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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冠天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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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上后还弹了两下,与目标相去甚远。
她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在袖子里抠了抠,抠出最后一文钱来,小步走到江栖鹤面前:“大哥哥,再来一个圈。”
“大哥哥要收摊了。”江栖鹤对她轻轻一笑。
小姑娘眼里瞬间盈满惊讶与失望。
“太阳都下山了,大哥哥要回去吃饭,你们也早点回家。”他『揉』了『揉』小姑娘发顶,声音温柔。
这几个小姑娘皆穿陈旧粗麻衣衫,有的甚至不合身,他方才听她们讨论,似乎是想套一个簪子,在除夕夜悄悄送给母亲。
江栖鹤眸光从她们面上扫过,又说:“不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另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桥上走来。
陆云深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不过在回家吃饭前,我想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江栖鹤眼珠子悠悠一转。
陆云深把钱袋放到他手心,然后将一地的小玩意儿装起来,递到羊角辫小姑娘们手里。
“回去给娘亲一个大惊喜。”陆云深道。
几个小姑娘都呆呆的,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这人牵起江栖鹤走远了。
“我们是遇到大善人了?”其中一个愣愣道。
有人答:“什么大善人,我觉得是神仙。”
陆云深牵着江栖鹤走到另一条街,后者空出的那只手将钱袋抛出又接下,掂量重量。
“得有二十两。”江栖鹤笑道,“不过现在全归我了。”
第75章番外 ·江湖不老(二)()
江湖不老(二)
在洛夜城盘桓了三日; 江栖鹤与陆云深继续西行,往邻水城去。
除夕将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以新桃易旧符,杀鸡宰鸭,熏烤猪肉,好不热闹。
江栖鹤站在街头; 鼻翼翕动,对陆云深说:“想吃花菜炒腊肉了。”
陆大庄主下巴一扬,示意江栖鹤斜对面有家酒楼。江栖鹤却慢吞吞道:“陆大庄主; 不知这些年来,你手艺可有见长?”
这意思是想让他亲手炒了。
于是陆大庄主牵了他的手,折身前往菜市,买来一大颗沾着不知是『露』水还是菜贩故意洒的清水的花菜; 又到一户热情好客的人家中,买了一大条腊肉。
“接下来便是借一间厨房了?”江栖鹤偏头笑问。
陆云深眉梢轻挑; “我在这里有处宅子。”
霜白衣衫在风里翩翩,江栖鹤弯眼似新月,眸中柔光细碎,若星辰千万。他合上手中折扇; 挑起陆云深下巴,声音轻飘飘的,“哟,陆大庄主家产遍天下呀。”
“走。”陆云深腾出手; 将他爪子连同折扇一道握在手里。
说完带路,江栖鹤落后他半步,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踩他影子,踩了几脚,又去踢石子儿。穿街过巷,渐渐来到河边,江栖鹤勾脚一踹,让石子儿飞入水中。
邻水城不比洛夜城靠海,两城之间又隔着山脉,海风难渡。年关愈近,天地愈寒,眼前河畔草木凋零,树干秃得不剩半张叶子,水面比旁的时节更低,河岸两边多了好一片深红泥土,凫水的野鸭被冻回了窝,连根『毛』都看不见。
江栖鹤扫了眼这肃杀的冬景,忽然出声:“陆小白,你就这么喜欢临水而居?在悬剑山庄,你的却邪楼也是靠在水边的。”
“大概是因为年少时被某个人领回了家,看见他们家临河居住,深受影响。”陆云深话语带笑。
“哦,你那时候就喜欢上那位‘某个人’了呀?”江栖鹤故意拖长调子,初时音调低平,尔后渐渐走高,尾音上翘。
陆云深反问他:“你希望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哟,是我在问你话,不是你问我。”江栖鹤手指在他掌心挠了一下,轻抬下巴。
经过了长久的沉默,两人步伐停在一座并不如何华丽高大的宅院前。白墙黑瓦,屋檐深深,与一路行来所见没有不同,但推门而入,便迎来一阵扑鼻梅花香。
江栖鹤面『露』惊讶,之前庭中梅开胜雪,绵密成林,一眼望不尽。正待问是如何做到不让梅香往外飘去时,陆云深回答起他方才的问题来。
“在你和我打完那一架后,你伸手拉起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和别人真不一样,旁的人打完一架还会骂两句,而你却这么快……冰释前嫌了。当时我就对你产生了好奇。
后来你领我回你家,我站在厨房门口看你煮饭,你正巧站在窗边,外头有一根树枝垂下来,那白花就似簪在你鬓边似的。那时我在想……”
陆云深话没说完,江栖鹤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唇,隔着手背轻轻亲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再讲了。”江栖鹤说着,耳垂微微泛红。
陆云深但笑不言,抓住他的手,带他从梅花林中穿过,来到一座精致小巧的木屋前。
江栖鹤突然顿住脚,说:“你不常来?”
“上次来这里,约莫是三十年前。”陆云深道。
“那……肯定没有油盐酱醋的?就算有,三十年也……”说着,江栖鹤眼眸微眯,古怪地看了陆云深一眼。
陆大庄主没说话,几百年来他从未有过下厨机会,是真忘了这一茬。
“你想请我吃干煸花菜腊肉?”江栖鹤脸凑过去,“还有啊,我说吃花菜炒腊肉,你竟然真的就买了这两样东西,连米都不准备,有你这样请人吃饭的吗?”
江栖鹤凑得极近,两人鼻息相交,眼睫相触,暧昧至极。陆云深扣着江栖鹤的手揽住他的腰,稍稍往前半寸,唇就压上这人的唇。
这个吻由浅而深,异常缠绵,江栖鹤脑子就这么空了,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个人。
“好,就勉为其难,将就将就吃你了。”一吻完毕,江栖鹤反手擦去残留在唇上的津『液』,哑着声音道。
陆云深轻声哼笑,将手上的花菜和腊肉搁在门口,抬脚一踹,把江栖鹤打横抱进去。
他们在这片梅花林后迎来邻水城今冬第一场雪,鹅『毛』似的纷繁坠落,从半开的窗户往外看,一时间竟分不清何处为花何处为雪,只道天地一『色』,银白浩『荡』。
江栖鹤身上衣衫松垮,凹陷锁骨半『露』,上面还有个清晰至极的牙龈。腰以下搭着一床兔『毛』毯,背后垫了两个软垫,打着呵欠,神『色』『迷』蒙地张望外面。
陆云深拿出一件银『色』披风给他裹上,轻轻将系带打好结,然后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现在是酉时。”陆云深道,“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买回来。”
“花菜炒腊肉……”江栖鹤掀起眼皮,不错目地凝视他。
这个答案并非意料之外,陆云深笑了一下,眸光宠溺:“好,我去将作料弄来。”
“我和你一块儿去。”江栖鹤抬手在陆云深脸颊上轻拍,发出一声脆响。他的手方才没放在被窝里,一直搁在外面任风吹拂,凉得沁人。
陆云深抓住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没拒绝。
天『色』已然全黑,夜空中偶有星子闪烁,河水无声流淌,就似一条深『色』绸缎。
江栖鹤与陆云深并肩而行,敲开最近一户亮有灯光的院落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眉目慈祥,约莫正在炒菜,手上还沾着油,听闻两位公子是来借作料的,当即热情迎进去。
男主人亦从屋中走出来,笑容温和地道:“这天寒地冻的,等你们俩走回去,生火做完饭,恐怕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若是不嫌弃,在寒舍用过再走?内人厨艺虽说不出有多高明,但这花菜炒腊肉,可是城中一绝!”
第76章番外 ·江湖不老(三)()
江湖不老(三)
农家菜虽然谈不上精致; 但胜在滋味美,小菜都是从地里现摘出的,委实鲜嫩。这位大婶的手艺更是没得说,干煸土豆丝金黄酥脆,花菜炒腊肉爽口不腻,连江栖鹤一贯嫌弃的梅菜扣肉,也是嫩滑至极; 差点连舌头也一并吞了去。
江栖鹤边吃边夸,大婶美得上了天,吃饭后邀请他们明日也来做客。陆云深在江栖鹤答应前推拒; 旋即不动声『色』地拉他起身,告别这家主人。
回去路上风雪胜过来时,江栖鹤从鸿蒙戒里取出一件大氅,将陆云深和自己一道裹起来。
“陆小白; 你不会连四五十岁大婶的醋都吃。”江栖鹤捏了捏身旁人的脸,笑着逗他。
“我会努力钻研厨艺的。”陆云深低声道; “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你打算如何钻研?”江栖鹤歪了歪脑袋,手指勾起陆云深的一绺发,一圈一圈缠绕到底; 旋即抽出,复又度缠上去。
陆云深发丝银白,江栖鹤便拿到大氅遮蔽之外,于天上飘的雪作对比; 看看谁更光洁,边说:“先从水煮蛋钻研起?陆大庄主啊,做饭呢,天赋最重要,你看你,炒个菜,连需要作料都会忘记。”
“天道酬勤。”陆大庄主语气平平。
江栖鹤叹了一口气,“行,我支持你,无论你学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的语气无奈至极,陆大庄主挑起半边眉稍,揽住这人的腰,偏头过去咬了一下这人的唇。
“属狗啊。”江栖鹤低声叱他。
接下来的几日,陆云深时时刻刻都泡在厨房里,同油盐酱醋、鸡鸭鱼肉混在一处。江栖鹤建议他从简单的煲汤开始,遭到无情拒绝。
“陆庄主,你不能看不起汤。”江栖鹤搬了张软塌到厨房中,翘着一条腿,上上下下晃着,一边看手里的话本,一边陪陆云深钻研厨艺。
“汤呢,是一桌席面上必不可少的东西,汤代表的是主人的品位,体现的是厨子的毕生精华!”江栖鹤胡话随口就来,还说得理直气壮,“你看,汤里有荤有素,还能放『药』材,一来营养搭配均衡,二来『色』香味俱全,三来滋补养身。你说,能否不可小觑?”
陆大庄主只得一叠声答应他煲汤,于是江栖鹤祭出了他收藏多年的紫砂壶。
“就炖个鸡汤,不要蘑菇,也不准放什么当归党参。”
“你不是说要滋补养身么?”陆云深笑他。
“但我不喜欢那味道。”江栖鹤毫不在意地耸肩,讲话本翻到下一页。
雪不知在何时停了,梅瓣被吹到风中,打着旋儿从半开的门扉中钻进来,正巧落到江栖鹤唇上,这人竟懒得动嘴,就这么含住了。
约莫半柱□□夫过去,陆云深转头一看,江栖鹤竟含着那片花睡着了。他穿了一身白,脖子被柔软的狐皮裹得严严实实,又拿兜帽做枕头,一张脸埋在细腻『毛』绒之间,本就含着说不出的风情,现下唇上又叼了这么一瓣花,看得陆云深心中一动,丢掉手中汤勺,走过去将梅花瓣衔开,再吻开他的唇。
江栖鹤发出一声细软的呜咽,长又翘的睫『毛』颤抖几分后,睁开的眼眸中透出些许水『色』。
“你不老实。”江栖鹤软绵绵地埋怨。
陆云深低笑:“嗯?我哪里不老实?”
江栖鹤肩膀动了动,仰起头追着陆云深咬了一口,“哪儿都不老实。”
“分明是你在勾我。”陆云深任他双腿缠上自己的腰,不安分地到处『乱』蹭。
“我分明在睡觉。”江栖鹤故意摆出一副严肃面孔。
“你再不放开,这觉就别想睡了。”陆云深说,“汤也别喝了。”
江栖鹤松开腿,手疾眼快地抓住即将滑落的话本,道了声“好”。陆云深笑了一下,转身时余光在话本上扫见“枯荣剑以一破万终抱美人归”几字,旋即问:“你看的是何物?”
软榻上的人啪的一声将话本合上,又将披风裹紧几分,哼哼唧唧道:“没看什么,你不许管我,炖你的汤去。”
陆庄主笑着在江栖鹤脸上『揉』了几下,才转身回到灶台前。
比起煎、炸、炒、焖等,炖汤确实是最容易学会的一种,虽然不若酒楼中大厨炖出的浓稠汤汁,但好歹能入口,而一旁黑糊糊焦巴巴的芋头排骨、宫保鸡丁一类的,就不再提了。
又过了几日,终于来到除夕,江栖鹤亲手写了副对联,堪称落笔惊鸿走纸若游龙,就跟一笔连成的画儿似的,根本看不出来内容。
“走,去贴门上。”江栖鹤伸指在陆云深额头弹了一下,听得清脆一声响后,笑眯眯道。
“你不告诉我写的是什么?”陆云深跟在他身后。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辞旧迎新那一套说辞。”江栖鹤转过身来,退着往门外走。
宅院的大门推开,梅花香溢满天地,甜得让人愿意在这一刻老去。江栖鹤从鸿蒙戒里取出浆糊、刷子,一下一下,涂在红纸之后,再和陆云深一人一边,贴在门柱上。
“少了横批。”陆云深道。
“在这里。”江栖鹤从袖子里抽出来,展开在陆云深眼前一晃,立马翻过去,刷上一层浆糊,又搬出一张梯子,踩着将之贴于门头。
陆云深仰起头,漆黑眼眸带笑凝视江栖鹤,“福字你也准备了?”
“准备了!”江栖鹤挥了挥双手。
“在哪儿?”陆云深挑眉。
江栖鹤说了声“你猜呀”,旋即从木梯跃下,扑向陆云深。后者张开双臂将他拥住,轻声说:“福到了。”
江栖鹤在陆云深怀里不住笑,笑完抬头,咬住他耳朵,道:“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陆云深“嗯”了一声,伸手按住江栖鹤后脑勺,又道:“以后每一年都会在一起。”
细雪微风,他们交颈相拥。
第77章番外 ·江湖不老(四)()
江湖不老(四)
午时过后小雪转晴; 风吹破云层,不甚明亮的太阳探出头来,俯视这片热热闹闹送旧岁迎新春的土地。
陆云深做了几道还算能入口的小菜,佐以陈年酒酿,再酥一盘花生米,滋味便有了。两人坐在梅花林中对饮,江栖鹤折了根树枝; 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地画画。
他画技委实不怎么样,画虎成猫,画龙似蛇; 又说琴棋书这三者,亦是样样不精通。
“说起来,我这种人,若非出名出得早; 又被『逼』无奈拯救了两次世界,现在多半会被人骂做江湖莽夫。”江大爷勾完最后一笔; 将梅枝丢开,两条腿抻直,边伸懒腰边道。
他甚至装模作样学了一句:“瞧瞧那人,还春风君呢; 除了打架,旁的一点都不会。”
对面陆云深轻轻笑起来,“你若是江湖莽夫,那我又成了什么?”
江栖鹤手指抵着下颌思考一瞬; 抬起头来,望向远处吐出一口气,道:“……江湖莽夫的妻子。”
“那妾身替您斟酒。”
如若换做江栖鹤来说这话,大抵会捏着嗓子拈起兰花指做女儿姿态,但陆大庄主神情语气皆为寻常模样,话语带笑,执起那细白瓷瓶,倾过身去,将透亮的酒『液』倒入江栖鹤面前的敞口小杯中。
江栖鹤唇角勾起来,手掌一翻,一把折扇出现在手心,接着扇柄流苏轻颤,他以此挑起陆云深的下巴。
似雪的梅瓣夹在风里,从霜白衣袂旁擦过,江栖鹤乌发扬在半空,眼角泪痣莹莹。
“江夫人,你相公待你可好?”江栖鹤歪着脑袋,用不慢不紧的语调问,声音清清泠泠,似若金石相撞。
陆云深将瓷瓶放到几案中央,低声回他:“我家相公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江栖鹤手里的折扇顺着陆云深颈间线条往下,在胸前轻轻打了个旋儿后,来到腹间,笑意盈盈地问他:“那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怀上?”
陆大庄主挑起半边眉『毛』,手握住那折扇,食指抬起,在江栖鹤手指上摩挲,“大概是……相公不够努力?”
江栖鹤与陆云深对视几瞬,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抽回折扇,在几案上轻点,“说说,陆小白,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你这几日看的话本里。”陆庄主抿了一口酒,语气状似随意。
“好啊,你竟偷看我的话本。”江栖鹤眼睛微微眯起,头凑过去几分,低声道。
“反正是写我和你的,我为何不能看?”陆云深摊了一下手,旋即倾身想亲一下江栖鹤,对面人却逃得极快。
“真是的,没想到堂堂悬剑山庄大庄主,竟然好这一口。”江栖鹤夹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说话时轻晃脑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陆云深反问他:“春风君不也好这一口?”
江栖鹤束起食指再陆云深眼前晃了晃,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我又不是一门之主,要为身后的一窝小白菜做表率。”
陆云深道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是了是了,您将庄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丢给了二庄主和三庄主,一众弟子都归他们和几大长老管教,您乐得清闲呀。”江栖鹤点头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鸟儿扑翅之声由远及近,几个弹指的功夫,信纸如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接着那送信的鸟折身远去,竟是连食都不讨。
江栖鹤从地上捡起一张展开来看,是二庄主写的信,肉麻地哭诉思念之情,问陆云深此一去要去多久,这么些日子了,难道都不想念垂云岛的风和日丽吗?又说庄里新酿了酒,做出的醉蟹特别鲜美,春风君尝过定会欢喜。最后诚恳地表示全庄上上下下一千又八十三口人都盼望着您能早日携春风君归来。
再看其他的,虽说写信人不一,但中心思想都是一个——庄主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江栖鹤看得好笑,“难怪那送信鸟不愿停留,许是怕你见信不悦,迁怒它。”又问:“咱们不过才离开半月,是发生了何事,使得他们以为你要一去不归了?”
陆云深递去一封方才江栖鹤没看过的信,道:“也不知是谁散播谣言,说你我一路西行,欲去往神都,目的在于振兴昔日的十大门派之首。”
“哦,这话说得真委婉,所以小白菜们是怕你被我拐到神都去了?”江栖鹤一目十行扫完,挑眉轻笑。
“今年三月,我们为了破坏天镜、除去连山赫,将七州的十条灵脉都加之利用,消耗过度,这到底是对十大门派造成了影响。如今整个七州,灵气浓郁程度大不如从前。”陆云深道,“修行不如以前容易,多数人都很慌张。。”
江栖鹤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后,低声说了句,“莫非……末法时代将近?”
陆云深:“或许。”
江栖鹤从一堆山椒中挑出一块鸡肉,剔掉骨头后细嚼慢咽完,才悠悠开口:“这就是人啊,尝过修行的好处,便舍不得放手,若真有一日七州灵气衰竭,末法时代降临,不知有多少人要哭天抢地。”
“求仙问道,多数是为了长生。要我说,死生轮回,才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江栖鹤又道,“一世百年,历经七苦,走完黄泉路,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开始。”
“阿鹤。”陆云深低声唤他的名字,绕过几案来到他身侧,握住那双白皙瘦长的手。
风忽然大了,将散落一地的信纸扬起,吹到梅花林深处。梅花香时时刻刻萦绕在鼻尖,佐以杯酒,一饮而尽。
陆云深为江栖鹤又斟了一杯酒,他有许多话想说,最终皆化作一吻,印在江栖鹤眉心。
第78章番外 ·江湖不老(五)()
江湖不老(五)
谈及上元节灯市; 歇夜城若是居第二,便没有哪座城镇敢称第一了,七州之上,凡亲往观赏之人,莫不见之忘俗,那夜幕中重重天灯高挂,华光瑰丽; 胜过星子万千,街巷里灯盏连串,明明浩浩; 仿若长河。
江栖鹤一身霜白衣衫立于灯海之中,手执一盏莲花模样的纸灯,仰头看苍穹中的绚丽灯海。橘红火光加深他的轮廓,浅琥珀『色』的眼眸璀璨清透; 更衬得眼角泪痣莹莹。
行人熙攘,叫卖声不绝; 江栖鹤站在长街上,却是与此地格格不入,令过往的人不禁侧目相看。他倒是毫不在意,不过没多久; 衣角竟被人扯了扯。
低头一看,竟是个小孩儿。小孩儿戴着面具,双手抱着一捧花,见江栖鹤搭理自己; 便将花往他怀里送。
江栖鹤叹一声歇夜城果真民风开放,将花收了,又见小孩儿抬手指向街旁的酒楼。
“是那位公子送给你的。”
说完小孩儿就跑了,江栖鹤抬眼望过去,见得一人临窗而立,冲他遥举手中酒杯,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想邀请他喝上一杯。
江栖鹤眉梢挑了一下,心道左右无事,而陆云深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便提步走过去,哪知还没迈过门槛,就有两根手指头伸过来,拎走他手上拿的花,丢到花圃中。
“春风君欲望何处?”平静无波的声音,不过尾音透着些许凉意。
江栖鹤歪过脑袋,弯眼轻笑:“去喝酒呀。”
陆云深不悦地扣住江栖鹤的手,拉他重新走回街道中央,顺着人流往前。他快江栖鹤半步,头也不回道:“喝野男人请你的酒?”
“谁说的,我是这种人吗?那男人长得又没你好看。”江栖鹤慢悠悠迈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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