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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反派-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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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名节受损,就该去死,那自己这个总是莫名其妙成为宵小之辈的人,为保全自身名声,每一世穿越伊始,在发现自己身份的第一刻就该干脆利落的自戕。
自从陷入这无止境的复生命运,乔衡从表面上看去是一世比一世要清雅斯文,但内心里的乖张阴戾却与日俱增。乃至极度压抑时,耀日都是灰的,明月都是暗的,天非天,地非地,这世间就没一个大好清白人。
刘芹:“我做错了事情,我如今活着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自从他从嵩山派手中手里逃生后,他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形如乞丐。直至被朝廷中人找到后,他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认清了现实。他寻过短见,却被会武功的内侍拦了下来。他被质问你就不想报仇,让行凶者血债血偿吗?他想,他当然想,可是他不敢。
乔衡:“我怎么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我我不该听他们的话求饶的。”
乔衡低笑起来:“有意思,只许你爹爹把‘伯牙子期之谊’视为世间珍宝,就不许旁人视生命为人间最可贵之物,这是哪来的天地至理?金盆洗手大会那日,在场豪客无数,就连他们都畏于嵩山派之威不敢出头。怎么到了你身上,就必须硬气起来,‘贞烈’的去死了?”
这话说得委实刻薄。
刘芹涨红了脸,他觉得自己该维护自己父亲的名声,但是心底又有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在悄悄说,你自己明明也曾经这样想过。
刘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他紧抿着双唇。
在意识到他内心想法的一刹那,他再一次的为自己的无耻以及软弱感到痛苦,但另一方面,却又充斥着如释重负后的茫然。
原来,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啊。
乔衡见刘芹已是完全从噩梦中醒来,也无意多留在这里。他站起身,拉过一张薄毯盖在刘芹身上,和声说:“睡吧。”
刘芹想要叫住他,叫住这唯一一个彻底看透了他内心的人。他看着对方拢了下身上的衣物,见对方那副掩在宽大罩衣之下的瘦削身材,他沉默了下来。
他就这么目送着对方走入了月辉下。
华山林海莽莽,绿意葱茏,又时时云飘雾笼,缥缈而又迷蒙。正值清晨,朝霞若朱,与白云相映,好似倩女晕染双颊。
玉女峰上鸟声啁啾,流水泠泠,是华山上数得上的清秀地。数座精致的粉墙屋舍就在玉女峰上顺山势而建,彼此间错落有致,远远望去,与青林峻石和谐融洽。
岳不群看着门中弟子练了一会儿剑。
他在江湖上虽有君子剑的美称,但在教导弟子一事上,与谦和文雅绝沾不到边,众弟子对他极为敬畏信服。
他挨个指点了一番众弟子,这才回到了“有所不为轩”中。
在他背后,众弟子齐齐舒气,岳不群这等功力的江湖高手是何等的耳聪目明,如何会听不见,他无奈的只做不知。
室内,宁中则早早为他备下了热茶,他接过宁中则手中的茶杯,说:“还是师妹知我心意。”
宁中则却不太想搭理他,灵珊出去这么久了,她每次提起来该让提醒她回来了,岳不群总是说不急。
好人都让他当了,可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想想,江湖上是那么安稳的吗?两个没多少江湖经验的年轻人在外面这么久,像什么话。
“师父?”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岳不群听出这声音来自他的四弟子施戴子,四弟子为人纯朴木讷,对方主动来寻他,想来是有要事。他放下手中的茶,说:“进来吧。”
施戴子走进有所不为轩,他对岳不群和宁中则都行了一个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今日是弟子当值,六师弟给师父送来一份加急信,我怕耽误事情,收到信后就直接过来了。”
加急信?宁中则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颤,莫不是两人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都是多年的夫妻了,宁中则虽还没说话,但岳不群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他安抚道:“师妹,你先别急,我们先看看信里写了什么,然后再急也不迟。”
岳不群接过信件,他检查了一下,见信件还未被人拆启,这才打开了这封信。
这封信写得极长,三页有余。他快速地将第一页的内容一扫而过,然后对施戴子说:“的确是你六师弟寄来的信。”但没说里面写了什么内容,他与往常无二地对自家弟子微微一笑,又道:“你先回去吧。”
反倒是宁中则察觉出了一二不同寻常之处。
待施戴子离开后,岳不群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信件上。
他看上去依旧沉稳自如,但却是在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将这封信逐字逐句的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以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
宁中则颇为紧张地问:“师兄,信中说了什么?”
岳不群将信交予她,任她自行阅读。
宁中则怀着为人师、为人母的担忧,从头开始看这封信。然后没一会儿,她脸上浮现出了明晃晃的惊讶,以及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珊儿她,竟然寻到了林镖头独子的踪迹?”
第133章 笑傲江湖(17)()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岳不群也无法确定。
她当初一共才见了林平之几面; 又能对他有多熟悉。说不准是珊儿在阴差阳错之下; 认错人了。
然而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万一珊儿她没有认错人,那就是林平之呢?
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 岳不群也要赌一把。
“师妹稍安勿躁; 此事还需慢慢商计。”
宁中则说:“只希望大有和珊儿能机灵点。”如今江湖上看似风平浪静,但福威镖局少镖头的身份何其敏感; 一旦暴露出去,大有和珊儿又牵扯其中; 定然少不了危险。
岳不群知宁中则心中忧虑,他说:“珊儿虽被你我宠得有些天真; 却并不蠢笨; 大有同样是个伶俐人,怎会不晓得其中利害。别看他们平日里时时玩闹; 但该有的分寸还是知道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他对信中所说的内容更信了三分。
宁中则清楚这个道理; 就转而说道:“这事; 我看要知会林总镖头一声。”
她把信件还给岳不群。
岳不群借着把信重新收回信封的动作; 微微低头,他迟了一会儿才笑道:“师妹说得不错。”
林震南手中提着一杆一竹篓; 在生有青苔的石阶上走着。
那篓里时不时震颤一下,像是装着什么活物。突然间一抹鱼尾如流光般在篓口处一摆而过,原是一条活鱼。林震南看也不看地运上内力抖了下竹篓; 那条鱼立时消停了下来。
林震南在山上除了调养身体、修炼武功,再无他事可做。那日在后峰散步时,华山上溪水潺潺,他见溪水里有鱼儿游过,就自制了根鱼竿以作垂钓。
刚回到院中还未放下手中的竹篓,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
林震南把鱼竿搭在一旁,说:“岳掌门来得巧,刚刚捕了条鱼,不妨来尝尝鲜?”
他如此说完,却未见岳不群如往常那般同他说笑上几句。
林震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等岳不群说明来意,就说:“我们进屋谈。”
岳不群点了点头。
能让岳不群神色郑重地直接来寻自己,就知大概事关福威镖局。林震南叹道:“岳掌门直说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消息能让我受不住?”
岳不群知他误会了自己的来意,连忙和缓了脸色,说:“林兄怕是误会了,是好事。”
林震南心想,莫不是余沧海那厮走霉运了?
岳不群说:“不瞒林兄,终于有令郎的消息了!”
饶是林震南经过灭门之祸的打击后,被磨砺得再如何的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仍不免心中大震。
居然有平儿的消息了?!
终于有消息了!
仿佛有洪钟大吕在他的脑海中响彻,震得他几乎无法冷静思考。
自他在华山隐居后,他对万事万物都不闻不问,只当昔日的“林总镖头”早已死去,岳不群的这一句话就将他从这种死水一般的境界中拉出。
他强行平复好心情,问:“敢问岳掌门此话是否当真?”
岳不群把今日之事如实说了出来,他丝毫没有夸大其词,而是很保守的如实说:“终归只是珊儿的一面之词,仅仅凭着曾经一面之缘的印象,无法保证她没有认错人。”
至于这“一面之缘”究竟何来,那就有的说道了,但他岂会自找麻烦主动与林震南说起此事?
横竖大家都是江湖人,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珊儿曾经见过林平之实在无甚稀奇,谁又会在这上面深想?
岳不群的态度是如此的坦然,他把信件交给林震南,说:“只是我心想着,消息不管真假总要来告诉林兄一声。论起这世上谁能对令郎最为熟悉,除了林兄这个为人父的,难道还有别人吗?此人到底是真是假,林兄一见便知。”
手中的这几张信纸,好似重若千金。林震南拿着它们,以幼时第一次接触武功秘籍的态度,专注地阅读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
奇异的,他心中的惊涛骇浪,随着阅读这封信竟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岳不群问:“如何?”
林震南缓缓摇头,说:“希望不大?”
岳不群心中奇怪,为何林震南只是把信读了一遍,就觉得那人是林平之的可能性不大。
林震南淡淡道:“我那儿子,虽生了一副清秀文弱的相貌,常被人调笑不像是习武的,不如考状元去,但这都不过是玩笑之语。那人可是圣笔亲点的金科状元,平儿他何时有这等本事了。”
岳不群身具“君子剑”的美称,这不仅来自他谦和文雅的行事作风,更是因为他熟读四书五经,比之文人士子也不差。同其他江湖人相较而言,他对科举一事要更为了解,如果林震南未说假话,那么还真是希望不大。
岳不群神色不变地点点头,说:“林兄此言有理。”
但
若是林震南说了假话呢?
这一日乔衡沐休,他见今日天气晴朗无风,就让下人把院子打扫了出来,又从库房里扯出一匹他人送来的布料铺在地上,准备晾晒一下药材。
这事主要是乔衡来做。
金柝一心习武,精力有限,仅识得些许常见药材,让他来弄的话,保准能把库房里所有药材都一股脑的倾倒在地上,这药材到底是需要晾晒还是需要避光贮藏,他是一概不知的。
刘芹站在一旁,时不时上前帮一把。
他出身不凡,见多识广,那些自小耳濡目染出来的杂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心知这些药材价值不菲,大多属于即使拿着银子都在药店里买不到的珍品。就连那匹被人毫不吝惜铺于地面的白布其实都是上好的绢绸。
但他不说话,只把自己当做哑巴。
若他还是那个刘府的小少爷、小公子,他自然会洋洋洒洒的把自己懂得东西,状似自然的显摆出来。然而如今刘家被灭,他那点炫耀就仿佛失了根的水上浮木,旁人听到不会再报以赞叹,投以的唯有怜悯又或是不屑。
他一切的聪明伶俐,就都收敛了起来,好似他生来就是这样一个木讷的人。
乔衡在库房中整理剩余的药材,金柝在院子里负责把他拿出来的药材在地面上散开。
这时候院子里就剩下金柝和刘芹两人,金柝看着白绢上的药材,有些感慨地说:“想当初我刚跟在阿兄身边时,阿兄一边教我武功,为我准备锻体之药,又要给自己准备保养疗伤之药,那些好药材总是不够用。如今看到这满地的好药材,我心里才算是踏实了。”
阿兄在他面前,从未掩饰过他会医术这一点,日常生病了,都是阿兄自己开方子,然后他拿着这方子去药房拾取家中不曾有的那些药材。
阿兄身上永远有那么多他未知的本领。
刘芹听着,突然道:“你兄长他身体不好吗?”
金柝脸上的神色微暗,他嗯了一声。
刘芹心中了然。
金柝抬头看了一眼,见阿兄还在库房里没出来,他凑近刘芹,说:“我向你打听个事。”
刘芹点了点头。
金柝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有关“福威镖局”、“林平之”的事情。林家也是全家被灭,他担心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揭人伤疤。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便又闭上了嘴,心想,算了,还是等阿兄改日当值时再问吧。
刘芹自然也听到了乔衡过来的脚步声,之前金柝还要问他事情,结果听到这脚步声就什么都不说了,他浑似不觉,只管继续当自己的哑巴。
当乔衡再次来到院子中时,金柝对乔衡说:“阿兄,你去歇着吧,你告诉我怎么弄,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在翰林院当值那么累,好不容易沐休,就多休息一会儿。”
乔衡说:“还好,我不累。”
这真的是大实话。
别看他总是一副不得闲的样子,但他自我感觉并不劳累。
在他看来,在家中还是在翰林院中,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左右都是消磨时间。
与人虚与委蛇也好,为少年皇帝出谋划策也罢有些事情就像是春去秋来,花蕊吐芳,红叶自凋一般的自然,连思考都不必要。那种种本领仿佛与生俱来的呼吸本能一般,又如何会让人觉得累?
金柝不相信,只当他又在强撑。
乔衡无法解释这一点,便转移了话题,问他最近在内功修炼上有没有遇到难题。
刘芹听着他们要交流武学,就想要离开了,擅自偷窥他人武学乃江湖上大忌。
他还没走多远,就见门房向这边走了过来。
“修撰大人,前些日子来过的那位岳姑娘又来拜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完毕。
大家放心,这一卷将彻底完成黑化
这一卷很重要,所以这卷的字数大概会多一些
之前有小天使问我主角黑化后会怎样对他那些对他好的无辜的人,好像之前在评论里也有两个小天使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当时没来得及回复,到头来想回复又找不到了qaq
我直接把我在qq上的回复贴出来吧,黑化后的主角依然不会主动伤害那些对他好的人,但不再是出于心软,而是因为他已经彻底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的眼里、世界里只剩下自己,已经完全看不到旁人了——无论是对他好还是对他不好的。
1
第134章 笑傲江湖(18)()
岳灵珊这次依然是独自来寻乔衡; 陆大有原是想一同前来的; 但她坚决要去自己一个人前去。
她对此不知该如何解释; 别说她无法向六师兄阐明原因了,当她询问自己的内心时,她都是一片茫然的。
陆大有心中奇怪; 但见小师妹执意如此; 也只是沉思了一会儿,略带深意地看了岳灵珊一眼; 然后同她笑闹了几句,终还是同意了。
岳灵珊见六师兄没有刨根问底; 顿时如释重负。这表情自然明晃晃的落入了陆大有眼里。
岳灵珊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明显了,便故作任性的把陆大有推回了房间; 说:“好啦; 你不要像我爹爹一样唠唠叨叨了,我先走了六师兄。”
她已经想下定了决心; 不论如何,她都要同林平之见上面; 认真地谈一谈; 绝不能向上一次一样无疾而终。
她虽对人情世事知之不深; 却还没傻个彻底。
对方如此隐姓埋名,定然是对当初灭门之祸一事仍有顾虑。她想告诉他; 不要担心,她已经把事情告诉爹爹了,过不久就有人过来了。
可自从把信寄往华山后; 她心中越发不安,自己这样做是否太莽撞了?那封信会不会被人拦截,又或者是会不会已经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注意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只希望在爹爹派人过来之前,这边不要陡生变故。
“今日不见客。”听到门房说岳灵珊来访,乔衡如此吩咐道。
门房走出来,对外面那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说:“这位姑娘,对不住了,我家大人今日有事不见客。”
岳灵珊有些失望,但她没有难为门房,还说了声:“谢谢告知,我知道了。”
如果她的非要进去的话,丝毫不通武艺的门房自然是拦不住的,覆瓦的围墙也不高,她轻轻一点脚尖,就能用轻功来到院中,然而她没有这样做。
因为门房说,乔衡今日有事。这种敷衍居多的说辞,岳灵珊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不想现在冒昧进去打扰到对方,等夜间再来也不迟。
陆大有盘膝坐在街道拐角的树上,一手抚摸着趴在他腿上的猴子,一手托着腮,待小师妹转身时,他一个翻身,随之消失不见。
白日的顺天府热闹又鼓噪,街面上那来来往往的人如梭如织。而一旦入了夜,那喧嚣的人间烟火,都似是化作一缕清风,伴着夜间的凉意遁入了一点点漆黑的天幕中,化作了万点繁星。
乔衡的房间内点着数根蜡烛,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他一点点解开腕间的细布,掉落在地面的白色细布上犹带着血迹。实则太阳未落山前刚换了一次包扎布料,如今一个不到一个时辰血迹又洇湿了一片。
那一次练剑时被崩掉的剑尖划伤的手腕依然没有痊愈。按理来说,虽然伤口颇深,但又不曾伤筋动骨,即使偶尔在活动时无意间撕裂伤口,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日以来都不见愈合结痂。
要知道,平日里他用得那些上好疗伤药,都足够一个被开膛破肚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乔衡心里隐隐有一个概念,这与那些疗伤药没有关系,许是这具身体的修复能力出现了问题。
他沉默而又习惯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只知道不能再这般随意的任其发展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又能有什么好方法。乔衡看了一会儿腕间的伤口,他能做的大概就是用现代医学的方法缝合一下伤口了。
然则后世医学上无论是可吸收还是不可吸收型的手术缝合线,都经过了专门的处理,而他现在哪有这些优质的缝合线,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把线放在水里高温煮沸略作消毒。
这长期不愈合的伤口,不断消磨着他的忍耐力,他甚至无所谓这样做后会不会加速感染。
伤在右手,他只能用左手进行缝合,这倒是没有什么要紧关系,他左手远比寻常人的要灵活,但在仅有一只手能活动的情况下,诸多事情都不方便。
乔衡本想找个会做绣活的丫鬟帮自己缝合一下,结果他刚说出口,就已经把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乔衡能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怪异。
哪怕他退而求其次,只让对方帮自己固定一下伤口,对方一脸愁苦地直接跪在了地上,朝他磕了一个头,说:“奴家胆子小,实在做不来这种事。”她像是觉得这样说拒绝得太强硬,就又补充了一句:“还请修撰大人珍惜自己身体,即使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又何苦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乔衡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他揉了下额角,让丫鬟退下。在丫鬟离去前,他张了下口,想让对方把金柝叫过来,最后还是作罢,他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最初的时候,他的衣服破了烂了,还是他替金柝缝的呢。
至于那些开惯了太平方的太医之流,更是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于是这件事最终还是只能由他自己来。
虽是夜间,但光线还不足以成为乔衡的阻碍。他眉眼间凝着从窗花射进来的月华,手持银针,手指极稳,不带一丝颤抖,就好像那被针尖一眨而过的皮肉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乔衡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好像在心里说了一句冷笑话。
毕竟,这原本就不是他的身体。
也就在这一刹那,房间里一道不属于乔衡的呼吸声忽然加重。
“你这是在做什么?!”一袭碧影翩跹,裙摆如水中流波,转瞬已来到乔衡跟前。
有人一把握住了乔衡的手。
岳灵珊再也忍不住现出身来,她知道自己在夜间不请自来,此举非名门正派弟子所为,可是她实在无法做到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着针线扎在自己身上。
她顶着乔衡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不由变得有些讪讪,她犹豫了一下,松开了乔衡的手。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客客气气来拜访的,但六师兄听了她今日的遭遇后,直言对方今日有事的说法,不过是敷衍搪塞之语,她被人骗了。
她终于醒悟过来,对方也许根本就不想见到她。
如此一来,不管她再来拜访几次,对方都不会见她的,她只能选择了这样一个无比失礼的方法,强行获得一个与对方认真交谈的机会。
岳灵珊睫毛微颤,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是有些赧然,她问:“你早已经发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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