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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田园妻-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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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先朝不保夕,等着童州索赔的娘子大人,因萝涩及时的辣菜秘方,重新起死回生,挣得钵满盆满,村里几乎人人艳羡,热闹劲儿比雀榕在时更胜一些。
不过仍有人认她是个捡漏儿的,或是撞上了大运,不服之人也不少,头一个当属山子娘。
她认定是萝涩下了套给她跳,明明晓得辣菜秘方,还装作不知道,骗走了契定文书后假模假样,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于是,她寻了几个同样心中嫉恨的老妪、婆子,三五人插着腰,杀到了萝涩家门口。
“你个黑心的贱妇,白白夺了我家的零食铺,我才晓得凉州铺面儿的租金,雀榕是早早缴了的,这钱你得退我,除了这个钱,你上月的进账得与我分红,不然今日就碰死在你院子!也不叫你小人得志!”
萝涩正在院子中来回踱步,身子快近九个月,为了到生产时有劲儿,少受些痛苦,她很注意平时的运动健步。
听见山子娘这般咋咋呼呼而来,一副“我要撕逼”的泼妇样,萝涩纤眉一拧,冷冷呛声回道:
“婶娘这是做甚么?当时签下的字据文书还在,不过月余的事儿,您贵人多忘事?”
“呸——”
山子娘啐了一口,骂道:“还敢提字据的事儿,还是你个贱妇给我下了套儿了,那辣菜秘方为何不早拿出来,非等我按了手印之后?我若早知道你晓得,我何必把文书给你,这铺子万不会开不下去的!”
冷笑一声:
“原来婶娘以为铺子开不下去了,才同意转给我,叫我负责童州的违约索赔?现在挣钱了,您又不认账了,总归道理都是您占着,出钱出力的事儿不肯担,分钱的时候当自己王母下凡,谁都要让着?”
山子娘脸色讪讪,强硬道:
“甭跟我扯车轱辘话儿,今儿你给句痛快话,这钱怎么分,少于六成我是决计不肯罢休的!”
萝涩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神色轻松道:
“六成倒不算多——”
山子娘脸色稍缓,见她还算识相,鼻下出气冷哼了一声。
“可我一个铜板子儿都不会给你的,你若闹起来,咱们上衙门去,白纸黑字写着,当日也那么多人听见了,总归是婶娘挨二十棍勒索之罚,不晓得您一把年纪了,皮肉可还受得住?”
“你!你个恶毒的贱妇!口舌生疮的破烂货儿,人丑心黑,你肚子里那块肉,叫你伤了阴鸷,绝没有好下场,天能叫它活下算我的!”
凭她如何咒骂,萝涩本不在意,可她竟诅咒自己腹中无辜的孩儿,叫萝涩如何能忍!
银牙紧咬,萝涩掌心一挑,挑翻了院中木架上的簸箕,里头晒的香片顿时洒了山子娘兜头一脸——
趁着人眯眼的瞬间,萝涩抬起就是一脚,狠狠踢在她下身处!
“你丫是下头长嘴的?臭不可闻!”
山子娘双腿打颤,痛得要死,原以为村妇扯皮骂街,不过揪头发扇耳光子,怎么还有人踢人下体?
不敢揉,不敢捂,又羞又痛,把萝涩给恨到天上去了。
“反了……反了天了……你敢……我、我就咒你,咒你娃娃,是男的一辈子当奴才,是女的……叫人卖去窑子!天天给人——”
她还没说完,一颗石子破空而来,正中嘴鼻间,只听嘎嘣一声,门牙俱碎,满口都是血呼啦。
升子手里握着抛兜子,气呼呼的从外头冲进院子,他才从山里打猎回来,肩头背着一只死狼,正凶恶的盯着山子娘。
萝涩气得胎气不稳,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腹中的宝宝像也有了脾气,使劲挥着小拳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升子不管地上痛得打滚嚎啕的妇人,阔步一跃,跳到了萝涩面前,紧张道:
“媳妇?”
“没事……你打发了她走!我不愿意见着她!”
忍着一阵阵腹痛,她的额头沁出了冷汗。
升子恩了一声,当即回过身,走到山子娘的边上,把自己肩头的死狼往她身上一砸——
山子娘鼻口间都是血,她老泪横流,抬眼间,突然间一只血淋淋的狼眼对着自己,恶臭迎面而来,她登时吓得小便失禁,黄色的液体从底裤中流了出来……
升子且不管她,他虽然傻,但是听得懂话,他听见这个人咒骂媳妇肚子里的娃娃,他恨不得一刀砍死她:
“不想看见你!”
他掏出插在腰后的一把镰刀,脸上杀气紧绷着,一步一步走近山子娘。
傻子杀人不必偿命,谁晓得他会不会一刀砍下去!边上看好戏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勿……不……”
山子娘门牙露着两个血窟窿,鼻血不止,她吓得一愣愣的傻了,屁股不断往后刨着土,一点点挪,浑身抖动如筛糠。
这时,山子爹拨开人群,阴着一张脸阔步而来。
升子在山子爹地方学过木匠手艺,心中认他做了师傅,见他来了,只好站在原地,气呼呼的低下了头。
山子爹来得迟,可左右听边上人说道儿,大概也晓得自家婆娘不讲理,竟惹得升子拿刀出气,想必她一定是口不择言,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但总归是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婆子,不能叫外人一刀砍死了,只能自己做规矩!
山子娘见老头子来,顿时像见了天兵天将一般,谁料他非但不帮忙,且反手一个巴掌,重重将她打倒在地。
“鬼婆子,下地狱拔舌头,还不滚回去!”
他一把拎起自家婆娘的后衣领,对拿着刀的升子硬气道:
“我替她赔不是,升子你且收了刀去,她再不济,也有我这个当家的收拾,轮不到你挥刀子、耍哩格楞!”
升子垂下头,把镰刀藏到了身后去。
山子娘彻底被打懵了,哆哆嗦嗦不说话,跟她一块来助威的妇人,各个成了缩头乌龟,一句屁话都不敢再放。
众人见好戏散场,手里的落花生还没有吃完,唏嘘着准备回去。
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老远处有人挥着手,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什么,风把声吹散,等到人渐渐跑进,大伙儿才听得分明。
“满囤媳妇呢?她家丈夫跟二奎回来了!他们还把有根给带回来了,有根没战死哩,活着回来了啦!”
萝涩大吃一惊,她晓得这个有根,是翠英婶子口中三个儿子里的老大,不是说人已经都战死了么?
“升子,快去通知翠英婶子,她该高兴疯了!”
升子立即诶了一声,扭头扒开人群,就往满囤媳妇家院子跑去。
萝涩强忍着肚子不适,扶着篱笆桩子,跟着人群向村口涌去,原定二奎是端午就该归家的,现如今拖到七夕才回,应是找到有根才耽误的。
人活着回来是一桩好事儿,可她心中还存着一丝担忧。
军营发了讣告,也给了家属抚恤银,这人是光荣的为国捐躯了,现在活着回来,不晓得会不会被按上一个逃兵的罪名?
不管怎么样,总归先去看看情况。
跟着大伙儿到村口树下,二奎的马车就停在那里,他先扛出一辆简陋的独轮车,再同满囤一道儿,把车里的有根搀扶下来。
萝涩这才发现,原来有根废了一只腿,裤管子空荡荡的,他生得和翠英婶子很相像,肤色黧黑粗糙,上身穿着一件开襟的马甲,露着健硕的胸膛,上头伤疤遍布,可怖的很。
“儿阿!我的儿!”
满囤媳妇从升子那等了信儿,一路飞奔而来,热泪包在眼眶里,等看到二奎和有根的一刹那,再也忍不住了!
有根也很激动,脸上满是愧疚,壮汉子几番哽咽,还是掩不住哭腔:
“娘,儿子不孝顺,没能把两个弟弟带回来……”
这话戳了满囤媳妇心窝子疼,她又是哭又是笑,浑身激动的战栗,忙扑上去抱住了有根的脑袋,嚎啕道:
“回来就好,回来一个是一个呐!”
萝涩跟着眼眶红了,边上的妇人也大多抽泣不语,这番相聚真正是老天开眼了呐。
相拥而泣,等满囤媳妇还不容易平复了激动的心绪,她才意识到有根缺了腿儿,眼底满是心疼。
“阿娘别哭了,一条腿换一条性命,值了!咱们归家说罢,爹跟二奎一路照料我,操劳的不行”
“是是,咱们回家说去……升子娘子,晚上去我们家食饭吧!”
满囤媳妇一面揩着脸上泪水,一面对边上的萝涩说道。
“不了,你们一家团圆,我便不掺和了,我和升子送你们归家去——”
萝涩温笑一声,打心里为翠英婶子高兴。
原以为二奎迟迟未归,定是外头出了什么事,翠英婶子担心的头发一夜花白,现下好了,苦尽甘来,不但二奎平安归来,还有意外之喜,真当喜上加喜了。
二奎跟翠英扶着有根上了独轮推车,满囤在后面推着,一行人往家去。
路上,满囤媳妇肯定要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满囤是个老实人,没啥心机,一溜儿肠尽数说出来了。
原来在路上是真的出事了,他们走商回来,在凭水关外的双驼峰,被山贼打劫,钱财抢光不说,人还被掳到了山寨去。
可歪打正着,碰上了落草为寇的有根,父子相认,老泪纵横。
因为有根已当得山寨的六当家,这才保得二奎和满囤性命无虞,一来二去耽搁了时间,等说服大当家回家看望娘亲,启程回苦水乡时,已经是六月底了,路上风尘仆仆,星夜赶路,总算七月七之前回到了村子。
“怎么跑去当山贼了,不回家,叫为娘的险些哭瞎了眼!”满囤媳妇埋怨道。
“梁玉将军带着我们深入敌腹,大家都交代了,我豁出一条腿保下命来,那时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遍三军,我成了榜上的死人,想着娘能得一笔抚恤金,一时昏头,便没回军营,机缘巧合进了山寨,勉强活了下来”
萝涩一听,果然不对劲,斜睨了一眼问道:
“你娘已领了抚恤银,你如今明目张胆的回村,若被捉了,岂不是以逃兵之罪论处?”
有根不屑的笑笑:
“他们现在为了筹粮之事烦困,才不会管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朝廷扣着三军粮草不给,梁将军再会打仗,自个儿再厉害,也过不了吃饭这一关呐”
“怎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梁家军守城关,护得就是后方京畿天子,谁敢克扣军饷?不怕军心不稳?”
萝涩一时没顾上自个儿乡野农妇的身份,因为事情一旦牵扯到梁叔夜,她便不由多了一份心。
有根大叹一声,神色古怪:
“我说了你也不信,皇帝疯了!他宠爱的公主喜欢梁将军,便下了三道圣旨到凉州,逼迫他回京当驸马……也不知将军怎么想的,宁死不从,好嘛,惹急了皇帝,当即扣了粮草不发,逼他就范”
萝涩不敢置信的向有根投去了眼神——
有根郑重的点了点头,觉得这事很扯淡,皇帝老儿做的忒不厚道,忒丢人了。
“还别不信,将军没了法子,已经接旨啦,他现在可是公主的驸马哩!”
第120章 乳名七七 初为人母()
萝涩以为经过了那么多事,不说惊涛骇浪,总归生死一线,慢慢的能将红尘看的淡一些,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再理智的女人在感情面前,都脆弱的像一个泥人儿。
气急攻心,怒火中烧。
倒不是气梁叔夜尚公主,而是气那一国之君,拿三军将士的性命如同儿戏,让国祚江山沦为玩物!
连一个小兵士卒都看他不起,老丈人威逼利诱,金枝玉叶恨嫁不已,父女俩得靠这种手段逼人就范,简直荒天下之大稽!
她气结不顺,本就腹中疼痛,现在这一气,不免痛得冷汗浃背。
走不动道儿了,萝涩只好并着腿立在原地,倏得!她感受道一股热流从下身涌出,当即吓得脸色苍白!
满囤媳妇第一个发现萝涩不对劲,见她捂着肚子,停步不走,摇摇晃晃几乎要栽倒下去,立刻大声道:
“哎呀!升子娘子,这是咋的了,莫不是动了胎气,早产要生了吧?”
虽然萝涩已有九月,算不得早产,可在外人眼里,她才只有七月多的身子,虽有七成八不成的说法,可真正七月下的娃娃,哪有几个好活?
萝涩忍着宫缩一阵阵的剧痛,艰难点了点头。
满囤媳妇一拍大腿,扯上了升子的胳膊,急道:
“快快,你家娘子要生了,快去村头请稳婆来,你马上跑去!”
升子这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的扭头就跑,跑了一半又折回来,急得快哭了:
“我不走,我抱媳妇回去!”
“哎,傻子,这会儿不能抱的,你快去请稳婆,咱们用推车推她走”
说罢,她略有些为难看向独轮车上的有根,好在有根的心肠气性都随娘,爽快地应道:
“这算啥,生娃娃比天大,我单脚跳着走也成的”
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从推车上跳了下,他催促二奎把萝涩扶上了车板。
满囤媳妇也顾不上避众人,撩开萝涩的下摆裙口,伸手一探,在亵裤上摸到了湿漉漉一摊,他心中大惊:
又是水又是血的,羊水都破了,这娃娃今儿一定得下来了!
她心里急得不行,双手合十直念佛偈: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一定要母子平安呐。
……
萝涩前脚被送进东屋,稳婆后脚就来了。
她不慌不忙打发升子去烧热水,只留了满囤媳妇一人帮忙,其余人都赶出了血房,不许看着。
不少人在院子里张望,指指点点,都觉得这七星仔太难得,多半是胎死腹中了,能保一个大人就不错哩。
升子在灶棚中烧热水,听见屋子里头媳妇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他手足无措的往灶膛里捅着柴火,烧了一锅又一锅,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啥。
“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飘来,升子不禁手抖,沸水溅起,登时在他的虎口处烫红了一片。
外头妇人纷纷摇头,七嘴八舌的念叨:
“不中用了,平日里看她娇贵,身板瘦弱没几两肉,屁股也小,这孩子恐是生不下来的,别一尸两命就好了”
“浑说!”
升子喉头滚雷,恶狠狠的盯着嘴碎的村妇,把人唬了一大跳,讪讪闭上了嘴。
再说屋子里奋力生产的萝涩,她脸色浮着一层苍白,眼白因太过用力,细血丝撑破,迷了一层血水,看什么都是血色的。
嘴里衔着一块咬布,手紧紧攥着炕床边满囤媳妇的手,额头滚着汗珠,头发像水里捞出来一般。
“娘子用力呐,头一胎总艰难一些,一口气提着千万别泄了!”
“婶子……我、我要死了……”
萝涩几乎痛死过去,妊娠的痛苦她尚算有心理准备,可真当自己受下时,万分难表其一。
“浑说什么话,我生过三个孩子,痛起来的时候一脚踩进鬼门关,后想想我若一口气不来,孩子跟着我去,我如何舍得,为了这一念,多痛多难也要撑住了”
萝涩闻言深吸一口气,鼻子皱在一起,奋力用劲,剧痛如滔天掀来的水浪,毫不留情把她狠狠拍下!
“哎呀,胎位不正,下不来了!”
稳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捶着酸麻的腰,站了起来,同满囤媳妇道:
“这七星仔哪有这么好活的,已经生了大半日了,娘子力道无继,拖延下去大人也难保——叫她丈夫给拿个主意吧!”
“不、不用问他,我自己的性命,我的孩子……我自己做主!”
萝涩气息羸弱,挣扎从炕头撑着肘仰起头,满目血红,龇牙咧嘴的凶狠样,吓了稳婆一大跳。
“娘子,你还年轻,没了这个再要就是了!”
“少废话!保孩子,听见没有?我的命不用你管”
说完这句话,一阵痛苦袭来,萝涩浑身抽搐,紧咬的牙齿挡不住喉头破碎的呻吟,突然眼前一黑,失了只觉。
“哎呀,这得靠人参吊命啦,村中谁家富裕,吃得起人参的?”稳婆忙问一边的满囤媳妇。
“论有点小钱,不过景老头他家,可非亲非故的,他也未必肯借呐——有了有了,我晓得上哪里弄人参了,我这就喊二奎去!”
满囤媳妇匆匆跑出东屋,升子第一个蹿上来,满脸急切之色。
大手搪开了他,满囤媳妇招手喊来了二奎,立即吩咐道:
“你赶紧套车,你马上去一趟苦水乡把张大夫请过来,问他借一株人参来救命,多少钱应着就是,我们再来想办法筹算”
“诶!我马上去!”
*
等张大夫和恬妞赶到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夕阳染着红彤云,霞光漫天。
张大夫背着药箱,从车辕儿上颤颤悠悠的跳下——
来的这一路,二奎猛抽马缰,把马车驾的如草上飞一般,颠簸摇晃,险些没摇散了张大夫一身老骨头。
升子知道张大夫是看病救人的,一定是来救媳妇性命的,所以立即迎上,神色焦急,可嘴上吞吐一时不知说啥好。
“别急别急,你把这帖药煎了,煎得浓一些,记下了?”
张大夫还未看过萝涩的情况,先出声宽慰,给升子一些事做,好稳住他的一番心魂,不至于在门口干着急。
升子接过药包,用力点了点头,扭身就往灶棚里跑去,寻出煎药罐子,架在泥炉子上。
张大夫扶着药箱,拉着恬妞一道进堂屋,才要迈进东边房门,却被里头的稳婆拦了下来,来人怒叱道: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什么时候大夫把手伸到血房里头来了?您还是个男的,叫升子娘子以后咋个做人?”
张大夫医者仁心,眼里只有难产濒死的病人,哪里分得了男女之别,当即尴尬至极,在门槛外,进退两难。
“请……请他进来,婶子,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婶子……”
萝涩悠悠转醒,下身已痛得没有知觉,即便下意识去用力,也感受不到肌肉收缩的反馈,似乎这身子已不是她的了一般。
满囤媳妇哭得眼睛红肿,看着炕上的萝涩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甚至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大感悲伤: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男女大防?
这般想着,她一把推搡开了稳婆,把张大夫跟恬妞请了进来。
稳婆骂咧咧的,开始歇工不干活,只在外头叫嚣着不准差了她接生银子,却没有一个人理睬她。
张大夫进了房间后,先上前看了看萝涩的精神,然后用手挤压按了按她的肚皮,眉头稍松,他轻松了一些道:
“没事儿,能生下来,母子都能平安!”
“果真?”
满囤媳妇很惊讶,那稳婆已然是放弃了的,怎么到了张大夫嘴里,成了一件轻松的事儿?
恬妞得意仰头,笑着道:“小主子们生娃娃可不比恩人娘子金贵些?再难的,我爹也能救回来哩……”
“少混账话,还不快些取了人参片,给娘子含了提一口精气上来!”
恬妞这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吐了吐舌头,扭身去捣鼓医箱,拉出其中小抽屉,取出几片老参片儿,扶着萝涩仰头,叫她含到舌下。
张大夫弯着身,对萝涩压低了声道:
“娘子胎位不正,生产的时间又太过,凭着自己的气力生下孩子是难了的,现在要想母子平安,唯一剖腹取子这一法,娘子若信得了我,我必保全你和腹中孩子”
萝涩淡然一笑,剖腹取子,在古人眼中匪夷所思,歪门邪路,可在她眼中不过剖腹产而已,自然是同意的。
阖着眼,坚决的点了点头,萝涩打算支走了翠英,开口道:
“婶子替我在门外守着……把稳婆请出去吧,接生银子、茶水费……照给……这里有恬妞呢……”
满囤媳妇欲言又止,可碍着屋子逼仄狭小,怕张大夫施展不开,加之自己又不会岐黄医术,帮不了忙只会碍手碍脚,便点头道:
“我在门口,有事叫我一声就成”
她话音才落,升子已经哐哐的来敲门,翠英嘴里嘟囔了两句,起身去起开门——
接过升子煎好的汤药,转身递给恬妞后,她推着升子往后退去,连声道:
“血房不吉利哩,你可别进去,你人高马大的往那里一站,哪里还有张大夫的位子,热水烧了?”
“烧了好几锅!”
升子伸长的脑袋,往屋子里头看去。
“早凉透啦,你个傻子,再去烧再去烧,你媳妇没事的!”
等满囤媳妇跟升子离开,房门掩下,张大夫才从医箱里取出一卷刀具金针,平铺在炕头边上,扶着萝涩起身喝下那碗沸麻汤,他宽劝道:
“娘子你且缓上一缓,虽喝了沸麻汤,可皮肉之苦还得受着”
“张大夫不必担心我,开始吧……”
……
半个时辰过去,张大夫终于捧出了个血水团子,他拍了拍娃娃屁股,霎时响起一声嘹亮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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