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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动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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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方才马车坐多了,透透气罢了。”其实苏霁华是受上辈子影响,只要与这李温睿呆在一个屋子里头就感觉浑身僵冷的厉害,只好镇定神『色』让人将槅扇取了『露』出院子,这外头的冷风一灌进来她才堪堪能平稳下心绪。
“二爷坐吧。”苏霁华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墩子,状似不经意道:“白娘生了一副好嗓子,小曲唱的尤其好听,真是多谢二爷割爱了。”
李温睿的目光顺着苏霁华的青葱指尖往前滑,他看着那莹白肌肤,凝脂如玉似乎带着暖香,瞬时便重了呼吸,双眸浑暗。
外头吹进一阵寒风,夹带絮雪,李温睿浑身一哆嗦,赶紧回了神。
苏霁华站在避风处,看着那缩着身子迎风而立的李温睿,暗紧了紧手中巾帕。
“那白娘,本来就是给嫂嫂寻得。”冻得厉害,李温睿说话都开始打颤。
苏霁华垂眸,声音轻细道:“二爷是从何处寻来的?”
“梨园呀,先前我与大哥常去……”说到这里,李温睿陡然便住了嘴。
苏霁华神『色』一凛,抬眸看向李温睿,突哀笑道:“原来相公也喜听曲,只可惜我不会唱,不然也可日日唱与他听,省的他听我念经听得烦了。”
提到李锦鸿时,苏霁华声音飘忽,带着浓厚的哀切,就似悲死时林寒涧肃间的鹧鸪猿啼,凄清异常。
李温睿面『色』一变,赶紧趁机安慰苏霁华,“嫂嫂,大哥都去了,此事已罢,日后我待大哥照料嫂嫂,嫂嫂有事,只管寻我。”
一边说着话,李温睿一边试探『性』的伸手去触苏霁华的手。
第7章()
正是晌午,溯雪未停,天地之间一片白茫。院中的两棵歪脖子树上积着素雪,看上去沉静而压抑。
梓枬端着糕食进门,一眼瞧见那李温睿的动作,赶紧急急挡在苏霁华面前,脸『色』微白道:“二爷,外头铺子出了事,掌柜的请您过去一趟。”
“出事?能出什么事?”李温睿被梓枬耽误了好事,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听说是东街的庆祥布庄带人过来闹事了。”
李家的布庄生意一好,自然惹人眼红,那些看不过眼又仗着有后势的便上来闹事。毕竟在应天府,哪个做生意的不与那些朱门大户,簪缨世族有关系。
李温睿皱眉,朝外头铺子看了一眼,然后笑着与苏霁华拱手道:“嫂嫂,我去去就回,你好生歇息,过会子我送你回府。”
苏霁华拢袖转身,抬脚往外头去,“一道去瞧瞧吧。”
“哎,嫂嫂,这抛头『露』面的事,交给咱们男人去做便好了。”李温睿上前拦住苏霁华,手背触到那香软宽袖,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却不想那料子极滑,细溜溜的直接就淌过了他的手。
苏霁华冷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温睿,唇角轻勾道:“当今世道,女子纵马游街都可,我只是出去瞧个热闹,二爷还要拦着?”
“自然不是要拦着嫂嫂,只是那处腌臜人太多,怕惊扰了嫂嫂。”
“无碍,我不怕。”李府的腌臜人她都受得住,外头的那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李温睿见劝不了苏霁华,又想着过会子人多眼杂的兴许还能占点便宜,便随在她的身后一道往前头铺子去了。
铺子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东街庆祥布庄的穆掌柜带着人堵在店门口,手里拿着几件成衣正在叫嚷,肥硕的身躯崩在精白『色』的宽袍内,更显臃肿。
“前些日子做的好看,烧了那么多些料子,烟火熏天了一日。可谁曾想,昨晚上我夫人来这买裙衫还是买到了次料,你们瞧瞧这料子。”一边说话,那穆掌柜一边拉扯手里的裙衫。
“刺啦”一声,裙衫被穆掌柜肥硕如肿萝卜般的手用蛮力撕开,瞬时裂成两半。
周围人众惊呼一声,面面相觑,甚至有些刚刚挑好衣物的人叫嚷着要退货。
天『色』很冷,铺子两面透风,宿德源却满脸热汗,“我们的铺子里头都是好料,你这裙衫肯定不是我们铺子里头的。”
“什么不是你们铺子里头的,瞧瞧,你们铺子的绣纹还在这处呢,别想狡辩。我看应当是你们铺子前几日的那把火没烧干净吧,尽是哄人了!”穆掌柜『操』着一口破锣嗓子,唾沫横飞。
宿德源被那穆掌柜『逼』的哑口无言,心底渐犯虚起来。
自从铺子被李家二爷接手之后,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前几日那场火,他们的铺子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穆掌柜见宿德源不说话了,便自得意起来,朝着众人嚷嚷道:“瞧瞧,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好料。”
苏霁华冷笑一声,端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这般拙劣的法子都能想出来,看来这穆掌柜真是貌如其人,蠢笨如猪了。
“这裙衫是不是好料我不知道,但是不是我们铺子的,一看便知。”
清冷中带着些软媚的声音自旁传出,穆掌柜侧头看去,只见一素面朝天的女子站在那处,柳腰身,素袄裙,梳着『妇』人髻,眼半弯,朱颜冰肌,眼尾带媚,乃是难得一见的神仙佳人。
李温睿从苏霁华身后挤过来,却被梓枬卡的牢牢的近不得身。
苏霁华转身进到柜台后,梓枬站在柜台口堵住路,活似一堵人墙。
“宿德源,去将那处挂着的裙衫替我取了来。”苏霁华抬手指向不远处正挂在店铺门口的裙衫,声音清晰道。
“是,大『奶』『奶』。”宿德源应声,赶紧小心翼翼的将那裙衫取了下来捧到苏霁华面前。
李温睿探头探脑的往苏霁华这处钻,苏霁华嫌恶的偏头,“二爷,烦劳去替我端个铜炉来。”
李温睿受宠若惊的应了,赶紧急匆匆往后头正屋的方向跑过去。
“拿把剪子来。”苏霁华有条不紊的继续道。
宿德源赶紧又捧了剪子来。
苏霁华接过宿德源递来的剪子,将手中裙衫领口处的绣纹剪开,『露』出里头的金丝银线。“穆掌柜,我们铺子的衣物绣纹内皆带有这金丝银线,不知你手中的裙衫绣纹上可带着?”
穆掌柜一愣,下意识的道:“自然是带着的。”
“既然带着,那不若剪开来瞧瞧。”苏霁华将手里的剪子放在柜面上,铁制的剪子触到木制柜面,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虽不响,却震的穆掌柜浑身一颤。
“是呀,穆掌柜,既然你说这裙衫是我们铺子的,那就剪开这上头的绣纹看看,到底是带着金丝银线,还是某人在胡说八道。”宿德源有了底气,开始咄咄『逼』人起来,并煽动站立在旁的百姓。
“是呀,剪开瞧瞧。”
“既然是这铺子的,就剪开看看,怕什么。”
“撕成这样还不敢剪,怕是心里有鬼……”
四周百姓窸窸窣窣开始说起话来,穆掌柜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脸红脖子粗的说不出话来。
他哪里会想到,这李家铺子竟然还会在绣纹后面做文章。
宿德源笑眯眯的上前朝着穆掌柜道:“穆掌柜,你是剪,还是不剪呢?”
穆掌柜瞪向宿德源,颤颤的抬手指向他,然后突然捂住心口往后倒。庆祥布庄的伙计见状,赶紧手忙脚『乱』的把自家掌柜的给抬了出去。
“呸。”宿德源朝着那穆掌柜唾弃一口,然后捡起地上的裙衫递给苏霁华。“大『奶』『奶』,您瞧瞧这裙衫,款式面料看着虽像,却根本就不是咱们铺子里头的。”
“嗯。”苏霁华轻应一声,面『色』平静无波。
宿德源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霁华,压低了几分声音,“大『奶』『奶』,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日之事,所以才吩咐绣娘在绣纹后面多添这些金丝银线的?”
“有备无患罢了,这种事,日后你要自个儿多留心。”
“是是是,大『奶』『奶』教训的是。今日若不是有大『奶』『奶』在,奴才不仅是这铺子不保,怕是都无颜回去李府了。”宿德源心服口服的朝着苏霁华点头哈腰。
苏霁华抚着手中裙衫,突然将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剪子上。
纤细素手落于刃口,轻抚弄。“这剪子磨工精细,刃口锋利,是从哪处买的?”
“是铺子里头新来的张小泉做的。说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瞧着做的不错,便拿来用了。”
“张小泉?”苏霁华皱眉,片刻后恍然道:“原来是他。”
这张小泉本也是新安人,奈何新安灾害频繁,便跑到杭州府谋生,因为手艺精湛,声誉渐增,竟凭借着一把剪子到了圣上面前,将“张小泉”剪子变成了贡品。
杭州府距离应天府也不算远,这张小泉出现在这处确不算稀奇,只是怎么会在李家的铺子里头?
宿德源见苏霁华抚着剪子沉思,便道:“大『奶』『奶』,可是这张小泉有何不对劲的地方?唉,当初我就不该看他可怜,将人给带了回来。”
宿德源摇头叹息,猛拍大腿。“大『奶』『奶』,我这就将人给赶了去。”
“不必。”苏霁华唤住宿德源,“你将人唤来。”
宿德源愣了愣,然后赶紧抬手让人将张小泉给带了来。
张小泉看着年岁不大,身形瘦小纤细,面『色』有些黑,大概是常年制剪,被烟气熏黑了脸。在看到苏霁华时,他双眸微怔,痴痴呆呆的看花了眼。
“这是李府的大『奶』『奶』。”宿德源呵斥道,“还不唤人,没规矩。”
张小泉面红耳赤的低头,“大『奶』『奶』。”他嘴笨,不会说话,只会做剪子,就算是见到这样神仙妃子般的人物,也连脸都不敢抬。
苏霁华上下打量张小泉,最后将视线落到他的手上。张小泉的手跟他的年纪很不相符,粗糙又多茧,甚至于因为常年制剪,手掌都变形了。
“这剪子是你做的?”
“是。”张小泉看了一眼苏霁华手里的剪子,红着脸点头,觉得那铁制的粗糙剪子实在是不该被那么好看的手握在手里。
这手若是要拿剪子,也合该拿那金银制的细致剪子。剪子上再带一股饰破式海棠,一股饰小回旋式卷草,刃尾部錾刻飞鸟一只,才堪堪配得上这双青葱玉手。
张小泉兀自神游,突然听到那神仙妃子开口。
“我正巧缺把剪子,你能否替我制一把?”苏霁华面容含笑,神『色』瞬时柔和不少。
张小泉受宠若惊的点头。
“既如此,我三日后来取,可好?”
“好。”张小泉点头,然后道:“你要铁剪子,还是铜剪子,银剪子……”
“蠢货,要唤大『奶』『奶』。”宿德源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朝着张小泉的脑袋拍了一把,然后朝苏霁华请罪。“大『奶』『奶』,这小子不懂事,您别见怪。”
“无碍。”反正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你说我用什么剪子好?”
张小泉捂着脑袋,傻笑着痴痴看向苏霁华,“银剪子。”
苏霁华轻笑颔首,“那便银剪子吧。”
吩咐完张小泉,苏霁华起身离开铺子,李温睿端着铜炉追在苏霁华的青绸马车后头。“嫂嫂,嫂嫂……”
梓枬从马车毡子处探出半个头,“二爷,大『奶』『奶』先回府了。”
李温睿脚下一绊,带着铜炉摔倒在地,浑身湿雪的被烫的不轻。“哎呦……”
第8章()
翌日,雪霁初晴,难得的好天,苏霁华听闻昨晚上李温睿湿着袄袍回府,当夜就发了高热,烧的『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苏霁华一开心,多吃了一碗饭,撑了。
“大『奶』『奶』?”梓枬看着心情颇好的苏霁华,试探『性』的道:“咱们要不要送些东西去给二爷,做些表面架子。”
梓枬不是个笨的,她在苏霁华的点拨下看出那李温睿对苏霁华的龌龊心思,当即就将这人给划上了自个儿的黑名单。
“送些去吧。”苏霁华不在意的往嘴里放了一颗山楂球。
“那按大『奶』『奶』的意思,是要送些滋补用物,还是糕点小食?”
苏霁华含着嘴里的山楂球用舌头轻『舔』,那山楂球顺进口中,滋味酸甜。她略思片刻,朝着梓枬招了招手,脸上笑意明显。“你附耳过来。”
梓枬神『色』疑『惑』的凑上前,在听到苏霁华的话后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
“大,大『奶』『奶』,这能行吗?”
“这可是平常人家时常吃了,用来强身健体的滋补好物。”自然,她是不会吃的。“行了,快去吧。对了,让人去城北那处买,专挑裂开的买,这样的才最是新鲜好吃。”
梓枬面『色』犹疑的应了一声,然后吩咐外头婆子去城北买那物。
片刻后,婆子急匆匆回来,朝着苏霁华行礼道:“大『奶』『奶』,二爷收了那物,说滋味甚好,只是,只是有股咸臊味。”
苏霁华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山楂,语气轻慢道:“用童子『尿』烧出来的蛋,自然滋味不用于寻常的蛋。”
婆子面『色』大惊,怪不得她买时便闻着味道不寻常。
梓枬微垂首,小心翼翼的掩饰住脸上的笑。
“行了,还杵着做什么。”苏霁华斜睨一眼那婆子,“再去城南的德耀堂买些消食丹替二爷送去。”
“哎哎。”婆子急应,赶紧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梓枬帮苏霁华端了碗杏仁茶来,压着声音道:“大『奶』『奶』,这消食丹……”
“德耀堂的大夫乃闽南人士,最惯用童子『尿』提炼粉末制成消食丹。”
梓枬单手捂住嘴,再不敢言语,赶紧去隔壁茶室重又给苏霁华温了一碗杏仁茶。
“大『奶』『奶』,今日天『色』不错,奴婢听说后花园子那处开了些梅花甚是好看,您要不要去瞧瞧?”
苏霁华轻抿一口杏仁茶,微微点头。老是呆在这春悦园内憋闷的慌,正好出去消消食。
因着天冷,后花园子处并无什么人烟,苏霁华坐于轩楹处的美人靠上,纵目皆山楼,结茅竹里,障景山屏,耸翠可餐。
李府虽已有落败之相,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却不少,单是这座宅子便占了大半条街,后花园子里头更是拢了好几座青翠刹宇。环窗隐见,梵音到耳,伴着瑟瑟风声尤其沉静人心。
“大『奶』『奶』,您瞧这梅花,开的多好。”美人靠外正盛着一棵梅花树,枝桠茂盛,素雅馨香,瑟瑟伸进轩楹内。树根处以冰裂石砖铺地,绕梅花磨斗,冰裂纷纭,煞是好看。
苏霁华抬手拢向面前的梅花枝,指尖轻捏,掌心中便出现了一朵素梅。
瞧着苏霁华的动作,梓枬暗咽了咽唾『液』,静站在那处未动。
不远处轩楹漏砖墙侧,遥遥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脸罩面具之人。身穿青白袄袍,腰系一织绣囊袋,外披狐裘大氅,看着一派器宇轩昂之相。
“那是谁?”苏霁华皱眉。
“应当是新进府的远房表少爷,听说小时摔破了脸,所以一直戴着一张面具,恐吓到了旁人。”
“远房表少爷?”苏霁华的眉头皱的更紧。她是曾听李珠说过与她一道回府的有什么远房表少爷,但是这事在上辈子时可没发生过,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远房表少爷?
这里头难道有什么猫腻?
“唤什么名儿?”
“听朱婆子说,名唤章宏景。”
男人走近了,看到靠在美人靠上的苏霁华,脚步一顿,似乎是有些犹豫该不该从此过路。
天『色』冷寒,苏霁华抱着怀里的手炉身披大氅坐在下风口,鼻息间冷梅暗香浮动。外头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簌簌白雪,那细雪沿轩楹而入,贴在苏霁华卷翘纤长的睫『毛』上,留下一层晶莹细雾。
苏霁华是长得美的,盈盈而坐于那处,就似一副素梅树旁,轩楹坊下的美人图。
落雪更甚,只片刻便如鹅『毛』般大。苏霁华抬眸,与男人对视。
男人身体一僵,站在那处不敢动弹,一双眼透过面具直直的看向苏霁华,似有情,似有念。
“嫂子。”李珠从□□墙处疾走来,笑盈盈的道:“我寻你好久了。”
苏霁华转头看向李珠,并不言语,整个人浸在溯雪中,透出一股难掩的清冷感,但在她面『露』笑意后,那股清冷瞬时又消失不见,恢复如常。李珠晃了晃神,看着笑颜如花的苏霁华,拂去心中的那抹怪异感。
“嫂子,今日二嫂自宫中带回了一盒子宫花,都是新巧花样,咱们都去她的院子里头挑挑吧。”
苏霁华推开李珠欲挽上自己胳膊的手,眉眼轻垂道:“我一个寡『妇』,没有这些心思。相公还在春悦园里头等着我去陪他呢。”
说完,苏霁华朝着李珠惨然一笑,起身离开。
李珠站在原处未动,看着苏霁华纤瘦脆弱的身形消失在磨砖方门处,留下一道幽香倩影。
“表少爷。”随在李珠身后的大丫鬟访柳朝一旁缓步而来的表少爷行礼问安。
章宏景微微点头颔首,掩在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那双眼中却泛起红丝泪痕。
“表哥。”李珠抬眸看向面前的章宏景,抬手按住他的胳膊,“那就是大『奶』『奶』。”
章宏景绷着身体,掩于两侧宽袖内的双拳紧握,『露』在面具外面的唇瓣紧抿,能看出其心绪异常波动。
“表哥,我们去给老祖宗请安吧。”李珠紧攥住章宏景的宽袖,声音带着哀求。
章宏景沉默良久,终是缓慢点了点头。
李珠舒下一口气,面『色』微白的拉着章宏景离开。
*
春悦园内,苏霁华自内院进,路过西厢房,看到白娘坐在朱窗前梳发。她面前的梳妆台上置着琳琅物事,满是朱玉华翠,金簪银环。
苏霁华脚步一顿,转身入西厢房。
“大『奶』『奶』?”听到动静,白娘自朱窗前起身,似有些慌『乱』。
苏霁华端站在那处,面容温和道:“慌什么,我就是来瞧瞧你住的可习惯。”
“劳烦大『奶』『奶』惦记,奴住的很好。”白娘朝苏霁华行礼,素腰细身,盈盈羸弱。
苏霁华缓步走至梳妆台前,拾起一金簪。“这金簪看着可不是凡品。”
白娘垂眸,声音微哽咽道:“这些都是奴在梨园时那些达官显贵买来送给奴的。奴自知身子不干净,感恩大『奶』『奶』不嫌弃奴,救奴于水火。”
苏霁华放下手中金簪,转头看向白娘。
站在她面前的白娘穿着梓枬给她拿的几件衣物,虽款式普通,但穿在她的身上却硬生生显出几分风流弱态来。
“感恩?”苏霁华抿唇轻笑,纤纤素手抬起,勾住白娘下颚。
白娘仰头,被迫看向面前的苏霁华。
苏霁华比白娘高出些许,垂眸看人时透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态度来。
“我见犹怜,确是好看。”微冷的指尖触在白娘下颚处轻滑,苏霁华语气清淡,似有意无意道:“若我是男子,定然也是会欢喜白娘的。”
白娘面『色』煞白,哆嗦着唇看向面前的苏霁华。
苏霁华蹙眉,神『色』愈发柔和,“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娘“扑通”一声跪地,朝着苏霁华磕头。“大『奶』『奶』,奴是生是死,都是大『奶』『奶』的人。”
苏霁华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白娘,神『色』虽淡漠,但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柔意。“我救你回来,可不是让你去死的。”
白娘泪眼涟涟的抬头,抽泣哽咽,不知苏霁华到底有何意图。
“好了,看把这张小脸都哭花了。”苏霁华亲自弯腰,将白娘自地上扶起,然后细细将人打量了一遍后道:“先前梓枬说时我还不信,现在细细看来,白娘的容貌与我确是有几分相似。”
“奴一介贱籍,比不得大『奶』『奶』神仙姿貌。”白娘惶恐道。
“行了,不必奉承我,我一个寡『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说到这里,苏霁华的脸上透出一抹哀『色』,“可惜相公死的早,不然如今,我们怕是已然儿女成双,承欢膝下了。”
白娘敛眉垂目,面上神『色』不清。
苏霁华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之际道:“这几日天冷,若是缺了什么,或是有婆子怠慢了,你只管与梓枬说便是,不用有诸多顾虑。”
“是,大『奶』『奶』。”白娘行礼送苏霁华至户牖处,被苏霁华赶着回了屋子。
屋内炭盆已冷,白娘站在朱窗前看苏霁华穿过屋前房廊进正房,身后随着一众丫鬟婆子,颇有众星捧月之感。
暗暗攥紧手里绣帕,白娘抬手关上朱窗。
第9章()
辰时,天刚蒙蒙亮,李府门口便传来一阵嘈杂声,朱门未开,侧边角门却大敞,马车进出毫无阻拦。再往外看,车马商队堵在街口,人声鼎沸,遥遥望去几乎看不到头。
春悦园内,宿雪已停,小丫鬟扛着大扫帚正在内院扫雪。梓枬兴冲冲的掀开厚毡疾奔进正屋。
屋内烧着炭盆,门窗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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