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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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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冰轮表情茫然,长长的吁了口气,方慢慢转过身来,低沉着声音道:“回宫吧。”
“哎哟喂,皇上,慢点儿,我的好万岁爷哎,您慢点儿。。。”
魏伦和一大群随侍人等在后面追着,又是担心,又是焦急,生怕小皇帝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哪里。宗煦此时恨不得身生双翼,又哪里肯停下来,他步履匆匆,一进入撷芳宫,远远的便闻到了一阵药香。
寝殿内,御医、内监、宫女等跪了一地,宗煦坐在床前,见莲真双目紧闭,面色灰白,整个人消瘦憔悴得脱了形,与上次相见,不啻天壤之别,他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出声来:“母妃,母妃,你怎么病成这样了?”拉着莲真的手,哭个不住,横波宝贞等人见了,心里更增难过,只强忍着不敢流泪。
魏伦忙膝行上前,小声劝道:“皇上,太妃只是偶染小恙,并无挂碍,太医院的诸位御医都在这里,太妃凤体不久定可痊愈,皇上如此伤心哭泣,太妃若是听见,必不心安,还求皇上珍重龙体。。。。。。”
他不提御医还好,一提起御医,倒提醒了宗煦,他收住眼泪,手指着他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这群庸医,连一点小病也看不好,养着你们又有何用?你们若是不快快把母妃的病治好,朕定要杀了你们!”
他虽天性聪敏,自幼又幸得冰轮教养,已颇具人君风范,但毕竟只是个五六岁的孩童,此时伤心忧急之下,一腔怒火便发泄在御医身上。
自古以来,帝王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几乎无可更改,只是这对他来说轻易出口的一句话,听在旁人耳里,却有如五雷轰顶,连李茂在内的五位御医,都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磕头:“臣等有罪,求皇上息怒,再宽限些时日,臣等定竭尽所能,力保太妃凤体得愈。”
宗煦大发了一通脾气,又回过头去,扑到莲真身边,哽咽着在她耳畔道:“母妃,母妃,你快醒过来。。。。。。”
莲真似睡非睡,恍恍惚惚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一个稚嫩的声音,口口声声叫着母妃。。。。。。是煦儿?他是在哭吗?她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从极致的疲乏中挣扎着醒来。
宗煦见她睁开眼睛,不禁大喜:“母妃。”
莲真欲要坐起,却是浑身无力,宗煦忙制止她:“母妃,你不要动。”
“皇上,你。。。。。。怎么来了?”她望着他俊秀白净的小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是一贯的温柔:“你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有?”
“孩儿下午并没去御书房随太傅读书,母后特准了假,让孩儿来看望母妃。”
冰轮素来对宗煦管教极严,即使是当了皇帝,功课也未尝一日间断,莲真听在耳里,几乎不敢相信,喃喃道:“是么。。。。。。是她让你来么?”一语未了,一颗珠泪已自眼角滑落。
宗煦见她哭了,连忙安慰她:“母妃,你别伤心,朕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而且还要喝那么苦的药,你要忍着,你会很快好起来的。”顿了顿,又趴在床边,乌黑溜圆的眸子里满是向往:“母后说了,等你好了,就带着我们全搬进园子里去呢,你还没去过园子里吧?朕长这么大,也都还没去过呢,那里可比宫里美多了,也宽敞多了,太宗皇帝和皇祖他们都喜欢住那儿,朕都等不及了,母妃,你要快快好起来。。。。。。”
他所说的园子,指的便是西苑,莲真只听得一句“带着我们全搬进园子里去”,脑子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思绪不知道飞到了何处,余者他说了什么,竟是全然不知,全然不晓的了。
自此之后,莲真竟一天天的好起来了,人皆谓李茂医术高明,不免对她另眼相看,李茂也煞费苦心,用心疗治。待到五月初,莲真已然大好,宗煦高兴之余,厚赏李茂金银财帛,并授予正六品职衔。
阳光晴好,天空明净光润,一碧到底,宽阔笔直的官道上,旌旗蔽日,车马辚辚。
因西苑坐落于西郊,在京城范围内,冰轮下令仪仗减半,尽量轻装简行,但纵然如此,仪仗队伍仍是浩浩荡荡。一对对龙旗,北斗旗,又有五色龙纛及豹尾等,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一队队过去,九龙曲柄黄华盖后,便是皇帝的銮驾,接着是冰轮的龙凤辇,莲真和苏蕴的翟车亦紧随其后,几百名御林铁卫身骑骏马,紧紧拱卫于前后左右。
宝贞久未出宫,心里的雀跃无以复加,在车里只是坐立不安,偶然间风吹起金黄色的帘帷,她于细小的窗格内瞟得一眼外间的风景,便忍不住叫嚷起来:“主子你看,那边有一大簇野花,我都闻见香味了呢!”
横波道:“主子身子才好些,你也安静些儿。”
莲真美丽的脸庞略带着点病态,苍白异常,仿佛许久未见阳光,她摇头道:“无妨,都几年未出宫了,随她去罢。”宝贞听到此话,重又眉开眼笑。
铁卫统领于剑锋身披金甲,左手放在腰间宝剑的剑柄上,右手控着马缰,紧紧随扈太后凤驾,一双如鹰般锋利的眸子,四周巡视,不敢有丝毫大意。再往前百余步,道路两旁各有一片树林,打头的人正欲穿过,于剑锋心念一动,忽然一摆手:“停!”
前后的人快速传达他的指令,整个队伍都停下来,那辘辘车马声一消失,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冰轮隔着帘子问:“怎么了?”
于剑锋俯身道:“回太后,前边有些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此等阵仗,前方林中竟无一只飞鸟惊起,是以微臣心中蹊跷。。。。。。”
话犹未完,隐藏在林中的弓箭手尽皆涌出,顿时万箭齐发,利箭如同雨点一般,绵绵不绝的朝他们射来,箭头隐隐反着日光,发出刺眼的光芒。
于剑锋沉声道:“果然此地有埋伏,有人意欲行刺皇上和太后!”说话之间剑已出鞘,高喊道:“不许慌乱!保护皇上和太后!”那箭却先以射马为要,不少骏马中箭到地,于剑锋知他们是防有人通风报信,冷笑一声,拍马上前,他剑光飞舞之处,箭矢纷纷落地。
突然间喊声震天,有上百名黑衣人手持刀剑,从林中冲出来,与御林卫厮杀在一块。
这些铁卫皆是经过千挑万选,训练有素的高手,能以一敌十,对皇帝和皇太后有着绝对的忠诚。况且在京城的地界内,这样的动静,大批御林军很可能马上赶到,而西苑那边的御林卫已知皇帝和太后离宫的消息,也随时会赶来迎接御驾。冰轮端坐车内,神色平静,并无丝毫担心,她已隐隐猜到这次行刺背后的主使,只有走到绝路的人,才会抓住这算不上机会的机会,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她面上露出一丝冷笑,对着外面命令道:“保护好皇上,保护好宸主子。。。”突又改口:“保护好两位太妃!”
“是!”
这些御林卫皆是临危不乱,一边迎敌,一边井然有序的后退,皇帝和太后的车驾被围得密不透风。
外面箭矢乱飞,发出阵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喊打喊杀的声音也不绝于耳,宝贞哪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瑟瑟发抖,脸上都失去了血色:“有人来行刺皇上和太后!”
“主子别怕,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不管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横波倒是沉得住气,蹲下握着莲真的手:“外面有皇上的铁卫保护我们,主子们的车驾乃是特制,不惧刀箭,主子只管安心呆在车里就是。”
莲真细细听了一听,眼里担忧已转为恐惧,喃喃道:“他们。。。。。。他们是冲着太后来的,他们是想要她的命。。。。。。”
横波道:“主子别担心,没事的。”
那些御林卫的声音突然惊天动地,此起彼伏:“保护太后!保护太后!”莲真心里一颤,再也忍耐不住,离座而起,横波忙拉住她:“外面情况不明,主子不要轻举妄动!”
莲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她一把甩开,打开车门,便看到刀光剑影、血光飞溅的可怕景象,她愣了愣,目光焦急的四下寻找那龙凤辇的影子,六七支冷箭却“嗖嗖”朝着她呼啸而来,“太妃小心!”一个银甲铁卫腾身而起,以手中宝剑拨开几支,百忙之中转了个身,又用身子替她挡了一箭,却仍有一支带着余劲直向她飞去,刺入她的左肩,莲真闷哼一声,从车上一头栽下,恍惚间只听到宝贞和横波凄厉的叫声,跟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八十四章()
觉前燃起的一炉安息香早已燃尽,唯留一缕淡淡的幽香萦绕满室,四周静到了极处。莲真一颗心提到胸口,几乎屏住了呼吸,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冰轮:“你父亲。。。他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清楚。我们那个时候少不经事,又初尝情滋味,或许不小心在哪里露了端倪,也未可知。”冰轮道:“但有一事很奇怪,那阵子,霍府突然死了两个人,我父亲的一个小妾,以及她一个贴身侍婢,说是得了急病。”
莲真一惊:“你怀疑她们的死,与你们有关?”
“这只是我的猜测。那个小妾虽比我大了几岁,心思却极为玲珑,平日里善阿谀献媚,且好管闲事,搬弄是非。她死前一两天,我见过她们主仆,并无半分要得病的模样。”
莲真虽然善良单纯,却绝不傻,听到这里,早已猜到她的意思。那女人既是霍牧的小妾,年纪又相若,平日自是与她们常相接触的,她们年少情浓,不避形迹,也许后来被小妾主仆窥得个中隐秘,小妾为邀宠,又将此事告知了霍牧,霍牧自然视为家丑,何况冰轮是嫡长女,身份贵重,他可能早就存了攀龙附凤的念头,惊怒之余,为保万无一失,因而杀人灭口。。。。。。莲真越想越怕,不禁深深地打了个寒噤。
冰轮似乎也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却是高贤站在珍珠帘外,远远的道:“太后,进膳时辰已过,奴才特来请主子示下。”
“原来不知不觉已过了这么久了。”冰轮看着莲真:“你饿了罢?”
莲真自受伤后,饮食以清淡滋补为主,每日里大多进些汤粥或果蔬等物,这时实已感到饥饿,只是冰轮正讲到要紧之处,她又渴望听下去,心中犹豫不定,只巴巴的望着冰轮:“你。。。你要走了吗?”
“那我不走好了。”冰轮嘴角微微一扬,回过头道:“我今日在宸主子这里用膳罢。”
“是。”高贤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吩咐传膳。
膳桌上罗列各色四海珍馐,水陆时鲜,冰轮只略尝了尝山药豆腐羹,就着一品醋烹绿豆菜吃了半碗香米饭,莲真仍是喝粥,吃燕窝炖鸡,佐以几样精致小菜。
寂然用膳毕,漱了口,几名小太监将膳桌及碗匙等物撤下,接着便奉上樱桃、枇杷等各样鲜果上来。高贤察言观色,待诸事完毕,众人退出去之后,自己也便跟着出去,独自在外守候。
冰轮见那枇杷果皮色金黄,硕大肥美,拈了一颗,仔细的剥去皮,递到莲真唇边,莲真迟疑了一下,自己伸手接过,默默吃了,那枇杷倒是鲜嫩多汁,清甜可口。
冰轮也不介意,待她吃完,取出丝巾给她拭手,这才端起那盏露芽茶,低头喝了一口。
莲真犹惦记着她说的那些话,小声道:“你父亲应该。。。。。。应该不至于那么做的,是吗?”
冰轮淡淡一笑,却不言语。
莲真叹了一口气,问道:“之后呢?”
“之后他对婉儿的态度便判若两人,还编织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什么谎言?”
冰轮银牙轻咬,道:“他污蔑婉儿,说她与府中一个小厮有了私情,败坏我母亲家的门楣,也令霍家蒙羞,借此将婉儿逐出了霍府,我母亲虽再三求情,甚至因此而下跪,也没能挽回。”
莲真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怎么能这样做,太过分了!”须知女子名节乃是天大的事情,对贵族之家的小姐来说,更是如此,林婉溪与冰轮的事先抛过一旁,她背上了私通小厮的名声,一辈子将被人看轻,即以她之出身,也是无法再匹配那些家世相当的名门子弟,甚至没有资格择人聘嫁的了。莲真简直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你父亲如此说,难道其他人就信了?!”
“以我父亲的身份地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怎会有人不信?纵然有人心里不信,可是那小厮满口招认,又拿出他们私定终身的信物来看,那便再无人怀疑了。”
“这。。。”莲真说不出话来,片刻才道:“好卑鄙无耻的手段!那小厮也真是该死!”
“他确实是该死,也确实是死了。”
“怎么?”
“他也被逐出了霍府,没过多久,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官府的说法是有人抢劫财物,借机杀人。无论如何,这世上总有些糊里糊涂的案子,无论如何,他总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在偌大的京城,死一个这样的人,跟死一只蝼蚁并无区别。”冰轮面上掠过一丝冷笑:“只不过,我父亲这个人选,确实选得很好,那小厮本就是孤儿,有一副英俊的皮囊,一颗卑劣愚蠢的心,拼了命的想要改变自己低贱的身份,这样的人,禁不起一点诱惑,来做这样的事,再合适不过。”
莲真心底冒出一阵阵寒意,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很恨你父亲吧?”
冰轮抿了抿嘴角,缓缓道:“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绝不是‘恨’之一字能概括的。”似不想多谈,随即转回原来的话题:“城东有一所宅子,原本是我外祖的产业,外祖死后,便归霍家所有,我父亲将婉儿赶出霍府后,安排她去那里居住,又拨了几个仆人伺候她,同时亦是监视她。”
她态度一直镇定平和,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说到这里,竟是有些难以自持,慢慢站了起来,背转了身子,她嗓音低沉,带着些微的嘶哑:“那个时候,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痛和绝望的滋味,我被禁足了几个月,父亲警告我,若是我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他就要让婉儿永远在京城消失,我在人前,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我心里几乎要疯了,我苦苦哀求我母亲,终于有一次,借着跟她去城外庵里上香的机会,我去见了婉儿,她瘦了许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看到我时的样子。。。。。。然而第二天,我便得知了她的死讯。。。。。。她自杀了,用我赠送给她的一柄匕首。”
莲真听到此处,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她右手掩住樱唇,已是珠泪盈眶。
冰轮取下腕上那串翠玉莲子佛珠,放入掌心,紧紧握住,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仿佛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点,沉默半晌,她渐渐冷静下来,轻声道:“她被父亲逐出霍府之前,已知我将要进宫,在那宅子里,日子过得又甚凄惶,而且,她也知我父亲最终仍是会将她聘嫁,因这种种因由,所以就。。。。。。只恨我当时没看出她的心思,若是知道,我宁可留下来,跟她一起死了也罢了。”
她站立在那里,背影寂寥,孤傲,声音愈是平静,越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可言述的悲伤,莲真心里大恸,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对不起,我。。。。。。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的,都是我不好。。。。。。”
“我没事。”冰轮听她哭得伤心,转过身来,走到她面前,莲真再也难以自己,将脸贴在她腰上,右手搂住了她,抽抽噎噎的道:“她好可怜,好惨。。。。。。我原本还有些嫉妒她的。。。。。。我不应该这样。。。。。。”说到最后,已泣不成语。
冰轮低头盯着她,目光变幻不定,许久,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脸上充满了温柔之色。
莲真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泪水却把冰轮的丝袍打湿了一大片。冰轮浑然不觉,再度开口:“婉儿死后,我变成了一个木偶,任我父亲摆控,在那期间,我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终究没有那样做。。。。。。也许,是我自己没有勇气,也许,是为了我可怜的母亲,或别的什么。。。。。。后来,我进了宫,摇身一变成了皇贵妃,这个时候,我更加不能死了,我若死了,会累及霍家全族,包括我母亲,和我在乎的一些亲人。再后来,我母亲生病死了,我父亲也被皇帝猜忌,失去了权势,我还是活着,只是麻木了,死与不死已经无关紧要,没有分别了。”
莲真从来没有想过,像她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频繁提起“死”字的时候,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可以想象,她内心曾经历过何种可怕的黑暗,她能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得到。。。。。。莲真心痛得几乎要窒息,只是紧紧依偎着她,一刻也不愿撒手。
“既然我不会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自然更不愿意死在后宫嫔妃的尔虞我诈的阴谋中,即便我父亲失势,自保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当然,我也不会给皇帝生孩子。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后宫过着平淡死寂的日子,直到。。。。。。遇见了你。”冰轮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声音变得轻柔:“那日采选,我推病没有去,但我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你的名字,你一出现,竟然就引起了敏妃和丽妃的嫉意,连我都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后来,我在皇后那见到了你,果然倾城绝世,盛名无虚,后宫佳丽无数,在你面前一比都失去了颜色,不过你最吸引人的,是你身上一种轻灵出尘的气息,令人为之心折,不敢亵渎,却又想要呵护。”
莲真第一次听她说初见自己的感受,抬起头来:“我有这么好吗?是不是因为我受了伤,你故意夸我,让我欢喜?”
冰轮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正了正脸色:“在后宫,我从不愿沾麻烦上身。可是对于你,我却是莫名的想要去保护。也许你不相信,你的出现,改变了我,我本是濒临死亡边缘的人,我的一生本该就这么完了,你却给我的生命注入了活水,注入了生机,注入了勇气,注入了激情,我突然想要活着,想要做一些事情。你恰好出现在我眼前,我父亲恰好又重获皇帝重用,我便抓住了这个机会,莲真,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莲真忽然想起她从前说的“你对我意义重大”,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可是,这样的意义,却还是不够啊,她心中酸楚,低声道:“我。。。。。。我跟她是不是长得很像?”
冰轮一愕,很快道:“不像,你们都长得很美,但并不像的。”顿了顿,又道:“但你们一样的纯真,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温柔体贴,一样的。。。。。。唉,凡事都想着别人。”
莲真听她如此说,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你大可不必把我一些话放在心上。”冰轮神情尴尬,有些难以启齿:“大部分时候,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比如在朝堂上,在那些臣子面前,可是在你面前,并不是如此。”
“你对我说了很多话。”莲真咬住下唇,过了一会才道:“你指的是哪些?”
冰轮修长的手指穿过她轻软柔密的发丝,扶住了她的香肩,终于坦承内心感受:“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可是跟你一旦过于亲近,我便觉得对不住她,心中就十分难受,但跟你离得远些,惹你伤心,同样也并不好过。所以有时候,我实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莲真心里一震,注视着她,一双尚带着泪意的星眸闪烁着喜悦的光彩:“你。。。。。。你是说。。。。。。”
“莲真,我并没有不在乎你,我心里。。。。。。也是有你的。”冰轮跟她目光相对,轻轻叹了口气:“你美好纯善,又待我情深似海,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怎能真的做到不动情呢?”
第八十五章()
促膝长谈了两日,莲真对于冰轮从前之事,已大略知晓,而冰轮适时剖白心迹,更是意外之喜,当下心病尽去,着意调养身子,但肩上箭伤却是反反复复,难以愈合。李茂一面用尽百般手段,竭力医治,一面禀告冰轮,用冰可延缓伤势恶化。此时虽尚未到五月,天气并不算热,但既是疗伤所需,冰轮自是无不应允,立即派人从西苑附近的冰窖中起出大量冰块,奉于莲真寝所各处。
万方清和往北不远,是宗煦所住的勤政殿,冰轮每日晨间,依旧如常来此视朝,早朝过后,则回自己寝宫,或是批阅奏折,或是召见大臣,除此之外,便陪伴在莲真之侧,软语温言,耐心抚慰,并不将心中忧急露出半分。
过得数日,便有派出的人自西疆返回,恭谨奉上“百珍续命膏”两瓶,另附霍凛亲笔信一封,冰轮如获至宝,喜出望外,即令李茂取了试用。谁知这药膏对于治愈箭伤,竟是有奇效,不过五六日,莲真的伤口便有了起色,再过半月,已渐渐能下床走动了。
如此一来,自是人人欢喜,个个安心,李茂等日夜辛苦,此时论功行赏,更是所获丰厚,且按下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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