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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冠天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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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格外自觉地上前敲门,江栖鹤被陆云深拉到了身后,又遭白无心一挡,便成了最末那个。
开门人是城主府管家,见得他们先是一怔,旋即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正厅内神都来人有二,皆是生面孔,但从穿着服饰来看,地位不低,都是长老。另外还有四人,能辨出其中三个分别来自白首山、桃花乡、龙津岛。
剩下那个一袭月白底梅红孤雀鸣晚纹衣袍,衣料华贵,可周身上下无一配饰,武器也不在身侧,看不出身份。
与他们进行交谈的依旧是方韵之,城主本人并未『露』面。
一行人入内,方韵之起身与陆云深、白无心打完招呼,目光落在最后进门的江栖鹤身上。
着一身绛红衣袍的女子轻咳一声,才道:“春风君,这几位一直在等您。”
“哦?”江栖鹤眉梢微微动了一下,迈步踏过门槛,视线漫不经心地在那六人面上扫过。
除开辨不出身份那人,其余五人皆站起身来,朝江栖鹤拱手致礼,“春风君。”
“别叫我,我不是来见你们的。”江栖鹤敛下眸光,绕过向他走来的几人,来到方韵之面前。
城主千金自然知晓这人来意,也清楚江栖鹤如今与十大门派关系不大好,便比了个手势,道:“春风君请到偏厅稍等片刻。”
管家立时侧身引路,江栖鹤施施然跟在身后,但没走几步,竟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扑通声。
一二三四五,神都、白首山、桃花乡、龙津岛的人,都跪下了。
“春风君留步,此事干系天下苍生,还请春风君相助。”五人中最年长那人道。
“天下苍生关我何事?”江栖鹤头也不回。
“因为……”说话人嘴唇嗫嚅一番,将目光投向在场中唯一坐着的那人。
那人笑起来。
边笑,他还边执起杯盏,拨动茶盖,慢慢品了一口。
慢条斯理地搁下茶盏,这人从鸿蒙戒中取出一幅卷轴:“因为你是江栖鹤,所以天下苍生便与你有关。”
江栖鹤也笑了,顿住脚步,偏了偏头,“哟,这口气,怎么似曾相识呢?”
“在下与春风君乃是初见,不过五百年前,春风君曾与在下的兄长见过一面。”
“哦?”江栖鹤眼皮一掀,转身正对着他,那幅卷轴因此落入视线中。
只见卷轴底面描着雪蓝『色』月纹,轴木为深棕『色』,其中一头坠着块鎏金玉珏,雕刻的图案乃一轮圆日。
日月为天,棕黄乃大地之『色』。
“难怪,原来是掌管天镜的连山家人。”江栖鹤眼中的笑意瞬间化为讥讽,他不慢不紧地找了张椅子坐下,靠上椅背,手指轻扣桌面,“那么这一次,天道又下了什么指令?”
“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在下连山赫。”这人端起茶盏向江栖鹤遥遥一举,不规不举地致了个礼,“春风君可知混沌境?”
江栖鹤翻了个白眼,开口:“与虚渊、黄泉其名的地方,传说世界起源于混沌,其名为“天”的神将之劈开,封印于世界之外,曰之混沌境。但其实‘世界之外’只是一种说辞,混沌境就在七州内。”
连山赫颔首:“如今十大门派已查探明白,近年来七州上之所以出现浊气浊怪,皆是由于混沌之境出现裂缝,里面的混沌气息泄『露』了。十大门派以此询问天境,天道给出了答复,这次的事情,依旧只有你才能解决。”
江栖鹤“哦”了一声,“这样啊。”
“正是。”连山赫将卷轴往江栖鹤的方向一抛,“这是从天境拓下来的地图,混沌境在极西之地,与黄泉相邻,不过现在,因为混沌境出现裂缝,黄泉已经被淹没了。”
江栖鹤又“哦”了一声,接下卷轴后根本没打开看,直接丢到一旁。
“春风君?”连山赫微微眯起眼。
“想让我去,没门儿。”江栖鹤扬起下巴,说得直白。
跪着的几人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
沉默几息,其中一个神都长老膝行到江栖鹤身前,面容沉痛,语气哀烈:“春风君,浊气与浊怪只有您自创的剑法‘春风词’可破,这天底下,也只有您一人,可平息混沌境之『乱』啊!”
有人开头,其余人自然跟上,『逼』『逼』叨叨,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词。
江栖鹤面不改『色』地端起管家送来的茶品了一口,茶是今年新收的庐山云雾,汤『色』清亮,味甘醇厚。
青绿茶汤倒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浅琥珀『色』双眸碎着微光,艳而凌厉,凛而肃杀。
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混着浊气特有的冰冷味道,江栖鹤唇边笑容逐渐扩大,抬起头时,宛若开在高崖之上触不可及的冷花。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派你来么?”江栖鹤问跪在自己眼前这人。
这问题太突兀,以至于神都长老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这……”
“因为若是派其他的老不死来,我可能就一剑捅过去了。”江栖鹤含着笑,悠悠说道。
此次来到江阳城说情之人,都不是江栖鹤认识的,十大门派约莫也知道,若是派五百年前曾『逼』过他一次的人来,绝对是自讨苦吃。
在场人都清楚江栖鹤刚从虚渊出来,就劈碎白玉台杀死了三个长老,这人手握虚渊之力,连十圣之一的天子胥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而且,跟在他身旁的,一个是入了千机阁、成为顶尖杀手的白无心,另一个,白发华华,眉目霜冷,像极了枯荣剑。
跪在地上的各位长老面『露』胆怯,对视一眼后,其中胆大的开口,“春风君,白首山、华云谷与龙津岛的联名悬赏已撤销了,三大门派纷纷表示不计较先前一事……”
茶盏搁在桌上时发出一声脆响,江栖鹤道:“是我求着让他们撤销的吗?”
那人摇头:“不、不是。”
江栖鹤又问:“那他们撤不撤销,与我何干?”
“春风君,您不能不讲理啊。”神都长老之一苦着一张脸,“混沌境破裂,连黄泉都被吞噬了,再过不久就是西南辰州与西北凉州,到时候生灵涂炭无数。春风君啊,七州十二山何其无辜?天下苍生……何其无辜啊!”
“既然你们如此在乎,便自己去救,莫非十大门派加起来,还不如一个江栖鹤?”江栖鹤翘起的腿抖了两下,说得满不在乎。
“天道降下指示,您是唯一一人,春风君,为了天下……”
又是这种话,江栖鹤听得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他,“行了,别哔哔了,哪儿来的哪儿回去。”
“还有,劳烦你们替我向沈妄转达一句话,就说‘请把当年从我身上扒走的东西给我送回来’。”
说完他放下腿起身,从跪倒的一片中穿过去,走到外面。
门后的人还在高喊“春风君留步”“春风君请看一眼天下众生”之类的话语,倒是连山赫未发一言。
但江栖鹤向来厌恶执掌天境的连山一族,连山赫不开口,简直是清净耳朵。
“阿鹤。”陆云深三步并两步来到江栖鹤身侧,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江栖鹤眸眼微垂着,面上寡淡得没有任何表情。听到陆云深说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摆手:“你不用说,我懂你的意思。”
陆云深低低“诶”了一声,走着走着忽然警惕扭头,五指成爪隔空往身后扣下。
无形的结界顿时将追出的几人罩住,但巧妙地把方韵之与管家绕开。
“抱歉,春风君。”方韵之站定在江栖鹤三尺外,垂着眉眼致歉。
“与你无关。”江栖鹤摇头低声说。
“春风君大度。”方韵之笑容里依旧含着歉意,“您请随我来,之前谈好的酬劳已经备好。”
江栖鹤点头:“多谢。”
一行人随方韵之来到偏厅,路中,陈一多嘴问了句:“城中的浊气由神都来处理吗?”
“对,神都已经派人到四处清除。”方韵之道,“约莫一日,江阳城便能干净了。”
陈一又问:“这次浊气来得好生突然,几乎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有查到原因吗?”
“这个……恐怕神都就算查到,也不会与我多说。”方韵之垂眼。
“你是未来的城主,这种事情有权力清楚。”江栖鹤『插』嘴,“多说一句,虽然我不会管这事,但恐怕确实与混沌境有关。”
“您……”方韵之掀眸望了他一眼,但终究是没能将话说出口,只轻轻叹了一声。
百万黄金能装一屋子,方韵之自然不可能如此直接粗暴,等候在偏厅里的人手持托盘,上面放着数十张银票,面额有大有小,而另外两人,则各自捧着轻剑与重剑。
“此乃‘断雪’与‘吹尘’,皆为名师打造,方家收藏此已有百余年。反正放在库房中只有生灰的份,不如赠与两位,让这两柄剑重见天日。”方韵之一扬下巴,捧剑之人走到江栖鹤与陆云深面前,她事先已交代好,谁使重剑谁用轻剑,两名仆从分得一清二楚。
第36章 千灯照夜(四)()
第五章千灯照夜(四)
吹尘重剑剑身呈青『色』; 锋芒收敛得极佳,好似一块平滑的玉。剑柄倒是更为亮眼一些,青中浮金,仿若湖面上洒着的细碎光屑。
陆云深目光从剑身上移到江栖鹤脸上,在这人眼底发现了浅淡的笑意。陆庄主意识到这把剑很合江栖鹤的眼缘,便试也不试,直接收入鸿蒙戒中; 偏头对方韵之道谢。
“陆庄主客气了。”方韵之含笑,也不强求江栖鹤一并收下轻剑,抬手挥退仆从。
江栖鹤把银票放进鸿蒙戒; 拱手一礼,弯唇笑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在此叨扰了。”
“请容我置酒席为春风君等人践行。”方韵之并未如何吃惊; 伸手比出邀请的姿势。
“不必。”江栖鹤摆手拒绝,倒不是不想吃饭; 只是想到那几个门派长老还在此地就心烦。
方韵之不是强劝的『性』子,退而求其次道:“那么,请让我送你们出城。”
江栖鹤理解她感激的心情,但他们一群仙修来去如风; 压根用不着送,只得无奈道:“你不留下来坐镇城主府?”
“有何好坐镇的?江阳城浊气弥漫,我在此处空坐着便能帮上忙?”方韵之摇头,“不若到城中走一遭; 亲自查看情况。”
此番言论实在是挑不出『毛』病,江栖鹤笑笑:“江阳城有你,乃是福分。”
方韵之抱拳:“春风君过誉。”
一席话下来,方韵之感觉到江栖鹤的默许,转身给管家递了个眼神。管家悄无声息地从侧门离去,方韵之上前一步引路。
几人刚踏过门槛,陆云深忽然想起一件事,抬指碰碰江栖鹤手臂,“阿鹤,我先前给你带的酒还放在塔里。”
江栖鹤轻轻“啊”了一声,偏过头来,眉眼带笑,语气透着点儿戏谑,“你辛辛苦苦花了大半夜从江阳城搜出的四坛清音雪花酿。”
陆云深瘫着脸瞪他一眼:“我去拿。”
话音未落,陆大庄主已闪身出去,但江栖鹤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袖口,道:“一起去。”
陆大庄主表情微微柔和,反手抓住江栖鹤的手,将人一带,眨眼间便来到旧塔下。
不过一日时间,城中又突生浊气,城主府还来不及找人为塔顶进行修缮。坍塌的顶部模糊在灰白雾气中,颓『乱』的轮廓发虚,无端生出几分阴森可怖。
江栖鹤扫了一眼收回目光,在陆云深推开门后提步走进去。
四坛清音雪花酿被陆云深放在第二层的角落,但江栖鹤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他循着记忆将此处与另一处外形无二的塔相对比,渐渐发现内里的不同来。
——城主府内的这座塔是仿的。
江栖鹤眼睫颤了颤,问题一个接一个涌出来。
城主府为何要仿一座无名门派的塔?
那个七字门派与城主府……或者说江阳城到底是何关系?
还有,那间『逼』仄陈旧的阁楼为何不让人上去清扫?悬挂在四壁的画为何不精心护养?
江栖鹤垂下双眼,左手托起右手,手指捏着眉心,陷入沉思。
陆云深装完酒回过身来,见得江栖鹤这般模样,不由放轻脚步。但江栖鹤敏感极了,几乎是在陆云深收敛气息的瞬间撩起眼皮。
“你不必这样。”江栖鹤失笑。
“你在担心什么?”陆云深走过去,“若想知道答案,为何不直接问方韵之?”
“唔……我就是有点怕。”江栖鹤说得有几分犹豫。
陆云深不甚明显地蹙了下眉:“怕?”
但更多的,江栖鹤就不肯说了,他朝陆云深伸去手,没好气道:“不是说给我的酒吗?怎么,又自己收起来了?”
陆云深只得一坛一坛把就递过去,到第四坛时,忽然不肯放手了。
白发少年掀起眼眸,黑眸里光芒闪烁,“能留给我一坛吗?我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江栖鹤微微眯眼:“陆庄主竟如此小气?”
陆云深:“我都给你三坛了!”
“你自己说的,四坛都是给我的。”江栖鹤下颌一扬,手上力道加重,不由分说地将这坛清音雪花酿夺到怀中。
“到底是谁小气?”陆云深挪了半步,隔着酒坛圈住江栖鹤肩膀,挑着眉问道。
江栖鹤轻哼一声,“你小气,放手!”
“既然说我小气,那我更加不该放手了。”陆云深黑眸深邃,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潭,潭水藏着暗光,瞬也不瞬地凝视江栖鹤。
与以往平静柔情的目光不同,陆云深没收敛眼底的侵略『性』,无形之兽蛰伏其间,仿佛要把江栖鹤吸进去。
被这样看久了,江栖鹤发现自己心跳得有点快。
他别开脸去,垂落眉眼,鸦羽般的眼睫在半空刷下弧度,明丽脸庞上生出几分羞赧。
冰凉的酒坛被手捂得温热,察觉到后,白皙瘦长的指顿时缩了缩,酒坛因此往下滑了一寸。
陆云深快江栖鹤一步将坛底接住,目光略略收敛,唇边绽放出笑容,“你都没跟我说过,你为何喜欢喝这种酒。”
江栖鹤手抵在唇畔,咳了一声,“因为酒方是全然按照我的喜好写的。”
“谁写的?”
“江眠。”
“哦,他啊。”陆云深学着江栖鹤的模样拉长调子,“他对你真好。”
“他是我哥,不对我好,莫非对你好?”江栖鹤白他一眼。
“行。”陆云深终于让步,“不过你喝酒的时候要叫上我。”
“这个可以。”江栖鹤把最后一坛酒放入鸿蒙戒内,拍开仍挂在自己肩上的那只爪子,转身往楼梯走。
“你不能偷喝。”陆云深走在后面叮嘱他。
江栖鹤漫不经心地点头:“是是是,我不会的。”
其余的人还等在原地,江栖鹤与陆云深赶回去时,正巧听见陈一安慰在方韵之,说着“十大门派一定能想出别的解决混沌境的方法、拯救苍生的担子不能总担在春风君肩上”之类的话。
江栖鹤笑了一下,等他们把话说完,才与陆云深一道现身。
方韵之收拾好表情,继续在前方带路。
先前消失的管家已将马匹备在门口,准备给江栖鹤他们的那几匹,马鞍上还挂着干粮水囊。
江栖鹤不得不再次道谢。
几人翻身上马,正欲离去时,忽然听得有人喊了一声“留步”。
江栖鹤回头,只见连山赫不知何时出现在屋檐上,负手立于风中,垂眸瞥向长街中的他们。
“春风君让那几人带给沈掌门的话已经带到,沈掌门也传了话回来,因了那几人至今被困在陆庄主布下的结界内,所以只有我代为传达了。”连山赫轻笑道,“沈掌门对春风君说,要想拿回东西,便亲自去神都。”
闻言,江栖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马鞭一扬,策马前行。
马非凡品,速度比起前些日子陈一从洛夜城某大户人家中买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江栖鹤又驾得很快,几乎是眨眼功夫,便从城主府来到江阳城城门口。
此门面朝西方,一接偏南的宣阳城,二来通往北面的神都。
但现下城门已关,由穿戴严实的兵士把守,江栖鹤这才了解方韵之执意送行的原因。
江栖鹤勒马在此,抬眼打量街两侧的商铺住家。
浊气浓到一定程度,会侵蚀人的神智,街上不少人都受到影响,神都弟子忙着清理浊气,从桃花乡赶来支援的医修正一户一户地替人诊治。
没有他,不也配合得很好么?
江栖鹤在心底冷笑。
诚如陈一所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大门派总会另外找出根治浊气的方法。
混沌境有了裂缝,混沌气息侵蚀七州,苍生陷入水深火热,此等大事,本就不该由江栖鹤一人承担一人解决。
视线在周围扫过一遭,江栖鹤垂下眼眸,静静立在马背上。
陆云深他们来得很快。
方韵之第一时间与守城士兵打了招呼,厚重铁门缓缓放下,往外铺开,连接上江阳城外的断崖。
与这位城主千金道别,江栖鹤策马行过断崖,欲打转马头前往神都,白无心却伸手拦了他一下。
“沈妄三番二次要你回神都,没安好心。”紫衣男人望着遥遥北方,冰冷冷地开口。
“可我要迁走孙如年的墓,还要拿回那些东西。”江栖鹤道。
白无心问:“你要拿哪些东西?”
江栖鹤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梳理马颈上的鬃『毛』,“什么都要拿回来,半点都不愿意留给沈妄,至于有的拿不回来的,便毁了。”
“我替你去?”白无心偏过头来,视线从江栖鹤手指移向他的侧脸,这人唇角抿着,神『色』淡漠,“我去找沈妄把东西夺回来,带不走的,就替你一把火烧了。”
“别忘了院子,沈妄还自作主张在院子里雕了老江的石像,砸了砸了!”阿绿振翅而起,激动开口,似乎已经默认江栖鹤会答应白无心。
江栖鹤却不赞同:“你要一人单挑神都?”
白无心哼笑:“你可别忘了,我在千机阁待了五百年。作为一个顶尖杀手,独闯神都取走沈妄的『性』命,都不在话下,何况是帮你拿一些东西?”
听完话,江栖鹤垂眸静立良久。
他委实不愿踏进神都的地界,白无心的计划,能为他消除了不少烦躁。
“我们不是朋友吗?认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事情都不让我帮忙?”白无心继续道。
江栖鹤顿时哑然。
是啊,认识了那么多年,出生入死多少回,不就是帮忙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这点儿破事吗?
何必如此在意那处是神都,何必如此在意那人是沈妄?
如此想着,江栖鹤冲白无心点了点头。
白无心笑着拍上江栖鹤肩膀,“那你先去雾山,等我拿到了东西,就去那找你。”
“别忘了孙如年,他被我埋在御廷峰下……哎,因为我的缘故就将他坟给牵了,会不会不大好?”江栖鹤说到一半,眉头微微皱起,犹豫重新回到眼中。
“总不能年年去太玄山祭奠?”白无心反问。
“啊,对……你就把他棺材直接带出来好了。”江栖鹤只得无奈点头。
白无心又拍了拍他肩膀,这才打马北去。
“那我们,调头去歇夜城?”陆云深等人走远,驱马上前,同江栖鹤并列成排,手指不安分地越过去勾住江栖鹤衣袖。
江栖鹤粗略一算:“骑马过去,约莫一日一夜便能抵达。”
陆云深将上半身凑过去,笑眼弯弯:“不如你我同乘一骑,你合眼睡一会儿?”
“不必,谢谢。”江栖鹤脸『色』发黑地一巴掌把面前的脸拍开。
白发少年捂着额头,正『色』道:“但你许久未休息了。”
在树枝上瞎蹦哒的阿绿骤然大惊,声音拉得很高,刺耳极了:“昨晚你们没休息?”
“昨晚为陆小白疗伤。”江栖鹤解释。
“那你岂不是从抵达江阳城起,就没好好休息过?”阿绿瞪大了眼,惊叫道。
江栖鹤板起脸来:“休息过。”
绿羽鸟凑过去问:“多久?”
江栖鹤:“……”
“答不出来了?你又不是铁打的!”阿绿站到马头上吼江栖鹤,“江栖鹤,你必须得休息!”
说完这话绿羽鸟脑袋一转,瞪着陆云深,“还有你,老陆。这些天你一直和老江在一块儿,肯定也没睡!你也要休息!”
江栖鹤:“……”
陆云深:“……”
“我说……”江栖鹤轻咳一声,但没想到话头还没起,就被打断。
阿绿飞得高,声音直接从脑袋顶砸下来,震得耳膜疼:“闭嘴,你说个屁!”
两个七八百岁的老年人愣是没能吵赢这只七八百岁的鸟,阿绿一通咆哮后,决定绕道去宣阳城,给三匹马配上车厢,由它与陈一轮流驾车,江栖鹤与陆云深则在车里睡觉。
江栖鹤比了个手势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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