巴快要咧到脑后,他点了十来个搬货的力巴,让他们上后头粮船上扛粮米去,见河面雾中,难免抱怨一声:“他姥姥的,这么大雾,你们当心脚下,要敢滑跤洒了粮包,我要你们的命哩!”

    把银箱和银票都收了起来,梁叔夜拉着萝涩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他上茶寮坐下,优哉游哉的煮茶烫盏,即是只用一只手,也姿态潇洒,风流清俊。

    没一会儿,力巴们肩头扛着三五米袋,吃力地从大雾中走出,踱到了码头姜氏跟前——

    “等一下!”

    姜氏冷冷的出声,呵停了扛米的力巴,她从发髻上拔出金簪,斜睨了一眼梁叔夜后,猛地向力巴扎了过去!

    力巴吓得半死,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力巴心跳未定,迅速抬眼看去,见姜氏攥着金簪,捅进了米袋中,只听划拉一声,便割破了麻布袋身——

    白花花的大米,像泄闸的洪水一般,洒了一地。

    不可能,怎么可能?还都不是陈粮,竟是新粮?

    姜氏握在金簪上的手一顿,立刻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牛杏花——牛杏花也傻眼了,她明明看到粮船上都是沙包袋,都是泥巴啊!怎么、怎么抬出来就变成米粮了?见鬼了么!

    萝涩又惊又喜,她回握梁叔夜的手,这才发现方才自己太过紧张,掌心出了一层黏糊糊的薄汗。

    想要抽离,却又让他逮了回去,梁叔夜丝毫不介意,他笑着道:

    “看吧,现在才是收网的时候!”

    说罢,他站起来身,对姜氏道:“夫人莫要急,都是湖广今年的新粮,您是懂行之人,与你在府囤得陈粮,差距甚远吧,不过……可能与你在桃花渡口囤的有些相近?”

    此言一出,姜氏浑身一震,素来不动声色、娴进淡雅的她,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梁叔夜双掌一击,桑柏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他耸身过来,朝着萝涩笑道:“少爷,我把粮船都开上来了!萝涩姑娘,晚上庆功酒宴,你得给我记头功呐!”

    萝涩云里雾里,看着桑柏,疑怪道:“头功?”

    “自然,是我发现桃花渡口的芦苇荡里,他奶奶的藏着好几艘粮船!我家少爷按兵不动,刚刚才叫我把船弄来码头的,好在今天大雾,没啥人瞧见,顺趟的很哩!”

    “是湖广漕粮队被劫的粮船?”

    看梁叔夜点了点头,再结合姜氏奔溃的神色,萝涩终于明白了过来!

    姜氏勾结海寇打劫漕帮粮船,虽弄沉了几只,总还剩下一些,最后她该是与海寇分了这批粮食,然后偷偷运回了童州城外的桃花渡,藏在芦苇荡里,必定是想等邸报到后,瑞丰空仓无粮被迫倒闭,这时候她姜氏便是拥有最多存粮的粮行,一城生死皆与她手中,要多少钱没有?

    可惜她的算盘落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白白赔上她所有的家底!

    “粮价又降啦,粮价只要二两四啦!”

    报粮价的小兵又来了,带来了这个激愤人心的消息,瞬间,码头的叫好之声,简直要将棚顶给掀翻了去。

    姜氏脸色煞白,藏在锦绣里的手止不住的发颤——粮价暴跌,她这么久花高价收来的粮米,便只能烂在手了,现在让她跟着粮价抛卖,岂不如割肉一般?

    怒急攻心,对着身边的牛杏花,她反手就是一个耳刮子!

    泥巴!泥巴?要不是牛杏花坑害了她,她至于豁出血本去么?花钱买自己藏起来的粮食,这气她根本咽不下去!

    牛杏花实实在在吃了这耳光,摔倒在地,这一摔便动了胎气,她本就快临盆了,这一巴掌,提前让她的娃娃来到了人世。

    “疼!疼……夫人,夫人,我要生了,夫人!”

    牛杏花的羊水破了,一点点浸湿了她的裙裤,边上的大老爷们哪有见过这阵仗,忙红了脸背身过去。

    姜氏的指甲刺进掌心的皮肉中,她抬眼望向萝涩,其中意味让萝涩不禁打了个寒颤。

    深吸一口气,姜氏勾起冰冷的笑意:

    “抬她回府……”

    轿夫七手八脚的把牛杏花搀上轿子,率先走在了最前头。姜氏随后压轿,她挺直了脊背,绝不肯让萝涩小瞧一分,端得依旧是命妇的架子,淡漠的目光中隐下怨毒,轿子缓缓离开。

    两顶轿子后,押粮的车队跟了长长一路,往东城方向逶迤而去。

    至姜氏走后,河面上的雾才渐渐消散,夕阳尽消,夜幕降临。

    *

    码头决战过后,余有龙在广和居酒楼包下了场子,大摆庆功酒。

    除了梁叔夜和萝涩,还有牛长庚、吕千金、桑柏、兜子一干人等,只要是在粮食价格战里出过力的,他都请了来。

    酒楼大堂人声鼎沸,划拳行令、劝酒攀谈。

    大伙儿都是相熟之人,也不是啥文人雅士,吃多了酒,各个脸红脖子粗,逮男的就叫哥们,逮女的就喊媳妇。等吕千金抱着酒坛子来找萝涩时,媳这个字他还没说出口,已经被梁叔夜一脚踹了出去。

    余有龙哈哈大笑,夹着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拿起酒杯与梁叔夜碰盏:

    “你欠我的大醉一场,今日你小子算是栽了,来,喝酒!”

    梁叔夜也有了三分醉意,只不过他坚决不让萝涩碰酒,只倒了一杯香片与她,自己则同余有龙推杯换盏,喝得兴致高昂的。

    萝涩戳着菜盘子的一条鱼,默默吐槽:众人皆醉她独醒,看着一帮疯子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好!

    酒过三巡,每一桌都喝得人仰马翻,余有龙也被梁叔夜灌得七荤八素,两只胳膊撑在桌案上,人直往桌子底下呲溜——

    “我说叔夜老弟啊,我素来敬仰梁家门风,你看起来一个文弱公子哥儿,酒量酒品当属这个!”

    余有龙头昏脑涨,脑门直往桌案上磕着,说罢,他朝着梁叔夜竖了大拇哥!

    “不敢,浅显酒量,是余大人承让了”

    萝涩扭头看去,见梁叔夜端坐在位子上,脸上挂着一抹笑,脸不红头不晃,很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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