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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书谣-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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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了。”

    “容不得我?哈哈哈,我一把老骨头了要找个容身的地方还不容易?挖一个土坑躺进去容我五百年都行了。”医尘笑着一路将我送至了下山的口子。

    “师傅,别送了,徒儿明日再来看你。”我施礼与医尘辞别,纵身跃下土坡。这时,站在坡上的医尘却突然开口叫住了我:“丫头,你等等!”他颤巍巍地蹲下身子努力想把拐杖的一端伸到土坡之下,我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他:“师傅,你别下来,我上去就是了!”我双手一撑赶忙又跳上了土坡。

    “明日日入时分,乾主可来坤卦取你吩咐下的东西,但事成之后,老头子也有一个请求还望乾主能够答应。”医尘待我站稳之后突然抬手朝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师傅,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我惊愕之下连忙扶住了他。

    “尘听闻,赵府之内家主重病卧榻已有一年之久,如果一月之后天枢局面稳定,敢请乾主允尘离开天枢,入绛为家主诊治。”医尘挣开我的手,复又施礼。

    他要去新绛给赵鞅看病?我原以为他是会恨他的我看着眼前鹤发鸡皮,满头白雪的医尘,喉头发堵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头儿没学过巫术,也不懂占星演卦,可我知道如何治病救人,如何施药解毒。家主如今病重,及时问医用药才是上策。尘自十五岁起种药、试药、予人治病,六十年里写了五卷药经,药经上每一个方子都可替人消病去痛。家主此番若能许我一个机会,我定可他让知晓医术之妙远在巫术之上。”

    “师傅”我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医尘,想起当年赵府里那个要用雏狗替伯鲁“移兆”的巫医吉,心里不由一阵唏嘘。巫蛊之术本就是虚无之物,这些年我骗得晋人尊我为神子,靠的也不过是史墨的偏心、医尘的药方和自己的一点点滑头。可怜医尘六十年埋头,空有一身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却求不得一个替家主看病的机会。

    “师傅,这件事便交给我,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收拾出行的包袱了,一月之后我送你往新绛去。”

    拜别了医尘之后,我连跑带跳地赶下了山。到达谷中时,天虽还未黑透,但沿途各院的门前都已经亮起了明灯,一墙之隔的庭院里,盆碗瓢勺叮咚作响,俨然已经到了晚食时间。

    没有时间了,半个时辰之后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五音!

    我小跑着回到了冷冷清清的乾卦。没有指路的明灯,更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因着时间紧急,烧不了水,我又只得打了两桶冰水把自己上上下下梳洗了一番。

    深秋的井水浇在身上是一阵阵透骨的疼痛,我咬着牙擦干身上最后一处水珠,小心翼翼地套上了明夷送给我的巫袍。青紫色的锦缎做底,绣金丝卷云纹的白绢做缘,一丈多长的墨色螭龙自下摆缠腰而上睁目吐舌,引颈向天。颤抖,战栗,我狂跳不停的心是因为寒冷?恐惧?还是兴奋?

    昏黄的灯光下,我捧着生了铜锈的素纹镜用脂粉一点点地盖住自己半月来不眠不休的疲色。画黛眉,染胭脂,点朱唇,自成婚礼之后我第一次盛装而待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欲将我处之而后快的女人。

第263章 得遇旧识(三)() 
月出东山,我提了一盏青铜铸镂空兽面纹的小灯来到了五音门外。守门的小童远远地看见有人来,便步下台阶前来相迎。

    “你家夫人可在屋里?”我问小童。

    “夫人就在屋里,巫士可是离卦”小童抬起头来,眼神却恰好撞进我的一双碧眸,“山,山”她当下舌头儿打结,愣在了原地。

    “进去告诉你家夫人,就说乾卦的主事应邀来了。”我俯下身子把脸凑到她面前,她吓得丢下手里的绿竹小灯撒腿就冲进了五音的房间。

    五音许是没料到我会那么早来,一道猫眼石串成的珠帘后她还在两个婢子的伺候下慢悠悠地吃着晚食。那小童慌慌张张地冲开珠帘后,我瞧见了她,她自然也瞧见了我。

    我噙着笑立在门外,她端坐在堂上与我四目相对,周围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五音身旁的婢子放下布菜的食箸从门里迈了出来:“阿拾姑娘,夫人请你进去。”

    “好。”我吹熄手中的兽面铜灯,脚下却不动作。

    婢子面色一窒,这才伸手替我撩开了门上的珠帘:“乾主,请!”

    “前面引路。”我提裳迈步而入,婢子放下珠帘急急走到我面前,垂首引路。

    “多年不见,姑娘好大的气派。”五音见我进屋并没有起身,依旧慢悠悠地往嘴里夹了一小段葵菜。

    我拂袖在她身侧的一方长绒垫子上坐下,微笑着道:“阿拾哪里有什么气派,只是有些规矩下人们总要做足了才好。是什么身份的人就该做什么身份的事,上下不分,礼数不全,于夫人的威望也有不利。”

    我说完不躲不闪地看着五音的眼睛,五音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我话里的深意。她笑着咽下嘴里的葵菜,一伸手让两个服侍的婢子都退了下去。

    珠帘轻摇,人声渐远,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和五音两人。

    安静,昏暗,大案左右两架青铜九盏树形灯被风吹熄了大半,照不见顶梁木柱上的连枝牡丹,也照不见案几上的凤鸟长羽,只照得眼前迟暮的美人,轻挽长袖,提壶自斟,说不出的萧瑟悲凉之意。五音终究还是老了,松弛下垂的眼角,略显富态的下巴,发鬓间那朵娇艳欲滴的橙蕊千瓣菊都没能掩住她眉宇间那缕衰败的气息。

    “阿拾姑娘为什么要到天枢来?楚地的云梦大泽难道还不够姑娘逍遥自在的?”她端起盛满酒液的白玉梨花盏,掩唇小抿了一口。

    “晋卫两国开战在即,天枢八卦频生变故,主上顾惜夫人辛劳,特命阿拾前来相助。”我抬袖施礼答道。

    “哦?主上可真是有心了,不远千里竟从楚国找来一个孩子来替我分忧解劳。”她嗤笑一声,低头从袖中抽出一方绢帕拭了拭嘴角,“说说吧,你都会做些什么?又打算如何替我分忧啊?”

    五音身在天枢多年;自有探子会告诉她,我是谁,会做什么,又打算如何替她“分忧”。既是这样,我也无需再同她说一些拐弯抹角不痛不痒的话。有时候,开门见山,反而是最有效的谈判手段。

    “日升月落,四季轮换,世间一切只要应循规则就可万事无忧。天枢成立伊始,卿相已经替天枢八卦定下了各自的职责,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只要各卦主事各尽其职,相携相助,夫人之忧自然就可解了。”

    “顺应规则,自可无忧”五音低头把玩着左手手腕上的一只红玉手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姑娘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我把乾卦的事务都交由你来打理?”

    “非也。”我从怀中掏出象征乾主身份的玉牌,端端正正地放在她面前,“夫人记糊涂了,主上早已将乾卦之事托付于我,夫人如今只需将震卦锁心楼的钥匙交给我,再对谷中之人下一道集合令便是了。”

    “哈哈哈”五音听罢忽而大笑起来,“阿拾啊,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自打我第一眼在这里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只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碰上和自家情人有关的事就犯起傻来了。”五音伸出她玉葱般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我手背上拍了两下,“把玉牌收起来吧,它如今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块好看的石头。伯鲁自以为聪明,殊不知看在大人眼里,儿戏终归是儿戏,成不了事也当不得真。任你做乾主?呵呵,乾卦的院子你若喜欢就留着再多住几日,至于其他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五音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的提议,她这样的“坦诚”多少让我有些惊讶。

    “夫人这是要违背主上的意思,与赵氏为敌?”我问。

    “怎么?这很奇怪吗?”她笑而作答。

    “不,阿拾只是好奇罢了。夫人这般自信,莫非是以为谷外的‘迷魂帐’真的能挡得住赵家的黑甲军?”

    “黑甲军?你以为与齐、卫一战后,赵氏还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就算他们回来了,赵鞅也无力再派他们离绛西行与天枢为敌。”五音拎起桌案上的玉牌,随手一扬就将它丢进了我的怀里,“小丫头,你在竹林里同黑子说的那些话我都已经听说了。这些年想和我玩鬼点子的人不止你一个。如今,他们全都睡在我门外的桂树底下。男人嘛,都喜欢漂亮的女娃,你若是要下去陪他们一起睡,只怕那些死鬼半夜里都要笑出声来了。”五音的嘴角高高扬起,笑容让她的脸颊上出现了无数道细碎的褶子,那些细长的纹路映了案几上绿竹纱灯的微光,像是一只可怕的长足绿蛛覆在脸上。

    “卿相命数未尽,世子无恤也不是个可以善与的人,夫人倘若一意孤行,到最后只怕要丢了自己的性命。”明夷告诉我,五音是个不易揣摩、极难应付的敌人,可坐在我眼前的女人分明是个野心膨胀、狂妄到极致的对手。

    “担心你自己吧,我的命就无需你来操心了。”五音理了理腰间的长配正欲起身,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白底灰斑的秋蛾,那蛾子被火光吸引着围着案几上的一盏彩陶跪俑绿纱灯团团地扑着翅膀。

    啪嗒啪嗒,那秋蛾几次三番撞上陶灯的灯罩,却完全不知退缩,一味地想往灯罩里面钻。

    五音瞟了我一眼,两指一捏轻轻巧巧地提起了油灯的纱罩。

    “瞧,它多像你啊!”她说。

    扑哧——那飞舞振翅的秋蛾在灯芯旁转了一圈后一头扎进了那团红色的火焰。

    火苗骤然跳跃,屋里明暗忽动。

    倏尔,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五音噙着笑,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轻轻拨了拨灯芯,将那只已经烧得焦黑的秋蛾拔了出来,“明知是死却还要拼了命地钻进来,世间最傻的就是这扑火的蛾子了”五音将粘着飞蛾焦尸的钗子举到眼前细细地端详着,她的眼神迷离,声音飘忽,一句话说得既像是刻薄的嘲讽又像是无奈的自哀。

    “夫人十三岁时跟随卿相入绛,出身渔人之家却独得恩宠十数年,硬生生将一群士族之女踩在脚底。末了,夫人不想困在赵府一世,他便送你进了天枢。卿相如此待你,夫人为何要在他重病之时背叛赵氏?夫人求的到底是什么?是权、钱、还是人?”我看着五音道。

    “这些事是伯鲁告诉你的?”五音转过头来。

    我点头默认,她忽的将脸凑到我面前,笑道:“怎么样,小丫头,这故事听起来可耳熟?三十年,三十年后的你就是我现在这副模样。”

    五音的脸离我的鼻尖不到两寸,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下的褶皱和施着厚粉的面颊。黑子曾说,只要处置了五音,待到无恤继任赵氏宗主之位时,我就会成为天枢的下一个主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三十年后,我会变成另一个五音吗?

    “你怕了?”她问。

    “我不是你,我不会在他重病之时背叛他。”

    “哼,有的故事可不该只听一个人讲”五音曲指弹去秋蛾的焦尸将银钗放在了我手上,“别在赵鞅身上做文章了,我不爱他,也不怕他。你若要走,三日之内就走。过了三日,你恐怕就见不到赵无恤了。”

    “你要放我走?!”她今晚说了那么多话,最令我吃惊的却是这一句,“为什么?你如果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那你现在就应该杀了我。”我握紧了手中的银钗。

    “我对你干的那些事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我压根就没想过要留你的命。只是,这三天的时间是我答应了别人的。三日之后,我会在园里种上一株你喜欢的木槿花,你若不走,就只当便宜了我,平白添了一堆花肥。”五音言毕,不等我再开口,就伸手扯下了垂在木梁上的一根红绳。不一会儿,两个人高马大的婢女从房门外走了进来。

    “送阿拾姑娘回乾卦!”五音下令道。

    “诺——”二人领命,旋即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我朝五音颔首一礼,径自穿过两个婢子扬长而去。

第264章 引虎入笼(一)() 
乾卦的院子里,久等多时的黑子一见到我就飞扑了上来:“怎么样?五音那里怎么说?”

    “她怎么说本来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交给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趁你们两个关起门来说话那会儿,我已经把东西都从离卦运回来了。”黑子一副得意模样。

    “路上可有人看到?”

    “走的是靠西边的那条道,除了五音院子里的人瞧不见,其他院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瞧见了。”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两个给五音报信的人,现在我回来了,五音也该知道今晚发生的事了。”

    “那怎么办?万一”

    “怕什么,三日之后横竖是个死,倒不如现在搏上一搏。”我扯了黑子的手臂,大步朝主屋走去。

    三百七十八个橡木小盒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主屋正中央的案几上,八种颜色代表天枢的八个卦象,每个颜色的盒盖上又都刻了不同的人名。和当初的我一样,每一个进入天枢的人都把自己的头发留在了离卦。

    一人留一发,一发牵一命。

    世人恐惧巫术使得这些深藏在木盒里的头发成了离卦最神秘的武器。派出去的商探、遣出去的刺客,送出去的女乐,离开天枢的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里,但他们的身上始终牵着一条线,这条线就握在天枢的手里。和折磨燕舞的“夜魇咒”一样,天枢用尽一切手段让每一个从这个山谷里走出去的人都相信,掌握他们生死的只是这盒中的一根发丝

    明夷走后,这些装着众人发丝的木盒被封进了离卦地底的密室。五音没有费心寻找它们,因为没有了明夷,这些头发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堆离了身的死物,派不上任何用场。但是,对我而言,这些五颜六色的盒子无异于是明夷留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是巫士,是智府中生鬼火取死灵的晋史高徒,是祭天高坛上那个沐浴神光代天受礼的神子子黯。三百七十八个盒子到了我的手中就会变成三百七十八条可以牵制人心的“魔咒”。这些“魔咒”含在我的嘴里,却会像野草一般在他们的心里蔓延生长。

    黑子离开乾卦时,乾卦门外是如水的夜色,除了偶尔几声疲倦的鸟叫外,枫林间寂静无声。第二日清晨,阿羊按照我之前的吩咐为我送来长弓、羽箭。她告诉我,昨夜巽卦最顶尖的十二名刺客全都埋伏在门外的枫树林里,黑子出门不多时就被他们装进麻袋一路扛去了谋士云集的震卦。

    “那十二个人都你引来的?”我在枫树底下铺了一卷青竹制的三尺长席,长席上一只双耳红泥小炉正噗噗地燃着炭火。

    “姐姐交待的事,阿羊就算不明白其中的用意也一定会努力办到。只是可怜了黑子哥哥,被人套在袋子里挣扎叫喊了一路,到最后钻出来的时候,满身大汗像淋了雨一样。”阿羊端了一只温酒的陶罐放在炉火上,两腿一曲随我在席上跪坐了下来。

    “他若老老实实地随他们去了,那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不就没人信了嘛!”我与黑子早前商量过一番合用的说辞,只是不知道那个马虎大意的家伙临到头还能记得几句。

    “黑子哥哥昨晚压根还来不及开口,是震卦一个长胡子的叔叔自己先问的。”

    “哦?那人问了什么?”

    “他问乾卦新住进来的人是不是晋国的神子,又问晋人的神子到天枢来做什么?”阿羊回忆了一番认真答道。

    “那人昨日见过我?”

    “嗯,他说晋公当年在新绛城外祭天的时候他就站在祭坛底下,昨日凑巧在谷中看见姐姐从夫人院中出来,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倒是好,震卦有人认得我,也省了黑子一番口舌。”

    “嗯,黑子哥哥后来也没再多说别的,只说姐姐是乾卦的新主事,今后各卦得了什么谷外的消息就只管送进乾卦的院子,不用再转递到夫人那里去了。”

    “什么?他是这样说的!”

    “是啊,这样不对吗?”阿羊疑问道。

    “哎,他这人就是性急,活没干完,底子就已经掀给别人看了。”我苦笑一声从陶罐里拎出了一只长颈酒壶,“算了,说了便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巽卦和震卦的人听了是何反应?”

    松香酒在温水里煮了片刻,轻轻一摇便酒香四溢,阿羊盯着酒壶上的兽面青铜纹看了半晌,才吞吞吐吐为难道:“发盒握在晋国神子的手里大家自然是又敬又怕,只是夫人理事多年,现在一下子说要把消息全都递进乾卦,大家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犹豫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如果五音不松口,他们恐怕还要再犹豫上十天半个月呢!”我说完笑着把酒壶凑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气,“浓香清冽,果真是好酒”

    “乾主!”阿羊眉头一紧,伸手抓住了我凑到嘴边的酒壶,“姐姐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发盒虽然拿到手了,可夫人若要来抢,你也拦不住她啊!”

    “拦她?我可没打算拦她”我转头看了一眼乾卦虚掩的大门,一伸懒腰,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温纯的松香酒。

    日升,云散,当金色的阳光洒满深红色的枫林时,五音带着一帮戴冠配剑的黑衣武士闯进了我的院门。

    他们来时,一壶松香酒已经几乎见底,我斜斜地靠坐在枫树下微微已有了些醉意。

    五音派人进屋搜寻那三百七十八个发盒,我眯缝着眼睛晃晃悠悠地将壶里的最后一口酒递到了她面前:“夫人来得可真晚,这么好喝的酒都快被我一人喝光了。”

    “要喝,你便都喝了吧!待会儿也就没命喝了。”五音侧身避开我,在她的眼中我的手仿佛是沾了毒的蛇信子,一碰便会滋滋生出青烟来。

    我好笑地往后退了一步,仰头饮尽了壶中的最后一滴酒。

    “夫人,你待会儿找到了发盒自然不会再留我的性命,只是在阿拾充作花肥之前,可否请夫人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好心人求你留了我三天的性命?若非此人心善,我恐怕活不到今日吧?”我砸吧着嘴,一脸醉笑地看着五音。

    五音听到发盒二字面色骤冷,她转头对我身后的阿羊道:“小丫头,你不是一直想要出谷去新绛吗?待会儿,你把她的心给我挖出来,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出谷。”

    “你想去新绛?”我拎着酒壶回头看向阿羊,阿羊小脸一沉两步窜到我身前将我牢牢地护在了身后:“夫人,你知道的,你不能杀她”

    “哼!”五音一拂长袖,冷喝道,“不知好歹的丫头,你既然不愿意,那就陪她一起上路吧!来人啊——把她们两个给我捆起来!”五音朝屋内高呼了两声,无奈屋里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回应。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快步走上了主屋的台阶。

    我拾起竹席上的牛角长弓,在阿羊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搭箭对准了五音的背心:“夫人,如果改天你见到了那个替我求情的人,也让他来替你求求情吧!”

    “你说什么——”五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当我们的视线于空中相交的一瞬间,我松开了拉弦的右手。

    羽箭破空而去,呼啸着直射入了她的右肩。

    鲜血似一朵待放的红莲在秋香色的外袍上缓缓地盛开,五音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一声痛呼。

    “姐姐!屋里还有二十个武士!”阿羊惊惧之下飞快地拔出腰间的柳叶匕,紧紧地靠在了我身边。

    我收了弓箭,淡笑一声道:“别怕,姐姐这屋里有噬魂的恶鬼,那些人出不来了。”

    楚国地处南方,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毒物。之前找我治病的楚人总会善意地告诉我这个外乡人,什么草有毒刺,什么虫碰不得,哪些瓜果、鱼肉误食了会有可怕的后果。我每每都小心翼翼地记下,回头再把它们一一收集起来,细细地研究。

    史墨当初告诉我,巫术和毒术是两个不可分离的伴侣。一个人只要穿上巫术的外衣,再藏好毒术的影子,那么他就可以成为世人眼中玄而又玄的巫士。

    五音身上的箭头被我涂上了一种楚地的鱼膏,这鱼膏沾在皮肤上是无碍的,可一旦进入血液就会瞬间让人全身麻痹,不可言语。阿羊在把弓箭送来之前,我已将鱼膏厚厚的涂抹在手背上,用箭时再将箭头贴着皮肤轻轻抹上一下便能神鬼不觉地在箭头粹上毒素。至于,那二十个横倒房中的武士,我用的不过是一炉加了新料的迷魂香。

    阿羊惊讶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想不明白为何片刻之间形势可以如此倒转,为何声色俱厉的五音会突然间变成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木偶。她自己寻不得答案便开口问我,我只摸了摸她的脑袋告诉她,我是晋巫子黯,这从不是骗人的谎话。

第265章 引虎入笼(二)() 
之后,我替浑身麻痹的五音清洗了伤口换上了干净的外袍,又让阿羊通知各卦的主事集合在了乾卦的正堂。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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