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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沉沙-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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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

    徐白打断父亲的话:“求你给我积点阴德,求你给杨起峰那孩子积点阴德,行不行!”

    这句话看似简洁却正中靶心,让徐三多不得不停止愤怒的发泄。

    他把女儿的手贴在自个儿掌心,眼角有泪闪过:“好,爸答应你。你跟爸走,以后爸再也不让你像个孤儿一样活着了。”

    几个马仔听后纷纷把家伙收了起来,走到了徐三多身后。

    陆鲲却苦涩地轻扯了一下嘴角,喉头发出低沉地笑声。

    他没有一丝逃过一劫的庆幸,脑中一遍一遍浮现的却是徐白对徐三多的那几句话。

    她不要他了吗?

    今天不要,还是永远不要?

    厂房外头犬吠声骇人,徐白被徐三多搀着臂膀,一群人一步步向着铁门的方向进军。

    徐白走得奇慢,擦过陆鲲身边的一瞬间,她用小拇指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陆鲲的手指。

    极细微的动作,却给了陆鲲无限遐想。

    待陆鲲回过神,徐白等人已经站在了铁门外。

    陆鲲回过神来,冲着门边望去。他比谁都清楚,目前的状况下,徐白待在徐三多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

    可面对她的离去,陆鲲还是忍不住一声震天吼:“你今天想走,我不留你!但你得记住,你是我陆鲲的女人!走出这道门是,走出河北也是,你走哪儿都是!”

    徐白听见了,鼻子酸得像被塞了个青梅似的。

    这个男人可真傻,要不是认识她,他哪里会接连倒霉。

    她嘴上没回应,心里却答:大傻子!你用最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把我的脸皮儿给撕了。我爸造了这么多孽在你身上,身为徐家人的我,哪儿还有脸跟你在一起?短短几个钟头,你让我连爱你的资格都没了,你知不知道?

    徐白深吸口气,向前迈了一大步。

    身后又传来陆鲲的声音。

    “日,你听见了没!”

    ——

    七天后的傍晚,大院儿里。

    徐三多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就瞧见徐白在院子里掰着玉米粒儿。

    这几天她能吃能睡,这令徐三多愚蠢的以为,她已经从失败的感情中缓过来了,而且平时在家的时候,徐白总是特别黏他,就像以前一样对他撒娇耍泼。

    作为一个长久思念女儿的父亲来说,一下就昏了头了。

    他慈颜和目,拎着一只烧鸡在徐白鼻子前晃了晃。

    徐白嗅着这股味道跟随这烧鸡的移动,身体不停向前倾。

    徐三多被逗乐了,笑笑:“都是你的,爸去给你装盘子里。”

    话落他就拎着烧鸡往屋里走。

    “好咧。”徐白回头喊:“申叔怎么样了?”

    徐三多一边向前走,一边回道:“等钱全部到位,下礼拜就能做手术了。”

    徐白的眼神沉了沉,更用力地剥玉米粒问:“钱什么时候到位?”

    一小会儿后,徐三多从屋里走出来,拉把小藤矮椅子坐在徐白身边,点根烟说:“快了,就这两天吧。我让老三在那边想办法联系黑龙江的鬼佬,他在电话里说已经联系上了,可能今晚老三就会带外省的鬼佬过来。”

    徐白咬了咬嘴唇,看向徐三多:“爸,你不怕我报警抓你吗?”

    徐三多摇摇头:“你不会的。从小到大,你跟爸最亲,爸了解你,不会让爸去死的。”

    “是啊,最亲。”徐白很勉强地笑了笑,点头:“爸,我想不明白,既然急用钱为什么不把这房子给卖了?这房子卖了,一样能筹够给申叔治病的钱。当年的五人团已经有人被逮了,你这时候出手那两批文物其实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我知道现在出手文物太危险。”徐三多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感慨地说:“可这大院,我不舍得卖。”

    “这大院有什么特别的?”

    “它曾经是一个小电影院,那天,你妈就是在这里跟我说,愿意跟我过一辈子。”

    徐白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妈喜欢,所以你死里逃生之后就把这儿买了?”

    徐三多摇头:“也没有。脸上身上烧成那样,爸爸光是在医院就躺了小半年。那会儿别说买房,就是吃饭的钱也没有。”

    徐白把玉米棒子放进了框里,她皱起眉问:“那么是谁给你出的治疗费?”

    “一个朋友。”

    徐白问:“我认得吗?”

    “你不认得。”

    徐白隐隐觉得,这个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的人保不准是当年的五人团成员之一。

    徐白问:“他现在在哪?”

    徐三多说:“死在一场泥石流里了。”

    徐白眯了眯眼。

    过了一分多钟,徐白又问:“在考古所的这段日子我晓得了不少事,三十年前那一次,应该是爸的第一次干对吗?”

    徐白一下问了很多问题,徐三多一时竟不知道回答哪个才好。

    猛吸几口烟后,他只说:“是啊,第一次。”

    徐白眉一紧:“爸,既然三十年前是第一次,那之后掘墓挖宝的本事都是谁教你的?”

    徐三多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等徐三多酝酿语言的过程中,徐白的耳畔突然想起一声匪气粗矿的声音。

    “喂,小白兔。”

    徐白闻声看去。

    大院的门口站着穿着随意的卢阅平。

    绿球鞋,松松垮垮且脏兮兮的牛仔裤,白背心儿外头还套了件黑色的薄外套。

    他一手插兜里,嘴角怼着个燃烧半截的便宜烟,整个造型都是一如既往的卢阅平风格。

    他就像一个健忘人似的,露出他整齐的牙,浓眉黑目,匪气地冲着她笑。

第170章 解密() 
徐白很不自然地避开卢阅平灼热的眼神,淡声儿问句:“你脚好了?”

    卢阅平扭了扭脚脖子:“也没好全,但平地上走走问题不大。”

    徐三多极不喜欢卢阅平用这种眼神瞧着自家女儿,严肃地插话道:“老三,人找好了没?”

    卢阅平用力吸口烟:“嗯,在市里宾馆住着,我没把人往大院带,怕出幺蛾子。”

    徐三多说:“这事你想得挺周到,毕竟是外省的人,人品怎么样咱也不清楚。第一次合作,是小心点好,老三你做得没错。”

    卢阅平没再接这话,走上前蹲在徐白跟前,拿起一根光秃秃地玉米棒子在手上掂量了好两下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师傅都跟我说了。小白兔,你把陆鲲给甩了?真事假事?”

    话的后半句,卢阅平的语气里蕴含着明显的笑意。

    徐白暗吸一口冷气,这几天好不容易把心情调整了些,又因卢阅平忽然提起陆鲲的名字而一阵心崩肺裂。

    她抬起头,没好气儿地说:“甩了也轮不到你,想都别想。早点把心思给断了,别搁我这儿浪费时间。”

    说罢,她抱起装有许多玉米粒的塑料小盆转身往屋里走。

    卢阅平的眼神追随她很远,直到徐白的影儿都瞧不见才把目光落向眼神不悦地徐三多。

    这时,徐三多上前一步,在卢阅平的肩膀上拍打了两下:“老三,等我们度过这次的难关,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除了我女儿。你明白吗?”

    徐三多原以为,卢阅平会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似的乖乖听话,当着他面表态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这一回,卢阅平只是笑了笑,随后拿掉徐三多肩头的那只手,下巴一倾,嘴唇在徐老耳边一寸的位置停下,嗓音异常缓慢低哑地说:“那如果老三什么都不稀罕,就想要你女儿呢?”

    “连你都开始威胁我了?”徐三多咬了牙关,拳头紧握。

    卢阅平挺直背,手指捏住燃烧殆尽的烟屁股,将香烟头扔在地上。

    他沉声道:“师傅,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我是喜欢徐白没错,但在我金盆洗手安稳度日之前,我不会跟她在一起。但哪天尘埃落定,我,你,我们都能做个普通人的时候,我一定撒丫子追她,这事儿谁都拦不住!”

    徐三多被这话惊了惊,再看卢阅平嘴角上扬的弧度里,正浮现着一种贪婪的欲望。

    “好了,这事先不提,眼下销文物才是大事。吃完晚饭,你和那人约个时间,让我瞧一瞧人。要是能顺利出手那么多东西,申叔就能做手术,咱们也能翻身了。”徐三多转身时,沧桑地说:“进屋吧,准备吃晚饭。”

    卢阅平没急着跟上前,低头凝一眼地上被掰去粒儿的玉米棒子,脚尖一抵,把几根棒子踢到了花坛里头。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两天没刮的胡渣,轻轻在掌心蹭几蹭,望向了花坛后头那面墙上的小窗户。

    那是大院一路的厨房,窗前被种了三年的梨子树给挡着阳光。

    可要是仔细瞧,树叶与树叶的缝隙中仍能看见徐白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卢阅平用力吸口气,好想现在就大声喊出来:徐白,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三哥好想你,你知道吗?

    晚饭时,徐三多把手底下的小罗罗全支开,四方四正的木桌上就坐着他们三个人。

    徐白用勺子挖了勺青豆玉米,轻声说:“爸,如果这批文物顺利出售,你还会留在河北吗?”

    徐三多看眼女儿:“为什么问这个?”

    徐白说:“我担心你。”

    虽说只有四个字,可徐三多却是欢喜得很,他把烧鸡的一条腿儿掰到徐白面前说:“好孩子,爸不用你操心。倒是你,越长越瘦了,赶紧多吃点。”

    徐白心里头疼极了,父亲越是这样,她的内心就越是争斗得厉害。

    人只要长大了,就不得不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而选择之所以被称为选择,是因为两个选项往往会造成千差万别的人生路途。

    徐白的筷子插进了鸡腿里,挑出一块鸡肉塞进嘴里。

    她咀嚼地缓慢,待咀嚼完毕后她用力叹息,面色严肃地说:“爸,我有权利知道一些事。你如果想让我安心,想让我彻底理解你,就得和我交代所有,否则我们父女俩的重逢就失去了意义。你如果爱我,就把一切都告诉我。”

    徐三多看眼饭桌上一声不吭,目光紧锁徐白的卢阅平,然后再看看自己的女儿,他内心挣扎透顶,沉默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道:“孩子,你想我交代什么?”

    徐白学着陆鲲审问程金戈时的语气道:“我一件一件问,你一件一件说。行吗,爸爸?”

    徐三多掀开白布,从馒头框里拿过俩馒头,掰开一条缝后,把菜塞里头埋头啃着,直到鼻子里发出一声应允的‘嗯’声之后,徐白才吊起一口气儿,憋在胸口。

    徐白问:“三十年前那个拍客是谁给铲死的?”

    这话一出,卢阅平也倒吸一口凉气。

    谁能想到徐白这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劲爆。

    徐三多更是一口馒头噎喉咙里,他反复捶打着胸口,卢阅平给他递上杯水,徐三多咕咚咕咚一口气儿喝完才终于把气儿给喘匀。

    他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胡建,是胡建干的。”

    徐白一惊,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当年的五人团中,一个是徐三多,一个是申叔,一个是舅奶奶,一个是梁中奕。

    也就是说这个胡建就是第五人。

    徐白的心砰砰直跳,她身子不由向前一倾:“他是不是就是爸嘴里说的,那个给爸你出医药费,后来又死在泥石流里的人?”

    徐三多点头:“就是他。”

    说到这,徐三多下意识地瞧了眼卢阅平。

    因为正是那场泥石流,改变了卢阅平这一生的命运。

    徐三多清晰地看见卢阅平在听见泥石流三个字时咬肌往外迸了迸,这细微的小动作之后他很快就一如常态。

    徐白问:“这人以前是干什么的?”

    “他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挖宝?”

    “嗯,挖宝。”徐三多吸口气:“但认识我们之前运道一直不太好,后来娶了媳妇就不干了,开了个小饭馆。伏志耀那时候向我们几人透露文物漏洞时就在那家小饭馆。当时我和你舅奶奶,梁中奕,还有申叔都在那家饭馆里吃饭。胡建的儿子上初中时是申叔的学生,后来那小子就上高中了,申叔是常客,所以经常带我们去那家饭馆吃饭。伏志耀也是那家饭馆的常客,所以一来二去我们和伏志耀照面次数多了,会经常说几句话。”

    徐白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伏志耀没有说出第五个人的名字,因为当年曝光的影像中是五个人,但他真正透露的只有四个人,所以他哪里能说得出第五人的名字。

    徐白的心脏跳跃得更快,她紧眉道:“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你们动了贪念?是单纯的心动了,就为了钱?”

    徐三多一下就急了,连忙摆手:“不全是。”

    徐白屏气凝神,静等父亲大人接下来的话。

    饭桌上,卢阅平也早就没了吃饭的兴致,点起一根烟,他的眼神里迷雾重重,毕竟这几年卢阅平也只知道个大概,但对具体的细节也是全然不知。

    白烟在灯光下凝聚了厚厚一层,不断地向上漂浮。

    一小会儿后,徐三多说:“那天伏志耀走后,申叔问起胡建他儿子在高中成绩如何,胡建却哭戚戚地说他儿子因为高烧突然就成了个傻子。胡建说国内的医生都说他儿子和脑瘫没区别了,除非去国外,可胡建称自己把孩子送去国外才一个月就已经一屁股债了。老申以前是那孩子的初中英语老师,见识过那孩子聪明时的样子,一问才晓得孩子傻了。所以申叔听后非常难过,可他只是个英语老师,经济能力有限而且当时你舅奶奶和梁中奕也因为经济问题遭遇人生的低谷,所以我们后来被胡建一怂恿,几个人一合计干脆就”

    徐三多深深叹气,没再把话说全,一手掌拍向了脑门。

    徐白听后,脑袋嗡的一下:“可是爸,三十年前和十年前的两批文物里你一直放着。既然没有卖,那舅奶奶和你发家的钱又是怎么来的?”

    徐三多这时冷笑:“仍然是因为胡建,我们几个人都被他坑了。也是搬运完文物我们才知道胡建的儿子根本没有傻,身体也没问题,更没去国外治疗。那小子是在校外结实了一帮流氓,人被带坏了,跟着他们去了外地混社会,一走就是好一阵,所以申叔才没看见他,于是就信以为真。再后来哎。我们又跟着胡建干了第二次。”

    徐白和卢阅平听到这里时,全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了。

    这真是个深坑,一个人坑一个人,简直是连环的天坑啊。

    徐白扶额:“也就是说,其实是曾经干过这一行的胡建先动了歪念,哄骗申叔说儿子傻了,需要一大笔钱。然后爸你和申叔又是朋友,舅奶奶和梁中奕也又都缺钱,然后你们就”

    啪啪啪几下,徐白用力打着脑袋,整张脸都白成了纸。

    一旁的卢阅平已经抽完一整支烟,他把烟蒂怼灭,冷不防地冒出句:“所以三十年前,师傅你盗走文物之后不久后应该是发现了胡建在撒谎。是不是?”

    “确实是这样。一年后我和申叔见到那孩子了,没混好,被人砍掉了一条腿。但不出手文物的真正原因是搬完文物后大概第五天,梁中奕偶然打听到伏志耀是一个考古学者的亲戚。当时我们心里就都挺怪异的,那感觉”徐三多摆摆手:“那感觉太诡异,说不清。我们都隐隐觉得,只要文物一出手,我们几个人都得完蛋,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敢动那些东西,就找了个地先埋着。”

    卢阅平鼻尖喷出一抹讽刺地笑:“我说师傅你怎么一直不出手文物,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徐三多说:“老三,十年前那批文物我本来不想都去盗,是胡建他说想试试看文物局的反应,因为十年前那批东西正好和三十年前一样都是东汉的,我们就想通过这弄清楚三十年的文物到底有什么问题,看看相关报纸会怎么去写。”

    这时候卢阅平有挑唇:“结果师傅你没想到,十年前那次和三十年前那次一样,全都水花儿都没溅起半点。”

    “是啊。该不知道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徐三多叹息声连绵不绝:“这么多年胡建教了我很多,三十年前那次之后,应该就隔了两三月,我们又发现了没有被考古队探勘过的小墓葬。那次东西平分,你舅奶奶卖了一些发了家,从此就走正道了。梁中奕是个赌鬼,风光了没一阵就把钱全输光了。当年的五人团里,最后就留下我和申叔还在一块。三十年的跨度,我和申叔是一条道儿走到了黑,挖掘的文物也越来越多,背上的石头也越来越重。一不小心,就回不了头了。”

    徐白眼眶湿润:“所以,舅奶奶分到的文物和那两所墓葬并没有关系。而是第二次胡建带着你们一起挖宝,舅奶奶心不贪,虽然分到了好几件,但她就卖了两件就收手了,是吗爸?”

    “她比我想得明白。就因为她不是太贪,所以这一生,也就属她过得最安稳。现在死了,什么烦恼都没了。”徐三多用手撸了把脸,撸去了睫毛上的晶莹泪水,然后冲着徐白笑笑:“不说了,你俩都赶紧吃菜吧,你看菜都凉了。”

    徐三多埋头吃菜,徐白的所有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后来的饭桌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嚼进去的饼子,吞进去的烧鸡,好像没有了一点滋味儿。

    饭后,卢阅平帮徐三多约了见外省鬼佬的时间。

    时间定在午夜十二点。

    八点左右的时候,徐三多进屋小睡一会儿,准备迎接今晚的会面。

    徐白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啤酒连续喝了两罐,她哭得眼睛红肿,好似两个大桃子。

    放下酒罐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用钥匙开了进来。

    徐白望向门口,瞧见了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卢阅平。

    他关上门,靠在门上,调笑地瞧着徐白。

    徐白冷声问他:“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你房间?”卢阅平笑笑,钥匙在他手指飞速转动两圈:“你爹没告诉你,这屋以前是给我留的?”

    “你出去。”徐白指着门:“稍微有一点素质的男人都不会像你这样没礼貌。”

    卢阅平一听,更想笑了:“小白兔,别老跟三哥提什么素质,我像是有那玩意儿的人?”

第171章 闹够了没有() 
徐白的眉鼓起个大包:“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跟你说说话。”卢阅平靠在门上,暂时倒没点要走近的意思。

    徐白淡声儿说:“那有话明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

    卢阅平心里一阵难受,他是切实的体会到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低垂的脑袋一昂,他下巴翘起,面向徐白:“三哥又不干嘛,就说说话而已,你也这么着急赶人?”话落,他把火机拿在手里把玩,那一块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在他指尖接连转了好几个圈。

    “那你说吧,想聊什么?”徐白抿了下嘴唇,重新拿起酒罐,就轻轻抿了一口。

    卢阅平瞧见了酒罐,一时酒瘾头上来。

    他大步向床头柜那走去,拿起一罐新的,拉开易拉罐环,咕咚咕咚,没两口就喝个干净。

    徐白只听见耳畔咔的一声,空罐头瞬间就被捏扁。

    徐白的心一颤,皱眉望向已经近在咫尺的男人。

    卢阅平大概是先前被徐白的一句素质弄得有了阴影,他没在床边坐下,后背贴上了衣柜的门,盘手盯着她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和陆鲲分手?”

    卢阅平的眼光很炙热,但炙热中那股子怀疑劲也同样表露无遗。

    徐白脱口而出:“这还用问吗?当我知道了我爸就是伤害陆鲲的人,你觉得我还有脸和他在一块儿?”

    “少哄我。”卢阅平斜起一侧的嘴角。

    徐白心头咯噔一下,语气也急了:“怎么哄了?我说的是实话。”

    其实卢阅平有很多机会告诉徐白,她爸还活着。他不是不晓得,如果说了,徐白和陆鲲的感情会或多或少受到影响。最卑鄙的事他没有做,不是因为他骨子里有多高尚,单纯不想看徐白痛苦罢了。

    卢阅平笑笑:“你就这么爱陆鲲?爱到可以六亲不认?”

    徐白把眼一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原本我也以为你是在气陆鲲瞒你才和他一拍两散。”顿下话,卢阅平的目光越发的犀利逼人,他拖着长腔道:“可饭桌上你太急了。”

    一股热气从徐白的全身流过,直冲上脑。

    她耳朵根子阵阵泛起热,不出意外这会儿铁定已经红透了。

    卢阅平点根烟叼起,吸一口后他把烟夹在指尖,随着抬手指徐白的动作,腥红的火苗隔空对着她的眉心:“不过我得谢谢你,你问的,恰好也是我很想知道的。”

    徐白没吭声,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问得急是因为好奇,这挺正常不是吗?我一直就是个有好奇心的人。”

    卢阅平不接这话,直切正题道:“徐白,时机还没到,别冲动。我就是想告诉你,今晚我带你爸出去见别人时别给我娘报警,省的坏我事。你放心,要不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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