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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海道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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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做出这个动作的,是韩希。

    他可不是韩潇潇那种联姻专用的傻娘们,更不是韩铜那种不会打铁的铸剑师,他是韩家第四代首屈一指的英雄人物。

    韩希,韩江之子,韩定继之孙,老祖韩铁衣最器重的玄孙。年仅二十岁,已经稳稳站在淬皮巅峰,随时可能迈入换血的高手行列。

    最重要的是,他自幼随大伯韩定恭在南楚效力,转战千里,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乃是南楚第一强军赤翎军中,最年轻的统领。

    赤翎军统领,无论放到中原诸国哪一国,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如此俊杰,不在南楚军前效力,突然回到剑川城,又做出这样的动作,哪能不让人震惊?

    诚然,论辈份,韩希确实比燕漓、韩淋小一辈。但以韩希的身份地位,就算韩淋还活着,他见到了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别说行礼,就是那个“淋叔”的称呼都会省下,遑论燕漓这个从没在韩家族谱上出现过的私生子?

    在这全场失声的瞬间,燕漓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数个念头。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世绝不简单,或者说,自己那个糊里糊涂跟韩定椿野合生子的母亲,身世不凡。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原因,都不可能让韩家做到这种程度。

    韩家一直把他当作杂役,必是了掩人耳目。就不知何种秘辛,能让有先天高手坐镇的韩家如此讳莫如深,连自家嫡系都瞒了过去。

    然而,燕漓对这个秘密完全不感兴趣。

    他前世今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寻道、证道,除了天地间那不可言说的无穷奥妙,再没有什么秘密能让他心动。身世尊贵也好,见不得人也罢,对他来说都是麻烦的羁绊。

    所以,众人瞩目之下,燕漓一动不动,静观韩希表演。

    韩希见燕漓不出声,也没有长跪不起的意思,自行起身抱拳道:“除了给漓叔请安之外,小侄受家祖之命,在武林众位同道面前,告知漓叔三件事。”

    “请讲。”

    “第一,韩家出了几个不肖弟子,业已逐出剑川城,今生不会出现在漓叔面前。第二,风火锻大当家受伤之事,确非韩家指使,最大的可能是王家所为。老祖已经亲自下贴,敦促王家交出凶手。第三……”

    说到这,韩希击掌三次,外面走进一个韩府家丁,手中端着托盘,恭恭敬敬举到燕漓面前。

    “第三,依照斗剑约定,铁衣坊已经摘下招牌,人员全部遣散。剩余地契、银两、兵刃铠甲、铸材砂石等物,俱已登记造册在此,请漓叔接收。”

    三件事说完,在场众人齐齐吸了口凉气——韩家好有气魄,竟然做出这等壮士断腕般的决策,拉下脸面来向一个十六岁少年服软认输。

    有知情者,自然想到燕漓本身也是韩家的私生子,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何况燕漓如此天资,没发现也就罢了,如今声名鹊起,韩家自然不惜代价把他接回去。

    能想到这一层的,都是聪明人了。至于人老成精的韩铁衣究竟是何谋划,燕漓的身世背后还有何玄机,就不是外人能猜出来的。

    燕漓听到这三件事,也点了点头。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韩家既然释出善意,他也没有必要自找麻烦,于是说道:“东西我收下了,希望前尘种种,到此为止。”

    韩希笑道:“漓叔海量,韩希敬佩万分,日后定要向漓叔多多请教。”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家丁七手八脚的把脸色气得铁青的韩潇潇抬了下去,估计这个傻姑娘没什么机会回王家相夫教子了。

    随后,韩希又向邹通抱拳道:“邹舵主,韩希这番交代,您可满意?”

    邹通自从韩希给燕漓行了个大礼,就再没提示“三句话”的事情。从他的立场来说,没必要开罪韩府,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有大好的台阶下,他当然要拿出前辈风范,打好这个圆场:

    “哈哈哈,久闻你韩希少年成名,今日一见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这番交代,武林同道自当无话可说。来来来,入席同饮!唔,还有小水笙,你到伯伯这儿来,怎不提前打个招呼?令尊可好?”

    韩希也不客气,道了一声“却之不恭”便径自入席,挤到燕漓身边来。岳水笙则懒洋洋的拒绝了邀请,表示听过商少晫的戏,已经尽兴,径自离开。

    片刻之后,剑涛阁内又是人声喧哗、觥筹交错。

    怎知,酒宴气氛刚刚恢复,又出了乱子。

    而且,这个乱子连邹通都有些招架不住。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先天前辈,今天只能慨叹时运不济——早知就不出风头,办这个宴席了。

    原因吗,就是他眼前这个,带着十几高手,气势汹汹闯进剑涛阁,横眉立目的五旬老翁。

    “老夫王三山!”老翁开口第一句,就让很多人闭上嘴。

    王三山,王家三代最著名的铸剑师之一,灵剑阁大当家。他的父亲王允承,就是赫赫有名的天锋观长老。

    论及身份地位,别看邹通是先天高手,他拍马都赶不上王三山。邹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以王三山这样的前辈,竟然会放下脸面,亲自跑到剑涛阁来砸场。

    “你就是燕漓?”王三山眯着老眼,不屑的指着燕漓道。

    整座酒楼上下,也是一片寂静。王三山面前,剑川城里都没有谁敢放肆。

    被指名道姓的燕漓,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喝茶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其实,燕漓很清楚王三山的来意。韩家与风火锻握手言和,韩铁衣又给王家下了战帖,刚刚王家的媳妇又被韩家人虏回去,幕后煽风点火的王家终于坐不住,抛头露面来解决问题了。

    可惜他的解决方法完全错误——想用天锋观的名头吓唬人,仿佛自己高高在上。这点手段不过自取其辱。

    王三山被彻底无视,越发火冒三丈,高声喝道:“燕漓,你这小畜生,老夫王三山在此,还不快快过来拜见!”

    燕漓仍然没动,只是向左右问道:“王三山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象是王允承的儿子?”

    在座的全是人精,都能听出燕漓的话茬不善,只怕下面就没好话,连邹通都噤若寒蝉,没敢搭腔。

    倒是商少晫一介江湖戏子,胆量出奇的大,含笑答道:“正是。王允承乃是天锋观铸剑长老之一。”

    燕漓“哦”了一声,沉吟道:“铸剑长老?下贱的‘贱’吧?”

    王三山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怒吼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燕漓仍旧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若非专铸‘下贱’,怎会生出一窝满嘴喷粪的贱种?灵剑阁不如直接改名,也换成下贱的贱算了。”

    “噗——”

    “哈哈——”

    孤零零的三四个笑声应和。

    在座的江湖人都不是第一天混的,闻言大多都笑不出来。他们很清楚:这句话,将带来惊涛骇浪。

    至于跟着笑的人,只有四个。

    第一个,归云。

    这小鬼完全没有紧张感。以他修道人的身份,别说区区一个天锋观长老的儿子,就是天锋观主本人,也未必就能让他紧张。只是他一直板着脸,笑一次着实不易。

    第二个,段炎。

    风火锻已经跟燕漓绑在一起,这热血少年早就看王三山不顺眼了,笑得极其畅快。

    第三个,商少晫。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这个有些神秘的江湖戏子竟然跟着笑了。燕漓更加确定,此人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第四个,韩希。

    他先是苦笑,显然是忌惮王家。随后就像豁出去一般,仰天大笑。

    即使只有几个人的笑声,也把王三山气得老脸发黑,“你们这群小辈,竟然辱我王家!老夫……”

    就在王三山举起手,要凭借自己换血巅峰修为,教训几个小辈的时候,他的怒吼戛然而止。

    因为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锁定了他,而他左顾右盼,竟然找不出此人是谁。

    王三山也是行走江湖数十载的人物,立刻明白,有修为远在他之上的高手在警告他,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先天高人。

    是谁?

    在场的先天,只有一个邹通。但很明显横江帮的舵主没胆子这么干。

    不知道对方深浅的情况下,王三山不敢贸然动武,只得强行压下怒火,狂喝道:“老夫……哼,老夫自不会以大欺小,与你们这群小辈动手!燕漓!别以为你糊弄了老丁灿,就真是铸剑大师!大师的名头,不是小猫小狗都能当的。有种,就与我灵剑阁斗剑!”

    老匹夫不敢动手,只好退而求其次。

    燕漓则没有丝毫忌惮,嘴下毫不留情道:“灵贱阁的下贱已经无敌了,谁跟你比。”

    “你——”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楼下遥遥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佛号就似具有魔力一般,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舒缓下来。随即,原本鸦雀无声的酒楼宾客,各自议论纷纷。

    “铸禅寺!”

    “铸禅寺的大师怎会突然出现?”

    “快看,快看,三位大师手里捧的是什么?”

    “啊……那个……难道是……”

    “唔,竟然是……究竟是要给谁的?”

    议论声中,三个中年和尚缓缓登上酒楼。当先者,身穿明黄色僧袍,身披大红袈裟,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身后两个和尚,只能隐约看见后面两人同捧着一样东西。

    三僧在主桌之前站定,为首的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铸禅寺圆岸,冒昧打扰,请各位施主海涵。敢问哪位是燕漓施主?”

    言辞平和客气,燕漓自然也以礼相还,起身抱拳道:“晚辈便是。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圆岸复又合十一礼,侧身让出身后两僧所托之物,欠身道:“贫僧奉鄙寺般若堂首座广觉禅师之命,恭请燕漓施主莅临鄙寺,与首座一论禅机。”

    众人抬目望去,只见双僧四手举着一个托盘,其中斜倚着一张红似朝阳的请帖,尚书两列明晃晃的鎏金大字:

    辩法铸真法。

    机锋淬剑锋。

    。

    铸禅寺赫赫有名的。

    收到这张请帖,代表着其人智慧悟性臻至绝顶,能与铸禅寺的高僧一论禅机。纵然收贴者眼下不是大人物,一论之后,也会名满江湖。

    更何况,发帖者不是一般的禅师,而是般若堂首座。

    燕漓竟有这等资格?

    王三山面色铁青,在铸禅寺的辨机帖面前,再也不敢提斗剑的事情,只好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三个和尚身上,自己灰溜溜的带人离开剑涛阁。唯有转身时,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燕漓这小畜生,留不得!

    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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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千锤万锻铸心禅(上)() 
剑川城,王家书房。

    王家老祖王传肃容而坐。他的两个孙子,王国城、王三山分立左右,小心翼翼的答话。

    王家向来注重规矩,老祖王传尤甚。在他的子孙印象中,数十年都没见过老祖衣冠不整、坐立失据、言辞不当的样子。此等威严之下,他们只能小心再小心。

    不过,现在他们如何小心都没用处,因为韩家老祖韩铁衣的战书已经送上门了。

    “你们,作何解释。”

    王传的口气比平日更具威严。

    王国城与王三山同时噤声。

    三天来,该解释的东西,都向老祖解释过了,现在开口只是“废话”。在老祖生气的时候说废话,那是找死呀!

    王传本身也没想听他们解释,只是严厉的开口训斥道:“我王家在剑川城里,一直是响当当的名号,从来就没有江湖人说我们的是非。如今,竟然要老夫跟韩铁衣对决于英雄擂,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这番话加上王传自身的威严,如果换做几个四代弟子在此,必然被吓得屁滚尿流,纳头便拜,一股脑的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头上去。

    但王国城和王三山不是四代弟子,他们身为王家三代的精英,掌权已有数十年光景,不说自身城府,单是对老祖的了解,就非外人能比。

    他们非常清楚,老祖王传就喜欢摆摆威严、亮亮架子,有事没事把人训斥一顿。如果你识相的承认错误,那就来点不痛不痒的小惩罚;如果你连两句拜年话都不会说,那就难免割肉放血。

    因此,王家人出了门,也都很有威严,有事没事就把人训一顿。例如王三山驾临剑涛阁,就打算这样训斥燕漓。可惜结果很凄惨,老脸反被抽得啪啪响,面皮更在出现的那一刻,被削得干干净净。

    若换个时间,王国城和王三山必然老老实实的做出晚辈样子,磕头作揖高呼“孙儿错了”,让王传过足老祖的瘾头,但现在显然没这个游戏时间了。

    他们当了几十年的孙子,当然很清楚,所谓的“从来没有江湖人说我们的是非”,是因为说王家是非的江湖人,都被王家阴死了;所谓的“成何体统”则更加干脆,就是王传老祖他老人家不是韩铁衣的对手,若在擂台上被人揍个吐血内伤外加乌眼青,大损老祖威严,当然是“不成体统”。

    等事情过去,老祖爱怎么耍威风,就怎么耍威风。眼下嘛,都要火烧眉毛了,还是先想办法吧!

    王国城想了想开口道:“韩铁衣那老匹夫是头倔驴,说和劝解全无用处,我们还是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根子上解决?根子上怎么解决!”王三山接口道,“我亲自去见燕漓,那小辈就出口不逊,真真气煞我也!”

    “那是你的说辞有问题。”王国城冷然道。

    王三山心说:“我的说辞有问题?我的说辞,那还是不是尽得老祖真传吗?向来都是无往而不利的呀,怎知燕漓那小杂种毫不买账。”

    他不愿在老祖面前自爆其短,更相信自己那黑心老哥王国城,也不敢把“老祖真传失灵”的事情公开讨论,立即转移话题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要想办法解决才是。真让老祖去和韩铁衣老匹夫上擂台,那也太……不成体统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那也太不靠谱了。

    王国城心领神会,拈着花白的胡子沉吟道:“既然和解无用,就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一不做二不休!”

    一脸威严的老祖王传,显然爱听这句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嗯,计将安出?”

    “症结点终究在风火锻,我们干脆灭了风火锻。”王国城一脸阴狠的道,“风火锻最大的倚仗,就是燕漓那小杂种,只要小杂种死了,谁还会为了风火锻,开罪有天锋观做靠山的王家?”

    “正是这般道理。”王三山率先点头道,“杀了小杂种,风火锻就翻不了天。到时候老夫先找他们斗剑,把他们赶出剑川城,再派人半路截杀,斩草除根!哼哼……敢开罪本大当家……”

    王三山美滋滋的想着后续处理,老王传却没点头。别看王传平日总是喜欢摆架子,他先天高人的修为可是货真价实的,再加上行走江湖数十年的丰富经验,哪有这么好唬弄?

    王传眼皮都没高抬一下,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都说了韩铁衣是头倔驴,不是苦主死了,他就能消停的。”

    “呃……”王三山的后续处理顿时没了下文。在王家,他的铸剑水准还算不错,阴谋手段就比王国城差远了。

    王国城阴笑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下了狠手,当然要让韩家无话可说。他韩铁衣不是要凶手吗?我们给他凶手!”

    “什么意思?”王三山完全没反应过来,愣头愣脑的问道。

    “反正五蛛缠魂掌已经露了底,常断这人早晚是个把柄,不妨顺便把他也处理干净。”王国城眯着眼睛冷笑道,“派常断去刺杀燕漓,我王家高手尾随而至。等燕漓一命呜呼,我们就名正言顺的抓捕刺客,当场把常断的人头拿下,送给韩铁衣做交代!”

    好毒的计策。

    王三山只听得两眼放光,连声叫道:“妙计,妙计!”

    王传威严的面孔上,终于溢出微不可查的笑意,却没表示同意,沉声道:“风火锻遭遇过刺客之后,必然加强防范,此时又是风口浪尖,只怕时机难觅。”

    “不妨事。”王国城胸有成竹的道,“燕漓小杂种正要去铸禅寺。父亲大人已经确认过,铸禅寺方丈金灯佛不在,般若堂首座广觉参禅都快参成木鱼了,铸禅寺以外的事情一概不管。我们让常断在回城路上埋伏,等燕漓出了铸禅寺,就把他做了。”

    王三山皱眉道:“为何要等他出来?在他去的路上埋伏,不是更快?”

    “笨!”王国城骂道,“广觉和尚什么都能放下,唯独参禅放不下。燕漓没到铸禅寺你就做了他,定然会把那老和尚惹毛了。到时候天锋观也罩不住我们。”

    “哼!便宜那小畜生多活几天。”王三山咬牙道。

    “嘿嘿……”王国城发出一声得意的狞笑,“燕漓小杂种,让你给我王家找麻烦。你做梦都想不到,会变成阎王帖!”

    高高在上的王传也不再说话,捋着雪白的山羊胡,眯起眼睛,仅有一点闪烁的寒光从眼缝里透出来。

    …………

    秋雨绵绵。

    青灰色的雨云掩住天幕,洒落无尽雨丝,一洗七月燥热。

    古老的剑川城沐浴在细雨之下,喧闹渐消,唯闻滔滔江水回荡。

    一辆普通的马车,就在悠悠细雨中驶出了剑川城南门,随着噜噜车轮声响,不急不徐的向东南方行进。

    这个方向,是前往铸禅寺的方向。

    车辕上,穿着斗笠蓑衣驾车者,正是段炎。而燕漓正和归云悠闲的坐在车厢里,享受剑川城特产的五香肉干。

    此时,距剑涛阁酒宴已有三日,燕漓终于决定在秋雨中赴铸禅寺之约。

    对外的说法是燕漓大师要研习佛法数日,以便与高僧讨论。自家人则很清楚他是如何度过这三天的:

    吃饭、练武、睡觉,抽空带归云逛集市。外来客人一概不见,铸剑请托一概不理。佛法佛经确实看了不少,但是——以燕漓妖孽般的读书速度,前后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盏茶。

    “喂,我说,燕少爷,你别太过分了。”段炎抱怨道。“少爷”两个字是他给燕漓的外号。他坚持认为燕漓的做派超过任何武林大少。

    “噫,少当家,莫生气。马车走的这么慢,也不用全神贯注,边走边吃肉干毫无问题。来,这包分你。”

    “喂,说得好像我馋了似的。”

    “难道不是?”

    “我是说:别人接到,不是飞也似的赶往铸禅寺,就是沐浴更衣斋戒七天,恭恭敬敬的前去参佛。你拖拖拉拉三天也就算了,还偏挑这么个鬼天气!”段炎低声道。他自幼对三大剑门充满敬意,很怕这番说辞被人听到。

    “细雨之中,不是更有一番禅意?”燕漓淡然笑道。

    “禅意?不懂。”段炎摇头道,“我只知道秃头秃头,下雨不愁。下雨天拜访出家人,燕少爷啊,你未免过分了。”

    “哈哈,铸禅寺家大业大,又不是荒村破庙,想来不会漏雨。”燕漓飒然笑道,“其实,少当家的心思我很清楚。”

    “我有什么心思?”

    “铸禅寺神神秘秘,难得有机会参观,怎奈是个阴雨天,不爽利啊不爽利……”

    “喂!”段炎被戳破想法,难免几分恼羞成怒。

    “但是,凡事要从两方面考虑。”燕漓道,“雨天参佛,才能彰显我们的诚心。其次,秋雨连绵,车马难行,铸禅寺总不好当天送客。我们大可在寺中住上三五日,要参观时间大是充裕。”

    “嗯,不错……哎~~等等,三五天?今天初六,明天就是七夕呀。住上三五天,不是要错过乞巧节?”

    乞巧节就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更是相亲的好日子。对于段炎这样的单身少侠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

    “乞巧节啊,嘿嘿……”燕漓嘿嘿笑道,“你看,现下秋雨连绵,与你名中的‘炎’字相克,就算你去参加乞巧节,也注定走霉运。不如去跟我拜佛,还能去去晦气。”

    “胡说,哪来的晦气。”段炎不服气的咬牙道,“下雨就跟我相克,我早就被雨水淹死了,还能长这么大个儿?”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看你若去参加乞巧节,难免血光之灾。还不如与我同去参佛,趁着月黑风高,做他一票……”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段炎闻言大吃一惊,把声音压到最低,咬牙说道,“那是铸禅寺诶!你可不能胡来!”

    “杀人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在方外清净之地胡来。”

    “你认真的?你要杀谁?”

    “坦白讲,我不认识他。”

    “咳,咳咳……”段炎彻底晕了。

    “但我认得他的武功。”

    “什么武功?”

    “五蛛缠魂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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