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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误-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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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走路,又不想乘辇,想要你背我。”她眼神明亮地看着裴钊:“这个要求你答不答应啊?”
“答应,怎么会不答应。”裴钊一面说着,一面已经蹲了下去,她欢欢喜喜地伏上他的背,将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童和跟端娘带着几个小黄门远远跟在后头,道路两旁的宫人们个个将头埋得低低的,她趴在他背上,一抬眼就能看见头顶的桃花,洒金、淡红、纯白和深红相交,好似一片彤云丹霞,又像是美人臂间挽着的披帛,迤逦而行,开出一路繁花。
她安心地紧紧贴着裴钊的背,余光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却看到了吴月华,她带着宫娥们跪在一丛雪白的杜鹃花后面,将头埋得低低的,看不出是甚么表情,看到她,倒教苏瑗想起了几天前的一件小事,那天吴月华来给她请安时带了一盏亲手烹制的芙蓉羹,命自己贴身的宫娥捧到她面前。
那个宫娥本是十分沉稳能干的一个人,可那一日她走到自己面前,将瓷盏高高捧过头顶时,双手突然微微颤了颤,那盏芙蓉羹十分滚烫,这一抖,便微微落了几滴汤水在苏瑗裙摆上,还好那宫娥反应极快,稳稳地托住了瓷盏,不然只怕那一盏羹汤都要洒出来。
裴钊当时就发了怒,登时便要教童和把那宫娥打入掖庭,还要连带着罚吴月华,她见那宫娥有些病容,又吓得脸色惨白,委实不忍心,便暗中拉拉他的袖子,好说歹说了一阵,总算将事情平息下来。
苏瑗心里很清楚,裴钊这样失态,这样暴躁,皆是因自己这副命不久矣的身子,在裴钊眼里,自己此时只怕就如同一尊瓷器,稍稍碰一碰就会碎,只有在他怀里,才能安稳。他是皇帝,旁人怕他自然是情理之中,可若是只有惧怕,那谁还会对他好呢?
苏瑗想起这几日所见的文武百官又敬又怕的神情,想起宫人们看到裴钊稍微沉下脸来就瑟瑟发抖的模样,想起裴铮私底下同她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一片混乱,裴钊大约是半天听不到她说话,便问道:“阿瑗,你睡着了么?”
“没有啊。”她答道:“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甚么事?”
她想了想,终于将嘴唇贴近裴钊的耳朵,轻声道:“我在想,要是你以后对别人也温和一些,不要总是板着脸让大家怕你就好了,你不晓得吧,要是人人都怕你,你就找不到说知心话的人,会很孤单的。”
裴钊大约是有些累了,不然他的声音怎么会有些奇怪?像是带着笑,又像是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有你在,我怎么会孤单。”
她心中一窒,连忙极力克制住心绪,笑道:“我当然会陪着你啊,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也不够嘛。”
裴钊闻言反手将她搂得更紧些,仍然慢慢往朝阳殿方向走着,低声说了句:“我只要你。”
几片乌云黑沉沉地聚到了一起,像是快要下雨似的,可她伏在裴钊宽厚的背上,无论多大的风雨都不怕。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稳稳地走着,她看着两边的繁花绿树,忍不住想,要是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该有多好,可她明明晓得,即使走完了这条路,以后的每一刻她依旧会与裴钊厮守在一起。
只是那厮守并不长久罢了。
很久以前,叶景之在给她讲那个叶限和鱼的故事时,曾经说过,这世间最大的东西莫不过是人心,人之所欲无穷无尽,这句话说得忒有道理了。她在进宫之前的日子过得无比美满,进宫之后想要的,不过就是能少抄几本书多玩耍一刻罢了,直到遇见裴钊。
她一开始想的,分明只是能远远地看一看裴钊,这样就够了。可是后来,她希望裴钊也能和自己揣着同样的心意,在晓得裴钊果真喜欢她时,她又希望他们二人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那一日在殿内,裴钊也是这样背着她,他还问她想不想出去走一走,她当时自然没有答应,可其实在心里,她是很想说一个“好”的。
而如今,她所有的心愿都达成了,可她总觉得还是不够,总盼着他们在一起的时日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
天色渐渐灰暗下来,童和三步并作一步地追上来,赔笑道:“陛下,娘娘,老奴估摸着待会儿怕是要下雨,不如让奴才们准备轿辇罢。”
她趴在裴钊背上,笑着摇了摇头,裴钊便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她看见他鬓角那根白发,怔忪了许久,还是慢慢吻上他的脖颈,轻声道: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说这话时,有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裴钊的脖颈上,她怕裴钊察觉到甚么,便掩饰道:“好像真的下雨了,咱们快走吧。”
裴钊看了看虽然阴沉却无半滴雨水的天空,温声答应道:“好。”
裴钊背着她踏进正殿的一瞬间,天空终于洒下雨滴,这场雨并不很大,却带着沁人的凉意,从窗缝往外看,朝阳殿庭院里的古树、亭台和芳草菲菲都被细雨笼罩,真像是一副烟雨蒙蒙的水墨画。裴钊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暖着,含笑道:“我本想带你去荡秋千,看样子今日怕是不成了,你想做些甚么?”
她便问:“我想做甚么都可以么?”
裴钊一看她的样子,就晓得她又要作弄人,却也不揭穿,只是笑道:“当然。”
唔,既然裴钊都这样说了,那自己当然不能客气啦。于是那天,苏瑗乐滋滋地将裴钊拉到妆台前坐下,亲手在他眉间画了个花钿,末了还得意洋洋地捧着铜镜给他照一照:“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裴钊简直哭笑不得::“你这是把我当成以前玩的人偶了?”
她严肃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才不是呢,我的那些人偶娃娃可比你好看多啦!”
裴钊笑着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我就只拿你没有法子。”
他说这话时,神情还是像往日一般认真,磊落冷峻的眉目配上额上那朵花钿,怎么看怎么滑稽,苏瑗笑着依偎在他怀里,心里倒是很平静。
既然晓得时日太短,那便欢欢喜喜地过好每一日,这三年的每一天倘若都是比从前高出十倍百倍的快乐,那大约也算是他们厮守了一生罢。
贰佰肆拾肆()
天气一日暖似一日,苏瑗的身子内里不管如何,面上看着却是好了许多,连朝阳殿内的地龙都撤了下来。尚衣局早早送来了轻薄的衣衫,皆是用上好的宁绸锦纱缝制而成,而这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件华丽翟衣。
依旧是苏瑗最熟悉的茜素红,可上头的图样除了凤凰,竟还有君王才能用的龙的图样。一龙一凤盘旋而上,以金线滚边,缀满了宝珠、珊瑚、珍珠和红翡绿翠,远远望去一片璀璨夺目,好似星河闪烁一般流光溢彩。
那是只有皇后能穿的册封翟衣,本就已经是华贵无比,而裴钊竟然还吩咐尚衣局女官在上面绣了龙,更是贵不可言,苏瑗顺手将霞帔上的流苏理顺,笑眯眯地看着裴钊:“在翟衣上绣条龙还挺好看的,至少比以前那件翟衣好看多啦!”
裴钊含笑道:“你喜欢就好。”顿了顿又道:“再过几日便是册封大典,我看过礼部呈上来的折子,把仪典减了大半,再也不能少了。”
啧啧,裴钊这样务实的举动,可比话本子里那些“朕要教全天下的人晓得你是朕的女人”一类的肉麻情话好多啦!她欢欢喜喜地揽住裴钊的脖子,眉目间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裴钊明明也在笑,却还是问她:“你笑甚么?”
苏瑗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扬起脸看着他:“我快要嫁给你了,我觉得很欢喜。”憧憬与喜悦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又像是汹涌的潮水,将她的心填得满满的:
“我同你讲啊,虽然咱们在一起这么这么久了,可是到了今日,我才真的觉得自己果然成了你的妻,你说我要怎么做才是一个好娘子呢?咱们虽然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不过我总觉得还不够。我听云萝说,每次叶先生作画的时候,她就在一旁为他磨墨,你虽然不爱画画,不过你有那么多的折子要批,以后就别让童公公为你磨墨了,让我来好不好?”
她澄澈的眼中满是期待,裴钊将她搂得更紧些,听她继续说道:“有一个典故叫做‘举案齐眉’,你晓得么?就是一个男子每天都会给他的娘子画眉,你别笑啊,我才不会为难你呢,你画的眉肯定不好看,定然会有损于我的美貌,这个就作罢好啦。”
见裴钊的笑意愈深,苏瑗更加欢喜,搜刮出肚子里所有的墨水,极力向他描绘着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将来:“你不是很喜欢那件我做给你的衣裳么,其实最近我又做了一件,很快就要好啦,以后我经常给你做衣裳,你可不许嫌弃我的女红啊。嗯。。。。。。我还要到司膳局去,让司膳局的尚宫教我做几个你爱吃的菜,你喜欢的酥黄独我肯定会做得很好的!”
“民间寻常人家的夫妻好像都是这样的,我还听端娘说,他们成婚的时候跟宫里可不一样了,新嫁娘还要行却扇礼,我想那肯定很有趣。”
“还有啊,以后你去上苑骑射,我就在旁边看着,给你擦擦汗递个水甚么的;你要是觉得朝事太多心烦了,我就弹琴给你听啊,你肯定没有听过我弹琴吧,以前的先生都说我弹得可好呢!还有,还有。。。。。。总之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她说完长长的一番话,见裴钊竟然没有甚么反应,只是唇角微弯,便气鼓鼓地咬了咬他的下巴:“你怎么这样啊?”
裴钊轻笑道:“怎样?”
“我这么好的姑娘就要嫁给你了,你难道不该表示些甚么么?”
裴钊的眼中满是笑意,慢慢低下头在她唇角吻了一下,低声道:“这个表示如何?”
“。。。。。。还算。。。。。。差强人意。”她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又想起了甚么,继续道:“等到上元灯节的时候,你再带我去走灯阵好不好?还要去那个射箭的摊子上,把所有我喜欢的东西都赢回来。唔,到了那个时候,别人肯定会说:‘小娘子,你的夫君可真是文武双全’,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告诉他们:‘对啊,我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裴钊注视着她因欢喜而染上红晕的面容,心尖上像是被一片羽毛划过,柔软得不可思议:“你方才叫我甚么?”
“夫君啊。”她看着裴钊,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怪怪的?其实我也很不习惯啊,不过咱们就要成亲了,当然要这样叫你啊。。”
“是有些不习惯。”裴钊的眼中满是笑意:“你多叫几声,我就会习惯了。”
啧啧,裴钊的心思这么明显。她当然不会上当啦:“等仪典过了,我再叫。”
裴钊没有像往常一样逗她,只是含笑点了点头,看着她潋滟明媚的脸庞,眼神甚是温和。
大曌沿袭周礼,凡重大仪典皆十分繁琐庄重。若是要册封皇后,君王需在仪典前一天祭祀天地太庙,并到紫微宫奉礼。在册立当日早上,皇后乘凤辇而来,于宫阶前下辇,叩拜节案、册案和东西御案。此后便是由女官诵读册封圣旨,跪受金册凤印,方能行至殿内,与君王一同接受朝拜,待百官拜完了,又要转回含元宫受宗亲命妇朝拜。
这场仪典走下来,起码得要两三个时辰,即使裴钊已经极力将礼制简化,仍旧花了一个多时辰。他没有在正殿之内等着苏瑗,而是与她一同乘辇而来,两人携手踏上宫阶,就连皇后必行的三案叩拜,都是他与她一同行礼。
翟衣绣龙,帝后同礼,与君王一同坐在御座上接受叩拜。。。。。。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一位皇后有过这样的待遇。这道圣旨刚下的时候,百官莫不震惊,却无一人多说半分。一则是因为裴钊登基近两年的时间,所作所为可谓是堪称“千古一帝”的明君,倘若有些甚么出格的地方,也就只是皇后之事,二则。。。。。。
大臣们跪在玉阶下行礼,抬眼看着并肩坐在御座上的帝后,心中如明镜似的,陛下对这位皇后如此爱重,他担心皇后凤体劳累,故而将仪典的礼制减去大半,此举本会大大损了皇后威严,可如今这位皇后身穿绣了龙的翟衣坐在御座上,分明是与陛下平起平坐之意。
大典礼成之后,百官们仍对这场独一无二的册封礼啧啧称奇,何无忌与南宫烈并肩而行,笑道:“将军跟随陛下多年,可曾见过陛下将何人看得如此着紧么?前几日与岳父闲聊时,他还说起,陛下一开始登基的时候不好女色,朝里许多老大人为此快把头发愁白了,如今有了皇后娘娘,想必他们也该松口气了。”
南宫烈笑了笑,亦玩笑道:“难怪昨日随陛下去祭祀时,我看那几位大人个个欢喜得不得了,像捡到金叶子似的,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何无忌哈哈一笑,继续道:“帝后鹣鲽情深乃是国之大幸,咱们为人臣子的自然欢喜。”
不光是文武百官,就连后宫的宫人们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在正殿伺候的人将封后的场面描述得奢华无比,引得一干小宫娥赞叹不已,端娘治下素来严厉,此时脸上也挂了笑,难得纵容她们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
“姑姑,奴婢听说您每天都跟着娘娘一同陪陛下去上朝,那宣政殿里头究竟是甚么样子?是不是连柱子都是金子雕成的?”
她笑着摇摇头,简略说了几句,宫人们又是一阵惊呼,又有人笑道:
“皇后娘娘脾性这样好,又得陛下爱重,咱们也不知是几时修来的福气,能在娘娘身边伺候。”
“就是就是,皇后娘娘长得那么美,陛下当然把她当成心尖子啦!”
“你们不晓得吧,陛下不光带着娘娘去上朝,就连昨天的祭祀礼都带着娘娘一起去呢!更莫说今日的册封大典了,陛下可是寸步不离地和娘娘在一起,连叩拜三案都是如此呢!”
说到这里,几个小宫娥脸红了红,嬉笑出声来,有一人便道:
“陛下和娘娘情意这样深厚,都舍不得分开一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
“好了,私底下感叹几句就够了,主子的事情,岂容你们在此指指点点?”端娘在听到“今后的日子还长”的那句话时,便沉下脸来,冷冷训斥了几句:“有功夫在这里说嘴,早就把该干的活都干完了!陛下和娘娘在含元宫接见宗亲,眼看着就要回来了,你们还不好生抓紧些!”
宫人们被她这样一训斥,纷纷低下头去答了个“是”,便各自散开去干活,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端娘亲自捧着一对手臂粗的龙凤烛放在寝殿内,心中十分酸楚。
从骊山刚回来的时候,她曾经对苏瑗说过,待到她诞下皇子后带着皇子一同受册封礼,便是两全其美。如今苏瑗有了古往今来最荣耀的册封礼,可这一生,终究是不算圆满。
贰佰肆拾伍()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直到所有的宗亲命妇都一一告退,苏瑗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六年前的场景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过了今天,她就真的成为了裴钊的妻。她心中一动,不由得看了裴钊一眼,他正执着茶盏为她倒茶,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含笑转过身来:“累不累?”
“不累。”她诚实地告诉他,今日这场仪典已经简化了大半,虽然过程依旧有些冗长,可在裴钊的授意下,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宗亲命妇,都只是行了礼领了筵就告退了,全然不像几年前那样繁琐,她还得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来和旁人应付。裴钊显然对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说了句:
“不累就好。”
她隐隐约约觉得裴钊这话似乎另有深意,不由得问:“你要做甚么?”
裴钊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道:“走罢。”
回朝阳殿的这一路苏瑗又问了几次,可他始终都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就是不肯告诉她他想了许多种状况,裴钊这个模样分明就是要给她一个甚么惊喜,唔,莫不是他要带自己出宫去玩么?还是他在朝阳殿里藏了个甚么新奇的玩意要哄自己开心?倘若果真有东西,那会是甚么呢?
她将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猜了个遍,甚至还浮想联翩出许多非同寻常的物件,譬如话本子里头那些见血封喉的奇门毒药、一哭就流出七彩眼泪的兔子之类的。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任由裴钊牵着自己走进朝阳殿的宫门,远远地只见里头一派喜气洋洋的金红,端娘笑吟吟带着一众宫娥跪在门前,朗声道:
“奴婢们给陛下娘娘道喜了!”
“平身平身!”她环顾了一圈,十分欢喜:“端娘,这些都是你布置的么?”
端娘笑道:“奴婢不过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娘娘喜欢就好。”
这样好看的景色,她当然喜欢啦!苏瑗看看裴钊,又看看眼前的一切,笑得愈发开心。
庭院内不知何时移来满架蔷薇花,嫣红粉白地开着,满院皆是花香。海棠、牡丹、金盏花、山茶花、天竺葵、瑞玉水晶兰等花卉或是一树绽放,或是缠绕于架上,或是做成盆景摆在道路两旁,在诸多鲜花之中,又点缀着清幽藤蔓,芳草菲菲,翠绿明黄夹杂其中,更显旖旎。人在其中,只觉登时便陷入一片花海,被这样明艳的红紧紧包围。
此时夜色已至,在渐渐黑沉的夜色中,满宫花卉的夺目却不减分毫,因树枝上悬挂着琉璃风灯,将庭院内照得亮堂堂的,风灯之旁亦有各色彩灯,扎成不同的形态,或是一只圆滚滚的蟠桃,或是两只比翼双飞的鸟儿。殿门前的水景内开着大片的荷花,只是闻不见荷花的香气。
此时还是春天,怎么会有荷花?
裴钊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牵着她走到水景边,她这才看出来,浮在水面上的并不是真正的荷花,而是用金箔、蔷薇晶、红玛瑙和羊脂白玉等雕刻出来的,带着珠翠玉石特有的光华与温润,整个水面都煜煜生辉。整座宫殿都用红绸金箔装饰着,像是一张密密的网,将她和裴钊牢牢地绑在一起。
裴钊含笑在她耳边说:“阿瑗,今日是咱们成亲的日子,嫁给我,你觉得欢喜么?”
苏瑗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又被巨大的欢喜占据着,她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却又很快被端娘连扶带扯地拉到寝殿里,直到端娘带着几个小宫娥帮她脱下那身翟衣,换上一身流云图样的金红色罗裙时,她方才恍然大悟一般,傻傻地问端娘:“这是要做甚么?”
“娘娘想必是欢喜过头了。”端娘笑吟吟地拉着她在妆台前坐下,一面拆下凤冠为她梳着头发,一面道:“今日是陛下和娘娘的好日子,当然是要打扮好去拜堂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头长发刚被打散,却又很快被绾上发髻,端娘梳头的手艺向来很好,这样的发髻她从来没见过,只觉得好看得很,端娘挑了一对菱花宝石簪为她戴上,笑道:
“这个发髻,是民间的新嫁娘们才梳的。”
苏瑗终于想起来,之前她曾经同裴钊提起过一次,说自己很好奇,民间的新人究竟是如何成婚的,他定然是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了,才会有今日这样的惊喜。她今夜,便会穿着寻常的喜服,像每一个新嫁娘一样,和自己的夫君拜堂成亲,从今以后再也不分开。
端娘替苏瑗梳好头上了妆,正欲为她点上花钿,不妨裴钊却走了进来,含笑接过端娘手中的珊瑚丹脂,亲手为苏瑗点上了花钿,方微微低下身子,同她一起看着镜子。苏瑗有些诧异,问:“你甚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那一日你在我脸上点着玩的时候。”裴钊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笑意,她得意洋洋地又照了照镜子,又问:“我好看么?”
他倒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个反应未免也太小了些,话本子里头那些男子在看到新嫁娘的时候,不是应当惊艳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么?当然,她可舍不得惊掉裴钊的眼珠子,不过让他多说几句好听的话,总是可以的吧!
“你的表情,能不能再。。。。。。惊艳一些?”
裴钊闻言挑挑眉:“怎样才算是惊艳?”
“就这样啊。”她瞪大眼睛,耐心地做了个示范给他看:“世上竟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
他极力憋着笑:“就这样?”
苏瑗看了看镜子里那张狰狞的脸,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打扮成这样呢,你也不配合我一下,”
裴钊好笑地看她一眼,伸出手想去弹一弹她的额头,又怕把妆容弄花了,便捏了捏她的鼻子,温声道:“在我眼里,你甚么模样都好看,不过现在却是最好看的。”
唔,这句话听起来甚是真心实意,她笑嘻嘻地摸了摸裴钊的脸,礼尚往来道:“其实你穿着这身喜服,看起来也很好啊。”
裴钊又笑了笑,扶着苏瑗站起身来。端娘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面金缕罗扇递给她,教她将扇子紧紧握在手中,遮住自己的面容。裴钊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她透过扇面朝前看,只觉得整个宫殿似乎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红,像是一朵旖旎的花,灼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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