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如意-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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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凭空出现在他面前，速度之快已无法形容，心念所及便无处不在。

第94章（）　
李淳风分毫不敢耽搁，扬起拂尘便向李承乾扫来，李承乾仍是一动不动，拂尘千丝万缕却在他面前化青烟缭绕，根根都能毙人性命的银丝瞬间化作绕指柔烟。

　　　　“她在哪？”

　　　　李承乾淡淡的问，铅灰色的天际浓云翻涌，闷雷自厚厚的云层间隐隐传来。

　　　　李淳风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一扬手把兰亭序抛入半空。

　　　　字幅在二人面前舒展而来，临风飘荡，李承乾抬眼看到小缺在画中闭目而卧，睡得安然香甜。

　　　　“小缺……”

　　　　他向那字画卷出手去，只一瞬间的恍惚，就被李淳风眼疾手快的在胳膊上化了一道伤口。

　　　　一滴鲜血自那伤口慢慢淌下……

　　　　李淳风捻诀驱动兰亭序，画卷忽的飘来，刚好接住了那滴鲜血。

　　　　那血像一朵梅花晕染开来……

　　　　兰亭序又骤然升腾而起，在李承乾头顶上方飞速旋转开来，形成一团漆黑的旋涡，一阵阵尖利刺耳的嘶鸣自浓雾中传来，好似打开了地狱之门，闻之令人血脉冻彻。

　　　　李淳风几乎被李承乾周身的杀气刮刺的体无完肤，此刻却好似祭坛上持剑而舞的法师，迎风舞动拂尘，口中抑扬顿挫念出一串咒语。

　　　　刹那间天昏地暗，山峦战栗，黄河水掀滔天巨浪……

　　　　李承乾头上的那团漆黑的漩涡一阵电闪雷鸣过后，突然掉下一块巴掌大的什么东西，径直落入李承乾怀中。

　　　　而此刻他的神智悬在将断未断的千钧一发间，竟对掉入怀中的东西毫无察觉。

　　　　李淳风突然扔掉手中的拂尘，全身虚脱，一屁股坐在一朵摇摇欲坠的浮云之上。

　　　　大事已成，他若此时丢了性命，岂不是天底下最冤的事。

　　　　故而还未等李承乾有所反应，他便急忙开口说：“李公子你别误会，老夫什么时候说过小缺出事了。”

　　　　李承乾闻声微微一怔，只这一瞬间，乌云咆哮的天际便平静了些许。

　　　　“她在哪？”李承乾赤红的双目渐渐恢复成平日的颜色，自己也虚脱的踉跄了一步。方才片刻间的情绪失控，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心魔硬生生逼了回去，现在看来李淳风是有意要引他失控，为此不惜搭上自己一条老命。

　　　　“老夫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啊，小缺姑娘在一个很妥帖的地方，现在怕是已经快要睡醒了，你若不放心下去看看便是。”

　　　　李承乾二话不说，抬步便走，顷刻间双脚已踩在地上。吴命大在院子里看不清方才他和李淳风之间到底怎么了，急的上蹿下跳，见李承乾瞬间出现在面前，吓得以为是见了鬼。

　　　　“看到小缺了吗？”李承乾阴沉的问。

　　　　“刚刚醒了，正在照看落落。”吴命大回道。

　　　　李承乾看了吴命大一眼，快步走进房内，方才太过匆忙，他现在才注意到吴命大周身有一圈淡淡的屏障，怪不得江曾方才杀红了眼，却没有找吴命大的麻烦。

　　　　他走进房中，迎面看到小缺正拿着一块丝帕给落落擦洗脏兮兮的脸蛋，她身上也有一圈那样的屏障。

　　　　他三两步走到小缺身边，一言不发的把她拽起来，搂进怀里……

　　　　“那个……我出去转转。”吴命大刚刚跟了进来，转身又走了出去。

　　　　小缺被李承乾紧紧搂在怀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挣了挣身子，却被搂的更紧了。

　　　　“老大，这是干嘛……”小缺努力抬头吸进一口空气。

　　　　“叫我十五……”李承乾没好气的说。

　　　　“十五……饶命……”再不松开，就要被活活勒死了。

　　　　“我以为你出事了。”他淡淡的说道。

　　　　“我刚睡醒，听到外面很乱，吴命大却不让我出去。”小缺淡淡的回答。

　　　　“不知什么人，身上会有和你那么像的气息。”李承乾喃喃道。

　　　　“我娘吧，我弟弟从前总说，我身上的味道和娘身上的味道一样香。”小缺回道。

　　　　李承乾突然一僵，慢慢松开了手。

　　　　“你在这房里呆着，哪都不要去。”

　　　　他说完快步走出了出去，吴命大正在不远处打转，见李承乾急匆匆的出门，便疾步跟上来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是要去哪？”

　　　　李承乾简短的回道：“小缺娘可能出事了，你先好好守着她和落落。”

　　　　吴命大闻言颜色也变了，忙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房中。

　　　　李承乾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缺娘的房前，扶着门框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小缺娘静静躺在床上，面容安详，李承乾慢慢走到她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已是僵冷。

　　　　他轻轻跪在床前，伸手将被子盖过妇人苍白的面孔。

　　　　她枕边还放着日间李承乾送她的玉佩，可惜这玉佩未能在危急关头护她周全。

　　　　妇人枕边的小箩筐里，放着件缝了一半的春衫，看身量是做给小缺的，淡绿的细棉布底子上零星绣着几朵白色的小花，旁边放着一卷刚刚裁好的布料，用的质地上乘的丝绢，是男子常用的藏青色……

　　　　李承乾鼻子发酸，眼皮沉沉的。

　　　　那声娘他虽开始叫的牵强，但后来也确是真心实意的……

　　　　他在房中默默守了妇人一会儿，而后起身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卧房。

　　　　李淳风正揣着手站在不远处等他。

　　　　他看了李淳风一眼，淡淡道：“是你干的吗？”

　　　　李淳风摇头说道：“她发现了江曾房里藏着的那两个丫鬟的尸体，被江曾吸走了魂魄，只留了她一口气，这辈子只能睡到死了，老夫借了她这口气一用，也算给了她一个痛快的了断。”

　　　　李承乾冷笑，“这么说你还是帮了她一把。”

　　　　李淳风厚着脸皮道：“不用谢……”

　　　　他缓缓向向走来，脸上伤痕累累却难掩大功告成的喜悦，“李公子，你不好奇怀刚才掉入你怀里的那个东西吗？

　　　　李承乾闻言微微一怔，经人提醒方才想起恍惚间是有什么东西钻到里他怀中，他伸手去怀里一探，果然摸出一块巴掌大的东西来。

　　　　一丝冰凉的触感沁入掌心，李承乾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东西，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突然撞了一下心头。

　　　　那东西形状不甚规则，颜色灰不灰白不白，不怎么重，质地有些像……人骨……

　　　　他冷冷道：“你精心布了如此大的一个局，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李淳风点头笑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今日能成此事，恐怕要把老夫这辈子的运气用光了。”

第95章　巨浪（）　
李承乾淡淡道：“看来是个要紧的东西，而且需是我才能帮你拿得到。”

　　　　李淳风干脆的应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舒畅。那请李公子将此物交于老夫如何？”

　　　　李承乾也干脆的回道：“不好。”

　　　　李淳风笑道：“此物虽与公子有些渊源，但于公子却是毫无用处，公子既不愿参与老夫和明月所图之事，也请不要从中横加阻挠才好。”

　　　　李承乾挑了挑眉毛不冷不热的说道：“此物既然与我有些渊源，前辈于情于理都应告知我此物到底是何来历，况且前辈为得此物，用小缺的性命骗我方寸大乱险些失控，我今日怎能不问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

　　　　李淳风犹豫片刻，点头道：“李公子的话不无道理，我若如实相告，公子是否就能将此物交与我。”

　　　　李承乾不置可否，只等李淳风说话。

　　　　李淳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物乃玄甲军最后一任将军的一块头骨……”

　　　　听到玄甲军三个字，李承乾心头涌起千般滋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玄甲军乃是父皇年轻时所建，最初精锐千馀骑，皆是皂衣玄甲，战力无敌。而据说父皇那时每战皆是身先士卒，一身玄衣铁甲，率领身后骑兵黑云一般压向敌阵，所过之处无坚不摧，可谓天下无敌。

　　　　汉之虎贲，唐之玄甲。

　　　　这只曾利剑般划破历史长空的队伍，最后是如何黯然谢幕的呢？

　　　　“将军的头骨，与你有何用处？为何需是我才能帮你拿到？”李承乾问道。

　　　　李淳风沉吟片刻，淡淡道：“你的第一个问题，老夫无法回答，若你答应与老夫共谋大业，老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惜你不愿，故而也不要为难老夫。你的第二个问题，老夫确实不该相瞒，当年玄甲军兵败被困，誓死不降。恰逢老夫路遇他们被围之地，提议以奇门遁甲之术帮他们脱险，他们却说苟且偷生无脸去见九泉之下已经阵亡的兄弟，宁愿以死突围。老夫亲眼看他们孤军一支冲向五万贼军的大营，亦随之热血沸腾，心中慨叹大唐最后一支铁骑也要从这世上消失无踪了……你手上这块头骨，便是那支玄甲首领宋缨的遗骸……”

　　　　李承乾不解道：“宋缨的头骨，与我能有何渊源？”

　　　　这头骨的秘密，李淳风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承乾完全知晓，他隐去了那些敏感的内容，只选那些和李承乾有关的内容讲道：“头骨后来被一个高人封存在了兰亭序中，需是李唐血脉才能拿到。”

　　　　李承乾听他所言藏头露尾，便不买他的帐，反驳道：“明月也是李唐血脉，这事她来办岂不是更方便，何须前辈如此费尽心机诱我发狂，担着被我一掌拍死的危险，这头骨能从兰亭序中现出，怕不仅仅是李家血脉这么简单吧。”

　　　　李淳风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好讪讪的笑了笑，继续搪塞道：“当然也不止血脉这么简单，这头骨在兰亭序中沉睡日久，需要足够的力量将其唤醒，李公子神力天授，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李承乾沉吟片刻，突然说道：“这些年我隐姓埋名，从未涉足江湖半步，前辈却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此事本已十分让人费解。当年我身上的秘密随身死亦化为无有，前辈又是如何得知我身上的神力还在，并且知道若我情绪失控，这力量就会无法控制？”

　　　　李淳风笑了笑，只简单回了一句：“我说过，惦记你的人很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李承乾脑海中突然又闪过那个光头和尚清俊又带一丝邪魅的面孔……

　　　　“你与那画中的光头和尚，到底是何关系？”他没好气的问。

　　　　“他是我的良师益友，人生路上的启明星，这样回答你满意吗？”李淳风轻描淡写的回道。

　　　　李承乾与他废了半天口舌，得到的回答不但没有解开这些日子以来一桩桩一件件让他想不通的问题，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他将那块头骨收进袖中，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李淳风，淡淡说道：“你瞒了我很多事，这头骨到底是何用处也不肯告知与我，我自然不能将它就这么交给你。”

　　　　李淳风有些急了，挥起拂尘便向李承乾扫来，李承乾闪身躲过，却突然被斜刺里跑出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低头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日在江家东翻西找的少年伍常。

　　　　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李承乾着实吃了一惊，待回过神来时，那少年已经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李承乾看着少年的背影说了句莫名其妙，突然间又觉得哪里不对，他伸手一摸袖子，叫了声不好，那少年方才与他撞了个满怀，竟把他袖子里那块头骨顺走了。

　　　　李淳风也看出了少年手上的猫腻，早就快步追了上去，谁知没追出去多远，那少年突然倒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两只眼睛直翻白眼，手里却仍牢牢抓着那块头骨不肯放手。

　　　　李淳风追上前来，将头骨从少年手中一把夺了出来，那少年须臾停止了抽搐，整个人像只虚弱的大虾躬身蜷缩在地，动弹不得了。

　　　　李承乾三两步追了上来，蹲在地上简单查看了少年几眼，见他只是突然间虚弱不堪，并无什么大碍，便起身对李淳风说道：“这头骨到底有什么蹊跷，请前辈把话说明，不然今天谁都别出这个院子。”

　　　　李淳风淡淡一笑：“蹊跷太大，你我所选之路南辕北辙，定然不能说与你知晓。况且你现在应该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应付吧……”

　　　　说话间李淳风已拂袖而起，转眼不知所踪。

　　　　天边突然响起几声惊雷，继而大雨倾盆，东方刚刚现出的鱼肚白顷刻间被浓云染成灰黑色，狂风卷起飞沙走石，在颓塌的庭院里呼啸肆虐。

　　　　李承乾起身看向阴云袭来的方向，绵绵远山此刻在昏天黑地的雨幕中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黄河水像一条蜿蜒的巨龙在匍匐在雨中，突然巨龙一个猛的抽搐，掀起惊天巨浪，狠狠拍向岸上的堤坝。

　　　　“不好……”

　　　　李承乾突然拔腿向山下冲去。

　　　　“去哪啊，出什么事了？”

　　　　吴命大在屋里听到几声炸雷，出来看个究竟，只看到李承乾呼啸而去的身影，这雨大的不似从天而降，倒像是黄河水直接倒灌了进来，他顺着一声声惊涛骇浪拍打堤坝的巨响向山下望去，突然呆住了。

第96章　决堤（）　
方向重重一挥，水珠串联成一只雏鸟的形状，振翅扑向浪头，当头就被那浑浊的浪头一口吞下，顷刻间只见一只波光粼粼的凤凰从巨浪中盘旋长鸣而出，长长的尾翼挥洒下漫天飘逸飞旋的水珠，凤凰展开硕大无比的美丽翅膀，将巨龙般的浪头紧紧锁在双翼之下，破空一声尖利的长鸣，凤凰逆着浪头飞旋，将怒吼的巨浪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向河心重重拍去。

　　　　兰亭序悬在黄河之上，狂风刮得画卷在空中狂舞，无数冤魂的哀嚎自画卷中翻涌而出，那凄厉阴冷之声驱逐着黄河巨浪，又一次向堤坝的缺口反扑回来。

　　　　李淳风的身影出现在滚滚浓云之间，似笑非笑看向风陵渡烟雨中的水村山郭，亭台楼宇。

　　　　李承乾手中挥出另一只轻灵的雏鸟，顷刻间和巨浪又缠斗作一团，他朝云中的李淳风喊道：“你疯了。”

　　　　李淳风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他的声音在狂风怒浪里也十分清晰，有种响彻天地的震撼，“李公子，你脚下所站之处正是当年白卿拼死保住的大坝缺口，可惜他不顾身家性命，舍妻弃子救得一城百姓，那些人却将他恨之入骨，真是造化弄人。时至今日，就算江如本人站出来承认当年的事实，又有几人能相信白卿的冤屈呢？老夫今日要将风陵渡夷为平地，就像当年这座城池本该遭遇的劫数，人死万事空，所有记忆也荡然无存，白卿忠也好，奸也罢，只当一切从未发生过，他的冤案自然昭雪。”

　　　　他说完从袖中掏出什么东西抛入空中，两团轻飘飘的魂魄很快在半空化作生前的形貌，江如的魂魄逢上赵辛的魂魄，应了他在赵辛尸体旁扔下的一句话，“你个阴魂不散的东西。”

　　　　赵辛果然锲而不舍的缠了他一辈子，从阳世纠缠到鬼途……

　　　　江如的魂魄轻飘飘的转身仍要逃走，却被赵辛一把抓住脖子，拖拽着向兰亭序掀起的漩涡中

　　　　飞身而去，江如的魂魄哀嚎挣扎，此刻被赵辛牢牢挟制，二人像两道纠缠的黑烟翻滚着祭入兰亭序的血盆大口中。

　　　　两个都是生前念力极重的魂魄，投入兰亭序的刹那间血光大炙，染红了半天浊浪，兰亭序就像那夜明月投身祭入玉扳指时一样，通体发出诡异妖冶的耀眼光芒，吞咽了无数生魂的邪器妖力大盛，仿佛与李淳风心意相连，李淳风朝堤坝缺口的方向轻轻一挥，一股强大的阴风自兰亭序里向外横扫而出，掀起滔天怒浪朝缺口砸去……

　　　　李承乾飞身而上，迎着怒浪当空接连拍出几个符咒，筑成一道屏障，将怒浪挡了回去。

　　　　李淳风冷笑道：“你不是见不得生灵涂炭吗？为何不用你的真本事将我一掌打死呢？你就这么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上的毁天灭地之力吗？当真就想凭这几下三脚猫的工夫跟我斗吗？明明是个猛虎，却要当一辈子的猫，你怎么配是太宗皇帝的嫡子，简直辱没他的真龙之血。”

　　　　李承乾被他激得全身微微发颤，咬着牙压抑心头突然燃起的暴虐之意，一天之内他两次濒临失控，简直要折磨掉他半条性命。百年前他那次失控，葬送了多少条性命，他到现在还是没有勇气去想去面对，李淳风是要逼他不得不面对老天给他的安排的命运吗？他不想啊，他的师父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走上那条不归路啊……

　　　　“他的三脚猫工夫不够用，算上我就不一定了。”

　　　　身后传来吴命大冷冷的声。

　　　　他说完拔剑出鞘，飞身向李淳风刺去。

　　　　“好个两肋插刀的兄弟。”

　　　　李淳风冷笑道，“三郎啊，我不想伤你们，只是想让你这兄弟好好看清楚自己。”

　　　　“是师侄……”

　　　　李承乾纠正道。

　　　　“滚……”

　　　　吴命大回头骂了一句，剑锋却没有丝毫减弱，转眼已刺向李淳风胸前，李淳风挥动拂尘错身避过剑锋，又一阵阴风自兰亭序横扫而出，数十丈高的怒浪拔地而起，向岸上狠狠拍去。

　　　　李承乾突然觉得掌心窜上一股无法控制的暴虐之力，他一边挥出一排符咒连成的水墙朝怒浪反扑回去，一边默念起自创的清心咒，一遍遍警告自己，若着了李淳风的道，死的人会是成千上万个风陵渡……

　　　　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回头看时，是一群淋成落汤鸡似的渡口百姓，肩上纷纷抗着麻袋木桩朝堤坝的缺口狂奔而来，人群里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是于凤于林姐弟二人，还有镖局那几个伙计。

　　　　人群奔至堤坝上，正看到李承乾挥出的一只水凤凰和怒浪在半空缠斗，人群顿时傻了眼，有几人还惊恐的喊了几声妖怪，作势要逃。

　　　　李承乾回头朝他们吼道：“愣着干嘛，堵缺口去啊。”

　　　　说完朝于凤和于林点了点头，二人在雨中狼狈的朝他挥了挥手。

　　　　凤凰将水龙扑向河心，双双坠落成漫天烟雨，人群里几个胆大的率先清醒过来，吼着后面迟疑的人即刻汩汩泄洪的缺口扑了上去。

　　　　李淳风：“一群蝼蚁。”

　　　　说罢双手一挥，阴风怒号，数道几十丈高的巨浪排空而来，将天空挡了个日月无光，众人忙着堵缺口，忽觉耳边风声不对，抬头看时却惊见几道小山似的巨浪正向他们当头砸下，一瞬间连跑的心都没有了，逃不了了。

　　　　“姐！”于林朝于凤声嘶力竭的喊道。

　　　　半空中的李淳风面色突然一凛，目光如炬在蝼蚁般的人群中搜寻，终于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他心头一惊，急忙挥起拂尘企图阻挡排空而下的巨浪。

　　　　来不及了……

　　　　吴命大低头看到岸边的情景，心急如焚的飞身而下，一叶扁舟般单薄的身影，和李承乾并肩而立。

　　　　抬头看向铺天盖地的巨浪，蝼蚁之躯，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李承乾攥了攥青筋暴起的拳头，心念一瞬间似乎和天地万物连城了一片，闭上赤红的双目，眼前的一切却仍清晰分明，浊浪，远山，雨中的城镇，惊惶的人群，远远跑来的两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

　　　　“老大……”

　　　　落落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十五……”

　　　　那是……小缺的声音……

　　　　李承乾不敢回头，他似乎是没有选择了……

　　　　他攥起拳头，手慢慢指伸向不远处一座清脆的山峰。

　　　　可就在他冲破封印前的那一刻，一声天崩地裂的轰鸣声从山巅响起。

第97章　巨石（）　
紧接着一声更加振聋发聩的巨响落在他耳畔，他睁开双眼，只见一块小山大的巨石落在堤坝之上，将渡口挡了个结结实实，百丈巨浪也不可能决堤而出了。

　　　　而不远处的一座青峰似是被整整齐齐砍掉了山头，碎石仍在纷纷滚落。

　　　　他脚下的大地震颤也仍未停止……

　　　　李承乾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跳似乎要在一瞬间停止了，他慢慢转回头，看到漫天泼洒的水雾中，呆呆站着的小缺。

　　　　她脸色已苍白的不像人了……

　　　　李承乾手脚发软的向她跑去，是她救了大家，救了自己，可她的身体哪承受得住这样的损耗……

　　　　“你怎么样？”

　　　　他跑到小缺身边，站不住了，就势跪在地上，连摸都不敢摸她一下。

　　　　小缺声音很轻，力气用光了一般，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会变戏法吗？刚想着山上那块石头要能挡过来就好了，结果那石头真就飞来了……”

　　　　小缺说完眼睛一闭，倒在李承乾怀里。

　　　　身后众人已是如临神迹，几个年长的干脆边磕头边念起了阿弥陀佛。

　　　　于凤和于林姐弟二人相扶着站了起来，看到面色铁青的李淳风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是让你们不要回头吗？”

　　　　李淳风怒斥道。

　　　　“此……此事若因祖父白卿而起，我二人就……就不得不管。”

　　　　于林保持了一见李淳风就犯怂的狗熊样，话说不利索，迎着李淳风气势汹汹的目光，却也没有退缩之意。

　　　　李淳风冷笑着指着他们身后那些渡口的百姓：“为他们，值得吗？”

　　　　于林脸微微一红，说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