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休想洗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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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葬生从来没有试过这种交流方式，不免感到新奇。他身边的人都是直接跟他对话，所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风儿这样的特殊情况。左手被对方抓着，手心里传来痒痒的触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性格太过急躁，一句话里面总有几个字是他无法辨认的。难道是错别字？

　　　　无聊……别的……玩……

　　　　“你是觉得这里太无聊了，想去别的地方玩？”帝葬生嘴角含笑，主动抓住他的手，攥在手心里不肯放开。

　　　　迦明罗翻了个白眼，心里腻歪得不行。暗想这个小瞎子平时是有多不受待见啊，随便逮着什么人都像恶狗见了肉骨头，死活不撒手。要知道，他在大漠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鬼见愁，别说是小孩子，就算大人见了他也唯恐避之不及。

　　　　「走。」他挣脱了小白毛的爪子，在对方手上重新写了一个字。

　　　　帝葬生点点头，又想过来拉他，却被躲了开去。管家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大概是被这对“牛皮糖”和“鬼见愁”的组合震惊到了。毕竟天穹苑的小少爷平时虽然待人温和，但从来不会热情到如此程度。如果对方是个小女孩，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呢……所幸是个小子。

　　　　“你不让我拉着，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呢？”生儿苦恼地皱起眉头。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从腰带上解下香囊，把上面挂着的铃铛取了下来。然后自己在那儿鼓捣了半天，用铃铛和璎珞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手链，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拴在小魔王的手腕上。

　　　　迦明罗不耐烦地推开他，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铃铛这种东西，不是女孩子才戴的吗？这家伙果然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哼！

　　　　小魔物扭头往外走，手腕上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帝葬生对这样的成果非常满意，风儿在他的世界里终于不再是无声无息的了。

　　　　管家看他们要出去，赶忙跑去安排马车。随后免不了再三叮嘱车夫，把人直接送到天穹苑，中间不能出现丝毫差错！接着又好声好气地跟两位精贵的小少爷打好商量，路上不许跑去别的地方，回去之后先向国师报个平安，再让车夫回来报备一声，免得两边的大人担心。

　　　　生儿早就习惯了这些繁琐的步骤，所以全部都乖乖应承下来。迦明罗忍不住在心中鄙视他，觉得中原的“富家少爷”实在有够窝囊，连一点儿自由都没有。

　　　　两个人上了马车，被管家目送着离开。

　　　　一路上，帝葬生一直在寻找话题，自顾自地跟小伙伴谈天说地。时不时听到对方摇动手上的铃铛，就开心得不得了。

　　　　迦明罗严格说起来应该算是来历不明的“可疑人物”，要是放在以往，他连天穹苑的大门都进不了。好在他们在去到国师府之前，先去了将军府。马车是将军府的专用马车，包括车夫都是那几张熟面孔。

　　　　到了天穹苑门前，护卫没有为难他们，直接就把两个小朋友带进了内院。当此之时，国师正在静室里打坐冥想，知道生儿回来了，刚好收势起身，打算去跟孩子聊聊今天过得如何。

　　　　他们搬到京城之后，从前在风池城的老房子就空置了下来。银霄看得出，崽崽还是喜欢待在他出生的地方，就像小花儿小草一样，只有在一开始生根发芽的地方才能茁壮成长。自打来了京城，他便不大爱说话了。难得今天停学，又有他最喜欢的三师父陪着，想必过得分外愉快吧？

　　　　“主人，少主带回来了一位客人。”驼背老仆见他出来，立马上前禀告道。

　　　　银霄仍旧穿着一袭白衣，只是用料更加奢华，纹饰也全都带着标志性的捩血龙胆花。哦，对了！这种花在老百姓口中，被称为“银霄花”。

　　　　他听说风儿居然带了客人回来，不由好奇道：“什么样的客人？”

　　　　早就侍立在侧的青衣小仆端着银盆走过来，让他净手。这些孩子已经不是当初在风池城收养的那一批了，以前的下人全都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依次遣散，只有驼背老仆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京城。天穹苑中，除了银霄自己，依然只有老人和孩子。却也还是应了那句老话，物是人非。

　　　　“是一位小客人，看样子年纪和少主相当。两个人似乎很合得来。”老仆继续说道。

　　　　风儿竟然交到了新朋友？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崽崽的性子看似温和，实际上时刻与人保持距离。他如今唯一比较要好的朋友就只有二皇子，起初还是平流王有意在中间牵线搭桥才让风儿勉强和人家成为朋友。如果崽崽能够结识到真正的知心小伙伴，那倒是不错。

　　　　银霄擦干手，坐在主位上详细询问了那个孩子的来历。听说他是和生儿一起从将军府出来的，好歹放心了些。霸军素来严谨，若是对方身份可疑，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况且生儿只有三岁多，他的同龄人顶多不会超过十一二岁，能闹出什么乱子呢？

　　　　“我去看看，你们不必跟着。”他挥退了老仆和童儿，独自起身去往偏院。

　　　　帝葬生身为天穹苑的少主，自己单独拥有一个院子，里面全都是他自个儿挑选、栽培的花花草草。他是花妖的后裔，因此打一出生就喜欢侍弄花草。银霄曾经试图查看生儿的本体是什么植物，可惜未能成功。

　　　　迦明罗和他恰恰相反——他喜欢动物，而且是大型猛兽。罗刹海的宫殿里，养了好多豹子、灰狼，全都是父亲送给他的宠物。不过他最最喜欢的还是老爸养的虚夜，既漂亮又威风。

　　　　小白毛把他带到自己的小院，巴巴地把所有珍贵的花卉指给他看，一边兴｜奋地讲解它们的习性和栽培方法。然而小魔王“听”得直打瞌睡，恨不得一棍子将他打晕！正当后者的耐心即将告罄之时，忽然看见一个白衣男人一脚跨进了小院……

　　　　「哇！我想让他当我的后娘！」

　　　　“师父？”

　　　　两个孩子又是同时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小魔王的内心荡｜漾得有些过头了，以至于银霄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将那种饥｜渴的眼神理解成了……

　　　　——又是一个耽于皮相的凡人。亏他年纪如此幼小，竟也沾染了凡间男子的俗气。

　　　　银霄连正眼都没有给他，径直走到自家孩子身边，满脸柔情地摸摸帝葬生的脑袋，“生儿今天过得开心吗？”

　　　　被晾在一边迦明罗不禁愣在了原地。他感觉心脏有点难受，第一次有了哭泣的冲动。但是他很快收起了这种奇怪的情绪，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冷意。

　　　　魔，可是天底下最小心眼儿的种族。

第91章　8、理想后娘（）　
“师父，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陆亦风。”帝葬生见到亲亲师父固然高兴，但也没有忘记他的小伙伴。

　　　　“陆亦风？”银霄闻言一惊，顿时把视线投向旁边的小孩。

　　　　他每每听到“陆”这个姓氏，总会加以留意。况且这个孩子的名字和他送走的大儿子如此相似……宝宝离开他已经三年多了，如今有四岁零两个月，大概就像他这般大吧。单看五官的话，对方的确跟风儿有几分相似。可是他的儿子是红发，这个小孩却是黑发，而且瞳色也不对。左右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迦明罗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心中略微有些忐忑——该不会自己一来就暴｜露了吧？看他好像挺斯文的，应该不会武功。要不然，等会儿直接逃跑？

　　　　说来奇怪，他往常在大漠的时候出了名的胆大包天，今天见到这个男人却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好像做了坏事被家长抓包似的。

　　　　帝葬生丝毫没有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反而高兴地拉着师父的手，摸索着走向小魔头。口里还在念叨：“风儿你看，这就是我的大师父。你不用害羞，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家才没有这样的冷面鬼！

　　　　迦明罗瞅着国师那张毫无表情的漂亮脸蛋，心里犯怵。原来中原人的家长也有这种不苟言笑的类型？相比之下，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自家老爸，怎么开玩笑都不会生气，偶尔还会反过来捉弄人。亏得小白毛刚才把他师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看来根本没有那么好嘛！

　　　　“既然生儿喜欢你，那你们就好好相处吧。”银霄对别人家的孩子不感兴趣，只是顾虑到崽崽的感受，勉强同意这个孩子留在府中做客。一来，这是生儿第一次主动结交朋友；二来，对方的年纪实在堪称幼小，基本构不成威胁。

　　　　小魔物撇撇嘴，被对方那种施恩似的表情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看在小白毛的面子上，仍然扯出一抹微笑，无声说道：「您放心。我比他大，会让着他的。」

　　　　银霄的眼睛突然睁大，两步并做一步，闪身来到孩子面前。然后弯下腰，按住对方的双肩，语气难以维持镇定：“你刚刚说什么？怎么没有声音……你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有什么好奇怪哒？你徒弟不还是瞎子吗。看不起先天残疾啊？

　　　　迦明罗白眼都懒得翻，兀自点了点头。顺便扭动肩膀，把对方的手掌甩掉。

　　　　帝葬生听出师父言语失态，心里微觉诧异。他以为大师父也和三师父一样，认为他和风儿不适合做朋友，不免着急道：“风儿的耳朵虽然听不见，但是他的脑袋可聪明了！他能读懂唇语，而且还会在我手上写字。还有，还有……我把铃铛送给他啦，这样我就能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在我身边。”

　　　　“你的耳朵听不见？”银霄听到崽崽的解释，知道他着急，但是自己更着急！他无心安抚生儿，而是再次抓住往后退缩的小男孩，亲自向他确认道。

　　　　迦明罗觉得肩上的那双大手捏得自己好疼，不由得皱起眉头，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耳朵听不听得见，关你什么事。」

　　　　没有声音……他真的没有听力和声音……

　　　　银霄突然红了眼眶，一把将他楼进怀里，然后紧紧地闭上眼睛。他的风儿也像他这么大，而且同样失去了听力。三年多了，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不管这孩子是谁，都让他抱一抱吧，让他一解思念之苦。

　　　　迦明罗吓了一跳，急忙想把他推开。但是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颤抖，鼻间又闻到清淡的花香，他的心情奇妙地平静了下来。以前有很多人都抱过他，例如始魔爷爷、侍卫长、婢女姐姐，还有老爸……每个人的怀抱都是不同的，有的温暖，有的僵硬，还有的充｜满安全感。

　　　　这个男人的怀抱却和其他人的拥抱都不一样。软软的，香香的，好像曾经体会过，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娘？」魔物天生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吐出这个字眼。紧接着，迦明罗就恶狠狠地推开对方，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他记得娘的相貌！在父亲的书房里，挂着娘的画像。他记得清清楚楚，娘是黑头发，而且没有这么好看。这个人太坏了，竟然混淆他的感官，差点让他喊出母亲这个称呼！

　　　　父亲从来不用那间书房，还定期叫人打扫，足以证明他心里其实依然在乎阿娘。每次他一问起关于母亲的事情，父亲就用其他事情岔开话题；但是在那之后，老爸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也不笑。

　　　　在他们父子心里，阿娘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能取代！

　　　　「你作为一个大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吗？」小魔头努力摆出凶恶的表情，试图吓退这个柔弱的中原人。

　　　　银霄愣了一下，慢慢地收回双手。他怎么忘了，这个孩子是生儿带回来的小伙伴，自己刚刚那样失态估计吓到他了吧？他叫陆亦风，而不是陆郁风；自己怎么会有一瞬间的错觉，把对方当成了他的小风儿……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有些失态。”他重新站起来，退回到帝葬生身边，将情绪控制妥当。随后温婉一笑，询问道：“你们在将军府吃过午饭了吗？若是肚饿，我叫厨房准备糕点送过来。”

　　　　小白毛感觉师父终于恢复正常了，赶忙仰着笑脸抢答：“三师父叫人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们到现在还有点撑呢。对了师父，风儿要在这里待一小会儿，他爹傍晚就来接他。我们只在院子里玩，不会给老伯伯添麻烦哒。”

　　　　帝葬生一向心细。他怕师父嫌弃小孩吵闹，所以急忙摆出论据，证明风儿留在这里绝对不会带来麻烦。迦明罗看他为自己求情，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更加深信面前这个白衣男人平时一定非常刻薄。

　　　　银霄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因为几句话的功夫，在小朋友面前又一次大打折扣。那两个小家伙呀，一个是紧张过度，一个是防心过重，都把他当成首要敌人了。

　　　　为了补救刚才跌落的形象，他决定做点什么来讨好这两个小鬼头。就算他不在乎陆亦风的感受，生儿的心情总还是需要顾及的。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可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说起来，银霄擅长的领域虽然十分广泛，然而可以用来讨好孩子们的却找不出几个。要谈音律，陆亦风先天失聪，肯定会觉得是在针对他；若说绘画，生儿又看不见，能有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能同时满足两个孩子的，好像只剩厨艺了……

　　　　可是孩子们刚被夏初雪喂得饱饱的，恐怕吃不下其他东西了吧？这却如何是好？

　　　　“师父，您没有事情要忙吗？”帝葬生本想拉着风儿继续探讨花草的种植，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大人离开，当场就苦了一张小脸。

　　　　迦明罗用嫌弃的眼光看了某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一边，蹲在小花园的篱笆前面，伸手就把小白毛最爱的一株凤丹幼苗给揪掉了大半叶子。

　　　　银霄瞧见了，却没阻止。他算是看出来啦，那孩子根本就不喜欢花草，生儿这个小傻瓜一股脑地跟他分享种植花草的经验，不把别人闷坏才怪。不是他想插手，而是他们这种鸡同鸭讲的相处方式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上回平流王送了一副围棋给你，你不是总说找不到玩伴么？今天师父有空，难得你又交了新朋友，不如拿出来对弈一番。”

　　　　“唉？师父不提，我倒忘了。”

　　　　帝葬生听了他的提议，登时来了兴致，转身就要去屋里翻找。还好银霄叫住了他，让崽崽把陆亦风带去花园的亭子那边。他去找棋子和棋盘，等找到了再去跟他们会合。

　　　　两个孩子见他兴致高昂，不忍心拒绝他，于是手拉着手往外走。

　　　　银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相互搀扶着越走越远，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之意。他想到昨天刚到京城的摩国使者团——那里面，有着他毕生所爱、所恨之人。他无法原谅陆演，但又期盼对方能够把风儿带回他的身边……

　　　　他苦笑了一声，抬手施展妖力，将陆亦风摧｜残过的那株凤丹恢复如初。而后转身走向生儿用来堆放杂物的小屋。

　　　　另一边，帝葬生拉着迦明罗，靠着对方的牵引，顺利到达花园里的湖心亭。两个崽崽分别在石凳上就坐，童子马上送了果品和茶水过来。生儿动手挑了几个青枣，往自己嘴里塞一个，再给对方也塞一个。

　　　　迦明罗被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嫣然把人家当成了打杂的小弟。心情大好之余，难得也把帝葬生拉到身边，学着老爸的样子撸了撸对方头上的呆毛。

　　　　“嘿嘿！风儿，你以后要经常来玩啊。”

　　　　「看情况吧，」小魔王抖着脚尖，一脸高冷，「幸好你师父不是我想要的理想后娘，要不然你就变成我弟弟了。当弟弟嘛，你还差得远呢——当个小弟还是可以哒。」

第92章　9、留下过夜（）　
孩子们在一起聊天，无非是相互之间透露一下喜好、特长，再有就是聊一聊家里的长辈，看看谁是家里的乖宝宝，谁又是府里的小霸王。

　　　　迦明罗身负“重任”，言语之中不免有所隐瞒。不过说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为了取信于人，他还是将实际情况变了个法子说给小白毛听了。没想到帝葬生听完以后差点跟他抱头痛哭——哦不！确切地说，是单方面地抱着他痛哭。

　　　　原来他们两个都没有娘啊！

　　　　「喂喂喂！我有爹的好不好！你才是孤儿呢。」小魔头被对方同化成了孤儿，顿时大为不满。他虽然没有娘，但是从小都和老爸生活在一起，跟某个小白毛可不一样。

　　　　至少，他的娘是为了生下他，才难产去世的。帝葬生却是被他爹娘无情地抛弃了……这样看来，他比对方幸福多了。

　　　　生儿被他反过来同情了一番，也忍不住伤感起来。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师父跟我说，他是在风池城的一条小巷中捡到了我。那一年，刚好是绘方城发生惨案后的第二年。我怀疑我的父母都在那场天火中丧生了……”

　　　　「绘方城惨案？这么说，你比我小半岁。」迦明罗掰着指头算了算月份，顿时有了一种当上哥哥的觉悟。在大漠的时候，他是族里最小的一个，大家都把他当成小屁孩，一点意思也没有。这下好了，终于有其他人来垫底啦。

　　　　小魔物并没有发现，无形之中他已经把生儿当成了“自己人”。他见对方身世可怜，于是在人家手上写字，安慰道：「绘方城离风池城少说也有千里之遥，你的父母怎么可能死得那么远？说不定他们没有死，只不过当时被仇人追杀，或者穷得没饭吃，不得已才把你丢掉的。」

　　　　——好像没有被安慰到唉……

　　　　帝葬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扑到对方身上，边蹭边说：“风儿好温柔。”

　　　　迦明罗把他推开，嫌恶地拍打着胸前的衣物。小白毛身上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离得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生儿不以为忤，反倒高高兴兴地坐回凳子上，接着絮絮叨叨地讲述小时候的趣事给对方听。其实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便是天穹苑这么一处所在，平时接触到的人物也只有师父和老伯伯，连府里的那些童子都不会跟他说话。比起在大漠生活的小魔物，他的见闻实在少得可怜。

　　　　迦明罗难得没有嫌他唠叨，老老实实地坐在白玉栏杆上，一边摇晃着双｜腿，一边看着对方那张不停开合的小｜嘴。心里悄悄感慨着：看上去那么娴静的一个孩子，没想到竟是一个话唠。

　　　　因此银霄拿着棋具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陆亦风已经靠在栏杆上面睡着了，生儿那个小傻瓜还在噼里啪啦地讲个不停。饶是如此，两人之间却萦绕着一种和谐的气场，叫人不忍搅扰。

　　　　帝葬生听到脚步声，于是停止了说话，侧过头轻声说：“师父，你来啦？风儿是不是离开了，我都好久没有听见他摇铃铛了。”

　　　　“你担心他离开了，怎么还在一旁自说自话呢？”银霄轻手轻脚地走进亭子，把棋具放到桌子上，然后温声询问道。他的目光落在男孩身上，端详着对方的五官，越发觉得这孩子长得像他的大儿子——或者说，他长得像某个西域人。

　　　　西域人的肤色和五官，与汉人有着显著的区别。陆亦风的皮肤虽然白皙，但是仔细看的话又似乎带着一种健康的蜜色；除此之外，他的鼻梁也比普通人高一些；即使婴儿肥还没有完全退去，依然能够看出他的脸型和下巴初具棱角。

　　　　这世上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改变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如果有，那么他……会不会就是风儿呢？

　　　　帝葬生不知道师父的心思，只管回答刚才的问题：“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又怕他嫌我啰嗦。如果他听不下去，恐怕会像那些童子一样趁我说话的时候偷偷跑掉……所以我宁愿一直说下去，只当他依然在我身边。”

　　　　他这话说得分外可怜，连银霄听了都不禁心里发酸。生儿刚学说话那会儿，逮着谁都能聊上大半天。大概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他的倾诉欲｜望特别强烈，可惜其他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听他没完没了的絮叨？渐渐的，他也就不再跟别人诉说心事了。

　　　　今天，他能放下矜持抓着陆亦风不放，可见是真的很喜欢对方。

　　　　“别伤心，他没走，”银霄摸着崽崽的小脸，轻声说，“他就在你对面，已经睡着了。生儿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帝葬生听说小魔王还在，脸上不自觉地展露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他说：“我第一次从三师父口中听到对他的描述，就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他跟我不一样，很多地方都不一样。师父你知道吗，我能感觉到他的人生散发着我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光彩！他的心灵是自由的……”

　　　　——因为看不见东西，所以觉得不自由么？你的人生，不应该被拘禁在黑暗当中。

　　　　银霄将他揽进怀里，痛苦地摇头否认。三年前，他虽然救活了生儿，却也使得两个孩子各自丧失了一部分感官。如果他们将来知道了这些都是他造成的，会恨他吗？

　　　　不！他宁愿他们恨他，也不希望孩子们的内心永远不能“看”、不能“听”，以至于失去人生中的所有希望和乐趣。

　　　　他已经拼尽全力在抚养生儿，可崽崽仍然活得如此痛苦。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孩子露｜出真心的笑容呢……

　　　　“师父，我觉得风儿就像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