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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冠天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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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栖鹤比了个手势表示可以,哪知马车配好后,他与陆云深刚钻进去,车门就被人从外面钉上了。

    “等到了歇夜城,再放你们俩出来!”绿羽鸟气势汹汹地喊道,若是它能化出人形,大概还会叉起腰。

    瘫在柔软地毯上的江栖鹤一番脑补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对面的陆云深满脸疑『惑』,“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懂。”江栖鹤边摇头边把被子『揉』进怀了,从地毯中央滚到边上,“来来来,睡觉睡觉。”

    马车内全然按照江栖鹤的喜好布置,怎么随便怎么来,厚而软的羊绒地毯铺开,三床被子两只枕头随意丢放,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打起滚毫无阻碍。

    陆云深起初还在疑『惑』为何两个人要三床被子,现下看见江栖鹤的动作,终于明了。

    他把其中一个枕头垫在江栖鹤脑后,盘膝坐到离这人不远的地方,歪着头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睡觉?”

    “因为喜欢。”江栖鹤闭着眼,懒洋洋地回答。

    陆云深眨了眨眼,低声道:“那我也试一下。”

    江栖鹤翻了个身,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声音听起来瓮瓮的,“用你自己的被子试,不许抢我的,谁叫你没有先见之明,不多买一套呢?”

    陆大庄主轻轻说了声“好”。

    羊绒厚实柔软,赤脚踩着,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短短的两尺距离,陆云深走得很慢,来到江栖鹤背后悄然跪下,再躺好伸手抱住这人。

    “『操』!”江栖鹤猛地睁眼,“你干嘛呢?”

    白发少年将头在江栖鹤肩窝里蹭了蹭,才慢吞吞开口,“因为喜欢啊。”

    “喜欢个锤子啊!”江栖鹤低声吼他。

    陆云深把他话里的词反驳回去:“不喜欢锤子,我喜欢你。”

    “但我答应你了吗?”江栖鹤没好气地蹬腿,想把人踹开,但陆云深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抢先一步将人制住。

    “你抱着被子睡觉,被子给过你回答吗?”陆云深自有一套诡异的道理,他把挣扎的江栖鹤按进自己怀里,一手扣着腰,一手按住背,箍得死死的。

    这姿势不对劲,江栖鹤挣扎,陆云深却把他摁得更紧,双手双脚缠上来,用尽力气,仿佛要把他嵌入骨血中。

    “陆云深!”江栖鹤低吼。

    白发少年依旧不放手。

    僵持了一会儿,怀中的人逐渐停止挣扎,陆云深以为江栖鹤接受了,低下头去看这人脸『色』,登时愣住。

    江栖鹤乌发在挣扎中已凌『乱』散开,白玉发冠滚到远处,青丝如瀑铺开来,衬得一张脸更加白皙明艳。但他表情极不好看,咬牙切齿,眉梢高高挑起,浅琥珀『色』的眼眸里盛着怒火。

    “阿鹤……”陆云深有些慌。

    “放开。”江栖鹤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阿——”

    “滚!”

    陆云深与他对视半晌,手指缩成拳头,轻又慢地松开手臂,江栖鹤立时起身坐到另一边,陆云深也跟着坐起来,低垂脑袋道,“对不起,我没忍住。”

    江栖鹤以冷笑回应。

    “你睡觉,我不打扰你了。”陆云深抱着他的被子和枕头走到对角,面对着车壁躺下。

    江栖鹤又是一声冷哼。

    没有完完全全沉默,大抵还有回旋余地,陆云深一边偷看江栖鹤一边心想。

    陆云深觉得自己应该安静地待一会儿,但与江栖鹤同处一室,光线昏暗『迷』离,除却呼吸声,耳旁就只剩下不太平稳的心跳。

    只有他自己的,江栖鹤把气息收敛得一干二净。

    躁动,不安,担心随时会被丢去。

    就像记不清到底是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拎着淌血的剑冲到白衣少年面前,得到的却是一句告别。

    回忆与现实交织重叠,陆云深渐渐抱住脑袋,在诡异的静谧中,用颤抖的声线开口。

    “阿鹤,对不起。”

    “我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很悲伤啊。”

    “每次有人提起沈妄,你的表情就会变,你的眼神就会颤。分明……分明他依旧在你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我不想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沈妄从你心里挖出来。”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我想你看着我,我想你只看着我,只对我说话,只对我笑。”

    声音很轻,丝丝缕缕的脆弱在幽暗中浮现,漆黑眼眸中闪动水光,像是被雨水浸润的深巷。

    无数的情绪深藏其中,无数的情绪得不到发泄。

    江栖鹤闭上眼翻身,发出细碎的声响,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才道:“休息。”

    一日一夜的路程,自从那句话后,江栖鹤没再搭理过陆云深,甚至连眼神都不曾落到他身上。

    马车停稳在歇夜城门口,阿绿依言把钉在车门上的木板摘下,江栖鹤丢掉被子坐起身来,抓起白玉冠正欲束发,一直缩在角落跟条被抛弃的小狗似的陆云深忽然闪身过来,手搭上他膝盖,湿漉漉的眼睛里尽是讨好。

    “阿鹤,我帮你梳头好不好?”

    “一边儿去。”江栖鹤冷淡地挥开他。

    “阿鹤,我帮你梳头。”陆云深半分不动,手指攀上来,执住白玉冠另一头,“你有什么想吃的么,我一会儿去帮你买。”

    陆云深认真地看着江栖鹤,见他许久不答,又道:“糖醋排骨和糖醋里脊好不好?”

    江栖鹤差点就被这话逗笑了。

    他发现其实他很难对陆云深生气,即使真的被惹怒,但只要这人『露』出小狼崽子似的表情就会心软。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但他也控制不住。

    江栖鹤看了陆云深半晌,敛下眸光的同时从这人手上夺回自己的发冠,三下两下束好,在车壁借力站起身来。

    他们从江阳城出发时是下午,此刻亦是下午,不过歇夜城地处西南,多雾多雨,放眼望去,此刻各『色』的伞在街道上连片绽开,『色』彩斑斓仿若一片花海。

    “阿鹤。”陆云深跟着走出马车,在江栖鹤身后为他撑开一把伞。

    “你牵一匹马出来,剩下的找间客栈寄存着。”江栖鹤不理陆云深,转头对陈一道,“然后咱们往歇夜城西北出发,雾山就在那处。”

    陈一看了陆云深一眼,驾着马车继续往城中走,因为马匹名贵,他只得往大的客栈挑去,并额外付钱请人看守。

    回来时,江栖鹤与陆云深站在某个小摊前,白发少年低头,好奇打量货架上的面具。

    歇夜城有种独特的习俗,无论男女,在成亲之前,都得用面具将脸遮起来。

    是以行走在城中的半数人,面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

第37章 千灯照夜(五)() 
第五章千灯照夜(五)

    江栖鹤主动与陆云深说话; 陆云深自是高兴,连眼神都亮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接受江栖鹤的提议。

    陆云深将视线从面具上移开,偏头看向身侧之人,口吻认真,“面具摘下之后,哪有再戴回去的道理?”

    “什么?”江栖鹤的眉梢极轻地扬了一下; 陆云深这话仿若擦破平静湖面的石子,留下圈圈涟漪,让人想视而不见都难; “听你的意思,你以前戴过面具,但后来又摘下了?你是歇夜城人?”

    “我——”陆云深漆黑双眸中透出几分『迷』茫,执着伞柄的手指缩紧; 骨关节泛出一丝白。

    他睁大眼环顾四周,吊脚楼沿江而建; 长街小雨淅淅沥沥,枝头繁花纤尘不染,透亮水珠一滴接一滴从檐瓦落下,在廊下水凼中溅开; 反反复复浇湿青石板缝。

    细风绵雨中传来某种特别的乐音,那是歇夜城独有的琴演奏而出,此琴以长短粗细不一的瓷片为弦,敲击奏响; 声音若高山流水,名为水琴。

    花花绿绿的伞从身侧擦行而过,以半张面具覆住容颜的孩童们光着脚丫在树下嬉戏。

    此处风气开放,衣着不似中原城市那般保守,短小紧身,『露』出手臂与脚踝。女孩儿们挽着手在街上穿行,放声大笑毫不忌讳。

    陆云深不仅在心头问自己:我真的是歇夜城人吗?我真的如他们一样,也曾戴着面具不以真容示人吗?

    如果是的话,为何摘下面具呢?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种话?

    陆云深陷入茫然中,他身旁的江栖鹤倒是勾唇一笑,伸手越过他,把方才被这人盯了许久的面具拿起来。

    这是块很普通的面具,颜『色』是银中透黑,没有花纹,样式简洁。往街上一扫,戴面具的人约莫有半数选了这款。

    付过钱,江栖鹤拨了一下陆云深肩膀,让这人正面朝向自己,然后将面具套在陆云深脸上。

    面具大小刚好,将陆云深上半张脸遮了个严实,只『露』出深黑的眼睛。

    江栖鹤又拢了一下陆云深头发,将之揪成一个高马尾吊在脑后。他凝视这样的陆云深良久,末了,竟“嘶”了一声。

    “我现在有些牙疼。”江栖鹤后退三步,抬手给陆云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自顾自拐进旁边的食肆中。

    脚步有些慌『乱』。

    食肆伙计看见有客上门,满脸堆笑地过来报出一串招牌菜,江栖鹤敷衍地点了碗牛肉面,开始了漫长无止境的忧郁。

    他终于知道为何陆云深老说他们两人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因为他俩还真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比认识沈妄认识白无心更早。

    但那会儿,年少的陆云深戴着一张据说不成亲就取不下来的面具,而现在,跑过来相认的人脸上干干净净连颗痣都没有。

    呵,认得出来个屁。

    一想到这,江栖鹤不仅牙疼,还被气得肝疼。

    什么玩意儿啊这是,故人相认,不该拿出点故人的做派么?要不是来了歇夜城,顺手买下块面具往那人脸上一遮,恐怕他这辈子都想不起这事。

    还有啊,您面具都摘了不就意味着您已经成亲了吗,还来勾搭我缠着我干啥?混账东西!不是人!

    江栖鹤在心里怒骂。

    这个时辰没几个食客,牛肉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大块的肉堆在最上层,葱花香菜铺开来,红油鲜亮,香飘诱人。

    江栖鹤从竹筒中抽出双筷子将面拌开,再狠狠挑起一夹,用力吃下去。

    他边吃边在心里骂,字字句句不带重样,浑然不觉自己跟个被骗了感情的弃『妇』似的。

    这时听话站在面具摊子前的陆云深眉梢微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抬眼向食肆投去一瞥,再三思量后,把伞一收,快步走进去。

    江栖鹤碗里的牛肉被吃了一干二净,面只剩下一小团,与青菜一起半遮半掩在汤底中,随时会遭到消灭。

    陆云深坐到江栖鹤对面时,这人正戳上青菜的筷子猛地一抖,旋即强装镇定,改为挑起一夹面。

    “阿鹤,你发现了什么吗?”陆云深轻声开口。

    “呵呵。”江栖鹤面无表情。

    陆云深倾身凑近几分:“阿鹤?”

    江栖鹤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伸手把一直偷瞄这边的伙计招过来,“小哥,你和我说说,你们歇夜城,是不是要成亲后才能摘下面具?”

    “是,不过一般成亲当日就可以摘下了。”虽有些疑『惑』,但伙计还是如实回答。

    江栖鹤向他道声谢,顺带加了二两梨花酒,然后转头看向陆云深,“听见他刚刚说的了吗?”

    陆云深有些懵,不明所以地回视江栖鹤:“听见了”

    “所以,你,歇夜城人,没戴面具,离我远点。”江栖鹤瞪他。

    “啊?”陆云深瞪眼。

    “啊个屁,第一次见你你戴着面具,说没娶亲不能摘,但第二次在风云大会上你已摘掉面具。”江栖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说你中途又失忆了,忘记自己来自歇夜城,就顺手把脸上这碍事玩意儿给飞了。”

    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通,陆云深起先仍有几分『迷』茫,尔后反应过来什么,抬手将江栖鹤指着他的手包住,低柔的声音里透出喜悦:“阿鹤你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啦?”

    江栖鹤面无表情拍开他的爪子,“想起来了,还想起来你是个人渣。”

    “不是的。”陆云深使劲摇头,“我怎么可能和别的人成亲呢?摘掉面具一定是由于旁的原因。”

    “哦,那你说来听听。”江栖鹤冻着一张脸,语气平直。

    陆云深陷入沉思。

    他手指屈起又松开,在江栖鹤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中,渐渐掀起眼皮:“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因为遇上你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这种答案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江栖鹤又“嘶”了一声,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他悄无声息地往旁挪了挪,不与陆云深正对着。

    “你们歇夜城还真是民风开放。”江栖鹤垂下眸光,轻声嘟囔。

    “是的嘞!”上酒的伙计『插』嘴,“不开放不行,这年头,媳『妇』儿基本靠抢。”

    “……”江栖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黑着一张脸对陆云深道,“看来你还算委婉派。”

    “虽说咱们这儿习俗是成亲后才能摘掉面具,但也有不少人离开歇夜城后就不遵守啦,这位客官,你可别太钻牛角尖了。”伙计又道。

    江栖鹤默不作声地磨起牙,内心很是不满。

    到底是谁在你们这儿又吃饭又喝酒的?是对面那人吗?帮他说话是不想做生意了吗?

    但伙计一颗心向着自己家乡人,斟酒时还特意为陆云深满上一杯,送到他手边。

    江栖鹤翻了个白眼让伙计把前面的牛肉面撤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发现这梨花酒太烈,跟用烧刀子直接兑的似的,味道匪夷所思得很。

    行,江栖鹤觉得自己算是看透人生俗尘了。

    每每尝到不合口味的东西,江栖鹤便会不甚明显地皱一下眉,他应当自己都不曾发觉这个习惯,却被陆云深『摸』得清楚。

    对面的那人立时绕过来坐到他身旁,将酒杯拿到一旁,语气轻柔又诚恳,“阿鹤,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也只想和你成亲。”

    陆云深没有摘下江栖鹤扣在他脸上的面具,少年的上半张脸被遮去,只『露』出浮动着细碎光芒的眼眸。

    漆黑眼眸专注地凝视江栖鹤,就像一双只为他闪烁的星辰。

    这样的陆云深与记忆中那个少年相重叠,穿透缭绕在陈旧记忆间的云雾,江栖鹤眼一眨,回到了那条长街上。

    出月镇,『吟』风街,名字很有诗意,但两个人的初遇却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尘埃『乱』滚,断刀残棍的相逢——他俩打了一架。

    那年初春,出月镇爆发时疫,江眠不幸受染。

    当江栖鹤发现时,整个出月镇上,治疗时疫的『药』材几乎被抢空,唯独一家姓陈的『药』铺还剩了一包。

    江栖鹤欢欢喜喜地走进去,没想到突然窜出个人来和他抢。他当即就怒了,不由分说提起一截儿木棍砸过去,对方也不是软柿子,拔出背上那把断刀和他来了个硬碰硬。

    彼年陆庄主与江大爷都很年幼,两棵豆芽菜混战在一起,眼里只有对方和对方的武器,脑子里只有把对方的牙给打掉,很快就给了他人可乘之机——那唯一的『药』材被后进门的大婶买走了。

    如此一来,江栖鹤与陆云深落得个两败俱伤,谁也没讨着好。

    但到底江栖鹤多经历了一辈子,并非真正的小屁孩儿,又见识过江眠染病的样子,仔细看了几眼便认出陆云深也染上了瘟疫,不过还在初期,能活蹦『乱』跳。

    都是为了救命来买『药』的,别人的命别人珍惜,江眠的命他珍惜,谁也怪不着谁。

    想通这一点,江栖鹤把被他摁倒在地的陆云深给拉了起来,气也消了。

    他随口问了几句,涉世未深的少年就将自己家底交代了个全,譬如他来自歇夜城,脸上的面具要一直戴到成婚才能取下,到韶州来是想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是要给钱的,你有那么多钱吗?”江栖鹤随口调侃。

    “我可以赚。”陆姓少年板着脸,硬邦邦地回答。

    “先把命赚回来。”江栖鹤对他说,“再过几日,你就没此刻这般好过了,会发高烧、说胡话,吃什么吐什么,连水都喝不进。”

    当时陆云深是怎么回答他的?

    陆云深说,“那就在那个时候来临之前,把『药』买到;如果买不到,就去抢,总之,我会想方设法活下来。”

    江栖鹤对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少年人却不服气地将那把断刀抱在怀里,仰着脸,倔强道:“你家也有人感染瘟疫?我们打个赌,我会将你要的那份也弄到手。”

    夕阳在他身后落下,余晖满地,长街如同烧着一般,炫目耀眼。

    江栖鹤静立在三尺外许久,终于轻声发问:“赌什么?”

    “就赌我的命。”陆云深一扬下巴,吐字干脆。

    江栖鹤没有答应这个赌约,他把小孩儿带回家里,请他吃了一顿饭。

    没有什么好菜,一把野菜几个土豆胡萝卜混在一锅煮熟而已。

    吃完后陆云深背着断刀离开,江栖鹤也上街去,继续拍『药』铺的大门,结果可想而知。

    月上中天,碰了一鼻子灰的江栖鹤回到家中,赫然发现窗外的花盆中多了些『药』渣。

    他推门进去,看见本该神志不清的江眠睡得异常香甜。

    那个来自歇夜城、戴着面具不见真容的少年,竟然说到做到。

    初见那刻的血与疼痛,于夕阳余晖中和解,又在月光如水的时候,悄无声息化作一片温柔。

    江栖鹤在陆云深小心翼翼勾住他手指时,从回忆的洪流中抽身而出。

    他偏头看向身边已是枯荣剑的陆云深,忽然道:“你从前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应该在那年风云大会上就认出你了。”

    陆云深眉梢缓缓挑起,又轻悠悠垂落,最后一抹微苦的笑漾开在眼底,“阿鹤,你忘了你曾经胡『乱』作出的一句诗了吗?”

    “你到底记得写什么?”江栖鹤瞪了一下眼。

    白发少年敛下眸光,将视线落到江栖鹤待有鸿蒙戒的那只手上,然后一根一根手指嵌进他五指的缝隙里,将之扣住。

    “江岸栖野鹤,平陆垂云深。”

    陆云深缓慢地将这句诗念出口,尔后顿了顿,继续道,“我本来没有名字,遇到你后,你胡掐了一句诗,我就把它用作了我的名字。”

    江栖鹤睫『毛』猛地一颤,下意识想缩手,却遭陆云深握得更紧。

    这个人的手干燥温热,力道其实很温柔,但透着一股不由分说。

    震撼涌上心头,但很快又生出几分酸涩,最后逐渐变得复杂,混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眼前的这个人,似乎真如他所说,一直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在身后追赶。

    连名字都是从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中取的。

    这样的人啊,叫他怎么不心生柔软呢?

    江栖鹤望着陆云深发上的玉冠,心底生出一个疑问。

    “你何时修的无情道?”几乎没怎么犹豫,江栖鹤问出口。

    陆云深眼神一闪,没立刻回答。

    “说。”江栖鹤声音一沉。

    隔了好半晌,垂着头的陆云深才开口,“五百年前。”

    江栖鹤心下一凛。

    修行之道无数,无情道自古有之,乃是通天大道,但修炼之人甚少,原因无他,盖“人”之一字而已。

    十丈红尘,浮华『迷』『乱』,从此世间生长出的人,情有千百种,贪念嗔痴抛不尽,牵扯羁绊更是难斩断。

    少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大道无情,可偏偏陆云深入了门,修成高天梵罗体,炼就了太上之音。

    还恰恰是在五百年前,这样的时间点,若是说与他江栖鹤无关,还真不信。

    “其实,我入了虚渊没多久就死在里面了。”漫长的沉默,陆云深迟迟不肯抬头,江栖鹤叹了一声气,“死亡就像一场长眠,五百年眨眼一瞬。但这眨眼一瞬,于我看到你的那刻,想起的真的只有一句‘朝如青丝暮成雪’。”

    “陆云深,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天底下至傻的傻瓜,才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付出。天底下至傻的傻瓜,才会在什么承诺都没得到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守护。

    天底下至傻的傻瓜,悬剑山庄枯荣剑陆云深。

    “我不傻。”陆云深掀起眼眸,眉梢间透出几许无可奈何。

    多余的话他没有解释,譬如当时若不转修无情道,江湖中便再无陆云深,也就没了此时相逢的可能。

    江栖鹤又是一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前日得到的百万黄金被江栖鹤平分为四,陆云深推脱未果,百般不情愿地收下。

    现今见江栖鹤没了继续在此处坐下去的想法,当即抢先结账,然后走去门口将伞撑开,等候江栖鹤出来。

    陈一牵着马站在长街之中,阿绿蹲在他的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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