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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田园妻-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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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梁玉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羸弱,这一碗碗血放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另说的话。

    “你好生在家中休养吧,我去”

    梁玉见萝涩坚持,也不多劝什么,只径自道:

    “我会替你安排,叔夜现已搬出公主府,住回梁宅了,你还是以厨娘的身份进府去吧……现在老祖宗新丧,来往吊唁的宾客多,一大堆人要吃饭,厨房里的人多几个没人会碍眼,你自己当心些”

    萝涩点了点头,把一脸不舍的七七托付给翠英婶子,哄着道:

    “娘去个几日便回来,你要听婶娘的话,知道了么?”

    七七红着眼,撅着嘴,不高兴道:

    “七七不喜欢梁将军了!娘为了他,把七七扔在童州好久,又为了他,被坏人害进了牢房里,现在还是他,娘又要去了!又不要七七了,七七讨厌他!”

    哇得一声,小妮子就哭嚎开了,她小手紧紧攥着萝涩的衣角,眼泪哗哗流,可怜极了。

    这话像一把软刀子,刺在了萝涩的心坎上,她蹲下身子,扶着小妮子的肩头,轻声宽慰道:

    “苦水家里叫西戎人毁了,是谁替七七把坏人打跑的?他现在生病了,只有娘可以救他,七七你不愿意娘去么?”

    “生病……很痛很痛的病么?”

    小妮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扁着嘴问道。

    “是,很痛的病,比娘手指上的伤更痛”

    “那娘你去吧,七七会乖的,会乖乖等娘回来的”

    七七不知道梁将军生得什么病,但她见过娘亲为了手指上的伤,整夜痛得睡不好觉!不能碰水,不能支使筷子,换药的时候,嘴唇都能咬出血来。

    既然娘说,梁将军的病更痛一些,那她就不讨厌他了。

    从小,娘就说梁将军的故事,说他长得比小舅舅还要好看,打架又很厉害,全靠他打仗,才把骑马的坏人都打跑了。

    虽然因为他,娘亲丢下她很多次,但她其实没有讨厌他——

    如果,他真的长得比小舅舅还好看的话~

    萝涩哄下了七七,答应回来的那天,给她做最喜欢吃的驴肉大包子。

    等七七牵着翠英婶子的手,迈步去屋子里洗澡后,萝涩也跟着回屋,准备傍晚就出发去梁府。

    她换了一身粗布短打,一双黑色的双梁鞋,头上挽着单髻,用青色的布包了起来,俨然一个朴素的农家媳妇。

    简单收拾了个包袱,把梁玉弄来的身份证明,和进梁府当厨娘的银钱文书,一并妥帖放好后,等傍晚时分一到,院子外头就来了一辆蒲笼车。

    萝涩坐上车,和一堆妇人挤在一块,摇摇晃晃,就往梁府去了。

    *

    梁府是将门之家,虽出了梁公和镇西大将军这样的人物,但毕竟不是商宦府邸,没那么些雕梁画栋,园林长廊。

    从后院一路进去,就是非常普通的深宅大院。

    一进连着一进,合砖磨缝,黛瓦青砖,该有的都有,可有可无、只论风情意境的,那是一样也没有。

    牌楼立在大门外,白布在杉槁上扎着莲花头,白纱灯、纸灯笼、连着后头偌大的灵棚,府中此刻白幛处处,恸哭声随处可闻。

    梁老太君不是喜丧,所以是纵哭的。

    女眷、丫头扎堆在灵堂外,掩面哭丧,不少大马金刀的将领汉子,得了皇帝的批,特意回京奔丧,这会儿子,哭得像个孩子似得。

    萝涩垂着头,规行矩步经过灵堂时,她并没有看到梁叔夜。

    到了灶院,因过了饭口时间,所以并不是很忙碌。

    只剩下几个掂勺的大师傅,聚在一块儿,坐在廊庑下头抽旱烟。

    领事的婆子训了几句话,交代了白事期间的注意事项:谨言慎行,小心做事,谁人当值,几事上工,都有例数,照着遵循就是了。

    等领事的婆子们走了,萝涩跟着一道来的几位妇人,寻到了自己暂住地方。

    一间南面的矮房,大通铺上散着被褥,五六个人住一间。

    闲了下来,又没了拘束,大家聚在一块扯闲篇儿——

    家里琐事,在大蒲笼车上时,说的差不多了,她们只好捡些八卦事儿来说。

    因梁叔夜的名气大,即便妇人,也爱说他的是非闲话。

    “毒害梁老太君的凶手,是内务府管事的女儿,听说是个微贱的庶女,心比天高,一般世家公子看不上,要攀附梁家门楣,当个妾也好”

    “呵,可事不如愿呐,心里记恨老太君,所以想了这阴毒的法子,还妄图诬陷给小公主哩”

    “小公主有万岁爷护着,能有什么事儿,只是听说夫妻离了心,梁将军搬出了公主府,要不是公主不能休离,他恐怕——”

    “嘘,你可别说这话,梁将军本就不待见她,当时拜堂人都没去,只送了一柄银枪去,小公主可是跟枪拜的天地!”

    ……

    叽叽喳喳,侃的正带劲儿,萝涩坐在最边上,莫名听得津津有味。

    既然话题在梁叔夜身上,她便“无心”的问了一句道:

    “也不晓得梁将军住在哪个院?我只听人说,他生得貌美俊俏,偏是不信,战场剁脑袋像砧板切菜,都是些肉疙瘩,哪有俊秀的?”

    “嗨,你还别不信哩,我给送过一次米粥,就住在荷塘边的西厢!将军爱赏月,所以选了那地住”

    萝涩暗自记下,讪笑一声:

    “大姐你说是,那便是了”

    “可不是么,要生得不美,小公主何苦痴缠那么些年?我是配不上了,若年轻个几岁,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给梁将军当个通房丫头,也是愿意的哩”

    那妇人说罢,闹了个大红脸,由得边上的人挪揄挖苦,径自笑得开怀。

    萝涩跟着笑了笑,归置好自己的东西后,她借口上茅房,一个人溜了出来。

    ……

    摸索着找到了荷塘边的西厢,萝涩躲在一处半人高的树丛之后,探出脑袋看去——

    见西厢门外的长廊上,站着两个女人。

    这两个人,萝涩都见过。

    一个是身姿娇俏,一身素白锦衣的小公主,另一个是清冷高傲,即便穿孝也美艳十足的梁母。

    竖起耳朵听去,她们交谈之语,零碎着被风刮来,若有若无的钻到了耳朵中。

    “梁夫人,让我见驸马一面吧”

    小公主自持身份,对梁母也不肯唤一声母亲,她的生母是故皇后,怎是眼前的女人可以比肩的?

    “公主请回吧,老太君新丧,叔夜伤心太过,衣带未宽,米水不进,现下身子并不好,不方便见你”

    “他是我的驸马,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你不要阻拦我!”

    “公主!李衣溪是死了,可真相你我两清,我梁家世代是皇上的奴才,性命低贱,不敢问公主拿来偿命。可人心总归有情,公主不顾丈夫的感受,又何谈他与你情意的回馈?言尽于此,再说下去,你不觉得面上臊的很么?”

    萝涩听了这话,心里明白:始作俑者是谁,无论是皇帝还是梁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为了皇家的颜面,不再追究了。

    毕竟是皇家有愧梁门,如此梁叔夜弃公主而去,独自居住,虽不成样子,皇帝也只能认了。

    小公主被婆婆一顿数落,又愧又气,连宠溺她的父皇,这次也不帮她了。

    对着边上的丫鬟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后,她气呼呼的离开了。

    萝涩一直等梁母也走了,才猫身出来,推开西厢的房门,蹑手蹑脚的钻身进去。

    厢房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圆桌上搁着新送来的晚膳,一筷子也未有动过。

    萝涩拔出固定发髻的银簪,挑破了手指,在一碗高汤卧果中,挤着点血进去,等晃荡匀了,端在手心里。

    依稀记得,当日在军帐中,梁叔夜狂性大发,完全不认人,为了防止今日给他误杀了,萝涩只好吸着墙根边走路,一点点接近内室的床沿。

    挑开内室的帷帘,她见昏暗的床榻上,隐约有一个人的背影。

    “梁叔夜?”

    萝涩轻声唤了他一声,未有回应。

    把手中的高汤卧果搁在边上的梅花小几上,萝涩踩着床榻板,坐到了床沿上,扶上了他的肩头——

    梁叔夜拳头抵在心口处,整个人蜷缩着,浑身滚烫,嘴里还不住念叨着什么。

    “怎么烧得那么厉害?先把东西喝了,来,起来”

    “萝……涩?”

    梁叔夜半阖着眼,只缓缓抬起手掌,触上了她的脸颊,慢慢滑过她的眉骨、鼻梁,等确认过面前之人后,他喉头滑动,哑着嗓子问道:

    “你的手指……还疼么?托人带来的伤药,抹了么?”

    “疼,所以你别叫我费劲儿,自己乖乖起来喝了它”

    萝涩连拖带拽的,把人扶正,给他后背垫了一个绣蟒引枕,端着碗,一勺勺把混着血水的高汤卧果,送到他的嘴里。

    梁叔夜烧得很厉害,他无力靠在床案,抿着萝涩递来的汤水。

    他的目光牢牢锁着她,昏暗的内室中,月光透着窗棂洒下清辉,落在萝涩的发丝上,染上了一层银。

    “你,看什么?”

    一碗高汤卧果下去,萝涩掏出娟帕,给他擦拭唇角,见他目光不住的流连,只好垂下眸子小声问道。

    “如果……我身上的毒,是你留在我身边唯一的理由,我情愿一辈子——”

    “浑说什么!”

    萝涩轻声一叱,打断了他的话:“呸呸呸,皇天后土,这人脑子烧糊涂了,不作数的!”

    梁叔夜笑了笑,握上了她的手,低首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眼底划过的满是心疼:

    “是我这里出了纰漏,还是叫你吃了苦头”

    萝涩心间一暖,刚想故作大方,潇洒的说自己一点不疼的时候,又听他补刀了一句:

    “多好的一双手,若真的不中用了……可惜了那些人间美味了”

    “梁叔夜!你还敢气我?招惹谁不好,招惹了那么尊女菩萨,要纳小妾嘞——真痛死我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呢,还敢跟我说风凉话!”

    萝涩一拍大腿,拔起声量,就要找他呛架。

    梁叔夜无奈一笑,伸手将她搂进怀中,见她在怀里挣扎,拧着眉头,附耳轻声道:

    “我都病了,可比你痛得千万倍,你还那么凶?”

    萝涩吃软不吃硬,他这一副可怜的模样,到让她像鼓起的气球,气口一放,整个人软了下来。

    从一开始的浑身僵硬,到渐渐的依偎在他怀中,枕上他的肩头,萝涩闷声道:

    “你觉得好些了么?”

    “恩……”

    梁叔夜搂着人,在一方床帷四垂的小天地里,渐渐沉了睡意。

    因老祖宗暴毙,守灵操持白事,后又狂疾失魂,这几天,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闻着萝涩身上的味道,梁叔夜呼吸绵长,等萝涩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梁叔夜?”

    萝涩暗叹一声,打算从他怀中起身,去给他搅冷帕子,岂料身子一动,已叫他重新楼了回来。

    两个人齐齐倒在床上,他侧躺着,单手拦腰抱住了人——

    萝涩抬眼,两人鼻息交缠间,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窝下青黑色的疲倦。

    拉过最里侧的锦被,萝涩给自个儿和梁叔夜都盖了上,现下,顾不上同住的妇人会不会寻她了,她实不忍再把梁叔夜吵醒。

    “好吧,你好好歇一觉吧,我陪着你……”

第145章 以吻渡血 春郊纸鸢() 
翌日,梁叔夜醒来,枕边人已经不在了。

    半夜出了一身汗,高烧算是退了,只是头还很昏沉。

    他掀开身上的被褥,趿拉着鞋,从内室步出,方提起桌上壶窠里的茶壶,西边窗户便发出了‘咯噔’一声响!

    有人从外头推开了窗牖,一只手艰难的扳着窗框,慢慢探出一个脑袋来——

    “咦,你醒了?”

    萝涩垫着脚尖,从荷塘池台上过来,她冒着随时掉下池子的风险,又从后窗爬进了梁叔夜的房。

    “昨天,你也是这么进来的?”

    梁叔夜一头黑线,看她爬得够呛,于是上前拉了人一把。

    “早上走的时候,门口还没人呢,我在灶房煮了小米粥过来,房门外站了一堆伺候洗漱的丫头,我就只好爬窗来了”

    喘匀了气,萝涩提着食盒,放到了桌案上。

    先抬手试了试梁叔夜额上的温度,很好,不烫手了,再看他素白的里衣皱巴巴的,叫汗水黏着,便知热度已经退了。

    按着他坐到圆凳上,萝涩掀开了食盒盖子,捧出一碗十谷粥,并着几碟开胃的小菜,有蓑衣黄瓜和干板茼蒿,看起来很清口。

    “因避着人,所以简单弄了几样,晓得你为老太君守孝,所以这些都是素样的,你放心”

    萝涩拔出筷子,塞到了梁叔夜的手中。

    见梁叔夜不动筷子,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目光中情愫浮沉,胶着不移,有些迟疑的问道:

    “怎么了?我……我又不是头一回给你当厨娘,怎么这么看着我?”

    梁叔夜别开眼,敛去了眼底情绪:

    “你吃过了么?”

    “我?”

    萝涩压根没考虑到自己,趁着灶房没人,她动作迅速的煮了粥过来,且筷子也只带了一双,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胃。

    被梁叔夜一问,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从昨天进梁府后,自己再没有吃任何东西。

    这会儿子,肚子咕噜噜,十分应景的叫了起来。

    萝涩尴尬的捂着肚子,讪笑了一声。

    梁叔夜抿着唇,把黄瓜和茼蒿并到了一块,腾出了一只空碗来,他把十谷粥分成了两碗,然后把筷子对折,递到了萝涩的面前。

    “一起吃吧,梁府只吃早晚两餐,过了现在这个时辰,你恐怕要晚上才吃得上饭了”

    说罢,他提起半截筷子,埋头嗖嗖喝起了粥。

    萝涩抿着笑,动作略有些笨拙,她想去夹黄瓜,无奈总是溜儿筷,最后还是梁叔夜帮忙给夹到碗里的。

    “哎哟……”

    萝涩搁下筷子,捂起了嘴,余光处,见梁叔夜投来询问的目光,只默默低下了头。

    因为饿极,大口咀嚼之下,不小心把舌头咬破!

    梁叔夜无奈一叹,倒了一杯白水给她:

    “漱漱口,总归是没法陪我吃素守孝了——你,你在干嘛?”

    梁叔夜话说一半,见萝涩拿了一只空杯盏,扣在下颚,抵在唇下,妄图让嘴里的血,往杯子里流去。

    血混着口水,还有莫名的类似粥汤的液体,一点点往杯壁上流,差点没把他恶心死。

    “莫要浪费了……每天放血给你……切口子疼……”

    “别弄了,这杯血,打死我也不会喝的!”

    梁叔夜一脸嫌弃的夺过了萝涩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用手背推得远远的。

    吸回口水,萝涩不爽道:“你这是嫌我脏么?我都没嫌你——唔”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他捞了过去,湿润的触觉在唇上缠绵,腰际一麻,萝涩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萝涩该佩服梁叔夜的吻技么?

    明明舌头受了伤,可让他一吻,那种又痛又麻的感觉,像有只小虫子,直往心里钻去。

    脑子里本是一片空白的,可渐渐的,她回想起了三年前,桃花渡那场马车上的旎旖情事!

    感受到梁叔夜呼吸变沉变烫,萝涩一个激灵,忙推开了人——

    嘴里的血让他吮了个干净,连牙缝里的粥米也被舔走了!

    “不是嫌弃你,而是嫌弃你费事,这样方便很多?”

    梁叔夜一脸无辜之色,拇指一揩,顺带手,帮萝涩抹去了嘴角边的水渍。

    对于一本正经耍流氓的梁叔夜,她觉得头很疼啊……

    沉浸在暧昧气氛中,两个人四目交缠,各有隐忍,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声。

    “世子醒了么?没有叫起就傻愣在这里么?开门!”

    天,是梁夫人来了!

    萝涩惊慌失措的看向梁叔夜,见他不为所动,似乎并不怯弱,要把萝涩坦白在母亲面前。

    妈呀,要见女魔头?

    她一想起当日在童州,梁夫人手起刀落,杀光一宅邸人的那股狠劲……还有勒令她绝不能进京城的命令,她就腿儿颤,心儿慌!

    不成,先躲躲。

    顾不上梁叔夜了,她噌得从座位上弹起,在房间里东蹿西跑,衣袂飞起,还把高几上的阔口瓶摔了!

    梁叔夜见她手足无措,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床底下。

    萝涩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飞身一扑,就地滚了滚,躲进了床榻下的空隙之中,

    她刚进去,才突然想起件事儿:自己的容貌与过去不同,她该是认不出来的吧?

    胡思乱想间,梁夫人已经推开了房门,那双蜀缎绣面儿鞋,霎时闯入了萝涩的视线里。

    “身子好些了么?”

    “娘你放心,好多了,老祖宗治丧的事——”

    “明日出殡,都安排好了,你不必挂心,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这些粥?”

    “昨晚上吩咐小厨房送来的,娘,用过早饭了?”

    梁夫人看了一眼梁叔夜,桌上的两只粥碗,两截筷子,还隐约冒着热气,显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东西放下,都出去吧,我要单独和世子说会儿话”

    梁夫人手一摆,她身边端盆送饭的丫头们,纷纷应下,搁下东西后,一并退了个干净。

    敛着裙,坐在绣墩上,梁夫人伸出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儿,冷冷道:

    “现在出来,我留你性命!”

    ……

    犹豫了一会儿,萝涩还是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慢吞吞走到了梁夫人跟前。

    梁夫人见其打扮,心中诧异,竟是府中的厨娘?

    萝涩知道她不好糊弄,只求能把之前的身份隐瞒下来,故而,她选择说一半,瞒一半。

    在梁夫人的注视下,萝涩道出自己是梁玉寻来的特殊体质者,身上的血可以治好梁将军的狂疾。

    未免梁夫人胡思乱想,她自报家门,言明丈夫徐升,原是梁家军白马义从,现领了城门领衔,家住帽儿胡同,还有一个三岁多的女儿。

    梁夫人渐渐消了疑虑,见她一副唯诺谨慎的样子,又有夫有女,应当不会是梁叔夜当年痴缠的那个童州女子……

    梁叔夜态度随意,摆手道:

    “我怕府中留有嘉元的耳目,所以有意叫她躲藏,让母亲误会了,现下我已然好了,这就打发她走”

    梁叔夜无关紧要的态度,让梁夫人全然打消了怀疑。

    “既然是玉儿为你寻来的,那就留在府中吧,每月十五,你若狂疾再犯,她在身边,你也少吃些苦头”

    “全凭母亲做主”

    梁夫人点了点头,扭头过看向萝涩:

    “我会与管事交代,在西厢另分拨一间偏居与你,你只负责照料世子的饮食,其余的一概不用理”

    萝涩没想到歪打正着,能名正言顺的留在梁府,可她答应七七三两日便回去,有些为难道:

    “夫人明鉴,家中还有女儿照料,本意说忙过老太君出殡的白宴,便可放归家……可否等妥善安置了,再行入府?”

    梁夫人沉吟一番:叔夜这病,绝不可外传,她正巧没个拿捏的。

    “不妨事,把女儿也接进来吧,后族有学堂,跟着一并玩耍习字”

    “……”

    不等萝涩拒绝,梁夫人已经决定下了,当即喊了人来,让出一辆马车,现在就带着萝涩回家,去把女儿接过来。

    *

    分给萝涩和七七住的偏居,就在梁叔夜的厢房边上,过了一道廊庑就是了。

    摆设雅致,家什齐全,较之奴仆们住的矮屋,又敞亮又舒适。

    这会儿,七七正晃荡着萝卜腿,一本正经的坐在圆桌前,跟梁叔夜大眼瞪小眼。

    她手里捏着一块梨花酿的百花糕,御贡大内,是梁叔夜特意寻来的,还有金丝蜜枣、苏脍南羹、豌豆黄等等小食甜糕,摆了整一桌子。

    七七咬了一口百花糕,甜得直眯眼,她见梁将军果然生得比小舅舅俊俏,乐得直挥小胖手。

    流着哈喇子,把手里捏的变形的糕,迅速递到了梁叔夜面前,七七奶声奶气道:

    “梁将军,吃甜糕!”

    “……”

    梁叔夜盯着七七看了半响,没寻出半点徐升的影子,除了和从前的萝涩很像外,他居然隐约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儿?

    欲言又止,他用余光偷瞄着萝涩的表情——

    见她一脸坦然,只顾着给七七拭去嘴角的碎末,他实在问不出口。

    他也不是没有遣人调查过,苦水乡的村邻说过,七七是七星仔,算了算日子,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且只桃花渡那一次放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会有小生命的诞生。

    思绪繁乱,没有接过七七递来的甜糕,倒是惹得小妮子满脸不高兴。

    她撅着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请你吃,你看不起我,所以不要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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