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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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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我吧,”庄稼人一再哀求说,“管家我家给毁了,行行好放了我吧!”

    “毁了不管谁都不该去偷嘛。”

    “放了我吧,福马库济米奇别毁了我。你知道,你那东家会要我的命的。”

    孤狼转过脸去。庄稼人打起颤来,仿佛患了热病。他的头摇晃起来,呼吸也快慢不均了。

    “放了我吧,”他又沮丧又绝望地一再哀求说,“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会赔钱的,真的。实在是饿得没法你知道,孩子们哭着要吃的。真的没法子。”

    “那你还是不该去偷嘛。”

    “就让那匹马,”庄稼人继续说,“就让那匹马留下作抵押吧我只剩下这头牲口了放了我吧!”

    “我说了,不行。我也是做不了主的,东家会追究我的。再说也不该放纵你们。”

    “放了我吧!是穷得没法呀,福马库济米奇,实在是穷得没法放了我吧!”

    “我可知道你们这种人!”

    “就放了我吧!”

    “哼,跟你有什么可讲的,老实地待着吧,要不我就知道吗?你没看见有位老爷在这儿吗?”

    这个可怜的人垂下了头孤狼打了一个呵欠,把头靠在桌子上。雨仍然下个不停。我等着看事情如何了结。

    庄稼人猛然挺起身子。他那双眼睛冒出怒火,脸都涨红了。“那你就吃了我吧,你就掐死我吧,”他眯上眼睛,挂下嘴角,说了起来,“你这该死的凶手,你就喝基督徒的血吧,喝吧”

    护林人转过身去。

    “我对你说话呢,你这野蛮的家伙,你这吸血鬼,我说你呢!”

    “你喝醉了,还怎么的?怎么骂人呢?”护林人惊诧地说,“你疯了,是吗?”

    “喝醉了那是花了你的钱吗?你这该死的凶手,野兽,野兽,野兽!”

    “你这家伙我要治治你”

    “我有什么好怕的呀?反正都得死;没有了马,我还有什么活路?你打死我,是死;饿死,也是死,反正一样。一切全得完蛋:老婆、孩子,让他们全去死可你呢,等着吧,会有受报应的时候!”

    孤狼站了起来。

    “打吧,打吧,”庄稼人以狂怒的声音说,“打吧,来,来,打呀(小姑娘急忙从地上蹦了起来,盯着他看。)打呀!打呀!”

    “闭嘴!”护林人大喊一声,跨前两步。

    “算了,算了,福马,”我喊了起来,“放开他由他说吧。”

    “我偏不闭嘴,”这个不幸的人继续说,“反正一样得完蛋。你这凶手,野兽,你怎么不死呀等着吧,你作威作福长久不了,有人会掐死你,等着吧!”

    孤狼抓住他的肩膀我扑过去救助那庄稼人

    “您别动,老爷!”护林人朝我喊了一声。

    我并不怕他威吓,已经伸过手去;然而令我极为惊诧的是,孤狼一下子把绑着庄稼人胳膊肘的腰带扯掉了,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的帽子扣到他眼睛上,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

    “带着你的马滚蛋吧!”他朝庄稼人的背后喊道,“你当心点,下一次我可”

    他回到屋里,在屋角里翻寻起什么。

    “咳,孤狼,”我终于说,“你真让我惊奇呀,我看你是个好人哪。”

    “唉,得了,老爷,”他苦恼地打断我的话说,“只求您别说出去。现在最好还是由我送您走吧,”他接着说,“您一时等不到雨停的”

    院子里响起那庄稼人的马车轱辘的响声。

    “听,他走了!”他咕哝说,“下回我就不饶他”

    半个小时之后,他便与我在林边上告了别。

    张耳译

    作品简析

第五章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1828—1910),俄罗斯19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是世界文学史上最杰出的作家之一。出生于俄国一世袭大贵族家庭。参加过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不久退役。此后,一直从事社会活动,猛烈抨击俄国现存制度,却又宣扬“勿以暴力抗恶”。晚年决心走平民化道路,82岁时为实现这一决心离家出走,当年在途中病逝。他于50年代开始文学活动,代表作有长篇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以及自传体三部曲童年、少年、青年,另有许多中短篇和剧本,均为举世闻名的现实主义杰作。

    舞会之后

    “你们说,一个人不可能独自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关键在于环境,是环境在作祟。而我却认为关键是机缘。且以我个人为例。”

    我们在闲谈中谈到,一个人为了修身养性,必须首先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之后,备受大家敬重的伊万瓦西里耶维奇便这么开口说道。其实,谁也没有说过人自身无法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但是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有一个习惯:因为谈话,他浮想联翩,产生了一些想法,于是便自问自答,并由这些想法生发开来,说一些他的切身遭遇。他常常讲得津津有味,把促成他讲这故事的缘由忘得一干二净,再说他讲得非常坦诚,听去也十分真实。

    现在他就是这么做的。

    “且以我个人为例。我的一生所以落得如此下场,不是因为环境,而是完全因为别的原因。”

    “究竟因为什么呢?”我们问。

    “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那您就从头说起吧。”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沉思有顷,摇了摇头。

    “是啊,”他说。“一夜之间,或者不如说一个早上,我的一生就全部改观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问题就出在我坠入了热恋之中。我谈过多次恋爱,但是这回是最强烈的爱。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的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她叫Ъ,是的,瓦莲卡Ъ,”伊万瓦西里耶维奇说了她的姓名。“她年已半百,仍旧是个大美人。但是她在十八岁的豆蔻年华,简直美极了:修长、苗条的身材,优雅的举止,端庄美丽的容貌,真是国色天香。她总是高视阔步,好像非此不足以表现她自己似的,她微微仰起头,加上她非凡的美丽修长的身材,尽管她面容消瘦,甚至略嫌清癯,但是旁人看去,简直是仪态万方,天姿国色,要不是她的嘴边,她那美丽至极、顾盼生姿的秋波,她那整个既可爱又年轻的身躯向人既亲切又永远愉快地微笑的话,简直会令人望而却步。”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描写多么绘声绘色啊。”

    “不管你怎样绘声绘色,也说不尽她的天姿国色,也没法让你们明白她有多美。但是问题不在这里:我想说的这事发生在四十年代指19世纪40年代。那时我正在省城一所大学里指俄罗斯皇家喀山大学。上学。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当时我们大学里没有任何小组,也不谈任何理论,我们只是年轻罢了,以年轻人特有的方式生活:上学和吃喝玩乐。我是一个十分活泼好动的小伙子,再说家境也富裕。我有一匹溜蹄快马,常跟小姐们一起登山滑雪(当时滑冰尚不时兴),跟同学们饮酒作乐(当时,我们除了香槟外,什么也不喝;没有钱就滴酒不沾,但是绝不像现在这样喝伏特加)。我的主要娱乐是参加晚会和舞会。我跳舞跳得很好,人也长得不难看。”

    “嗯,不用谦虚啦,”在座的一位女士打断他道。“我们知道,您还有一张从前的银版照相。您过去非但不难看,而且还是个美男子呢。”

    就算是美男子吧,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正当我如痴如醉地热恋着她的时候,在谢肉节斯拉夫民族与东正教送冬迎春的节日,在大斋期前一周。节日期间可以纵情饮乐。的最后一天,我参加了本省首席贵族举办的一次舞会。这位首席贵族是位忠厚长者,家私巨富而又好客,兼任宫廷高级侍从。接待我的是他的夫人。她跟她丈夫一样也是位忠厚长者,穿着一身深褐色的天鹅绒长裙,头上戴着一副镶钻石的额花类似于我国古代妇女的头饰——用金链或缎带束于额际,中镶宝石。袒胸露臂,虽然皮肤略嫌苍老和松弛,就跟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1741—1761年的俄国女皇。的画像一样。舞会美不胜收,设有乐队的舞厅富丽堂皇,乐队里全是当时着名的农奴乐师,均来自一位爱好音乐的地主家,餐桌上琳琅满目,香槟酒简直海了去。虽然我很爱喝香槟酒,但是我没有喝,因为我不喝酒就醉了,被爱所迷醉,但是,我尽情跳舞,什么舞都跳,跳卡德里尔舞,跳华尔兹舞,跳波尔卡舞,不用说,只要可能,我一直都跟瓦莲卡跳。她那天身穿白衣白裙,系着粉红色腰带,手戴白皮手套,手套差点齐到她那瘦瘦的、尖细的胳膊肘,她脚登白色的缎子鞋。我正想跟她跳玛祖尔卡舞时,她被人抢走了:她一进来,一个可恶之极的工程师阿尼西莫夫(这事我至今不能原谅他)就抢先一步,邀请了她,因为我顺路到一家理发店去买手套当时俄国的一些理发店兼营手套和领带。迟到了。因此,玛祖尔卡舞我没有跟她跳,我是跟一个德国姑娘跳的(过去我曾逢场作戏地追过这姑娘)。但是我恐怕那天晚上我对她很不礼貌,既不看她,也不跟她说话,我看到的只有那个身穿白衣白裙、束着粉红色腰带的修长而又苗条的身影,她那喜气洋洋、一笑两个酒窝、红艳艳的脸蛋,以及她那可爱而又和蔼可亲的眼睛。不止我一个人,而是所有的人都在看她,欣赏她,男人欣赏她,女人也在欣赏她,尽管她使她们大家黯然失色。没法不欣赏她啊。

    按理,可以说吧,玛祖尔卡舞我没有跟她跳,但是实际上我几乎一直在跟她跳舞。她十分大方地穿过整个大厅,径直向我走来,我没有等她邀请就急忙起立,她向我嫣然一笑,以此答谢我的未卜先知。当我们俩被领到她面前,她没有猜到我的性格指两个年轻人在邀请女方跳舞时,预先选定一个代表自己性格的词,比如“温柔”、“骄傲”等,让女方猜,被猜到者即与之共舞。时,她只好把手不伸给我,耸耸她那纤瘦的肩膀,以示惋惜和安慰,并向我莞尔一笑。当大家用华尔兹舞改换玛祖尔卡舞步时,我一直跟她跳华尔兹舞,跳了很久,她虽然呼吸急促,但是仍旧笑吟吟地对我说:‘encore’。法语:再来一次。于是我就一次又一次地跳呀,跳呀,飘飘欲仙,甚至感觉不到我还有个身体。

    “哎呀,怎么会感觉不到呢,我想,您搂着她的腰肢,不仅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也能感觉到她的肉体嘛,”有位客人说。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勃然变色,满脸通红,几乎怒气冲冲地喝道:

    “是的,你们,眼下的年轻人,就是这样。除了肉体以外,你们什么也看不见。想当年,我们就不是这样。我爱得越深,就越感觉不到她的肉体。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大腿,脚踝,还有别的什么,你们恨不得把所爱的女人脱个精光,我认为alphonse karr法语:阿尔封斯卡尔(1808—1890)——法国作家。说得好(这是一位好作家),在我的心上人身上,她的衣服永远是青铜铸的。我们不是把她脱个精光,而像挪亚的好儿子那样源出旧约创世记第9章第21——23节:挪亚醉卧帐篷,赤身露体,他儿子见后,便拿一件衣服给他盖上。极力遮盖赤身露体。唉,你们是不会懂得这道理的”

    “别理他。然后呢?”我们中间有个人问道。

    是啊。于是我多一半时间在跟她跳舞,也没看到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乐师们累得精疲力竭,你们知道,每到舞会快结束时都这样。他们一支又一支地净演奏玛祖尔卡舞曲,客厅里,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已纷纷离开牌桌,站了起来,等候吃消夜,仆人们,更是端着东西跑进跑出。这时候快要午夜三点了。必须抓紧最后几分钟。我再一次选定她,于是我们便第一百次地翩翩起舞,穿过舞厅。

    ‘那么,吃过消夜后,玛祖尔卡舞归我?’我把她领到她的座位时问她。

    ‘还用说,只要不让我坐车回家,’她笑吟吟地说道。

    ‘我不让您走,’我说。

    ‘给我扇子呀,’她说。

    ‘真舍不得还给您,’我说,说时便将一把并不值钱的白扇子递给了她。

    ‘那就把这送给您,您就别舍不得啦,’她说,说时从扇子上拔下一根羽毛,给了我。

    我接过这根羽毛,只能用脉脉含情的一瞥来表达自己的全部喜悦和感激之情。我不仅很高兴,很满意,而且很幸福,幸福极了,我心地善良,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成了一个不知人间有恶,只能行善的超凡脱俗的人了。我把那片羽毛藏进了手套,站在一旁,无力离她而去。

    ‘瞧,人家在请爸爸跳舞,’她告诉我,指着她父亲高大魁梧的身躯。她父亲是位上校,佩着银色的肩章,正同女主人和别的女士们一起站在门口。

    ‘瓦莲卡,您过来,’我们听到那位头戴钻石额花、具有伊丽莎白式肩膀的女主人响亮的声音。

    ‘ma chere法语:亲爱的。劝令尊跟您跳一圈吧。好,彼得弗拉季斯拉维奇,请,’女主人对上校说。

    瓦莲卡的父亲是位相貌十分英武的老人,器宇轩昂、身材魁梧而又神采奕奕。他满面红光,蓄着两撇雪白的向上翘起的、a la nicolas i法语:尼古拉一世式。尼古拉一世(1796—1855)——俄国沙皇。的唇髭和一部与唇髭连成一片、同样雪白的络腮胡子,鬓发前梳,在他那神采飞扬的眼睛里和嘴唇上也跟他女儿一样,有一副亲切、快活的笑容。他器宇轩昂,昂首挺胸,一副军人派头,胸前恰如其分地佩戴着几枚勋章,他膀大腰圆,两腿颀长而又匀称。他是一位具有尼古拉皇帝风采的军界耆宿。

    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上校婉言推辞道,他已久疏此道,不会跳舞了,但是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笑容满面地把手伸到左面,把佩剑从武装带上摘下,交给一位热心殷勤的年轻人,右手戴上了鹿皮手套,‘一切都应照章办事,’他一面笑吟吟地说,一面拉住女儿的一只手,站着,半转过身子,等候节拍。

    等玛祖尔卡舞一开始,他就敏捷地一跺脚,另一只脚随后跟上,于是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便一会儿轻盈而又从容地,一会儿又舞步杂沓而又剽悍地,跺着鞋底,两脚相碰,绕着大厅旋转起来。瓦莲卡身段优美地在他周围翩翩起舞,她那穿着白缎鞋的小脚,步子时而小,时而大,既舞姿灵巧,又轻盈及时。全大厅都注视着这对舞伴的每一动作。我不仅欣赏,而且以一种狂喜和感动看着他们俩,尤其使我感动的是他那被套带绷紧的皮靴——一双用小牛皮缝制的上好的靴子,但是那式样并不是摩登的尖头靴,而是老式的无跟方头靴。这皮靴分明是部队里的靴匠自制的。我想:‘为了打扮爱女,把她引荐给社交界,他不买摩登的皮靴,而穿自制的靴子。’这双方头靴特别使我感动。看得出来,他从前跳舞跳得非常好,如今因为身躯笨重,要做那些他极力想做的漂亮而又快速的舞步,两腿弹性不够。不过他还是灵巧地跳了两圈。当他迅速地叉开两腿,重又收拢,虽然略嫌笨重,但还是跪下了一条腿,而她则笑吟吟地整理了一下被他挂住的衣裙,优雅而又从容地绕着他跳了一圈,大家都响亮地拍起手来。他略显吃力地站起身来,温柔而又亲切地伸出双手,抱住女儿的两只耳朵,亲了亲她的前额,然后把她领到我跟前,以为我要跟她跳舞。我说,这次她的舞伴不是我。

    ‘嗯,没关系,现在您就跟她跳吧,’他说,一边亲切地微笑着,把佩剑佩到武装带上。

    常有这样的事,瓶子里只要流出一滴,紧接着,瓶子里的东西就会滔滔不绝地流出来,同理,我心中对瓦莲卡的爱,也把隐藏在我心中的爱的全部能量释放了出来。那天晚上,我用自己的爱拥抱了整个世界。我爱佩有额花、像伊丽莎白那样袒胸露臂的女主人,我爱她的丈夫,我爱她的客人,我爱她的仆人,我甚至爱那个对我一脸不高兴的工程师阿尼西莫夫。至于对她的父亲,连同他的家常皮靴和与她相像的和蔼可亲的微笑,当时我简直感到一种类似于狂喜的柔情似水之感。

    玛祖尔卡舞跳完了,主人请客人去用消夜,但是被上校婉言谢绝了,说他明天必须早起,便向主人告了别。我吓了一跳,生怕他把她带走,但是她跟她妈留下来没走。

    吃过消夜后,我跟她跳了她早先应允的卡德里尔舞,尽管看起来我已经无限幸福,我的幸福感还是在不断增长。关于爱情,我们只字未提。我既没问她,也没问自己:她是不是爱我。只要我爱她,我感到就足够了。我害怕的只有一点,可别发生什么事情破坏了我的幸福。

    我回到家,脱了衣服,想睡觉,但是我发现我根本睡不着。我手中握着从她扇子上拔下来的那片羽毛,以及她临走时送给我的一只手套——那时她正要上车,我先扶她妈上车坐好后,又扶她上车。我看着这两样东西,并没有闭上眼睛,她的倩影却赫然如在目前,一会儿看到她正在两个舞伴中挑选,在猜我的性格,于是我听到她那可爱的声音在说‘骄傲?是吗?’——说罢便快活地把手伸给我;一会儿又看到她吃消夜时一口一口抿着一杯香槟酒,低头用含情脉脉的眼光偷觑我。但是,我看到最多的还是她和父亲双双起舞,她优雅从容地围着他舞姿翩跹,露出她以一种为自己,也为他感到骄傲和快乐的神态扫视着正在欣赏他俩、赞叹不绝的观众。在一种柔情似水和不胜感动之情中,我不由得把他和她合而为一,视同合璧连珠。

    当时,我和我已故的哥哥单独住在一起。总的说,我哥哥不喜欢上流社会,也从不去参加舞会,现在他正在准备学士考试,因此很用功,也很规矩。他睡着了。我望了望他那埋在枕头里、被法兰绒被遮住一半的脑袋,我怀着一片爱心替他惋惜,惋惜的是他不知道,也无法分享我体验到的幸福。我们家奴彼得鲁沙拿着蜡烛来接我,想帮我脱去外衣,可是我让他走开了。他头发蓬乱,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使我觉得分外感动。我极力不发出响声,蹑手蹑脚地穿堂入室,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到床上。不,我太幸福了,我睡不着。再说,屋里的炉火烧得很旺,我觉得热,于是我就不脱学生制服,悄悄走进前厅,穿上大衣,打开大门,走到户外。

    我离开舞会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多了,走到家,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又过去了大约两小时,因此,当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正是谢肉节的天气指冬去春来。大雾弥漫,路上饱含水分的积雪正在融化,所有的屋檐都在滴水。当时Ъ住在城边,紧挨着一片广场;广场的一头是游乐场,另一头是女子中学。我穿过我们那条偏僻的胡同,上了大街,这才碰见过往行人和运送劈柴的雪橇,雪橇的滑木都擦着路面了指积雪不深,且已融化。拉雪橇的马套着发亮的车轭,有节奏地摆动着湿漉漉的脑袋,车夫身披蒲席,脚登大皮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大车旁啪嗒啪嗒地走着,在大雾中,街道两旁的房屋显得分外高大,——我觉得这一切都特别美和别具深意。

    当我走到挨近他们家的广场时,看到有游乐场的广场的那一头黑压压的一大片,同时又听到从那边传来长笛声和铜鼓声。我心花怒放,心儿一直在歌唱,间或耳边还可以听到玛祖尔卡舞的乐曲声。但是这是另一种音乐,既生硬,又难听。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接着便沿广场中央一条溜滑的大车道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走了百十来步,透过浓雾,我开始看出那里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显然是士兵。‘大概在上操,’我想,当时有一名铁匠穿着油渍麻花的短皮袄,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在我前面,我跟他一起走近了点。穿着黑色军服的士兵排成两行,面对面地持枪站着,一动不动。队伍后面站着一名鼓手和一名吹长笛的士兵,不停地吹打着令人听而生厌的尖利的老调。

    ‘他们在干什么呀?’我问那个紧挨着我站住的铁匠。

    ‘因为逃跑,在打一名鞑靼士兵旧俄军队中惩罚士兵的一种笞刑,受罚的士兵行经两列相向而立的士兵,从排头到排尾,走到哪里,打到哪里。’那铁匠抬头望望队伍尽头,愤愤地说道。

    我也开始向那边张望,看到两列队伍中间有一样可怕的东西正在由远而近地向我走来。离我越来越近的那东西原来是一个光着上身的大活人,他被拴在两名士兵的枪杆上,由他们牵着。他身旁走着一位高大魁梧的军人,身披大氅,头戴军帽,我觉得这人眼熟。受罚的那人浑身抽搐、两脚踩着融化的积雪,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两旁雨点般向他打来的棍棒下,渐渐向我走来,一会儿向后倒,仰面朝天,于是那两名用步枪牵着他的军士便把他往前一推,他一会儿又跌跌撞撞地向前倒下,于是那两名军士又把他往后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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