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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堂燕-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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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事毕后,卿凌跟着云矩回了洛阳城,又重新搬回了牵星楼之上,小北门之变后,云朔一力把控了内宫门禁,牵星楼自然也在其中。

    云朔一直很警惕卿家兄妹非常之人的手段,虽然仍是守着最基本的敬意没有去过多冒犯牵星楼中人,但是内宫众人如今享受的被监禁、被监视待遇,卿国师自然也是一个不落地也享受了个全。

    有卿凌这个知情人在,云朔自然不会放着他闲着却偏偏去劳动那些不知情的来,不过云矩的身子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卿凌虽在受邀之列,云朔却并不能毫无保留地完全信任他——云朔直接折腾了一群人来,十几个大夫蒙上眼睛排着队隔着屏风给云矩把了脉,闹得云矩本来就孕中不好的情绪更为暴躁了起来,云朔几经安抚才按得住人去。

    结果这群人被扔到黑屋子里围着一起商量了半天,得出来的脉案与诊方与卿凌一开始就出的所差无几。

    至此,云朔经云矩一顿暴打,招架无力之下,就把那堆乱七八糟的大夫一并遣散了。

    只留了一个卿凌和趟水发现水不只浑而且也很深而且自己已经爬不出来的太医院院判徐有则。

    徐有则一边兢兢业业地给云矩下保胎方子,一边胆战心惊地受着云朔的黑脸与某些呼之欲出的惊悚真相。

    云矩很快就没心思跟云朔和裴行俨父子俩怄气了,随着月份渐大,云矩的身子慢慢重了起来,害喜的症状则不减反加,愈演愈烈,几乎到了什么都吃不下去、就是强制着自己吃下去了,也是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

    云朔回洛不过短短两个月,就已经眼睁睁地看着云矩的身子飞快地清减了下去,有时候握住云矩的手腕时,云朔都感到一阵恐惧与惊惶,瘦得伶仃仃的,摸上去只有一把骨头尔。

    与之相对的,云矩的肚子却像是一个被吹起来的球一般,鼓得飞快,在云矩清减无比的身子的映衬下,几乎现出了三分可怖的不详意味。

    景帝初元元年的除夕宴不过是在一堆鸡零狗碎的破事里仓促走了个过场,而接下来的一月里一整月,才是所有人噩梦的开始。

    云矩害喜症状的严重程度在此间飙到了顶峰,她几乎吃不进去任何东西,但是出于身体的考量,又不能不吃,最后就成了吃了吐、吐了吃的死循环,卿凌一个见惯了大风大浪、自认铁石心肠的人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受不了。

    徐有则急得满头大汗,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活着出宫、是不是该提前安排后事了。

    最后云朔是所有人里面最早的崩溃的那一个,他自得知云矩有孕开始,就整日整日地陪着云矩,看着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瘦下去;看着她每天拧着眉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那些大夫吩咐的、所谓的对她和孩子都好的、“该用”的东西;看着她每天恹恹地躺在自己怀里,从一开始的暴躁烦闷,动辄发脾气,到后来连动怒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在梦里都不曾展开过。

    云朔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心疼得恨不能以身代之,发展到了后来几近崩溃地跪在云矩床边看着她痛苦地说不出话来,最后更是狠下心来,瞒过云矩直接找了卿凌。

    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悄无声息、没有伤害地把孩子从云矩肚子里拿掉。

    这才刚刚四个月,想到若是要把孩子生下来,还有接下来的六个月,云朔就感到一阵绝望。

    云朔怕得不行,他是真的后悔,后悔一直一心想着再要一个孩子了。

    云朔从没想过生孩子是一件这么吓人的事情,彼时彼境,云朔甚至想抽过去各种明示暗示着想再要一个的自己两巴掌。。。。。。云朔想,阿梨生行俨时,也是遭了这么一场罪么。。。。。。自己这些年,究竟在过些什么啊,简直做得太混账了!

    卿凌听了云朔的想法,实在是有些为难。

    一方面,云矩孕期的反应实在是太剧烈、太痛苦了,与这一胎比起来,当年云矩怀裴行俨时,卿凌那也是全程护持着的,那裴行俨在云矩肚子里时简直就可称之为一个二十四孝的天下第一乖宝宝。。。。。。卿凌看着看着,心里不由就生出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想。

    ——自然卿凌也看得出来,东宫太子那德性,与他亲爹,渡劫轮回太多世、把自己的脑子都渡傻了、怎么叫也叫不起来的原北枢君、现越亲王裴云朔,那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与之相对,现在这孩子目前这劲头。。。。。。可别不是要把秇枍君给吸干的趋势的吧。

    卿凌有些怕了。

    这要是真难产了,或者当场一尸两命了。。。。。。我要是抓紧第一时间撕了山河社稷图,能不能逃得过啊。。。。。。

    可是另一方面,卿凌也不得不遗憾又委婉地告诉云朔:来不及了。

    四个月大胎儿,现在用药拿掉它,对云矩身体的伤害更大。

长沟月(三)大结局() 
四个月大胎儿;现在用药拿掉它;对云矩身体的伤害更大。

    好在事情并没有向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进一步地加速恶化;二月过半;前朝的衙门开了印;岁丹殿里的云矩的情况也开始慢慢地缓解;云朔一个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的大男人;都被这前前后后地折腾得供了座佛祖日日拜着。

    裴瑜染是在景帝二年的四月二十的夜晚来到了这个世上的,谷雨时节,雨生百谷;清净明洁。

    那一晚的夕阳烧红了洛阳的半边云天,紫气自东边浩浩然然地过来,惊得卿凌的脸色都变了。

    云矩这一胎生的很艰难;从十九的半夜就开始发动了;云朔眼也不眨地不眠不休地守着她从天暗到天明,裴行俨不知怎地;十九晚上半夜惊梦而起;就如同心有灵犀一般;爬起来仓惶地找了侍人去问;果然就打听到岁丹殿那边正是灯火通明。

    裴行俨跪在产房之外;对着四方神佛把自己脑子里能记起来的经文颠三倒四地念了一遍;怕得不行。

    裴行俨暗暗想着,这要是个弟弟,可是太过顽皮了;自己以后非得好好地教教他;不能一味娇惯着,不听话得毫不留情地打他屁股才是。。。。。。好吧,最多,就是轻点打好了,主要还是要教着他乖巧听话不闹腾。。。。。。

    那一夜一天的等待,那裴行俨对这个甚至还未曾出世的“弟弟”,先一步抱有了无尽的畏惧。

    裴行俨是真的很怕他,怕他夺去自己求了十几年来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团圆。

    说来可笑,裴行俨的这股畏惧,几乎一直延到了裴瑜染长大成人,出嫁生子。。。。。。都才很艰难地被泯去了一些。

    苦禅大师也被云朔死马当活马医地一并给请来了,异象初显之时,他和卿凌是第一批反应过来的人。

    他们两个受到的牵扯也是最大的。

    其次受到影响的是听闻云矩有孕后中途折回洛阳的赵宁杨与牵星楼里的卿芜人。

    ——赵宁杨人都跟着黎惜出了豫州,听闻洛阳的“小北门之变”时,还想着到底是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也就是这种时候,自己和裴云朔,谁输谁赢,谁敢谁不敢,真是胜负立现。

    若不是后来偶然得知云矩有孕,赵宁杨本都料想着裴云朔九成九不会真的对云矩多做什么,都打算听之放之,一笑而过了。

    “那是。。。。。。”苦禅大师震惊得脸色都扭曲了,“那是白玉京的气息。。。。。。不对,那是秇枍君的残源。。。。。。那是秇枍君!”

    “她要死了,”卿凌的脸色异常难看,手中的山河社稷图无风自展,画中仙一个个端肃而立,与卿凌一般,各自摆出了严正以待的态势,“。。。。。。不行,该死的,这次竟然还是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苦禅大师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突然面色一变,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对,你说谁要死了?秇枍君?她也会死?不对,她不是早在白玉京破溃的时候就死了么,啊也不对也不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里面的,那里面的不是温家那个逆天改命的小姑娘么。。。。。。”

    “你也知道她是逆天改命!”卿凌转过脸,迁怒地瞪着苦禅大师,“。。。。。。还不都是你们香山寺干的好事!。。。。。。她是异姓篡位而上,并不是裴庄王朝的命定之主,也根本受不住那份气运!”

    “可不,不是,”苦禅大师被一口大锅险些压死,脑子一懵,甚至都差点忘了怎么反击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愤怒地回击道,“。。。。。。我是给她改了命不错,可我也没叫她去登基啊!。。。。。。温家那小姑娘一步一步是怎么走到如今的,怎么看也怎么是你们牵星楼的牵扯更深吧!”

    “。。。。。。还有,还有,她这时候是就要驾崩了么,我看我看这,这还没到改朝换代的时候吧,可这太子看上去不太像是能化龙的啊。。。。。。下一个承祚的命应在谁身上啊?”

    “没谁了,”卿凌脸色漆黑,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几个字来,“。。。。。。里面那俩要玩完一起玩完,大家都玩完!。。。。。。我是帮了她不少不错,可说到底,要不是你一开始先动了她的命格,哪里有我后来的事情!”

    “我。。。。。。不是,”苦禅大师在心里飞速地默念了十遍清心咒,告诉自己不能把几十年的高僧涵养在眼前这道人身上付之一炬,好不容易勉强心平气和下来,维持着慈眉善目的端庄姿态,纳闷地问卿凌道,“。。。。。。问题是你现在纠结这个,我们两个谁错的多谁错的少、谁的责任大谁的责任小。。。。。。还有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卿凌黑着脸,憋屈地伸手去够浮到半空之中的山河社稷图,打算撕掉重来了,“。。。。。。确实没什么意思。。。。。。”

    就在卿凌的指尖刚刚触及到山河社稷图的那一刻,洛阳城里溢满的紫气骤然一顿,然后下一秒,以洛阳皇宫岁丹殿为中心,呈漩涡状,被飞速地吸了个一干二净。

    时隔一整天,产房之内,终于传来了一声啼哭。

    而就在产房内内外外的大多数人在为这平安落地的孩子抱头失声痛哭的时候,从昆仑到茅山,所有遗落在五道轮回里的白玉京旧人俱是一僵,下一刻,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向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是北枢君。。。。。。北枢君他醒了,不,是渡劫归来!

    ——蠢货,那明明是秇枍君!

    ——什么鬼,明明该是秇枍君和北枢君才对!

    ——不,不,不。。。。。。是,是。。。。。。白玉京!

    ——是白玉京!

    ——————————————————————————————————————————

    产房之内,云朔死死握住云矩的手,绝望地盯着她慢慢散开的瞳孔,怕得都要疯掉了。

    云矩的手指痉挛般抽搐了一下,吓得云朔差点要心脏骤停,好在下一瞬间,云矩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个对视里,隐藏着几百年的缱绻相思。

    云朔被看得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向大脑。

    痛得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抱住自己的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

    云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缓缓地坐起身来,倾身过去,轻轻地抱了抱云朔,抚了抚他的后背。

    云朔渐渐熬过了那阵痛苦,缓缓地抬起眼来,眼神恍惚地看着云矩,突然迷茫地问了一句自己也不解其中意的话:“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云矩安静地看着云朔,半晌之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秇枍,天道降劫时,你为什么不躲?。。。。。。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一滴泪珠顺着云矩的眼角缓缓落下,滑过云矩的脸,落在空气之中,然后定格在空气中。

    缓缓地放大,放大,放大。

    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夺目光彩。

    那里面,有一座美轮美奂的白玉京。

    其间有亭台楼阁,水榭歌台,有仙人在其中来来往往,言笑晏晏。

    卿凌手里的山河社稷图碎了。

    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之中,碎成了点点星光。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谷雨之后,寒潮结束,春暖花开。

    ——————————————————————————————————————————

    “所以说,”卿凌百思不得其解,“。。。。。。我先前到底是为什么失败重来了那么多次?真不是北枢君你故意赖皮使坏,非要一遍一遍地与秇枍谈恋爱、谈个百八十来遍才满意么?。。。。。。白玉京落在这样的恋爱脑手里,真的还会有前途么?”

    “琉璃,”青华君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笑着讽刺卿凌道,“。。。。。。你做不好事情,就一贯于这样找别人的借口么?”

    “不是,”卿凌郁闷了,“你们聪明,那你们说啊。。。。。。”

    南明君抚琴而坐,与青华君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秇枍君的本体,”百里之外,白眉道长和蔼地给白玉京新入的小仙布道常识,“是天河之水的清气,与绝世玉璧之灵气、朝代兴衰之血气相撞,生出的第一名抹仙气三化。。。。。。所谓的混沌三气呢,就是由此而来,指的就是此三气。。。。。。”

    北枢君渡这情劫,是自己一个人醒不来的。

    他得须要秇枍君去叫他。

    秇枍君正面迎了天道之大劫,她若想要醒,必得与绝境之处,向死而生。

    是故而,天河之水的清气、绝世玉璧的灵气、朝代兴衰的血气,三气需齐备,缺一不可。

    清气得从北枢君身上取,血气是那孩子带来的,灵气。。。。。。

    “原来琉璃君返工重来数十次,”莲姬恍然大悟道,“。。。。。。一直就是差了那道传国玉玺给的灵气啊。。。。。。非得要秇枍君登基才行啊!”

    “所以说,”卿凌黑着脸,满心不悦地抱怨道,“。。。。。。这种必须得让秇枍君去叫才愿意醒的。。。。。。不还是个恋爱脑么!”

    “没办法,”莲姬耸了耸肩,无奈地认命表示,“。。。。。。谁让北枢君才是天道的亲儿子呢,你看人家一个情劫渡不了,天道都能直接把秇枍君劈下去给他渡。。。。。。”

    莲姬说着说着,突然就慢慢地自动消音了。

    “不是吧。。。。。。”莲姬苦着脸捂住自己的嘴,“不会真的是这样吧,那也太,太荒谬了吧。。。。。。一定不会的,我随口瞎说的啊。。。。。。”

    “我怎么觉得,”卿凌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下巴,“。。。。。。你说的却是很有道理的呢。。。。。。”

    一道闪雷突兀劈下,莲姬急急避开,眼看着卿凌被劈成了个焦黑炭。

    天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泄密警告。jpg'

    ——————————————————————————————————————————

    “第一候萍始生,第二候呜鸠拂其羽,”裴瑜染坐在含水宫的廊檐下,安静地翻着手里的书卷,轻轻念道,“。。。。。。第三候为戴任降于桑。。。。。。这就是谷雨啊。。。。。。”

    芙清宫的一群嬷嬷、宫女簇拥着裴瑜染,一个个垂手而立,敛声屏气,不发出一丁点不该发出的声响来。

    裴行琎打含水宫,看着这群训练有素的宫人,不由微微驻足。

    “郇瑾公主,”芙清宫最有资历的老嬷嬷福了福身,小声地提醒裴瑜染,“。。。。。。二殿下过来了。。。。。。”

    裴瑜染略略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看着廊外,没有丝毫要见礼的意思。

    “瑜染妹妹,”裴行琎自然看出了对方不想搭理人的意思,不过也依然不以为意地笑着走了过来,弯了弯腰,冲坐在廊栏上的裴瑜染小声道,“。。。。。。外面的柱子都沁凉凉的,久坐了对你的身子不好。。。。。。就是真喜欢坐,也该让宫女们先拿了软垫再坐的好。。。。。。”

    “叫我郇瑾。”裴瑜染面不改色地打断了裴行琎的话,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卷,头也不抬。

    郇瑾是裴瑜染的封号,景帝在她周岁那年亲自给她选的。

    裴行琎一顿,低头笑了笑,依旧维持着温文尔雅的风范,小声地提醒裴瑜染道:“郇瑾妹妹,你与我说话,得该叫我二哥才是。。。。。。”

    裴瑜染的眼皮略略从手里的书卷上抬起,看了裴行琎一眼,既没有笑,也没嘲讽,只单纯平静无波地陈述道:“。。。。。。你是么?”

    裴行琎的神色略僵。

    太子的仪仗打含水宫边上过,静道的宫人见了这边的郇瑾公主与二皇子,赶紧先跪下来请安,还不待老嬷嬷小声地提醒裴瑜染该去向太子见个礼,裴瑜染已经直接将手里的书卷随手塞到了旁边的一个宫女手里,笑着从廊栏上跳了下去,一把跳到了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的裴行俨怀里。

    “瑜染,”裴行俨气恼地拿手指点了点裴瑜染的额头,生气道,“。。。。。。不要胡闹!廊栏外面这么高,你要是崴着脚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哥哥接着我么?”裴瑜染歪头一笑,灿烂无比。

    裴行俨简直拿她完全没有办法,仓促地对着后面的裴行琎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就弯下腰,背起了自己的亲妹妹。

    裴行琎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太子不顾尊卑地背着郇瑾公主,兄妹俩渐渐地走远了。

    裴行琎站了许久,复又低下头自嘲一笑,也转身走了。

    ——听母妃说,我本来。。。。。。也该是有个妹妹的啊。。。。。。

    ——我一开始,真的就只是。。。。。。想你叫我一声哥哥罢了。

    ——是你自己不愿意叫的。

    瑜染,从一开始,就是你先走错了啊。

回头忍笑阶前立() 
赵宁杨是从祝明诚和傅菁容夫妇二人口中得知了云矩怀孕的消息的。

    赵宁杨抱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掉头回了洛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赵宁杨回到洛阳的时候;云矩的肚子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同样的;包括忠亲王府在内的外臣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景帝一眼了。

    以忠亲王府和符宋的政机处旧人为首;对越亲王及其旧部的愤怒情绪已经飙到了顶峰;双方局势异常紧张,就是有裴行俨这个万金油夹在其中到处和稀泥,场面也是依然无法遏制地发展到了一触即发的紧绷地步。

    符宋那边有左思思安抚着还好;当然,更重要的是,政机处众人先前位卑而权重;做的是需要皇帝撑腰的差事;现在一旦云矩不理会他们了,不管是主观意愿的还是被迫无奈的;政机处旧人都面临着同一个下场:顶上无帽;身上无衔;手里没权;碰上云朔手里真刀真枪的铁骑兵马;自然只有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但忠亲王府不同于政机处;与政机处那帮子只会用笔杆子将云朔翻来覆去地骂个狗血淋头旁的什么作用都起不了的文弱书生不同,忠亲王于公,是景帝破格加封的第一位亲王;还给了一个“忠”字;一门一王一侯,荣宠无双,可见景帝对这位兄长的信赖,于私,他是景帝和越亲王的大哥,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兵。

    倘若越亲王确有不臣之心,忠亲王府麾下的数万蓟州将士,可不是摆着只用来好看的。

    登高一呼,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就是云朔,对上忠亲王一家,也只有安抚为先。

    先前赵宁杨在洛阳折腾的那一波,让于紫筱紧急从蓟州赶到了洛阳,如今于紫筱还没来得及回去,裴云啸也在蓟州干坐不住了,得了,这夫妇俩干脆就在洛阳团个圆补了个晚年过了。

    裴云啸入洛的第一天就进宫递了帖子要拜见云矩,事情闹到这一步,云矩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大哥说了,不见不行,见了也是尴尬,云矩便叫裴行俨亲自带着裴云啸来岁丹殿转了一圈,这兄妹俩面面相觑,干坐了着聊了两句,不多久,云矩的肚子又闹腾起来,云矩干脆就叫裴行俨再去亲自送了人出去。

    顺便路上简单解释了一番这其中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裴云啸一来,于紫筱就找着了主心骨,倒是不用自己一个人瞎着急了,裴云啸说不用去管,她也就安心不管了,只是闲下来,不由好笑地与自己的夫君抱怨道:“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再折腾个什么劲儿。。。。。。前儿你没来时,我真是怕得不行,想着自己是不是又站错了队,这怎的前脚刚替老八那旧部从皇后面前遮掩下来,老八倒好,后脚就直接围宫了,那阵势,啧啧,搞得比皇后当时还大。。。。。。我还想着,我是不是又瞎了眼,做了回遇着了白眼狼的东郭先生。。。。。。”

    裴云啸听得连连苦笑。

    裴云啸不想于紫筱搀和太多内情,可心里也确实不是很放心得下云矩身边只有云朔一个。。。。。。裴云啸想着,老八小时候就与他不大熟,如今过了这么些年,内里究竟是怎么个性子,裴云啸还真是吃不大准,太子还是个孩子,遇着事有时候难免没轻没重的,可裴云啸一个大男人家,也不好见天地往宫里跑着去看孕妇。。。。。。这毕竟不是当时云矩避到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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