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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话-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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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水之滨度过的那个难忘的中秋，在满月之下和齐莞约定好以后每年中秋都要在一起过的时候脸上期待并憧憬着的傻笑。
似乎都是些开心的事呢……为何以前从没有发现过，原来他的人生之中曾经也有过那么多幸福的瞬间？
“齐莞，对不起……明年中秋，我怕是要失约了……”
……
同一时刻，由于树林中动静太大，身在仙山之上的众人都同时察觉了这横生异象。
正在山洞中闭关的齐明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还有那一波波肆意外泄着的强大魔力，再也无法继续装作淡定地运功打坐，在洞府里焦急地走动了好几个来回，眼里放光，脸上洋溢着惶急与兴奋交织的诡异神情，不停低叫着：
“魔剑出鞘了！魔剑出鞘了！”
从睡梦中惊醒，齐莞吃惊地看着那一角被映成红『色』的天空，心绪不宁地思忖了片刻，忽然大叫一声：“不好！”，跳出天然的怀抱就要往事发地点跑，中途被天然一下抱住腰部，着急地同时听到耳边一声低柔的嗓音：
“穿上衣服。”
脸蓦地一红，急急忙忙套上天然给自己披上的衣服，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共同赶向事发地点。
而静静坐在熄灭已久的火堆边一夜的溯淼抬头望见远处一片鲜红，神情平静，叹了口气，发出一声宿命的感慨：
“时也命也，终究还是躲不过……”
……
第73章（）
等齐莞和天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
被熊熊烈火包围的空旷场地上，只有龙煜一人拄剑站立在那里，血『色』火光之中，他的衣服连同双眼也被染成了刺目的艳红，一脸茫然的神情，身体摇摇欲坠，沐浴着火光，那身影看上去格外孤单萧索。
“龙煜……？”
压制着心里如同波涛汹涌的情绪起伏，齐莞一边向他的方向走去，一边试探『性』的开口。
听到曾经熟悉的人呼唤自己的名字，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神采，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担忧的神『色』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少年，忽然，咧开嘴笑了一下。
满脸烟熏火燎之气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再搭配上那对血『色』双瞳，那笑容显得无比诡异，叫齐莞心头一突，定住了脚步。
见情况不对劲，天然也急忙赶了上来，双手揽住齐莞的肩侧身将他护住，用警觉的眼神看着烟火之中的人。
“齐莞……你来了……你终于……想起有我这个人来了吗？……”
见他神智不清，说话也有如梦呓一般，但是思量到最近因为种种原因确实对他态度冷淡，齐莞有些羞愧地低了低头，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关切地问道：
“对不起，龙煜，这段日子是我不好。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若是放到以前，听到心爱的齐莞对自己这么说话，那个傻小子龙煜早就感动到哭了，他已经不是原本那个龙煜，但是他也哭了，不是因为感动到哭，而是笑到哭。
多可笑啊，他的齐莞竟然会用这样关心的眼神看着自己，竟然会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对他说话，他一定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齐莞，一定是入魔之后产生的幻觉，哈哈哈哈，多可笑啊……
肆无忌惮地张开嘴哈哈大笑着，想要让所有人都听见自己愉快的笑声，可是不知为何，喉咙就像哽住了似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笑着笑着，眼睛里就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滚烫的『液』体，把眼球都要灼伤了，龙煜知道，那是属于那个已经死去的傻小子龙煜为这可笑的尘世间所流下的最后一滴泪水。
“回到哪里去？……回到那个另我感到陌生的人间？回去继续修那个可笑的仙，然后每天看着你们卿卿我我，而我就继续当你们两个的电灯泡被你们憎恶？
齐莞，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回到哪里去？……”
听着他声声颤抖的质问，看着他脸上的灰土被血红的泪珠冲刷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的模样，齐莞心里又是心痛，又是愧疚，理解他此刻的想法，心下明白有负于他，但无奈感情的事没法勉强，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劝他，纠结半天，只得无奈叹道：
“可是我们是朋友啊……”
“去他妈的狗屁朋友！我才不要做你的朋友！我要做你的爱人！爱人！就像他一样！你懂吗？懂吗？！”
龙煜忽然几近癫狂，一边嘶吼着一边用手里的剑指向天然的方向，横眉倒竖，凶相毕现，惊得齐莞还以为他真的要攻击人，连忙下意识地挡在天然面前。看到他那么着急维护着那妖孽的模样，龙煜反而冷笑了出来，用冰冷的眼光看着他俩，阴□□：
“我忘了，你是不会懂的，如果你懂的话，也就不会选择他而放弃我，如果你懂的话，也就不会视我的好于不顾而去选择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妖孽……
我告诉你，我龙煜从不需要亲人，也从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无穷的力量，我孤身一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你看我如今拥有了无止境的力量，你们是不是很羡慕我？嫉妒我？呵呵，没关系齐莞，你不选择我不要紧，反正现在我已经得到了那些凡夫俗子终其一生所得不到的东西，我已经是魔王了，很快人界是我的，天界也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也包括你，齐莞。”
被他用手指一指，仿佛圈定了命运一般的自信。见过他傻气的样子，见过他固执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像此刻一般飞扬跋扈、颐指气使的张狂姿态，好像时间回溯，那个初见时自负刚愎的龙煜正站在自己眼前，只是眼前这人比初见时还要自负一百倍，也狂傲一百倍，那飞扬的神态还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霸气好似换了个人，面对这样气势迫人的龙煜，竟叫齐莞呆愣了半响。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子，一时间百感交集，涩然道：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这世间之事非你我所能强求，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或许是体会过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在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之后他的心态已逐渐平和。
越是得之不易的东西越是期望着小心翼翼地去珍惜，一生何其短暂，若能将属于自己的小小幸福抓牢在指尖已是万千常人所不能求之幸运，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只可惜入魔中的龙煜无法理解这种心情，只是望见齐莞眼中悲怆的神情，心里一动，但很快就被满脑子的偏激思想所盖过，为了掩盖那被轻易动摇心神的感觉，龙煜暴躁地怒吼着：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站在那里不痛不痒说几句话就能了解我所受的痛苦了吗？！你有父母，有亲人，如何能理解我自小无父无母的苦？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可是在我把你当成朋友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什么？见你受伤我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怕你无聊我又千方百计讨好你，看你伤心我又想尽一切办法逗你开心，可你呢？对我的好心好意视而不见，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你身边那个妖孽！”
对这番话触动最大的不是龙煜也不是齐莞，而是天然。
那段时间正是他所缺席的，因为人妖殊途，再加上作为血族身份对人类的抗拒与排斥让他选择了逃避。没想到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如此钟情于他……
想到这里，幽蓝的双眸深深看向眼前这个他最爱的人，心里对他的怜惜又增加了一分，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加倍地对他好。
见齐莞默默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龙煜心里非但没有羞辱于他的畅快淋漓，反而浮现出一股报复之后的惆怅与寂寥感，自嘲地笑了几声，幽幽望着这个曾经单恋过的人，语气之中是无法挽回的讽刺与酸涩：
“齐莞……其实原本只要你的眼睛能看到我，哪怕只有一眼，你的笑容能对我绽放，哪怕只有一次，别说是放弃修仙，就算要我为了你立刻去死我都愿意……你原本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可是你没有……在我得知师门夺取炼魔珠真相几近崩溃的时候，你正在和这妖孽亲热，在我最痛苦、最需要你的温暖的时候，你却在和他缠绵交欢！
晚了……一切都晚了……现在就是说再多的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被他话语中被『逼』到穷途末路的萧瑟所感染，亲眼见到伙伴入魔而无法相救，齐莞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先前就因为心悸发作晕倒了一次，再加上昨晚□□爱之后休息的时间也不多，如今受到这般刺激，身体不自抑制地颤了颤，有些站立不稳。多亏了身边细心的天然发现了，连忙扶住他，看到他强自隐忍的苍白的脸『色』还有因为心中痛苦而紧咬着的唇，心里一紧，心疼地把他往怀里一带，之后又看向那个引起他如此伤心的罪魁祸首，脸上的表情又换上了一贯置身事外的镇定，语气冰冷：
“你大可不必不为自甘堕落找那么多理由。”
“你说什么？！”
龙煜目光如刀，快如闪电，普通人早吓到哆嗦，天然却不以为然，淡淡道：
“用自大隐藏自卑，心只有更虚。”
短短几个字，已叫龙煜神『色』一变，容不得高高在上的魔王尊严被玷污，怒喝一声：“住嘴！”，迅猛的剑风已如出洞蛟龙呼啸而来，却在中途被一股绵柔之力春风化雪般化解开来，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不知何时赶到的溯淼。
“大哥？”
站在身前的背影纹丝未动，许久之后传来溯淼沉沉的声音：
“不要叫我大哥。”
龙煜见出现的人是他，轻佻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
“是你？”
眼里含着的复杂的眼神在顷刻间消散，平静如水地注视他片刻，溯淼单膝下跪在地，双手交叉在胸前，向着龙煜做出一个恭敬的拜见的动作，低下头，庄重地说着：
“魔族特使心魔，拜见魔王陛下，希望陛下以长远为考虑，在吸收魔珠灵力之前，您的元神还未稳定，千万不要再这时候因为一时冲动伤了元神。请陛下准许属下带您回魔界休养，静候魔珠归位。”
此话一出，不仅天然和齐莞震惊，连龙煜都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随后玩味的视线在他身上梭巡一阵，冷笑道：
“你是心魔？”
溯淼低垂着头，保持着拜见的姿势：
“正是。”
联想到初见他时那一身清逸出尘的脱俗气质，又联想到他一系列疑点重重的行为，龙煜嗤笑一声，似是受了幼稚且好笑的蒙骗似地，斜眼瞄着他：
“好，如你所愿，准许你带我回魔界。”
转眼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齐莞，花了好几秒才强迫自己将视线重新收回来，他此刻需要冷静，提醒自己定要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断不能再以人间私情为念，于是干脆让溯淼带他回魔界，眼不见为净。
“是。”
溯淼起身，缓步走到龙煜的身前，使起一支风咒，另两人周围卷起烈烈狂风，火舌受到风的煽动越燃越旺，滔滔火海在这仙山之上肆虐，好比满地绽开的地狱红莲一样鲜红刺目，在这狂风席卷之中，两人的身体越来越轻，渐渐腾空而起。
“大哥……”
升空之前仍是没有忍心回头去看那孩子脸上的表情，被称为大哥的人背叛，不知那双纯净地蓝『色』眸子里又会出现怎样的神情？
最后留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还有一句不知是为了道别还是约定的话：
“有缘自会再见。”
等到狂风带着两人升上高空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底下传来齐莞如梦初醒的一声叫喊：
“龙煜！！！”
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体轻微一颤，便咬咬牙狠了狠心加大风咒的力度，随着风带着他俩飞远，齐莞挣脱开天然的怀抱，也像是孤注一掷般追着风团飘走的方向奔跑，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龙煜！你这个傻瓜！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那喊声久久不散，随着风团越飞越远渐渐变得小声，直到再也听不见。
看到身边那人眼眸里的狠绝融化了些，轻声说了一声：
“你才是傻瓜……”
话音未落，但见龙煜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表情痛苦，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从万里高空摔下去，溯淼连忙回身搂住他这才救了他一命，焦急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却见他紧闭双眼，未有任何反应，便担忧地问道：
“他怎么了？”
从他的身体之中出来的魔王讪笑一声，轻蔑道：
“这家伙尚存一点感情在心间，无法自如地与我融合，走火入魔了。”
“那要不要紧？”
“那么紧张他做什么？死不了，回魔界休息一阵便好。”
“那就好……”
叹着气，无声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看着他昏『迷』之中犹自紧锁的眉头，溯淼心内亦是五味陈杂，一时无话。
……
第74章（）
龙煜和溯淼离开了三天，齐莞也就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三天。
本来就身体羸弱，再加上龙煜离开之时打击过大，竟不管不顾追着狂风跑了好几里路，最后还是被天然强制按捺下来，停下脚步的时候早已面无人『色』，摇摇欲坠，刚被搂住腰身就顺势昏倒在了天然的怀里，身心损耗过大，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齐莞昏睡了多久，天然就寸步不离抱着他抱了多久，怀里的人似乎病着也得不到安生，忽而滚烫难耐，时不时地呻『吟』挣扎，忽而又感到冰冷异常，打着哆嗦往他的怀里钻，总是听到他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说着口齿不清的梦话，大多是单音节的梦呓，偶尔也有能听清楚的，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听在耳朵里，疼在心里，天然只恨自己白活了四百年，却连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本领都没有。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让他醒来，心里头一次升腾起一股名叫害怕的情绪，在没学会爱之前什么都是懵懵懂懂，没有任何可以在意的东西，数百年的岁月也犹如弹指一挥般轻易，可是一旦学会了爱，就有了牵挂，越是在意，就越是害怕他会离开，害怕他会一睡不醒。
每天都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之中度过，凭着依稀的记忆寻找可以治病的仙草，捣磨成汁，想不出可以喂他喝下去的办法，便把『药』汁都含在嘴里，一口一口哺喂他喝下去，喂他喝水的时候也是用这办法，一开始齐莞病重意识模糊没法主动张开嘴，于是便依照着接吻的印象，耐心地一遍遍用舌头『舔』舐他的牙齿和口腔黏膜，慢慢撬开他紧咬的牙关，这才将清凉的泉水一口口送入他的嘴里。
也许是歪打正着，也可能是这仙山上的仙花仙草本就蕴含仙力，对凡人的有滋补作用，在不懈地喂『药』、送水之后，齐莞的病情明显有了好转，额头上的滚烫也渐渐消退了，呼吸平稳，这才叫天然松了口气。
这天夜里，天然照例出去采集『药』草，离开之前将齐莞平放在他俩缠绵过的那汪深潭旁的一块平滑的石板上，因为在做妖的时候时常在夜里吸收月之精华，所以他认为吸取月华对人类应该也有效用。回来的时候看到齐莞已经醒了，正静静独坐在石板之上，低头沉『吟』，倾泻了一地银白的月光，将他的身影也勾画地分外飘渺。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星光下欲乘风而去的爹，心里一紧，回过神来的一霎那所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丢下手中的『药』草，飞奔到那人的身旁，一把将那瘦弱的身影深深嵌入怀里，在齐莞一愣的同时依照着本能一口咬住他的脖颈，久久都不放开。
被突如其来地拥入怀中，又被莫名其妙地咬住脖颈，这一连串孩子气的动作叫齐莞哭笑不得，但是脖颈间传来被小尖牙咬住的微微刺痛感还是让齐莞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气了，而且也反应出他心里很紧张，要不然也不会咬那么久也不松开。脸上挂着微笑，用手一遍遍耐心地顺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可以高抬贵口了吧？”
听出他话音中浓重的虚弱感，天然心就软了，但是一想到他这三天痛苦不堪的模样，心又重新硬来起来，咬住他的脖颈就是不松口，只不过怕会咬疼他，于是就换成了用小尖牙在动脉附近一圈圈地摩挲，嘴里忿忿道：
“不可以。”
被他的牙齿摩地痒痒，又被他明明想作忿然又因为咬着脖子而变得闷声闷气的声音逗笑了，要换了一个月前，他可想象不出眼前这个一向冷冰冰的家伙也会有如此淘气的一面，用手指轻轻『揉』了『揉』他微微凸起的耳尖，满意地看着那两处精灵一样尖尖的肌肤在手指的『揉』捏下慢慢变得粉红。似乎这一招的抚慰对天然来说很有用，乖乖地从他的颈间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幽蓝的眼睛里除了不服还有有一丝无可奈何的妥协，连带着那耳尖上很难再消退的粉红，看得齐莞噗嗤一笑。
笑过之后原本压抑的心情也轻松了点，齐莞长舒了口气，眼底又带上了几缕庆幸：
“还好，还有你在我的身边……”
知道昔日同伴的背弃在他心中仍有阴影，一向不擅安慰人的天然只有握住他的手，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见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满溢的全是关心与担心，湿漉漉地，活像是要被抛弃的小动物，齐莞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反过来安慰他道：
“放心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也已经于事无补了。我只是没有料到，会散得那么快，我原本还以为，至少在我还看得到的时候，你们都会陪在我的身边的……”
他的话语里似乎有别的意思，这不是天然所能理解的，但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声音之中洞悉世事的怅惘之『色』，听得人心里不好受，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明明还是实实在在地抱在怀里，明明还是跟先前一样安静乖巧地将头依靠在他的肩上，却为何仍给他一种抓不他的空虚感呢？
怕说太多让天然也跟着情绪低落，齐莞强打起精神，『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将话题岔开，问道：
“不说这个了，我们总不能在这仙山上待一辈子吧，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认真思考了一下齐莞所问的问题，天然发现自己也回答不上来，他早已是个被驱逐的人了，像一个可悲的流浪者，哪里都不欢迎他，除了齐莞之外就没有其他在意的东西了，又何提有什么容身之所呢？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如实回答道：
“不知道，听你的。”
这个问题确实也正是齐莞为难的，当初那么千辛万苦来找所谓的仙山，如今仙山也找到了，仙人也找到了，原以为这下可以彻底治好他的病了，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很是懊悔仍是没有找到让他变成真正的人的办法。但是见他现在一改之前妖族之时冷漠之冰的状态，已经能渐渐打开心门，准许人进入了，这改变让齐莞很是欣慰，同时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那么多的事交织在一起让他想明白了许多，慢慢地已经不是非常执着于变成人类这件事了，能与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已是难得，剩下的日子只愿能携手度过，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起。
沉思中无意间看到头顶上月亮，无论是那轮从高挂在人间钢筋水泥的城市上空的昏黄月轮，或是在浩瀚沙漠里吞吐着莹润月华的玉盘，还是在洛水之滨见证了曾经的伙伴一起相守中秋之盟的圆月，一直到现在这轮温柔地照耀着他们两人的弦月，无论身在何方，经历着怎样的快乐或悲伤，这轮明月一直陪伴着他们，与他们同悲同喜，珍藏着他们一路走来的不易。
被温柔如水的月光照花了眼，回忆起往事，眼睛酸酸地，心中浮现起了一股淡淡的思念与忧愁，离家那么久，身体累了，心也累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不如我们回人间吧？出来了那么长的时间，出来之前已经是那个样子，现在又从齐明那里得知人间遭了大难，我真的很担心。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龙……如果魔王真的要吞并三界的话，无论待在那里都是难逃一难的。虽然在那里并没有留下太多温馨的回忆，但那毕竟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我的根埋在那里，人间避免不了覆灭的命运的话，我宁愿跟着它一起毁灭，和千千万万的人类一起……
天然……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就算是最亲密的爱人，他也没有擅自为他决定生死的权利，所以他尊重天然自己的选择。
尤其是知道那个自己从小长大的世界曾经对天然来说仅仅只是个杀之不尽的猎物圈子，他能接受他一个人，但不一定能跟着接受和他一样的所有人类，心甘情愿陪着曾经的猎物一起毁灭，说出来也未免有点可笑。
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天然沉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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