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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土司与奴隶二三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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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卡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哦”

    这种厚颜无耻的话,她实在没法接。

    她此时的心情有点复杂,就像捡到一坛陈年佳酿,美滋滋的偷喝了一口,却发现喝到的是勾兑过的假酒,而且勾兑的比例是一比一百,一份的酒比一百份的水!就在她一边想着该叫它假酒还是假水,一边琢磨着退货时能不能顺带要点心理损失费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捡来的酒是没有任何售后服务的。

    总之千言万语融汇贯通成一个字,那就是大写加粗的“惨”!

    南卡安慰自己,反正她应对挫折的经验老道,这点小事根本伤不到她。

    然而等她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时,两滴清泪便猝然滑出眼眶。

    下意识抬手一抹,在看到手背上的泪痕时,南卡神色微怔,良久,她长吁一口气,继而哑然一笑道:“一开始想着,他不喜欢我,我让他喜欢我就行了。后来觉得纵使他不喜欢我,那也没关系,反正他吃饭就坐我对面,我能日日看到他的脸,总体来说也不算亏。再后来,忽然知道他早有了心上人,明知不该再固执下去,我还想搏一搏,尽量阻止他们见面唉,所以说,你早些把算得的结果告诉我不就行了么?”

    白无络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笑意渐浓:“就算我说,我算出你们无缘,你会信么?南卡,你不会的,你不信我,也不信命,说与不说,你还是会做你要做的事,我又何须废这口舌,凭白惹你生厌。”

    那日后,陆续发生了几件事。

    霍努土司和朗仕土司提前几日抵达日光城,并携家眷住进了新修的驿馆。

    南卡用一顿牦牛宴做报酬,让锁儿夜袭朗仕珍的房间,探点情报。

    迦罗突然频频开口说话,说话的对象还是南卡,但南卡觉得,既然在迦罗心里,她的命不及朗仕珍的命重要,那么她也不必对他突然的转变给出回应,虽然她跟布萨家前几任土司之间,差了不止有几万里,但自尊还是有一些的,脸也还是要的。

    为了跟迦罗保持距离,南卡在距离大典还有两日的时候,找了迦罗一趟,那时天还未大亮,迦罗正在外间软塌上端坐着闭目眼神。

    朦胧间,忽觉衣袍被人扯动,迦罗睁眼仰头,便迎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迦罗,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近在咫尺的吐息和面前正歪着脑袋浅笑的少女,让他顿时怔住。

    “随便说一个就行。”

    衣袖又被扯了扯,南卡的动作很轻,却让迦罗有种心跟着她轻扯的动作,慢慢往下陷的错觉。

    “蓝色”

    他怔然的神色终于恢复过来,冷冽的眸光在扫到南卡眼底那两团浓重的黑影时,他微微皱眉,神情阴郁。

    南卡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道:“保护朗仕小姐,功在千秋利在万代,迦罗,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她的语气三分慈祥七分和蔼活像个年过半百的长者,而迦罗只注意到她那不达眼底的笑意。

    “为了不让你压力太大,我打算给你放两天假。”

    南卡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像两天后,她还能厚着脸皮喜欢迦罗似的,到时,只怕连他的人都见不到了吧。

    她递出手上紧握着的羊皮小册子:“这两日,你辛苦些将上头写的尽量背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迦罗随手一翻,册子里满满当当写的都是跟朗仕珍有关的事,比如朗仕珍一顿能吃几碗饭、最喜欢吃什么菜、身上熏的是什么香、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每个问题下方还细心的标注了要点总结和温馨提示

    将目光移至南卡脸上,迦罗没来由得有些心慌。

    “那什么你先站起身来。”

    迦罗依言起身,下一刻,有双手从他身后柔柔的环住了他。

    看清那双手的确是南卡的手之后,迦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什么都感觉不到,唯余嗅觉仍能嗅到那股熟悉的好闻的香气,继而被这气味牵出了莫名了心悸。

    如果就这么转身抱住她的话,会不会被她当做臭流氓胖揍一顿,然后扔出土司府呢

    “腰身量好了,你转过来,咱们再量一下手臂。”

    南卡松了手在皮尺上做了个记号,抬头时,却见迦罗神色讶然看着他。

    收回目光,南卡生硬的揶揄道:“怎么?你不会以为,我刚才是在占你便宜吧?”

    她轻笑着,垂眸专心看着手上的皮尺:“别人的东西,我不要。”

    南卡的语气极轻,稍不留神,便会被忽略过去。

    迦罗离她很近,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开始怀疑南卡只是在同他开玩笑,可仔细想了想,她除了开过他嘴角粘了饭粒,他笑一笑的话会很好看这种玩笑之外,最过分的玩笑也就是不久前严肃认真的同他表了场白,再过分点的,像是说他是别人的东西这种事,她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不量手臂也行,我记得唐国有段时间还流行过这种无袖装呢,你身材好,不引领西蕃的潮流实在太可惜了。”

    迦罗敛神,急忙举高手臂:“奴喜欢带衣袖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南卡收起皮尺,告诉迦罗,司衣房会在这两日内赶制出他的衣裳,又嘱咐他,休假期间不必赶早过来问安,让抓紧时间记下羊皮册子上的内容。

    末了,迦罗眸光一暗,神情困惑的张了张嘴,正要问什么,南卡已经疾步离开了。

    南卡不傻,以她的性情,绝对做不出那种烂好人常做的,给心有所属的心上人送助攻的事。这么不遗余力的帮迦罗,只是因她太了解自己,知道他日一旦想起,是自己助力撮合迦罗和朗仕珍的,她便不会再对迦罗生出任何念想了。

    毕竟,她这个人懒得出奇,放弃不要的,便不会再想费神讨回来了。

第19章 破晓之前() 
继任大典前夜,土司府里点起了酥油琉璃灯,此灯一旦点上,就得昼夜不绝火,燃至三日后大典结束为止。

    发觉连前庭林间小径旁,都摆满了酥油琉璃灯的时候,南卡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刚刚说,一共多少盏灯来着?”

    锁儿将目光移回到南卡脸上:“一千四百九十九盏灯,我闲着无聊数了数,一盏没少。”

    南卡缓声问道:“你猜制这些灯用的酥油,可以养活多少奴隶?”

    锁儿托腮想了想:“虽说资源循环利用是个好主意,但挺不卫生的,都给做成灯了,再倒出来给奴隶吃的话好像有点缺德”

    南卡无奈的白了锁儿一眼:“我只是假设,假设你懂不懂?并不是真的要给他们吃这些做了灯的酥油!”

    锁儿恍然大悟:“哦,原来小姐是在由小见大,反思西蕃奴隶制度的危害!”

    南卡扶额道:“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锁儿会心一笑,上前端起一盏酥油琉璃灯淡淡说道:“府里的奴隶,一人一月可领六两酥油,这些制灯的酥油加起来,恐怕得有个百十来斤吧?”

    掀开灯罩,便有凉风袭来晃动灯火,暖黄色的光分明柔和之至,此刻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刺眼。

    “你说的,那是直接归主人管的家奴,在府外的庄园里、牧场上的那些农奴,一月连区区六两酥油都领不到,还得免费替庄园主耕种田地,放牛放羊。每月还会给他们规定斤两,按这个量制作酥油,月底若是少做一两,便让他们拿命来抵。”

    锁儿对西蕃的奴隶分级制度不是很清楚,但酥油对西蕃人来说有多重要,她是知道的。

    西蕃地处高原,日照充足,但气温偏低,且昼夜温差大,四季变化不明显;能明显感到季节变化的只有秋冬两季,剩下的两季给锁儿的感觉就是冷冷冷冷冷,活脱脱就是三冬一秋的过法。

    在这种恶劣的气候环境下,储存体内热量是必须的,而酥油就是这样一种高热量的,既能吃又能用的多功能食物。

    多功能到什么地步呢?就是炒菜可以用它,喝茶可以用它,寺庙里点灯用它,逢年过节做点心也用它。

    “不给酥油,难不成让他们直接喝牦牛奶么?就是骡子也得喂饱了料草再推磨呀,什么都不给,还什么都想让人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逼着这些农奴去死么?”

    “你知道那些庄园主如此苛待农奴是为何么?因为他们得在年末,上税给自己所属领域的土司,而我们布萨家”

    南卡顿了顿,神情黯然:“全西蕃的庄园主都得给我们布萨家上税,不仅如此,隔三差五还得进贡些别的宝贝上来,像是北苑的美人,营房的侍卫都包括在其中,你手里拿着的这盏酥油琉璃灯,不知间接害了多少农奴丧命。也不知曲丁怎么想的,这样的灯点着,不招来冤魂索命就不错了,竟还想着用它来祈福”

    锁儿诧异中,差点失手打翻了琉璃灯。

    “这些,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以锁儿对土司府的了解程度来看,南卡这种身份的人,是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下层农奴的,更别说是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

    南卡面色一沉,抿唇道:“西蕃每四年都会举行一次民众大会,说是民众大会,其实根本没有一个民众参加,能参加的只有西蕃四大家族的土司,举办会议的地点就按东西南北的顺序,轮流着来。

    许多年前,我曾随爹爹去过,那次刚好轮到南边的霍努土司主办会议,我在那儿的牧场上认识了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奴隶,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锁儿讶然看着南卡,神色复杂:“后来呢?怎么没将他带回日光城呢?”

    南卡静静开口:“为期一月的会开到一半,便传来消息说我娘她忽然出家了,事出突然,我连道声别的时间都没有,就随爹爹赶回了日光城,回来没多久,爹爹便决定送我和南嘉去唐国。我心下记挂着小奴隶,死活不肯走,爹爹没办法才派了人去南边要人。

    人没要回来,倒是带回来一封霍努土司的亲笔信函,上面说小奴隶在我离开没多久,就冻死在牧场了。我自然不信,就去找了白无络帮忙,不想他算出的结果也是如此我答应过小奴隶,会带他走,但我还是晚了一步那年冬天特别的冷,我早该想到的”

    每每回想起这些事,南卡心下便会止不住泛酸。

    身处在苦难之外的人,对深陷苦难之人施以援手,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就像当年的南卡,固然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她到底不是奴隶,会同情奴隶的处境,也是因她从未经历过那样的事。

    那个小奴隶却不是不同的,他善良得简直让南卡有些自惭形秽。

    他是深陷苦难的人,他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全身上下都是伤痕,纵是这样,他还是在为其他陷入苦难的人做考虑。

    时至今日,南卡仍记得他眼睫微闪,怯怯的同她说话的样子。

    “我这样的奴隶不算苦,饿急了趁着挑水的间隙喝饱水,就能多撑几日,撑到主人气消时,便能回去了。而且我身上没什么力气,你若花钱买下我,必会遭家中长辈斥责。你若真是贵族小姐,府上又缺家奴的话,能不能买走牧场里那几位老人家呢?今年冬天冷得厉害,他们年纪大了,继续待在牧场,恐怕就撑不到来年开春了。”

    南卡垂眸将神情掩入夜色中,喃喃说道:“他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却也没能活下来锁儿,帮我个忙,以后你有事没事,就多提提我之前策划逃出西蕃的事。”

    锁儿困惑道:“提这个作甚?”

    南卡偏过头:“其实我不知道留下来到底对不对,毕竟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锁儿,我总还是希望着,能做些证明我留在西蕃是对的事。你一提起策划出逃的事,我便会想起,自己留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盈月高悬,风鼓衣袂,南卡青涩渐褪的面容上,神情说不出的坚毅。

    白无络算出的吉时是在明日的丑时三刻,也就是说天不亮,南卡就得先盛装前往雾眠山,拜祭布萨家的先祖,然后再折返回日光城参加大典。

    也不知是谁定下了这种无聊规矩,说新土司去祭祖时,必得有新任巫师陪同才不会出事。

    然后对即将到来的职业新生涯充满了期待的白无络,就在距离吉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跑到土司府来接南卡了。

    如果白无络不是布萨家的巫师,南卡就不必和他结伴同行去雾眠山了,

    如果南卡能把雾眠山的山路认全,她就不必和他结伴同行去雾眠山了。

    鉴于以上两种可能,发生的概率小于等于零,所以南卡还是乖乖上了马车。

    破晓前的残夜,马车里光线昏暗。

    坐在对面的白无络身着玄色巫师袍,绸缎似黑滑的长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很拉风。

    南卡严肃的劝道:“上山之后,记得跟紧我一些,你穿得一身黑,若是走丢就不好找了。”

    白无络挑眉,轻笑了一声:“丢就丢吧,反正你认得路,知道该怎么下山。”

    南卡顿时怂了,忆起当年年轻不懂事,随口逗白无络,说他穿男子的衣服是女扮男装,结果被他边哭边追,一路生生从赛马场追到了土司府,由此可见,白无络是个记仇的人。

    若真把他惹急了,半道上撇下南卡,一走了之,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时候,就该给白无络顺顺毛随便夸他两句,夸的这个度还得自己掌握,夸轻了显得不真诚,夸重了她心里又不舒服。

    南卡谄媚的笑道:“哎呀,你今日穿的这身衣裳真是不错。”

    悬挂四色经幡的马车缓缓使出土司府后,一抹蓝色的身影匆忙从里头跑了出来。

    渐渐远去的马车终于消失在迦罗眼底时,身后响起锁儿清脆的声音:“看来,你来晚了一步。”

    她说话的时候,探头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回过头时意味深长的抬眼看了看迦罗,便走了。

    “等等!”

    锁儿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不知钱币的事”迦罗语带犹豫,还未说完,就听锁儿淡然问道:“听白巫师说,你找到那位故人了?”

    见迦罗垂首不语,锁儿接着道:“既已寻得故人,那这钱币模板就不必看了吧?”

    迦罗一时答不上来,直到锁儿离开后,他还愣然伫立在原地。

    递锦笺那日,白无络就告诉迦罗,他一直在找的人便是朗仕珍。

    只是不知为何,越离近大典,他心下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白无络是西蕃最强大的巫师,白无络说是,那便一定是,他没有什么理由质疑他。

    凝眸朝雾眠山的方向望去,迦罗紧蹙着眉,陷入沉思。

第20章 谁说祭祖不能吃烤鸡?() 
抵达山顶的指定祭拜地点时,天际隐隐透出一丝亮光,都说了是隐隐,所以能想象四下的能见度并不高,当然,这一点是主要针对天生夜盲的南卡来说的。

    上山这一路,她前前后后跌了得有几十次吧,虽说她反应快,每次跌倒没等白无络扭头,便能迅速坚强的爬起来。但她坚强不代表她的衣服也这么坚强,所以当白无络取出经幡旗正要挂上去时,就看到了一团灰蒙蒙的有几分神似土地公的身影,正朝石碑方向龟速移动,吓得他脚一滑,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南卡将随行包裹中的银色酒壶和配套酒杯放在地上,冲着那座写满她看不懂的经文的石碑,磕了三个长头。起身后,她将酒壶里的酒斟入银杯中,然后用手指轻点酒面,朝tian朝地朝石碑各洒了一次,再仰头把剩余的酒喝了干净。

    如此斟酒、洒酒、喝酒,往复三次之后,南卡的脸也烫了起来。她不慌不忙,取出来备好的烧鸡一口咬了下去。

    白无络嘴角微微上翘,好笑的看着南卡:“有酒有肉的,你这祭祖祭得倒是挺美,就不怕冒犯了先人,夜里他们组团来找你谈心么?”

    南卡不以为然,咽下咬进嘴里的烧鸡道:“不是你说祭拜三步走喝酒磕头挂经幡就完事了么?既然都做完了,我在这里缓一下酒劲儿,吃点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嘛。再说了,这里连先祖们的衣冠冢都没有,就剩个集体石碑,我对着石碑吃烤鸡,那是没拿先祖们当外人,他们欣慰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我冒犯了他们呢?”

    并不是布萨家的先祖干了什么没良心的事,弄得死后集体尸骨无存,才会立个石碑在山顶放着。西蕃贵族死后实行的都是天葬,并不会留下尸身。墓啊冢啊什么的,根本派不上用场。也许是考虑到,真的什么都不留的话,就没法跟子孙后代联络感情,所以干脆立了块石碑将名字刻上去,以供后人瞻仰祭拜。

    天葬是西蕃最高的丧葬待遇,过程南卡没详细听人说过,但结果她是知道的。秃鹫来食尸身,吃完了天葬便算结束,总体来说耗时不算长。

    但听说也有倒霉一些的,因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连秃鹫都不愿食其肉的特例存在,不过,这种说法的真实性有待考证。万一人家秃鹫只是胃口不太好,或是因要吃的刚好是三高人群而挑食呢?这都不好说。

    白无络敲了敲南卡的脑袋:“也就只有你,心比锅还大,身处于进行过无数场天葬的地方,不怕便罢,竟还能吃得下烤鸡。”

    南卡皱了皱眉,放下烧鸡,扯过白无络玄色的衣角,抹了抹手道:“小伙子,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天葬又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恐怖的只是人的想象力,和对无法理解的事物的恐惧罢了。”

    白无络含笑道:“之前唐国来使问我,天葬的过程中让秃鹫食人身,是不是因为秃鹫是最接近天空的动物,而西蕃人认为若是被它食了肉,灵魂便能抵达天境。我知他说的不对,却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天葬的意义。要不你将你的理解说来给我听听,让我参考参考?”

    南卡沉思片刻,便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

    在她看来,西蕃的佛教主修大乘佛法,所以生生死死之类的事,都能从大乘佛法里找到对应的道理。

    天葬的过程虽血腥,但其意义却是美好而深刻的,就跟佛祖割肉喂鹰的道理差不多。

    “琼嘉土司若是听到你将人同佛祖相提并论,肯定会气得活过来,然后亲自给你上堂佛学课的。”

    南卡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回看白无络:“你这种想法就太片面了,这就好比唐国宫中出了一套好看的妆面,大家都知道就算画了同款妆面,也不可能长成像贵妃那么美,难道因此就不画了么?当然不是!有模仿才有进步!人虽无法与佛祖相提并论,但效仿行径,学学精神,总是可以的吧?”

    白无络垂眸忍笑道:“你接着说。”

    “小乘佛法的中心思想是度已,大乘佛法的中心思想是度人。人已死,徒留躯壳在世上腐烂,不如用它做最后一件好事喂饱秃鹫,在大乘佛法里,大施舍与小施舍并无不同,也就是说,你觉得拿肉身喂秃鹫好像挺诡异的,实际上就跟你在街边给乞丐施舍钱没什么两样。天葬的做法既贯彻了大乘佛法中度人的教导方针,又完成了生命轮回的进程,简直一举两得。”

    西蕃人祖祖辈辈生于旷野没于旷野,崇拜的是自然万物,心性豁达;所以他们会在生死之事上看得很那么开,南卡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死亡只是生命进程中必经的一部分,没什么好怕的。

    就像一个圆,起点是生,终点就是死,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生死都象征着新的开始,只有抵达死亡,这一世才算圆满。而身体只是灵魂的载体,死了之后,这个载体便成了无用之物,既是无用之物,能创出哪怕一丁点的新价值,都算是赚的。

    以己之身施舍秃鹫,便是新的价值。

    看着白无络若有所思的样子,南卡撇了撇嘴说道:“要是这么说你还不懂的话,那我就从环保角度给你解释解释。你想啊,秃鹫不论吃什么都得消化吧,消化后,吃的东西也会重新回到自然界对吧?至于这个回法嘛,你每天吃过饭后的一两个时辰里,肯定是见过的,所以我就不细说了。

    总之人源于自然,死后又重归自然,死是死了,还能帮着自然界做点贡献,时不时的参与一下光合作用什么的,何乐而不为呢?万物轮回你总是知道的吧?天葬的意义差不多就是这样,肉身被吃掉,实际上是在完整的将自己交还给自然,而后以自然中的一份子存在于世间,重新参与轮回。”

    白无络轻笑道:“想不到你一个连句完整的经文都不会背的人,却能理解这些。”

    南卡不悦的挑眉:“哦,这大概是因为我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智慧吧。”顿了顿,南卡接着说道:“我死后肯定也是要天葬的,若是不知其意便喂了秃鹫,岂不是太傻了?,”

    白无络神情顿时僵滞,沉吟良久才道:“你不会死的!”

    南卡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欸?难道说你算出来我骨骼清奇,会长生不老?!”

    天将将亮,土司府里却人声鼎沸得像个巨型菜市。

    坐在铜镜前,被七八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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