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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星空-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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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胃疼还是哪里疼,她已经分不清了。

    只有这疼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护士有时会来给她清洗下体,周言韶要帮忙,夏天冷冷的抓着被子,就是不抬腿。

    周言韶笑笑,开门出去。

    想到她醒之前周言韶有可能帮她清洗,夏星空简直不寒而栗。

    周言韶一直温柔体贴的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在谁看来恐怕都要羡慕吧。

    只有她觉得好笑,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她巴掌也受了,她不需要那颗糖。

    再怎么伪装也改变不了皮囊里肮脏的灵魂。

    在医院的第三天。

    夏星空躺在床上仰望着屋顶。

    余晚琴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正义凛然的站在病床面前居高临下的朝夏星空龇牙咧嘴。

    “夏星空,你这个贱人,你要祸害我儿子到什么时候?”

    祸害?

    夏星空转过头漠然盯着余晚琴,到底是谁祸害谁?

    到底是谁折磨谁?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后连孩子也生不了了,你以为你对我们周家还有什么用?”

    余晚琴说得畅快淋漓,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览无余。

    轰!

    夏星空被余晚琴的话炸得天花乱坠。

    她睁大眼睛,攥着床单做起来,激动的问:“你说得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孩子也生不了了?

    她看着自己仿佛像被刀绞的腹部,孩子?

    “我麻烦你赶快自动离开我儿子,滚得越远越好。”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扔到夏星空面前,“以后别说韶儿对不起你。”

    夏星空拽掉手上的吊针立到地上,颤抖着唇,冲余晚琴怒吼,“我问你说得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眼泪不自觉的跟着流出眼眶。

    余晚琴吓得倒退一步,拍着胸口讽刺的说:“真是有人生没人养,还没结婚就有孩子,简直和你妈一样。”

    夏星空抓着余晚琴的胳膊,嘶哑着嗓子大叫,“你再说一遍?”

    周言韶慌张的推门而入,拽开夏星空的手,焦虑的把余晚琴往门外推,“妈,你来干什么?”

    余晚琴拉着周言韶的手不松,心疼道,“儿子跟我回家睡觉去,你看你这几天都憔悴了。”

    周言韶掰开余晚琴的胳膊,不悦的冷着脸,“妈,你先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余晚琴见周言韶真的生气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妈在外面等你,你一会就出来。”

    周言韶关上门,准备抱颤抖不止的夏星空去病床上。

    周言韶弯下腰,手才碰到夏星空的腿,夏星空立马一缩。

    用红肿的眼死死的盯着周言韶,声音低得发冷,“孩子是什么意思?”

    还骗她说她最近压力太大,经期不稳,腹部受到创伤下身需要清洗。

    多么鲜血淋漓的谎话。

    她怎么无知到就信了他的鬼话?

    周言韶心脏像被千百根针刺入一样,疼得他呼吸一滞。

    他张张嘴想要解释,却只能从疼得发烫的喉咙里叫出她的名字,“星空……”

    夏星空声嘶力竭的喊,“我问你孩子是什么意思?”

    周言韶用力抱住夏星空,“星空,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肯定会有的。”

    承认了吧,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为什么还感觉不到一丝愧疚?

    他是条命啊,就算苟延残喘也会想要活下来的命啊。

    也想呼吸一下带着草味的空气,也想感受一下头顶上明媚的阳光。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该这样啊。

    她的孩子肯定很疼吧?

    连哭泣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

    她的孩子肯定很孤单吧?

    妈妈连抱都没抱一下。

    她视为生命的孩子,想用生命保护的孩子,还没成型就离开了。

    别怕,妈妈马上就来。

    夏星空用尽全力推开周言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伸起自己的左手,刀就放在上面。

    周言韶慌了,“星空,你死了,我让姓慕的给你陪葬。”

    既然这样……

    夏星空低头看着手里的刀,向前迈去两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插在周言韶的身上。

    既然这样,你也死吧。

    为我的孩子陪葬。

    真实冰冷的触感刺激着周言韶的每寸肌肤,他握着夏星空的手突然笑出声来,“……星空,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我和孩子在下面等你。”

    他说在下面等她?等她?

    他在下面,她怎么能死?

    他死了,她必须活着,他活着,就应该她死,不管是下地狱还是重新做人,她也不能再遇到周言韶,绝对不能,不能死。

    她怕了,她累了。

    无处可逃,每一刻都像是被凌迟。

    泪水模糊了夏星空的眼眸,她颤抖着双手,哭得撕心裂肺。

    他有多疼她就有多恨。

    周言韶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体……

    沾满血的水果刀掉到地上,夏星空呆呆得看着手上的血,血……

    “啊……”

    端药进来的护士吓得大叫,药盘子掉在地上。

    外面的人涌进来,余晚琴直接吓瘫在地上,她连滚带爬的到周言韶的身边,摸着周言韶的脸哭得肝肠寸断,“韶儿……”

    场面一度混乱,医护人员立马检查周言韶的伤口,“伤着家属请让开,我们要去抢救伤者。”

    周言韶被抬到病床上,推着离开病房,余晚琴拽着哆哆嗦嗦的夏星空,“你这个贱人,还我的儿子,啊……”

    旁边的医护人员冷静的拉开余晚琴,安抚她,“女士别激动,一会警察会来处理。”

    余晚琴不依,挣开别人的手,一巴掌甩在夏星空脸上,还准备撕她,“我要打死你,你这个贱人……”

    夏星空像枯枝一样的目光死死得盯着余晚琴,肩膀不停的耸动,廉价的眼泪不断从脸上滑落,“哈哈哈哈……”

    谁的孩子不是宝,谁的孩子不是母亲的命?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啊……

    抖动身躯仿佛结了一层白霜,像一个饱经沧桑的枯木。

    嘴里发出笑声使得在场所有人心里发麻。

    裤子上染得都是血。

    医护人员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大叫,“镇静剂,快注射镇静剂。”

第六十四章判刑() 
周言韶抢救无效死亡。

    周家封锁一切内幕,毕竟这对他们家是个丑闻。

    而且还会引起股市的迅速的下跌,周扬风已经没了孩子,不能再没了江山。

    她终于从那滩烂泥潭里逃出来了,尽管皮被一层层剥开,血被一滴滴抽干,遍体鳞伤。

    可是只要她还有一丝知觉,她就会一步步爬离这片沼泽。

    就像曼德拉说的一样,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她是尘土,可以随风飘扬,落到大海里,落到废墟里,就不能像蛆虫,永远活在肮脏里,和丑陋为伍,伴随着黑暗过着永远光明的日子。

    她的孩子……

    夏星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捧着小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没想任何一个人死,为什么非要闹出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她绝对不会为他可怜,也不会为自己辩解。

    夏知行请了她以前的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心理干预。

    该庆幸的是她甚至连噩梦都没做过一次。

    周言韶死了,她却异常轻松,终于不用再和一个强奸犯同床共枕。

    虽然她成了杀人犯。

    夏星空躺在病床上平静的做着笔录。

    警察拿着笔记:“姓名?”

    夏星空手摸着腹部,冷清的看着屋顶,“夏星空。”

    警察抬头看了一眼夏星空的脸,可惜了这个好名字。

    “年龄?”

    “20。”

    “职业?”

    “学生。”

    “学校?”

    “Q大。”

    “与被害人什么关系?”

    “……未婚夫妻。”

    “为什么杀人?”

    夏星空扯着嘴角,清吐出声,“他杀死了我的孩子。”

    警察停笔,平静的凝视夏星空,“说具体点。”

    “家暴。”

    “……”

    夏星空在判刑之前连续申请二十四小时保护人身安全。

    周扬风和余晚琴在开庭之前不得再见她。

    做完笔录之后夏知行来探望夏星空,夏星空见到来人立即闭上眼睛。

    夏知行看到病床上憔悴的夏星空,顿时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手伸在半空,“星空…你…”

    中年丧子,老年失孙,他一个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夏星空颤抖着睫毛,冷淡的说:“没什么好说的,你出去吧。”

    她听到夏知行深深的叹气,“爷爷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

    夏星空嘶哑着嗓子,“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夏知行踌躇了半天,哀伤的出门。

    病房外的安欣安宇一家人齐步看着进去没一会就出来的夏知行。

    安母杨翠竹焦急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夏知行老泪纵横的低着头:“她说要一个人静一静。”

    安欣趴到门上,可怜巴巴的说:“我要进去看她。”

    安宇小声呵斥安欣:“别打扰星空,你和爸妈先回去,我进去和她谈谈接下来的事。”

    安欣不依,杨翠竹和安父安向阳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回去。

    和门外的警卫人员登记过后,安宇轻悄悄的进了病房。

    安宇觉得喉咙堵得发慌,心口徐徐染上心疼。

    他站在病床前小心翼翼的喊着紧闭双眼的夏星空,“星空…”

    听到是安宇的声音,夏星空睁开眼,看不出一丝情绪,“来了?”

    她穿着病号服,宽大的布料罩着她消瘦的身体,本来顺滑如丝绸缎的头发乱如杂草,脸色苍白,连嘴唇都白得像撒上了糖霜,黑如墨的眼珠在安在她脸上对比太强烈,甚至显得有些突兀。

    安宇的眼眸里全是痛意,柔声问:“是不是很疼?”

    夏星空轻轻的摇头,眼神涣散的看着他。

    嘴角是若有若无的笑,应该是想缓和气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安宇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就立刻消失在空气里。

    安宇捏着手,心跳骤然加速,“养好身体,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你出来。”

    夏星空缓缓出声,“好,谢谢你。”

    她现在反而无比轻松,最少她自由了。

    欠的,她会还。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时急时缓,夏星空偏头看着窗外。

    沉默片刻,夏星空垂眸,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疼,她惨笑一下,平静的说:“慕湛…不久后应该就会听到消息,继续帮我隐瞒,以后也不要告诉他。”

    安宇捏紧虎口,“星空,为什么你……”

    夏星空闭上眼睛,头挨着枕头侧躺,“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滚烫的泪水刚才眼睛出来就立即悄无声息的消散在枕头上。

    安宇欲言又止,看着病床上缩到一起的夏星空轻柔的说:“你好好休息,后续的事我会处理。”

    “谢谢。”

    只此一声谢谢,她别无表达,什么也表达不了。

    安宇走后,夏星空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抓紧被子泣不成声。

    她的孩子。

    她连让她的孩子再重新回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受到重创,以后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算是持续治疗也要看运气。

    她从来就没有任何运气。

    没有,没有……

    只要是她夏星空的东西,老天爷总是想方设法的剥夺。

    她真的要崩溃了。

    她千疮百孔的心再也受不起伤,破烂不堪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疼痛。

    不去期待,不给自己任何希望。

    也不去道德绑架任何人。

    慕湛,我不想要你以后都活在我的痛苦里。

    也不想你为了强迫爱我而不开心。

    也不想以后为了孩子,让两个陷入僵局。

    感情这东西考验不起。

    若情起,不能情深到底,争不如一开始便无情。到头来,岁月无声,一生简陋,岂非也是一种残忍的完美?

    她想是的,不如放弃。

    一无所有,看她还能再失去什么?

    看老天爷还能再夺去什么?

    由于触犯到隐私,夏星空要求法庭不对外公开审理。

    周家也是如此的想法。

    开庭那天下着小雪,安家人,夏知行提前在法院外面等候,夏星空一下警车就看到远处挺拔如青松的慕湛,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里的泪,往大厅里面走。

    慕湛看着她坚决又单薄的背影,心就像被锋利的爪子挠过一样,血液漫了出来淤积在胸口,又疼又闷。

    安欣蹲在地上掩面哭泣。

    余晚琴虚脱着被人搀扶着进了法院,周扬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原告坚持执行死刑,但由于被害人对被告实施暴力,导致被告人流产,*受伤,情节恶劣。且并不是第一次对被告人实施暴力行为,被告人精神上一直受到折磨,在此之前被告人也一直存在心理疾病,在刺伤被害人后还发生精神错乱的情况。但由于是在受到不法侵害之后发生的过激行为,不属于正当防卫,法院判理被告人夏星空有期徒刑8年零3个月。

    原告一审上诉无效,维持原判。

    法院的大厅里,余晚琴哭哭啼啼的抓着夏星空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大喊,“你怎么这么狠心杀死我的儿子啊,他知道没了孩子他也很伤心啊,他在走廊外哭了一晚上,你知道我心有多疼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夏星空的喉咙异常难受起来,像被火烧一样发烫,她看着瘫在地上像疯子一样的余晚琴,咽下所有的疼痛,声音压抑,像是说给别人听也像是喃喃自语,“我是狠心……”

    但杀人的刀子是你们周家人放到她手里的。

    所有的一切本来都能避免。

    人最可怜的就是可怜在不自知,到现在还不知道反省。

    她是狠心啊。

    可是你的儿子在地狱她绝对不会去。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她的儿子是人间的魔鬼,杀了她孩子的侩子手。

    她有血有肉有泪有笑,任一个强奸犯摆布这么长时间不能皱眉头还要她怎样?

    死一个孩子还不够,还要再让谁死才会反省?

    周言韶去了地狱,她在人间并没有比他好过多少。

    夏星空触犯法律,被Q大开除。

    安家托了关系,夏星空被送到女子监狱。

    服刑之前安欣安宇去送夏星空。

    安欣抱着夏星空哭,胳膊紧紧的搂着她,“星空你别怕啊,我和安宇在外面等你,等你出来了,我和安宇养你一辈子。”

    夏星空轻拍安欣的背,缓缓道:“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有多么轻松。

    安宇轻轻的抱了一下夏星空,他所有的心痛,所有的话语都包含在这个拥抱里,最少在她受伤的时候,一直是他在陪着。

    “星空,我等你。”

    夏星空呼出的气息暖暖的拂在他颈边,轻柔的呼吸声如一片羽毛轻轻搔着他的耳朵,安宇心里发软,又隐隐作痛。

    看着眼前崩塌沦陷的世界,把粉碎的心掏出来缝缝补补,然后擦干眼泪昂首嘴角上扬,继续前行,哪怕前方是深渊。

    夏星空努力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嗯,好。”

    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这是她的债,她还清了,也就不再欠下什么了,是好事。

    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不要再遇到周言韶这个人。

    夏星空看了看身后广阔自由的天空,昂起头颅往里面走,仿佛她不是一个犯人,而是一位女王。

    她有她的骄傲,她也有她最漂亮的输法。

    这一切不是结束,是开始。

    不熟悉她的人都以为她坚强,孤傲,其实她只是命运多舛,只能归于淡然。

    她没得选,只有一条路,自己走或者死。

    直到铁门被关上,安宇神色清冷的看了一眼远处拐角里的黑影,拉着失神的安欣往回走。

第六十五章出狱() 
监狱里服刑的女犯人很多,有人到中年的阿姨,有三四十岁思念着年幼孩子的妈妈,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是不计其数。

    那一张张满载风尘和岁月的脸庞,一双双透露悲伤和孤寂的眼睛对于不定期新来的女犯人并不好奇,夏星空捏着衣袖神色淡然的跟着狱警进自己的牢间。

    一个牢间里面关了四个女犯人,夏星空漠然的遵循监狱里的规矩,早早的起床,随意的吃一些粗茶淡饭就去劳作。

    安宇在她进来之前就提前托人投进来很多钱打点关照过,所以没有狱警敢为难她。

    她也一直一声不吭,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其他关在一起的女犯人也不敢找她麻烦。

    像监狱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一开始夏星空怎么也睡不好,夜半时分她会静静的坐到床上看那个小缝隙里透出来的月光,眼前总是不断的浮现慕湛的身影,他的笑,他的坏,他的泪……

    现在他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已经完全忘记了有一个人叫夏星空?

    是不是对她非常鄙夷?

    是不是和那个爱说话的女孩子在一起?

    是不是自然的帮她换着拖鞋?

    是不是体贴的给她倒水?

    是不是搂着她的腰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

    是不是温柔的把她搂在胸前入睡?

    是不是不久之后就会见家长?

    是不是……

    夏星空捂着脸,眼泪从纤弱的手缝隙里不断浸到手背上。

    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她放下手咬着衣袖不敢咽呜出声,头捂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后面渐渐的她就习惯了这种赎罪的日子。

    安欣要去学校,安宇怕她会孤寂,一直定期来看她。

    少则三天就跑过来一次,就这么静静的隔着玻璃看着她,到时间就离开。

    如果出差多则半个月就会过来,还给她带了很多书驱逐压抑的环境。

    服刑不到半年夏知行坐着轮椅上颤颤巍巍的来看她,他的头发白了很多,脸庞消瘦,她不知道夏知行的竟然身体已经差到这样了。

    夏知行离开后她就突然就控制不住难受的掉眼泪,说不伤心是假的。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夏知行时,虽然中年丧子,但当时他身躯凛凛,沉着稳住,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颇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她是恨他也敬他的。

    恍惚之间便消失殆尽了。

    他是真的老了。

    从那以后探监之后,夏知行再也没有来过。

    再后来她带着白花出席夏知行的葬礼,韩沐梅没有来,她看着墓碑上老人沧桑的脸,眼前逐渐模糊不清,她用力眨眨眼想看清眼前的事物,然而溢出眼眶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汹涌而落,一颗连着一颗滴在草地上。

    她以为她不会哭。

    整整21年,她没有叫过夏知行一声爷爷。

    安宇告诉她周言韶死后,周氏股票下跌不止,董事会动荡不安,余晚琴日渐疯癫,周扬风唯一的目的就是击垮早就剩下空壳子的夏氏,当然还有让她陪葬,在她服刑的时候夏知行已经病了。

    破产之后韩沐梅就搬走了。

    夏家名下所有的产业被变卖,抚梅源的住处也被查封。

    除了能随时随地呼吸的空气,现在她一无所有。

    安宇蹲在地上,轻拍夏星空的背,看着她孤寂的背影还是开口,“夏爷爷说……其实你误会他了,他一直规规矩矩做人,韩阿姨怀的孩子不是他的。

    韩阿姨从小一直被他像女儿一样看待,韩爷爷把她托负给他他就要好好负责,夏叔叔已经对不起韩阿姨了,他不能再毁了她。

    还有,夏爷爷他说对不起你,以前是他太固执,是他的错,希望你原谅他。”

    一阵阵心酸伴随着痛楚涌上心头,夏星空站起来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知道名流夏家不复存在了。

    以后无论如何,真的只是她一个人了。

    她人生的四分之一只是完美的在诠释一个不被家族认可的私生女的可悲人生。

    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释怀。

    也罢,她也不想去计较谁对谁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地球照常的转动,活着的人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仅仅一个夏家,仅仅一个夏星空,微不足道。

    时过境迁,周家彻底垮台,W省省秘书长被匿名举报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经彻查,证据确凿,省秘书长余华生锒铛入狱。

    这场以爱为名义的风波里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夏星空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断飘下来雪花,伸手接住。

    慕湛,不知道现在陪着你的人是谁,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我经常梦到你,我也经常梦见我自己,可是很少梦到我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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