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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误-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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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点着一盏小小的宫灯,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窗边站着个颀长的身影,不用多说,那肯定是裴钊了。裴钊大约是察觉到甚么,转身便往床边走。她连忙闭上眼睛,预备等他走到面前时来一招出其不意,好生吓唬他一下。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甚么也看不到,只听见那脚步声愈来愈近,走到面前时登时安静了下来,随即听得裴钊轻声道:“阿瑗,你醒了么?要不要命人传膳?”
她强忍住笑,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感觉裴钊似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便慢慢俯下身来,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一,二,三。。。。。。只等数到十,便要猛地坐起来叫一声,好看一看裴钊被吓得跳起来的样子。
只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正当她数到“八”的时候,忽然听到裴钊轻笑一声,而后唇上微微一热,有温暖的唇瓣辗转反则,带着甘苦的瑞脑香,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包裹住。
唔,难道是她的睡相实在太过动人,所以这位兄台才情不自禁情难自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地来偷偷亲她么?作为一个被偷亲的人,她当然要顾全裴钊的面子啦。这种时候,谁醒过来,谁就是天下最傻的大傻子!
苏瑗打定主意,更加用力地闭紧了双眼。不妨裴钊亲了一次还不够,又亲了第二次,离开时还在她耳边轻声道:
“阿瑗,你若是再不睁开眼睛,我可就要继续了。”
原来裴钊晓得她在装睡么?苏瑗只觉得耳根子一阵发热,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裴钊这个时候一定在笑眯眯地看着她,要是她现在睁开眼睛,那可就太丢人了。可是。。。。。。
那熟悉的瑞脑香再次扑鼻而来,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裴钊温热的气息就在眼前,就在那柔软的触感即将来临之前,她迅速地睁开眼睛,有些尴尬地揉揉自己的额头:“这一觉睡得甚好,果然来到了骊山就是不一样啊嘿嘿嘿嘿。”
这个“嘿嘿嘿嘿”的说辞并没有骗到裴钊,他顺势在床边坐下,唇角溢出一丝戏谑的笑:“阿瑗,你方才一直装睡,是想骗我多亲你几次么?”
她才没有这么的。。。。。。色欲熏心好么?苏瑗有些羞恼地瞪了裴钊一眼,摆出一个自以为很是镇定严肃的表情:“咳咳,我听说骊山之所以叫骊山,是因为远远看去,这座山就像一匹小马一样。不如明天咱们去看一看好么?”
裴钊含笑道:“阿瑗,我以为你转移话题的本事,似乎比从前退步了许多。”
这个人也太不懂羞羞怯怯的女儿家心意了吧!苏瑗恨恨地瞪了裴钊一眼,嘟囔道:“还好有我要你,不然你这么可恶,哪里还会有姑娘喜欢你。”
裴钊愣了愣,旋即笑着搂住她:“那为了感谢你这位伯乐的知遇之恩,我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话音刚落,他的吻又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同方才那几次蜻蜓点水不同,这一次裴钊格外的温柔细致,她几乎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他才慢慢松开手,含笑看着她。苏瑗红着脸低下头,颇有些懊恼:
“我怎么觉得,我是被你占便宜了?”
便听得裴钊道:“前几次是惩罚,这一次是奖励。你若是觉得吃亏,不如我也心甘情愿给你占一次便宜?”
天下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苏瑗见裴钊又要凑到自己面前给她“占便宜”,连忙伸手去推他,甚是大方地说道:“我这个人向来宽宏大量善良无私,占便宜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吧。”
裴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现在睡意散了吧,我让他们传膳进来好么?”
苏瑗点点头,裴钊顺手拣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又扶着她慢慢到桌边坐下。一碗汤羹还未用过一半,却有小黄门进来禀告:“陛下,睿王有事求见陛下,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裴铮来了?苏瑗心里一惊。虽说她和裴铮向来投缘,裴铮也并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可眼下她穿着寝衣,披着裴钊的外套和他坐在一起用膳,这个画面的冲击力委实壮观了一些。。。。。。她不由得看向裴钊,他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淡淡道:“把他带到外殿,朕这就出来。”
玖拾肆()
裴铮捧着厚厚一摞书籍在殿内踱步,有小黄门见状连忙上前笑道:“请王爷入座,这些书奴才来拿便是。”
他神秘兮兮地一笑:“千万不可,本王这书可不是一般的书,一般的凡人当然不会晓得其中的奥义。”
那小黄门甚是年轻,睁大了眼睛问:“王爷,这书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裴铮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嗓音道:“本来这一桩事情,本王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不过本王看你天庭饱满,面相甚好,告诉你倒也无妨。”
小黄门惊喜道:“王爷还会观相?!”
“那是自然。”裴铮命令道:“你闭上眼睛。”
那小黄门依言将眼睛闭上,裴铮又随手抽了一本书塞到他手里:“你随意翻一页。”
见小黄门依言照做后,裴铮便看了看那一页纸,笑道:“本王说你面相好,果真不假,你瞧瞧,这一页上写的是甚么?”
小黄门不明就里,乖乖凑过去看,只见满满一页的白纸黑字,倒有一大半不认得,只得赔笑道:“求王爷指点,奴才识字不多。”
裴铮便在一连串的“邪魅一笑”、“月白衣裳”、“倾尽天下”之类的词句中仔细找,好不容易找到“黄金”二字,便指给他看:“本王这些书有一个妙处,有缘之人在里面指了甚么,就会得甚么。你今日运气不错,指了‘黄金’二字,自然就会走财运了。”
那小黄门又惊又喜,对他这番话简直是深信不疑,一连给裴铮磕了好几个响头,正好此时裴钊从寝殿里出来,见那小黄门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便随口问道:“怎么了?”
裴铮示意那小黄门先退下,童和见那人稚气未脱的脸色满是喜色,便笑道:“一定是睿王殿下又拿话哄人了。”
“你这话本王可不爱听啊。”裴铮笑眯眯道:“正所谓心诚则灵,指不定哪一日就成真了呢!”
童和连连说“是”,裴铮这才满意地转过头看向裴钊:“怎么只有皇兄来,我那嫂嫂莫不是觉得害羞,不好意思来见臣弟么?”
裴钊道:“她还在用膳,我看她今日精神并不好,怕是要好生歇一歇。你若要见她,不如等明日罢。”
裴铮点点头,见裴钊不过穿着件寻常的素袍,便戏谑道:“臣弟还从未见过皇兄这个模样呢,也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连皇兄这样的人都会有这么。。。。。。呃,温情且儿女情长的一面。”
裴钊并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沉声问道:“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妥得很妥得很,皇兄不必担心。”裴铮笑道:“除了皇兄,所有人都晓得睿王殿下乃是整个天京最不着调的皇子,他们对我没有顾忌,我办起事来自然要方便许多。正如皇兄所想的那样,苏仕那老狐狸不晓得是从何处得知皇兄与嫂嫂的事情,已经给裴钰送了信。那信臣弟已经截了下来,请皇兄过目。”
他一只手仍抱着那一摞书籍,另一只手吃力地从怀里将信掏出递给裴钊,裴钊草草看了几眼便原样折叠起来:“你明日仍将这封信送出去,定要送到裴钰手中。”
“皇兄这是为何?”裴钊甚是不解:“皇兄足智多谋,自然晓得苏仕为何要将这样重大的一件事说给裴钰,只因他们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造反,届时裴铭借这件事打着旗号起兵,皇兄便是出手剿灭了他,只怕也会谣言四起。”
“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来造反,朕亦需要一个理由来斩草除根。”裴钊淡淡道:“先帝曾经交给苏仕一道密旨,只要裴钰犯的不是谋朝篡位的大罪,朕便不能动他分毫。”
裴铮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叹息一声:“咱们这位弟弟终归是让父皇给宠坏了。倘若他当初不生事端,未必不能在天京锦衣玉食,就连去了幽州也这样不安分。怎么样皇兄,和他一比,你有没有觉得臣弟我其实还挺顺眼的?”
裴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裴铮便叹气道:“行啦,我晓得皇兄嫌我话多,臣弟这就告退了。”想了想,又埋怨道:“虽说皇兄向来只对嫂嫂有好脸色,不过今日臣弟来可还有好东西要给嫂嫂。皇兄怎么连个笑脸也不给?”
裴钊的目光落到他抱着的那一摞书籍上:“你要给阿瑗的就是这个?”
啧啧,阿瑗,叫得忒亲密了!裴铮献宝似的将东西捧到裴钊面前:“皇兄不是要给嫂嫂寻一个好名头好身份么?臣弟近日新得了些新鲜的话本,里头有个叫‘人鱼姬’的故事倒是很不错。正好咱们这里又有温泉,不如就说嫂嫂是住在温泉里的人鱼姬,又神秘又自带仙气,朝中那帮老臣定然不敢说甚么,皇兄以为如何?”
“。。。。。。”裴钊的嘴角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天色已晚,你先去歇息吧。”
裴铮答了句“是”,突然笑出声来:“皇兄,臣弟虽然甚少与皇兄接触,可大约也知道一些皇兄的性子。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小时候那一次,也就只有嫂嫂进宫以后,臣弟才发现原来皇兄也有喜怒哀乐,并不像臣弟想的那样冷冰冰的高高在上。”
裴钊本欲往寝殿走,听他这么一说脚步不由得顿了顿,转头淡声道:“朕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的话这么多?”
他虽然这样说,可裴铮分明看见他素来冷峻的脸色分明含着一丝笑意,便“嘿嘿”笑道:“请皇兄将臣弟的的礼品交给嫂嫂,臣弟明日一定来向嫂嫂请安。”
待裴铮离开后,裴钊方才走进寝殿,只见桌上的膳食与他去时并无差异,苏瑗正用手支着下巴在桌边想着甚么。他忙坐到苏瑗身边,问道:“怎么不吃了,是不喜欢还是没有胃口?”
“我在等你回来一起吃啊。”苏瑗嗔怪道:“你怎么去这么久啊,我晓得了,定然是裴铮那个话篓子一直唠唠叨叨不放你走是不是?”
裴钊正为她挟菜,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若我说是,你预备如何?”
“唔,等甚么时候见了他就骂他一顿啊,或者让他的娘子来替我教训他。”苏瑗看着裴钊:“你说,要是裴铮晓得咱们的事情,他会不会觉得很。。。。。。”
她绞尽脑汁地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裴钊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他已经知道了,方才走的时候他还说,明日要来向嫂嫂请安。”
“谁是嫂嫂?”她对上裴钊含笑的眼眸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问了多么傻的一个问题。从“母后”一下子变成“嫂嫂”,这个进度委实快了些,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声“嫂嫂”总比“母后”来得入耳。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便兴冲冲地点头:“正好,我还有事情想同他商量呢!”
裴钊问:“甚么事?”
“当然是咱们的事啊。”苏瑗一脸认真:“你想啊,你来一趟骊山,回去就带着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难道不会显得很奇怪么?而且宫里肯定会有人发现,哇眼前这个大美人和从前的太后一样倾国倾城,到那时候肯定会很麻烦。所以。。。。。。”
他挑眉:“所以?”
“所以我方才想了些合适的说辞,你这个人比较缺乏文学创作力,跟你说自然不太合适,还是跟裴铮说比较好。”她兴冲冲道:“我先给你透露一个我最满意的。就是你某一天心血来潮走进某个林子里,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然后天上还撒下了好多好多花瓣,你循着琴声一路找,就在林子的尽头看到了身穿白衣惊为天人的我!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很有仙气缭绕的味道?”
裴钊:“。。。。。。”
他这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莫非是觉得不满意么?还好她方才想了不止一个,便得意洋洋道:“当然啦,我还考虑到你了,你征战沙场多年,武功又这么厉害,大约会喜欢一些比较霸气的出场方式吧。那不如这样好了,你一时兴起在后山独自练剑,忽然听到一阵虎啸龙吟,我以一个非常霸气的姿势骑在老虎的背上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我们一见倾心,这样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审美?”
“。。。。。。”裴钊哭笑不得道:“阿瑗,我总算是晓得你为何与裴铮如此投缘了。”当即便将裴铮带来的高高一摞话本子递给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将那个离谱的“温泉人鱼姬”的故事说给她听,见她爱不释手地翻着话本子,便嘱咐道:“若是觉得无聊,看一看也不碍事。只是千万别累着了。”
苏瑗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将头埋进他怀里,轻声道:“裴钊,咱们以后都可以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地在一起了,我觉得很欢喜。”
裴钊心里一动,紧紧地将她搂住,温声唤她的名字:“阿瑗。”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一阵小雨,雨声潇潇,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烦恼都冲刷得干干净净。这场雨让苏瑗觉得无比的安心,从骊山回宫后,她的过去也会像被雨水冲刷过一样,再也没有半点痕迹,从此以后,她终于能光明正大地陪伴在他身边。
玖拾伍()
裴钊虽人在骊山,可离宫前便下了旨,日日皆要将要紧的奏折快马加鞭送到骊山行宫,倘若事情重大,便由方世忠等大臣亲自前来禀告。这一日的折子除去使臣们送回的之外,更有牵涉秋闱等大事,自是非同小可,因此方世忠等人连夜赶来,早早就在行宫等着。
他这几日皆是在行宫内批折子,寸步不离地陪着苏瑗,只是今日情况实在特殊,起身时见她亦睁开了眼睛,心中甚是爱怜,便轻声道:“我早上怕是不能陪你了,不如让裴铮来同你说说话?”
苏瑗笑着捏捏他的脸:“我还说裴铮是话篓子,原来真正的话篓子是你。你快去吧,我自然会找乐子。”
她虽然这么说,可裴钊始终觉得不放心,犹豫了一下,又问:“要不我让他们到殿外等着,就在外头议事罢,免得你一个人待着。”
乖乖,还能这样为所欲为么?苏瑗抿着嘴看了他半天,义正言辞道:“裴钊,我发现你很有做昏君的天赋。”
裴钊笑了笑,见她坐起身想要给自己理一理冕冠,连忙自己将头低下去,含笑道:“那要不,我今日就做一回昏君?”
她顺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这个就算了,我还等着借你的名头到处去炫耀呢!”又催促道:“你快去吧,别教人家一直等着。”
裴钊只得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离开。他这一走,苏瑗也睡不着觉了,守在外头的宫娥听见动静,便赔笑道:“娘娘,奴婢服侍您起身可好?”
端娘尚在安国寺打点事务,还需过个七八日方能过来,当日启程前裴钊曾有意让云萝陪着她一起来骊山。可云萝已经嫁做人妇,自然不能围着她一个人转。好在这里的宫人一直在行宫伺候,她从前又没有来过骊山,众人只当她是裴钊的宠妃,自然是万分恭敬小心服侍,也未出甚么岔子。
宫娥们帮她梳好妆,又扶着她慢慢坐到桌边,刚刚摆上早膳,便听得裴铮大大咧咧的声音:“嫂嫂在用膳么?那可真是太巧了,臣弟现在饿得紧,要不就在嫂嫂这里将就一下?”
她抬起头来,见裴铮笑眯眯地走进来,便十分嫌弃地撇撇嘴道:“不能将就。”
“皇兄一大早就命人过去把我叫醒,嫂嫂连顿早膳也不肯施舍,真是天妒红颜呐!”裴铮毫不客气地拣了块栗子糕扔进嘴里,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亏得臣弟还给了嫂嫂那么多珍贵的话本子!”
说起话本子,苏瑗倒有一肚子关于裴钊的苦水要吐给他听:“你是不晓得,你皇兄那一日翻了翻那本叫做陛下的穿越娇妻的话本子,可是把咱们好生嘲笑了一番呢,说是那姑娘动不动就唱曲跳舞的,使出的计谋也愚蠢得很,只有昏君才会喜欢她。”
裴铮一听果然与他同仇敌忾:“皇兄向来就不是很有情趣,嫂嫂受苦了。”
“其实吧,那几个故事我也觉得不甚合理,不过到底是你送的,以你的品位。。。。。。我当然很能理解你,不过他不喜欢就在心里笑笑就好了,干嘛一定要说出来呢。你说是不是啊?”
裴铮沉默许久,悲愤地看着她:“嫂嫂,我仿佛觉得你和皇兄是事先串通好了,特意来羞辱我的。”
“这怎么能叫羞辱?”她摆出一个甚是端和的笑脸:“这分明是长辈对晚辈一片热忱的关爱,你感受到了么?”
裴铮欲哭无泪地摇摇头:“感受不到。”
用完早膳后,裴铮见她委实闲得无聊,便陪着她一起到外头散心。骊山之上多枫树槭树,入了秋后,树叶便依次红了起来。先是翠绿中夹杂着淡红,往后依次渲染开,便是妃红、丹红、银朱红、茜素红和紫红,仿佛是一簇簇烧得正旺的火焰,点燃了整座骊山的大好风光。
裴铮随手摘了片红叶在手中把玩,面容是少有的沉静,像是在想甚么事情,过了半晌,才对苏瑗笑笑:“这里的红叶甚好,倒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苏瑗道:“甚么往事?”
“那还是好几年前了,我、皇兄还有裴钰,陪着父皇一起到骊山来。那天的红叶也是像现在这样,红通通地好看得紧。嫂嫂应当记得,我母妃从前最喜欢的就是红色,刚好那时候离回宫的时日不远了,我便想着,母妃虽然不曾来过骊山,可是我若是将骊山的红叶一同带回去给她,想必她也会非常欢喜。”
苏瑗知道他的母亲淑妃其实并不得宠,唔,仔细想来,淑妃和她如此投缘,倒也证明了先帝的眼光向来就不喜欢她们这样的女子。因见裴铮神色颇为复杂,便轻声道:“我想这件事情大约不是甚么开心的事,你若是不想说,那就不要再说了。”
裴铮笑了笑:“过了这么多年,即使当时不开心,现在也忘了。”
这一句“忘了”究竟是真是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他只记得,那一年的红叶燃遍了整座骊山,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花了一整天的功夫为自己的母妃采来了最美的红叶,从小服侍他的内饰官告诉他,要赶紧用盐水把叶子泡一泡,才能好生保存起来直到回宫,可他还未回到自己的住所,就遇到了当时最受宠爱的一位妃子。
那一位妃子的品阶样貌和名字他早就不记得了,因为父皇的宠妃总是一个接一个。他只记得那妃子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红叶,便娇声对父皇道:“陛下,五皇子手里的这束红叶甚好,妾身今日早起时还说,殿里那束茶梅和花樽的颜色很不搭,不如就。。。。。。”
当时他年纪太小,实在不明白,她乃是宠冠六宫的宠妃,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甚么还要和自己的母妃争一束普普通通的红叶?如今他才晓得,其实那个女子并不是要争甚么,只不过身居高位久了,但凡见到个中意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
他不像三皇兄裴钊那样,虽然最不受父皇喜欢,却早早就上了沙场战功赫赫,也不像裴钰那样,随便写一首诗就能得到父皇的夸赞。宫里那么多皇子,他不过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他这一生中最能让父皇记住的时刻,也就是那时,为了一束红叶倔强着不肯低头的模样。
只可惜他的这份倔强不过是无用功,到最后兴许是父皇觉得自己竟然敢公然顶撞,冒犯了天威,大怒之下便要传廷杖,还是内侍死死抱住父皇的腿涕泪横流地求饶,又不着痕迹地提起母妃乃是太原王氏的世家出身,这才算作罢。
裴铮到现在依然记得,那妃子在父皇走后便得意洋洋地将从他手里夺去的一束红叶踩在脚下,洋洋得意道:“世家女又如何,在宫中不得陛下宠爱,一样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他也不会忘记,当自己抹着眼泪往回走的时候,当时的裴钰是如何趾高气昂地对自己冷嘲热讽。裴钰在人前虽然要唤他一声“五哥”,可两个人其实不过只差了一个月,裴钰从小受尽宠爱,从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些他平时都可以忍,只是今日他辱及母妃,却是再不能忍的。十二三岁的年纪,旁的不会,自然只会用拳头说话,可他又不像裴钰那样,得大将军亲自调教,又被周边的宫人看似拉架一般牢牢按住,自然是落了下风,只得任裴钰用穿着牛皮靴子的脚重重踹在身上。
倘若不是三皇兄突然出现一把将他拽起来,只怕他早就死在裴钰脚下。那时的三皇兄不过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眉目间却已然有了几分冷峻和稳重。宫里人人都说三皇兄命格极差,乃是大大的不祥,又长年征战在外,周身都是一种摄人的气魄。他心里害怕,是以平日里从不曾与他多说过话,裴钰想必也很怕他,便停住了脚,难得恭顺地垂下眼眸:“三哥。”
那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害怕一个人胜过害怕父皇,尤其是见裴钊不过淡淡一瞥,便教方才按住他的几个小黄门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又冷着脸命人找来掖庭令,将他们一一发落。裴钰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气,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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