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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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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不坐龙辇就出门去了,走着走着,转到内宫的太液池,而秀女住的玉琼宫正紧挨着太液池
进了深秋,太液池里只剩下几缕残荷,岸边的垂柳也枯槁了,可花坛里的菊花开得正艳,四季常青的松柏也为秋日添了许多生机。远远瞧见水榭里,坐着一群娇美女子,吟诗作对,嬉笑打骂,好不热闹。
虽说宫里规矩多,女子可做的事少,对于流觞曲水、吟诗作对、把酒作乐这等的雅事也是不禁的。皇帝左看右看,也没寻到那人的身影,暗叹一声,对张彬问道:“近日,沐姑娘过得可还好,怎不见她出来走动?”
张彬回道:“听王纲说,沐姑娘性子恬淡,与人和善,在宫里倒是适应得快,只是天生喜静,少与人交往过密。”
皇帝略放心了一些,还是担心石勇案对沐霖有影响,叮嘱道:“派人盯紧点,莫让她受了委屈。”
张彬还是头一次见主子这么关心一个人,还未进宫就亲自遣人接应,进了宫,又使人暗中保护。想见却不明着召见,偷跑来,还扑了个空。张彬小心揣摩着小主子的心思,暗示道:“若主子怕惹人注目,奴才悄悄让人将沐姑娘请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张彬摸准了皇帝的心思,只见皇帝面上有所松动,心里一喜,又趁机添油加醋,“想必沐姑娘也怕招来是非才不敢来见,奴才择个僻静地儿将沐姑娘带来,这样既无损于主子英明,又可一解相思。”
这么一说,皇帝也动了心,心想,沐霖肯定是怕招来祸端才不敢求见,自己何不主动见她?皇帝立即有些心潮澎湃,可冷静下来一想,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万众瞩目的帝王,以乾清宫的人出面总归会引起旁人的猜疑,只怕会给沐霖带来麻烦。沸腾不已的心顿时又冷却起来,不免怏怏不乐,皇帝还在暗自苦恼,却听有人唤自己,回过神来,就见眼前一面容素净的女子对她屈膝行礼,女子身后还跟了三五侍女。
皇帝也没注意这人是谁,只淡淡的叫起,就欲离去,可这女子忽然羞怯地小声开口道:“皇上且慢,上次臣妾见您的香袋有些旧了,便绣了一只新的”
原来这女子正是怡嫔卫汝祯,皇帝还未听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香袋虽是旧了,但尚能用,如今国库吃紧,朕早令宫内凡事去奢从俭,除两宫太后外,罢黜一切土贡,连织造局新贡的丝绸都全部充入国库。这香袋的布料一看就是御贡的苏州妆花缎,你还是收回去吧”
私用贡品可是大罪,卫汝祯本来羞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跪地泣道:“皇上早下了禁令,臣妾自不敢擅开奢靡之风,这香袋的布料还是今年春上慈圣皇太后赏的,臣妾一直舍不得用,见皇上的香袋旧了,这才拿来用了。”
皇帝只是不想与卫汝祯多做纠缠,才随便逮了个罪名吓跑她,如今平白冤枉了人,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再见她身上穿的衣物实在朴素,只是普通的素绢,想起卫国公早逝,她身为孤女日子并不好过,这才放软了语气,“既然如此,那朕就收下。”
张彬忙上前接过香袋,又对跪在后面的侍女发话道:“还不快扶起你家主子。”
第三五回 老总管怒训小顽奴 二女逢再结痴与怨()
张彬见了这形势心里便有了算计,傅后令怡嫔协理选秀事宜,何不让卫汝祯出面召见沐霖,这样不就解了皇帝的顾虑?张彬打定主意后,伺候完了皇帝,连遣人召来心腹王纲商议此事。
王纲自从上次在承州与肃王世子大闹了一通,就被贬了职,这些日子正在玉琼宫做些杂役。他正憋屈得利害,好歹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如竟轮到给一个小小的秀女打杂,心里怎服个气。得了张彬召见,立即喜上眉梢,以为苦日子到头了,欢欢喜喜的来到张彬处。一进门,就对着张彬磕头请安,嘴上抹了蜜似地笑道:“儿子给干爹请安。”
张彬兀自喝着茶,也不叫起,问道:“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王纲立即哭诉道:“自儿子遭了难,任谁都欺负上了,儿子受些委屈不打紧,只是李德成底下那些徒子徒孙竟连干爹也不放在眼里了,儿子实在替干爹您憋屈呀!”
张彬听了厉声呵斥道:“这抱屈的话该是你说的吗!”
王纲吓得连连掌嘴认罪,张彬却罢了罢手,看了一眼双颊红肿战战兢兢的王纲,叹道:“你呀,聪明劲儿有,就是不懂一个‘忍’字,可凡事坏就坏在这字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调到玉琼宫?”
“儿子犯了事,不该将肃王世子的事上报给朝廷。”
张彬摇头,“你是不该自作主张,妄猜圣意!你看准了皇上要拿肃王世子开刀就肆无忌惮,可若事情闹大了,办砸了,皇上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王纲吓得一身冷汗,当日他确实存了立功的心思才胆敢与朱载橚动手,若承州知府未及时赶来调解,肃王世子杀了他,朝廷不会追究,若他伤了肃王世子,肃藩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左右都是个死。
张彬看了一脸惨白的王纲,训道:“小纲子,上进是好的,可你要记住,主子只要会办事儿能办事儿的奴才,别存那些个龌龊心思,咱们主子都明白着呢。还有,李德成是太后身边的人,连主子都忍得,咱们做奴才的就忍不得了?”
顿了顿,张彬微眯着眼,又叹道:“天无二日,这世道总会变的,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王纲痴痴呆呆的愣了半晌神儿,才缓过来,感激涕零地磕头道:“干爹教训的是,儿子一定谨记在心。”
张彬颇为满意,这才转了话头,“如今正有个差事着你去办。”
“让你去玉琼宫不单是惩戒你,也是为你留条后路,那个定远侯家的,主子中意着呢,可既抹不开面,又怕惹人闲话,这怡嫔正办着此事”
张彬话只说了半截,王纲就明白了其中意思,这玉琼宫的秀女日后总有几个飞黄腾达的,这个沐霖必然得了皇帝青睐,张彬才遣他去伺候,一时心中暗喜,若跟对了主子,日后出人头地不再话下。只还有些不解,迟疑道:“儿子愚钝,常言道妇人善妒,况且怡嫔还是太后的人,不从中阻挠就是好的,哪儿会帮这个忙,眼看着其他女人得宠?”
“寻常女子必然生妒,若我没看错人,这个怡嫔是聪明人,你只管去办。”
王纲细想了一阵,似有些门路,磕头领命,方告退了。去了怡嫔的景仁宫,一番旁敲侧击,果如张彬所料,事情办得顺顺利利。
经过这么一遭,王纲再回玉琼宫,进了沐霖住的偏殿,见她又坐在案前,拿着毛笔写着什么,那不温不火的样子,原本觉得呆里呆气的人,如今倒看着气质如兰。他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笑着道:“姑娘,先歇一会儿,喝些茶润润嗓子。”
沐霖停下笔墨,微有些诧异,这些时日,王纲虽不至于玩忽职守,却谈不上尽心尽力,甚至隐隐露出点傲慢,如今这么殷勤,实在让她意外,可这点诧异很快就隐而不见,沐霖道了谢,便接过茶。
王纲瞄了下沐霖压在案头上的稿纸,只见上写了“安楫流民以实边防疏”,心中暗惊,这女子果不同寻常,俄尔,又不免叹息。
沐霖喝完茶,察觉王纲神色有异,便开口问道:“王公公有话直说,何故叹息?”
王纲笑着回,“姑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伺候您的役使,‘公公’一称实在不敢当,日后唤奴才大名即可。”
沐霖想了一阵,问道:“你在家时叫什么?”
王纲入宫多年,这小名早就不用了,入了宫就得改名换姓,初来时,跟着一位姓王的宦官就随了他的姓。愣了片刻,才道:“奴才本姓何,小时候身子弱,怕难养活,阿母就唤奴才阿寿,取长寿之意。”
沐霖只觉得直呼其名不妥,便依了家乡叫法,笑道:“江浙、岭南一带风俗喜唤名‘阿’字,你是南方人吧。这样算起来,你我也是半个老乡,日后,我就唤你阿寿罢。”
这世道谁把太监当人看,名字不过是方便主子叫唤才用的,不比外头那些士人,呼人大名还嫌是不庄重。王纲知其原委,心里一热,红着眼圈回道:“做奴才的取个贱名不过方便主子使唤,姑娘看得起,依家人礼唤奴才小名,奴才感激不尽。”
哽咽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只是怕旁人说闲话,连累了姑娘,若姑娘不嫌弃,就依张公公唤奴才一声小纲子。”
沐霖察觉到王纲动了真心,也乐得与人为善,笑道:“那好,日后就唤你‘小纲子’。”
王纲既使欢喜,又是感动,迟疑了一阵,这才道:“姑娘心地善良,行事磊落,照说没什么不好,只是在这宫里须多留个心眼,不然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不得胡乱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说完又瞟了一眼压在案上的稿纸,沐霖这才惊觉自个儿大意,只因沐晟卷入石勇叛乱一案中,忧心着此事,倒失了应有的谨慎。
王纲倒是心如明镜,继而又暗示道:“皇上一直念着姑娘,姑娘好好把握,必会化险为夷。”
沐霖愣了一阵,心里已悟了七八分,误以为皇帝想借着此事步步进逼,必指使了底下人,不然王纲如何得知?想起当日离别时她留的那句话,恐怕别有深意,沐霖心里如翻江倒海般,却见王纲关切的眼神,只好含糊地点点头。
果不其然,隔日,景仁宫的人就前来寻沐霖,说是怡嫔娘娘召见。如今宫里后位空悬,怡嫔本有协理后宫之责,加上选秀的事儿也由她打理,自无人起什么疑心。可到底有人嫉妒,诸秀女都在明德殿学面圣的规矩,怎么磕头、怎么行礼、怎么说话,一通礼仪下来,折腾的人够呛,何况还得反复练习。见沐霖得怡嫔传见,免了这等幸苦,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杨秀儿是宜阳长公主夫家的外甥女,仗着与韦家有姻亲关系,颇为傲慢的指桑骂槐道:“哟,有人这么快就搭上关系,攀高枝儿了?”
秀女中不免议论纷纷,或艳羡,或嗤笑,沐霖均不予理睬,倒是与她同寝的霍然看不过去了,气道:“什么搭关系,你说话客气点!”
杨秀儿轻嗤一声,将矛头直指霍然,假笑道:“我当是谁呢,说话这么大得口气,原来是通侯绥宁将军家的女儿。”
瞟了一眼沐霖,捂着手帕掩嘴轻笑道:“在边地待久了,和鞑子打交道,也难怪这么不知礼数。”
秀女中出自武将之家的人并不多,而又远至边疆的更少了,除了沐霖,便是霍然了,那些京师名媛们自然都掩嘴轻笑不止。霍然性子豪爽耿直,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气,连要再辩,却被沐霖悄悄拉住,只能作罢。
出了明德殿,王纲和随侍的宫女慧如早在殿外侯着了,一见沐霖,王纲上下看了她一眼,白绫小袄儿,素色的百褶裙,急得额头冒汗,差点儿哭出来,“好姑娘,您今日怎么穿这身儿就出来了?”
王纲暗自哀嚎,合着昨日的提点,竟一句也没听?不待沐霖回答,王纲忙对慧如吩咐道:“慧如,你赶紧带姑娘回玉琼宫换身衣服,我去和景阳宫那边的人打个招呼。”
沐霖倒是波澜不惊,淡笑道:“不必了。”
王纲见她如此淡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随着去了。景阳宫与明德殿隔得并不远,不过半刻钟便到了,沐霖面上淡定,心里却反复思索着如何应对,也隐隐期盼着此事并非料想的那样。
一进宫门,景阳宫的管事女官令王纲和慧如在外等候,只引沐霖入内,将人带去了偏殿,唤人端来茶水,福了一礼,只道:“姑娘歇息片刻,娘娘稍后就来。”
沐霖颔首,女官便匆匆离去,不过一会儿,帘外就有了动静,只见一个明媚温婉的女子掀帘而入,身后亦跟了两个随侍宫女,一看就知她当是怡嫔了。
先前沐家还未离京时与同为武将的卫家有联系,卫汝祯之父早年战死沙场,其母不久亦郁郁而终,只留下卫汝祯及其幼弟卫汝秘,祖父卫国公死后,叔伯们自然就容不下俩姐弟,日子过得甚是艰难。沐晟与卫父乃旧交,时常接济这姐弟俩儿,一来二去,沐霖与卫汝祯也算熟识。
这一见面,两人必还认识,只是除了傅衣翎,沐霖对他人始终存了几分疏离,即使旧时相识,也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见过怡嫔娘娘。”
卫汝祯忙扶起沐霖,不让她行礼,腼腆一笑,“沐姐姐莫要多礼,宫中礼法甚严,我未能亲往探望,这些日子委屈姐姐了。”
沐霖顺势起身,观望了一周,没见着皇帝,也笑着回道:“今日得见,便是幸事。”
不及寒暄,卫汝祯摒退左右,带了几分晦涩,拉起沐霖的手,关切道:“皇上正在暖阁里赏画,姐姐的心意到底如何?”
沐霖心里一凉,果是如此。面上却波澜不惊,不置可否,卫汝祯在旁倒略显焦急,“若姐姐亦同此心,妹妹自然乐得玉成好事,不若,我岂不是成罪人了。”
沐霖不清楚卫汝祯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既不能应承,又不能拒绝,看着左右为难的她,唯有苦笑着安抚道:“此事与娘娘无关,皇上要做什么,谁又拦得住。”
卫汝祯似是惆怅,似是释然,叹了一气,吩咐人端来泡好的茶水,对沐霖嘱咐道:“过了这么会儿了,如今端过去正好,我在这里等着姐姐。”
沐霖明白卫汝祯不欲打扰她二人,她接过圆盘,带着几分决绝,几分凄然,暗叹着听天由命,便随着景阳宫的女官步入正殿。大殿内有个身着蟒袍的年长太监侯着,仔细看这打扮,该是乾清宫的主事太监,就是俗称的总管太监。沐霖欲要见礼,张彬却先做个小声儿点的动作,指了指东边的暖阁里头,对沐霖小声吩咐道:“等一会儿进去,主子正入迷着呢。”
说了后,回头打量了一番沐霖,似是明白了来者是谁,意味深长的问道:“想必就是沐姑娘吧,今日就劳烦姑娘费心了。”
沐霖立在一旁,听了此话先是一愣,俄尔苦笑着颔首。等了有一刻钟,茶水已凉了,沐霖腿站得也有些微微发酸,这时才听到里头有动静,张彬仔细听了一阵,说道:“该进茶了。”
沐霖正欲迈腿进去,却被张彬一把拉住,“姑娘且慢,这茶凉了,得换一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一口没喝的贡茶就被撤下,换了新茶,张彬这才罢了罢手,示意她进去。沐霖暗叹一声,果然是富贵堆儿里养着的人物,只怕这一口茶就得耗费数两银子了。
侍女挑开门帘,沐霖迈着小步进去,只见屏风前立了个背影,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褚黄八团龙常服,专注的打量着屏风前挂着的一幅画轴,粗看一眼该是夏圭的西湖柳艇图。沐霖打量皇帝的背影,并不能确定此人就是当日相遇的程在,再细想着二人气质,似是非是,亦理不出头绪。心里既盼着是同一人,又盼着不是同一人,压下心里的疑虑不安,走上前去,说道:“皇上请用茶。”
皇帝并不搭话,随意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烫得她微皱了眉头,以为是新来的宫女,便吩咐道:“这乾清宫里除了玉溪,就数瑞娘泡茶的功夫最好,上茶的时辰也把握得住,你日后多和她二人学学。”
沐霖一听声音,就知道原来真是那人,顿时面如土色,呆呆愣愣的也忘了回话。皇帝微怒,谁这么不懂规矩,敢藐视圣训,气得转过身来,斥道:“你胆子”
才吐了这三个字,就见日思夜想的人儿立在自己眼前,惊得硬生生的将“不小”两个字吞了回去,愣在了当场,茶杯应声而落。沐霖却被那一喝惊醒过来,如当头一棒,震惊之余却令人心生绝望,原来,真是她。往日那个谦和有礼,慷慨善良的女公子,与眼前这个不择手段,以势欺人的皇帝竟是同一人
沐霖眼睛刺得生疼,深深看了皇帝一眼,从容的跪下请罪道:“奴婢伺候不周,望皇上降罪。”
皇帝这才回过神儿来,见沐霖跪在一地的碎瓷片里,又是急又是心疼,连忙蹲下来扶着她,“快起来。”
沐霖呆若木人,一动不动,皇帝急红了眼,使劲拉她,见她还是没反应,也顾不得什么,上前抱起她,往榻边走。沐霖这才挣扎着下来,皇帝反而抱得更紧了,她只得苦笑一声,开口道:“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快放奴婢下来。”
皇帝的眼睛还红着,固执又略显蛮横的回道:“不放!”
沐霖不气不恼,语气却不由得悲凉,“这是在景阳宫”
回味过来沐霖误会了什么,皇帝脸一红,心跳都快了几分,再看她绝望的眼神,一时又急得忙为自己开解,“朕没有那个意思!”
沐霖看着皇帝,回道:“那就放奴婢下来。”
皇帝犹如吃了一记闷棍,心里堵得慌,却舍不得惹她生气,只好将人就近放在了窗边的炕上。才一落地,沐霖就要起身,皇帝马上将她按坐下来,看了看她白净的裙上渗着血迹,心疼道:“莫动,你的腿受伤了。”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瓶止血药,边蹲下来要为沐霖擦药,边庆幸道:“这还是上次你给朕的,朕一直没怎么舍得用,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
第三六回 暗相逼一心难两全 释前嫌离情意乃决()
却说沐霖见皇帝蹲在自己面前,一时五味沉杂,也渐渐放下心里的防备,只是于礼法却不敢有所逾越,一来怕招惹是非,二是及时撇清关系,不管皇帝有无这个念头,她都要断了这一星半点儿的可能。沐霖低头看着皇帝认真的侧脸,满脸心疼的触手覆在自己沾了血渍的裙上,裙子里自穿了长裤,再者二人同为女子,也算不得非礼之举。
她愣了一会儿,心里主意一定,一咬牙,起身后退了两步,与皇帝隔开距离,又跪了下去,“皇上使不得,您是万金之躯,这样做,奴婢承受不起。”
皇帝的手一空,见沐霖又远远跪着,心里的气恼、心疼、无奈交接而至,傲视天下的人头一次恼恨这个所谓的“万金之躯”竟连亲近一人都不行,她心知沐霖是重情重礼之人,不肯逾越规矩,只好站起身,叹道:“你起来吧,朕不让你为难就是了。”
沐霖心里一松,却又隐隐有几分不忍,待磕头谢恩过后方起身。
再遇的喜悦与激动,生生被这身份之别和冠冕堂皇的规矩礼法冲散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满心的苦涩。只怕沐霖肯来见她,也只是迫于沐晟的事,皇帝苦笑了一声,知道她不好开口,便主动提及此事,“弹劾沐晟的折子,朕暂且都压下去了,只要朔州不出什么乱子,沐家就会相安无事,你不必太过担心。”
朝局瞬息万变,皇帝能说的只有这些了,沐霖心存感激道:“奴婢替父亲谢过皇上。”
皇帝走到炕边儿,撩了衣袍,坐下来,“你不必谢朕,若他是清白的,朝廷绝不会枉杀忠良。”
沐霖心里一突,不枉杀忠良,没说的半句该是对叛臣也绝不心慈手软,恐怕皇帝对沐家并不放心。看着她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泛着异样的光芒,暗暗心惊,这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气魄:狠辣、猜忌、能忍
皇帝收了眼神,瞥见沐霖呆愣着不动,只怕吓着她了,又出言安慰道:“你只管安心留在宫里,不管出了何事,朕都会护你周全。”
这句“留在宫里”让沐霖更加不安,看着皇帝期盼热切的眼神,她只能敷衍着颔首,心却一点点下沉。
皇帝自没注意到沐霖的异常,粲然一笑,终于露出连日来的头一个笑脸,这时,张彬借着进药的由头进来打探情况,看着皇帝一脸笑意,暗自一喜,看来他此事办得正称了主子的心。
张彬奉上补气的药汤,皇帝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知道沐霖正在旁看着,怕让她看了笑话,这才接过来,喝了几口,就听张彬笑着道:“主子今日兴致好,一口下去了,若是往日准要难为奴才了,看来全是沾了沐姑娘的光。”
皇帝心情愉悦,这话说得又合她心意,她看了一眼沐霖,放下药碗,对张彬佯怒道:“你这个老家伙,怎么尽揭朕的老底儿,往日倒是如何难为你了,尽想着法子编排朕?”
张彬忙佯装自掴了一掌,笑着讨好道:“奴才该死,说错了话,皇上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皇帝虽是和张彬嬉笑着,眼睛却一刻也没离了沐霖,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而对张彬笑道:“今天呀,你就是沾了沐姑娘的光,这前后两罪,朕一并不追究了。”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明里暗里都在示意沐霖,这样的皇帝让她极为陌生,老谋深算,高高在上,玩弄权术,前后才不过几个时辰,让沐霖亲眼目睹了身为帝王的朱载橖是如何的善变,她内心翻腾不息,甚至生了几分反感,却只能迎合,干笑道:“奴婢自没有这个本事,全是皇上宅心仁厚。”
皇帝听出沐霖语气中的牵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沐霖却站在一旁,云淡风轻,纹丝不动。张彬眼见着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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