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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2017版-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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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野衙ǘ剂粼诹四锛遥攵螅抑谎艘恢华i儿。

    猧儿虽好,到底不是猫。

    太子妃说:“李承鄞吃螃蟹也可厉害了,我看他吃完可以把螃蟹壳摆回原来一整只的样子,可是没你摆成一只猫好看。”

    她总是这般连名带姓叫李承鄞,十分无礼,我觉得她怪可怜的,在东宫里连个正经能教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子不喜欢她,连带那些宫人也看轻她,她反倒成天乐呵呵的。

    不知道她这么蠢的人,是怎么从小长到这么大。

    大约他们西凉人,都是这么缺心眼儿。

    太子妃一边说话,一边就从蒸笼里拿了只螃蟹,想学我一样把蟹给拆了,没想到她笨手笨脚,刚揭开蟹斗就被银钎扎了手,她被扎得手一甩,螃蟹就飞了出去,“啪”一下子就扣在了我胸前。

    刚蒸出来的螃蟹好烫,我顿时不由得惊叫一声。太子妃也吓得跳起来,她忽然看到旁边搁着一盆浸着菊花叶子的水,眼明手快端起银盆就往我身上一泼。

    我被泼了一身水,倒是不怎么烫了。

    太子妃怯生生看着我:“呀,都起泡了。”

    我看了看胸口,是起了个亮晶晶的水泡,襦裙上还挂着几片菊花叶子,披帛滴着水,简直狼狈极了。

    我说:“无事,换件衣裳就好。”我也并没有唤人,自开了箱笼,进里间换衣裙。

    太子妃坐立难安,跑进来给我帮忙。

    这些衣裳十分繁复,若无人伺候,其实并不好穿,我也就没阻止她。

    她小心翼翼不碰到那个水泡,替我拢好衣裳,问我:“疼吗?”

    其实有点疼,但我摇摇头。

    她十分歉疚地说:“对不住,都是我太笨了。”

    不知为何,我忽然心里有一丝异样,上次我生日她派人送了碗寿面来,我当然一口也没吃。不过正好借机发作了一番,殿下自然是信我,将她好生训斥了一顿。

    看她这懵懂样子,就算将来不被废掉,只怕也活不到做皇后的那天。

    比皇宫更危险的地方,其实是东宫。

    不管是皇宫还是东宫,宫里面的女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若不是怕天子忌惮,她大约早就死了几十次。

    她却一丁点儿都没觉察,只是垂头丧气:“这下李承鄞一定不许我来找你玩了。”

    太子素来不喜她,说了好几次,叫我不要与她来往。

    我很大方地说:“我不告诉殿下。”

    左右我身边有太子的人,我不说,他自然也会知道。

    她说:“这么大个水泡,待会儿李承鄞回来一定会看到的。”

    太子素来日常和我一同起居,她的话里却没丝毫怨恨,好像那并不是她的夫婿一般。

    我说:“不要紧。”

    随手从妆台上拿了枚花钿,放在唇前呵开呵胶,就将那花钿贴在胸前,正好挡住那水泡。

    我笑着说:“你看,可看不出来了。”

    太子妃惴惴不安地走了,这么一折腾,到底也没有学会吃螃蟹。

    向晚时分,宫娥们出去掌灯,我独自在室内梳妆,转脸忽然见到窗台上放着一只盒子。

    我四顾无人,不知道怎么突然多出这样一个东西。拿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药』膏,还有一封帛书。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如蒙童初学,简直不忍睹。

    “这是我从外面弄来的,是最好的烫伤『药』。我叫阿渡送来给你试试,看有没有用。”落款是“小枫”。

    这是太子妃的闺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据说她学会的第一句中原话就是自己的名字“小枫”,好像从前有人教过她一般。

    我哪会用她送来的『药』,随手就放在妆奁下的盒子里了。

    我被烫到的事,果然还是被太子知道了,虽贴了花钿,下午我与太子妃吃蟹时屏退了众人,但这东宫里,事无大小,如何瞒得住太子,我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烫到的,他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真维护那个西凉女人。”

    我赌气道,她再不好,也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您应该亲近的妻子,总不比某些贱婢,就知道狐媚『惑』主。

    太子知道我说的是绪娘,那是他的心病,我一拿来说嘴,他顿时哑口不言。

    我知道太子对绪娘是有点不同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看上了她。

    明明那个绪娘长得也不出众,人也畏畏缩缩,太子从来洁身自好,素来没有拈花惹草的禀『性』,这也是我从来最自矜的地方,虽有太子妃,但他待我,总是一心一意的。

    殊不知竟突然有个绪娘,不知为何他偏偏宠幸她,他看她的眼神,总会有点不同,仿佛怅然若失,又仿佛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他或许并不喜欢她,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被她吸引。有一次,我看到他不自觉注目绪娘的背影,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缱绻与向往,像看着一个失去很久的珍宝一般。

    我受不了这种气,虽不与他吵闹,但每每提到绪娘,自没有什么好声气。

    我知道自己该大方一点儿,既然将来要做皇后,那需得有容下三宫六院的气度。

    我待太子妃,从来也都很大度。

    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也不知为什么。

    大约是因为,我知道他从来不会那样看我。

    这个念头似毒蛇一般,时时咬噬着我。

    有时候我觉得像太子妃那般过活也甚好,她一点烦恼都没有,成天在自得其乐。谁对她不好她都浑不在意,太子如何待她她更不在意,就是有时候想家想得哭。

    她家太远了,而且没有太子妃归宁的道理。她这辈子哪怕到死,也回不去西凉。

    想想她也怪可怜的。

    我万万没想到绪娘会遇喜,毕竟李承鄞对我曾信誓旦旦,绝无二心。

    可是一转眼,他就将他的誓言抛之脑后。

    我气得发了狠,将李承鄞拒之门外。

    李承鄞十分狼狈,我狠狠心决意给他一个教训。

    果然绪娘被送入皇宫养胎,有皇后在,我知道这个孩子是绝生不下的。

    我渐渐心平气和,男人就像一匹烈马,你不能用匕首去对付它,还是巧妙地给他套上辔头,这样才能信马由缰。

    绪娘小产之事被皇后利用,我被废为庶人,幽禁在东宫。

    李承鄞纵然在皇后面前一力回护我,却无法来看我。

    我一点也不惊慌,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快会回来。

    果然,因为太子遇刺受伤,皇后的密谋很快暴『露』,天子甚至开始追查十几年前淑妃的死因。

    皇后最终被废黜,朝野格局为之一变。我知道太子等这一天,其实已经等得很久了。

    但我很小心地遮掩心中的喜悦。

    隐忍不发,谋定而动,这才是太子应该有的样子。

    只是事情起了微妙的变化,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忽然对太子妃态度就变了。

    有一次我从廊下过,正好看到他们两个说话,他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太子妃不高兴地用两只手护着头,一溜烟就跑掉了。

    我远远看着太子的笑容,他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好像刚才做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其实,他只是拍了拍她的头而已。

    太子妃身边有我布下的眼线,原本我觉得派不上什么用场,可不知为何,现在又觉得杯弓蛇影,忍不住命这眼线小意行事,多多刺探太子妃的动向。

    太子妃虽是个半大孩子,然而我觉得她比起绪娘来,更为可怕。

    因为她仍旧一点儿也不待见太子,反倒是太子,不知不觉总是找各种借口往她那儿去。

    我还算沉得住气。

    毕竟那是太子妃,比我更名正言顺可以和太子并肩的女人。虽然成婚三年来,他们两个连肌肤之亲都没有。

    忽地有一天,我派在太子妃身边的人悄悄来回报,说太子妃在殿中午睡,太子殿下忽然就去了,还屏退了左右,连太子妃那个西凉侍女都被逐了出来。

    她以为是了不起的大事,所以特意来急报我。

    我仍旧很沉得住气,笑道:“能有什么事,殿下与太子妃闹着玩,想吓唬她一下也是有的。”

    向晚时分,太子还是到我宫中来了,他素日无事都在我这里,陪我一同用晚膳,我正在妆台前理晚妆,他就随手捡了书卷来看,过了好久,仍旧是那一页书,并未翻动。我从镜中悄悄窥了他一眼,只作无意道:“殿下今日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太子十分意外,怔了一怔,笑着反问我:“怎么这样说?”

    我漫不经意地说道:“殿下手里的书,看了好久了。”

    他低头看了看书页,将书卷抛开,倒是笑了一笑,随口敷衍我说:“我想着吴王明日约我去击鞠,怎生赢他才好。”

    我忽然难过起来。

    晌午时分并没有风,帘幕四垂,我隔着重重帘幕,远远看着太子。

    其实他就坐在太子妃床前,也并没有做什么。太子妃睡得很沉,无知无识仿佛婴儿一般。他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忽然环顾左右,然后伸手轻轻地拿起她散在枕上的长发,他将她的长发分成几绺绕在支起帐幔的木柱上,小心地用发带绑好,系了一个结。

    他一边做这样的事情,一边偷偷窃笑,笑得很是开心。

    简直像个顽童一般。

    如果太子妃醒过来,头发被系在柱子上,若不提防就起身,头皮一定会拉得很痛。

    这种恶作剧捉弄人的事情,简直不像是素『性』沉稳的太子所为。

    不过太子妃胡闹惯了,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我正待要转身悄悄离去,忽然床上的太子妃动了动,竟然醒了。

    她眼睛一睁就看到了太子,明显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就要坐起来。

    她起势太猛,连我都被吓了一跳,突然想到这下她只怕要被扯去半边头发了。说时迟那时快,太子似也没提防她突然醒了,他忽然伸手就将她一挡,双臂用力将她按回床上。

    太子妃的头重重撞在木枕上,她气得大叫:“李承鄞你干什么?”

    她跟条鱼一样在床上『乱』蹦『乱』跳,太子差点按不住她,最后他忽然怒道:“你再『乱』跳我就亲你了。”

    太子妃也被吓得一激灵,立刻就用手捂住自己嘴巴,顿时就不再挣扎,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我忽然想到她的眼睛总是湿润润的,像猫儿一般,清澈得能照见人影。

    屋子里静下来,只有他们两个对望着,太子还俯身在那里,手按着她的肩,她眼睛一瞬也不瞬,就那样瞧着他。我藏在屏山后,只能看见太子的侧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神情。

    两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刻工夫过去了,丝毫都没有动一动。

    我的心突然悬起来。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太子忽然起身,一言不发解开那条系在柱上的发带。

    太子妃的头发被解下来,像散『乱』的一团轻云,乌黑铺散在枕上。

    太子回身就走了。

    太子妃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悻悻地自言自语:“成天凶巴巴,有什么了不起。”

    她起身整理了衣裳,下床坐到镜前去,对着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发。

    她的头发被『揉』搓得打了结,十分难梳。可是梳着梳着,她忽又停了下来,托着腮,对着镜子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悄悄地退出去。

    因为怕人瞧见,我从夹道走,绕过清凉殿,回自己住的院子去。刚从夹道侧面那个小小的门里出来,忽见太子独自站在廊桥边,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静悄悄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天空。

    我抬头张望一眼,天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缕淡白的云。

    他望着天,我望着他,过了大半个时辰他都没有动,我也没有动。

    我想起坐在镜子前发呆的太子妃,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何滋味。

    他这般什么都不做,只是独自站在这里默默出神,简直比杀了我还令我难过。

    我深悔当初看轻了太子妃,她原来才是心腹大患。

    我不动声『色』,小心地将这份心思藏了起来。

    直到太子妃被掳走,我才觉得机会到了。

    我当然希望她死在外头,永远也不要再回东宫。

第47章 番外(8)() 
父亲派出了最心腹的游侠儿和剑客,一找到机会,他们就会在东宫外杀掉太子妃,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

    何况她被刺客掳走,本身就凶多吉少。

    我想,这个讨厌的蠢女人再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上元夜,破天荒的,太子要我陪他一起去承天门赏灯,与民同乐。

    我又惊又喜。

    那本是太子妃的特权。

    太子虽然宠我,但从未带我去过承天门,毕竟他要给皇家留一点儿颜面。规矩总是要守的。

    虽然他也没带太子妃去过承天门。

    我欣喜万分。

    早早就大妆起来,一直等着太子。

    太子妃被刺客掳走是十分机密的事情,太子看样子也并不焦急,倒是天子因偶染风寒,不曾驾御承天门。不过天子今夜特旨将全副的銮驾给太子用,外间的百姓也分不清,只见翠华摇摇,便山呼万岁。

    我在承天门前下辇,太子已经到了,他身边的内侍下来接我,小心地提着灯,替我照着脚下。

    我一步一步走上承天门楼,虽然还是穿着良娣的翟衣,但我心绪不由得微微『荡』漾。因为太子用了天子的銮驾仪仗,楼中处处都是执金吾的禁军。

    太子独自站在承天门上,形影寥落,眺望灯海,不知在想什么。

    他最近常常如此,令我觉得,三年的枕畔人,本该亲密无间,却离我越来越远。

    侍儿捧着金盘立在一旁,我看到金盘中叠放着的氅衣。我取了那件氅衣在手,姗姗走到楼前。灯光映出我的剪影,步摇金钗,云鬓花颜。我缓缓走到他身后,替他披上那件衣裳。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巷陌街坊如棋盘一般,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我听到喧闹的锣鼓,那是远处舞龙,喷出一团团焰火。树顶悬着无数盏灯,像是万千星子落下来,沉入这凡世。

    一箩一箩的太平金钱被抬到楼前,宫娥侍儿抓起那些金钱,就从楼上撒下去,所有人都在抢拾。楼下的人以为天子在楼上,顿时山呼万岁拜舞。

    我想虽然这是第一次,但将来的许多年,也会像今年这般,我陪他站在这里,站在这繁华之上,俯瞰这『迷』梦般的长安,俯瞰这美丽的河山。

    这天下是属于他的,而我,将站在他身边。

    太子在楼上略站了一会儿,对我说:“我进宫去看看父皇,你在这里照应一下。”

    我道:“放心吧。”

    我知道并无什么仪规,不过是隔帘朝底下的百姓挥一挥手,然后时不时命人倾倒金钱,为这繁华盛景添个热闹罢了。

    太子带人下楼,楼里的执金吾禁军都跟他走了,顿时空了大半。

    我转身命宫娥再去取些金钱来。

    也不知为什么,太子一走,我觉得这承天门上瞬间就静下来,静得可怕。远处热闹喧嚣的声音还声声入耳,近处楼下百姓万民还在山呼万岁。金钱从城楼撒下去,铿然作响,仿佛一场急雨。

    可是这些声音里,多么寂寞。

    我忽然想饮一盏酒。

    阿悟命侍儿取了水晶杯来,提壶给我斟上满满一杯葡萄酒,我饮了一口,想起这酒原是西域贡来,不由得败了兴致。

    正待命人换了烧春酒来,忽然听闻楼中宫娥一声尖叫,我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许是打翻了灯油,竟然熊熊烧将起来。火沿着帐幔,不过一息工夫,就迅速燃开了。

    我还很镇定,指挥人去通知金吾将军,另命人飞马急报宫中,也不过刚说了几句话,火势竟然越来越大,众人扑救不及,好几处都燃了起来。

    阿悟扶着我,急急想下楼去,谁知楼道里已经灌满了烟,呛得人睁不开眼。身边有人吓得哭起来,是个刚束发的小黄门。我呵斥说:“慌什么!”话音未落,忽然一篷大火,“轰”一声就燃开来,将去路封死。

    浓烟越发茂盛,像黑龙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火从各处燃起来,到处都是灼人的烈焰。众人皆惊叫奔散,我万万没想到一瞬有这样的变化,眼睁睁看着火在面前烧起来,正踯躅时,忽然有人一把将我抓住,我正待要惊呼,只觉得身子一轻,原来那人竟然将我扛起,他一手扛了我,一手扯住阿悟,将我们从火场里拉下楼。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穿过那重重浓烟和烈焰的,只觉得火势灼人,将我额前垂发都烧焦了,我拼尽力气屏住呼吸,用披帛团起来捂住自己的口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承天门下,而整座承天门,已经被笼在熊熊烈焰里。

    我被放下来,惊魂未定,而救了我的那个人焦虑地唤了我一声:“小娘子。”

    承天门成了巨大的一团火光,烈焰燎燎燃亮半个夜空,我借着那火光认出来,救了我的正是父亲安排在我身边的侍从。我只记得他姓卢,行二,大家都叫他卢二郎,平时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

    不断有人从承天门上逃下来,侍女宫娥们也纷纷逃出了火场,浓烟熏黑了她们的脸庞,好些人一看到我都哭了,尤其是认得我的那些近侍。每个人都惶惶不安,她们紧紧地围着我和阿悟,像一群受惊的小鸟。

    身后有隆隆的蹄声,街上一片大『乱』,其实年年看灯,京里都有预备,怕走水失火,各街坊中都有水龙,但火势这般灼烈,只怕抢救不及了。

    果然的,很快宫中传出旨意,由龙武大将军亲自领军,一边封了内城九门,一边扑火救人。

    街面上很快就重新宵禁,我亦被送回东宫。

    虽然狼狈,好歹有惊无险,我在辇车上迅速就平复了心情。

    倒是卢二郎,隔车窗对阿悟细语了两句,阿悟回来附耳告诉我说,承天门这火起得蹊跷,小娘子需自当心。

    我点点头。

    定下心来我亦觉得这火起得蹊跷,火势来得太快太猛,可是,那是承天门啊,是谁胆敢在天子眼皮底下,放这样一把火。

    这几乎是谋逆。

    我想,这把火许是冲着太子来的,毕竟,天子微恙,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亦不少了。宫中皆知御驾今夜不曾出宫,而代天子御幸承天门的,则是太子。

    想到太子,我的心顿时揪起来,幸而太子早一步入宫,不然,何等惊险。

    很久之后,我每每想到这个夜晚,觉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

    还有谁有能耐在承天门放一把火,立时调动龙武将军,封九城城门,当然只有一个人。

    他在陛下的默许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想要救出太子妃。

    至于我,我后来终于想明白了,他其实是想顺便将我烧死在承天门上的。

    不然,为何火就在我眼前燃起。

    我一点也不明白他是这般残忍的人,直到我看到那只猫。

    那只猫是裴将军送给太子妃的。

    她回东宫后就病了很久,许是为了讨她欢喜,裴将军特意送了只猫给太子妃。太子妃给猫取了个名字叫小雪,平时甚是怜爱它。

    我纵然喜欢猫,也不喜欢那只猫,因为它是太子妃的猫。

    但我没想到,有人会比我更讨厌那只猫。

    小雪死了,被淹死在池子里。

    太子妃伤心欲绝。

    她回到东宫后,本来就病得形销骨立,这下子更像风中残烛一般,好似只要一阵风吹过来,就会将她整个人都吹散了。

    太子特意去寻了一只猫来,跟小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猫,也不知从何处淘换的。我站在夹道里,看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猫,像捧着什么珍宝一般,走到殿前,他忽然又改了主意,只命人拿进去给太子妃,自己却站在门外等着。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站在廊桥边上,似这般出神。

    那时候其实我就知道,他是在想她。

    相思相望不相亲,正因为有情,反倒会这般默默地,孤独地,立在这里。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罢了。

    所以事发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惊慌。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早就策划好了,太子是一个走一步必虑百步的人,我纵然有几分聪明,哪里是他的对手。

    一败涂地。

    我跪在那里,听着自己的声音说:“殿下竟然如此疑我?”

    这场戏,真是演得可笑极了。

    忠心耿耿的卢二郎被击杀于闹市,灭口。

    父亲大人惊慌失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我再次通上音讯。

    父亲还妄想杀掉太子妃,我冷淡地说道:“太子不悦的事情,大人就不要再尝试了。”

    我觉得太子越来越像天子,他们皆是那种不动声『色』,却全然于胸的人。

    他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啊,怎么会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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