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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国俏厨娘-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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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俏知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可是这人的反应如此之大,也出乎她的意料。

    该是个心内其实很骄傲,又很敏感的人。

    一时卫缺离开,阿俏紧紧抿着嘴,往狄九门槛上一坐,看起来非常郁闷的样子,眉头蹙紧了,看上去有点儿想哭。

    狄九胆战心惊地凑过来:“阿俏!”

    “我去一一亲自试过卫缺说的那些麻辣小锅,我想卫缺恐怕是被他自己的兄弟给蒙骗了。”

    阿俏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委屈。

    “这人要永远这样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下去,该怎么办啊?他手艺虽好,可未必就能管得好这么一帮子人。”阿俏一边抱怨一边说,“咱们真得想个办法,让他清醒清醒才行!”

    狄九一想也是。

    “你要是这回真能赢了阿缺,这小子恐怕有机会能清醒清醒!”

    狄九这么说,阿俏一个劲儿地点头。

    “这回你有把握,能赢阿缺么?”

    阿俏一双明净的大眼睛盯着狄九,干净利落地摇了摇头。

第168章() 
阿俏应下了与卫缺的比试之后,先去拜访了刚刚败在卫缺手下的贺老师傅贺元亮。

    贺师傅自承,他是因为卫缺的调味精妙才认输的。

    “我尝了那小子做出来的每一道菜,尝出了十几种不同的味道,每一种各不相同,又都与材料本身极为契合,到最后,我尝到一道不知是什么名儿的鸭丁,只觉得甜、酸、咸、鲜、香、麻、辣,什么味道都有,再细品下去,又觉诸味纷至,有先有后,甚至两两结合,组成新味,我当时就想,这样下去,味道的变化岂不是无穷无尽”

    贺师傅提起这个,眼神在远处汇聚,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甚是敬畏。

    阿俏点点头,她记得这道菜,当时卫缺报上的菜名,正是“怪味鸭丁”。

    这种令掌过御宴的老师傅都甘拜下风的调味,连卫缺自己都给不出个准确的名号,只能叫做“怪味儿”。

    “除此之外,我见那少年手底下功夫不差,刀功、火候、颠勺,样样齐全,说实话,比我并不差。年纪轻轻就练到这般境界,应该是曾经狠狠下过一番苦工。当时见了,曾经起过一阵子怜才之意,心想,这孩子唯一所欠缺的,可能就是三十年的经验而已。我若是处在他这样的年纪,早已一败涂地了,所以这才”

    贺师傅是一时冲动认输的,这会儿想起赵立人所托付的重担,难免有些悔意。

    “阮小姐,你愿意代表省城出面,我很是欣慰。”

    如今省城里无人再敢应对卫缺的挑战,阿俏现在是代表了整个省城业界的颜面。

    “你们年轻人能够不拘于成法,敢于尝试新鲜的东西,我是双手赞成的。”贺师傅言语谆谆,最后说,“不过啊,阮小姐,比试之时,切忌以己之短,对彼之长。你阮家菜讲究中正平和,原汁原味,若是硬要与江湖菜那泼辣冲动的调味抗衡,阮小姐吃亏不小。这一点,阮小姐可要事先考虑到啊!”

    “是!”阿俏对老师傅的真诚提点十分感激,“所以我今天来,正是想贺师傅出面做中人,替我和卫缺商议一下这比试的方法。”

    贺师傅竟能自承不足,当场向后辈认输,可见心胸宽广,诚实公正。贺师傅提出的方法,卫缺想必能够接受。

    “什么?你的意思是,比两场?”

    贺师傅很吃惊年轻人的心思,他越来越弄不懂了。

    “是!”

    阿俏的意思,一场专门比阮家所属的官府菜,突出食材本味,另一场则专比卫缺所代表的江湖菜,考校厨师的调味功底。

    “这样一来,便是两名厨师之间互较厨艺,而并非两种烹饪风格、或是两种饮馔风格的一较高下。”阿俏向贺师傅解释。

    贺元亮点点头,觉得也算是可行。

    “可是比试分为两场,你们两人若是各自胜了一场,之后又该如何?”

    阿俏胸有成竹:“那就再加赛一场,不再有任何限制,各自只管做拿手菜,逐一比试,直到觉出胜负为之。”

    贺元亮想想,点点头,说:“阮小姐,我向你保证,卫缺能答应这个比试的法子。但是你自己也要考虑好后果。”

    他这么说,是因为阿俏提出的这个法子,其实对卫缺更有利一些。阿俏与卫缺,一个是菜式上得庙堂,另一个则滋味远在江湖,两人各有擅长。若是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两人分别战胜对手,到最后一场对决的时候,卫缺凭着菜式新颖、滋味浓烈,赢面比阿俏更大一些。

    阿俏点点头,冲老爷子一笑:“您放心。不过区区一场比试而已,我若是能在厨艺上更有进境,就算是输了,也输得值得。”

    这话正说在贺师傅的心坎儿上,否则这位贺师傅也不会这么大年纪还应邀下场,更不会当场自己认输了。

    “好!我这就去传话,阮小姐,您请放心!”

    阿俏与贺元亮谈妥,随即将这个比试的法子转告狄九。

    “啥?你要和阿缺分别比试,比赛两场?”狄九睁圆了眼。

    “如果分不出胜负,就还可能会有第三场。”阿俏平静地说。

    “丫头,你托大了!”狄九已经站了起来,激动地在他的小店里来回踱步,说:“有件事,我没向你提过。阿缺那家伙,曾经在我们那儿的公馆里学过‘公馆菜’,依我说,该是与你们阮家所做的‘翰林菜’是差不多的!”

    阿俏好奇:“公馆菜?”

    狄九挠挠后脑,说:“就是那些富人家,什么徐公馆李公馆之类的,一向烹制传统菜式,菜品味道温和,特别讲究滋补养生”

    阿俏点点头:“所以卫缺若是想要居于庙堂之高,他也是做得到的,对不对?”

    狄九点点头。

    可他没想到阿俏对此早有准备。

    “我已经知道了,”阿俏说,她曾经在醉仙居里见到卫缺在读醒园录,就猜得到卫缺对那些精致的传统菜式并不陌生,“要是卫缺对宫廷菜、官府菜一无所知,我也就不会提出分别比试的要求了。”

    狄九见阿俏如此拿大,忍不住替她捏一把冷汗。

    “阿俏,千万别小看了卫缺。他可能会是你这辈子遇到最强劲的对手。”狄九忧心忡忡地说。

    “我也觉得是,”阿俏郑重一点头,“所以我也很高兴,他能答应下和我比试。”

    这两人,一个是体力不如男人的小厨娘,另一个是出身社会底层的寻常少年,却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力求突破。阿俏总觉得他们两人迟早要对上,不如干脆捡现成的机会,痛快比试一场,成败无论,先让彼此的厨艺撞出些灵感的火花来。

    “阿俏,你家的‘翰林菜’我不担心,毕竟你是做惯了的。可是那‘江湖菜’,你想要怎么办?”

    阿俏抿着嘴想了想,说:“我还没想到。”

    狄九登时有种想要捶胸口的冲动:“没想到?你咋能没想到?”

    阿俏干笑一声:“这不是有狄九叔你么?”

    狄九一指自己的鼻子,说:“我?我能做什么?我能手把手地教你,还是代替你下厨?我的好姑娘,你狄九叔是个窝囊废,一旦饮了青州酒,再无颜面见江湖。我是绝对再不能下厨做江湖菜的啊!”

    以狄九之能,却只开着一爿小小的面馆,整日以一道火爆腰肝面糊口,再也不敢逾雷池一步,烹制任何一道江湖菜。

    除了此人确实有点儿怂有点儿窝囊之外,大约也是因为他终究对卫莲、对帮里的兄弟们存了愧意的缘故。

    阿俏却点头:“我记得啊!你那瓶青州酒,还是我替你饮的。”

    狄九一下子哑了,陡然想起这份人情他还没还过阿俏。

    “可是啊,阿俏,我真的不能,真的不能”狄九又唉声叹气地坐下,心内纠结万分。他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却又很想帮阿俏。

    “狄九叔,我可从来没说过,要你教我做江湖菜!”

    阿俏见狄九这副样子,忍俊不禁,自己先笑了出来。

    “天下饮食同出一源,我时常想,若是我,抛开我阮家既有菜式的种种束缚,是不是也能够将调味的精妙发挥到淋漓尽致,是不是真正能做到‘知味’两个字?”

    她迈步去灶下,说:“我当了几回评审,已经明白一点点江湖菜的诀窍了,只不过有些关键,还不是特别明白!”说着,阿俏取了几个空碗出来,分别倒上了少许盐、糖、醋、辣子、花椒和香油,分别代表咸、甜、酸、辣、麻、鲜还有一味“苦”,她想不出来用什么代表,见灶下还搁着一小把芦蒿,顺手扯了过来。

    狄九看着她将所有的“味道”都放在桌面上,惊讶地听她开口:“所有的味道,若论根本,都可以归纳为这几类。”

    酸甜苦辣咸,再加上麻,和鲜,五味扩军成为“七味”。

    “卫缺所做的每一道菜,味道都是在此基础上相互调和,创出来的。”阿俏一面回想,一面伸手去摆面前的碗,“那天他做了的一道很简单却很好吃的‘酸辣鱼皮’,就是主打这两味。”

    她伸手去将醋和辣子取了过来,看一眼,想了想,说:“当然了,盐是底味,也不能缺的。”她又随手拿过盐瓶儿,“至于酸味儿和辣味儿么”阿俏又回想了一下,举手将醋碗拿得更近一些,“应该以酸为主,以辣为辅,更能辅助鱼皮的风味。”

    狄九在一旁看着,默然不语,这时候突然又到灶下去,取了一块老姜出来,放在阿俏那碗辣子的旁边。

    阿俏立即明白了:“是了,姜也有辣味,姜的辣味和辣椒的辣味也不一样。不同来源的佐料味道也需要调和,再分出个君臣主次出来。”

    狄九点点头,伸出手,调了调姜和辣子的位置。

    “狄九叔,你的意思是姜的辣味并不激烈,但是味道绵长;而辣椒的辣味来得猛烈,去得也快,所以这不同种的调味来源,就造成了不同的头味、中味和余味?”

    阿俏一下子明白了,既将这一点儿想通,她便已经将卫缺调味的方式全然想通。以她的天资,除了眼下缺少几味重要的调料以外,但凡卫缺所做过的菜式,她几乎已经全部能复刻。

    到此为止,阿俏根本就没动手烹饪,狄九更是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阿俏喜盈盈地盯着狄九,这一个关窍打通,她已经从全无把握,变成了稍稍有那么一点儿把握。

    接下来狄九就给她出了难题,将那把芦蒿搁在阿俏手边。

    “这个,你又打算怎么调味?”

    阿俏睁大了眼,盯着这一把芦蒿看了半晌,竟没想出,到底该怎么调味。

    芦蒿口感清新微苦,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若是用任何一种调料,哪怕稍许加点儿香油,都可能令这芦蒿的滋味嫌腻了。

    到最后,阿俏只伸手,拿了一味盐,搁在芦蒿旁边。

    没想到,狄九竟然点了点头,说:“阿俏,你确实有些灵性。”

    他很严肃地说:“旁人都道我们‘江湖菜’味道浓重,却往往忽略主次。即便是‘江湖菜’,那味道,也永远是跟着材料走,由材料定味道,而不是反过来。”

    阿俏听了,知道狄九在传她味道的关窍,赶紧收摄心神,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

    “所有辅料,或是为了除腥去膻,或是为了增香增色,或是为了造就特殊的风味,都是围绕主料的本味,力求将主料的本味激发到极致。就比如简单一个麻辣味,好的厨子,也必须做到麻而不木、辣而不燥,麻辣有尽而滋味无穷,调味,不是做一个虚假的味道出来,而是力求突显‘本味’。”

    狄九严肃地说:“既然你已经自行悟出了好些基本的道理,我这里想再提点你一二。”

    “‘江湖菜’的厨子,拿到一件材料,便大概知道调什么样的味道,能做出什么样的成菜。这一点,我相信阿俏你通过训练也能做到,只是旁人这样做,已经做了十来年,你和他相比所缺的,也就是十来年的经验而已”

    阿俏在一旁吐舌头,伸出双手比了比,说:“而我只有十天。”

    狄九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忽然涌起极为复杂的情绪。

    眼前阿俏极为认真地琢磨调味的原理,悟性之高,若是能跟着他好好学,而狄九再倾囊以授,势必能将狄九自己的平生所学尽数继承。

    可是狄九却碍于约束,这辈子都没法儿得个传人。

    这真是,可惜得紧

    想到这里,他突然伸出右手,重重一拍桌面,大声说:“去,阿俏!既然只有十天,就干脆别再让我脑子里那些既有的东西影响你,你已经懂了这些最基本的,就干脆抛开所有的成见,随意去尝,勇敢去试!”

    他这人,一辈子墨守成规,为规矩、感情所束缚,一辈子都没敢豁出胆子去做心里头真正想做的事儿,也因此而痛悔一辈子

    到了这时,他惟愿阿俏能代替自己,带着对味道的领悟,挣破世俗的网,沿着一条新的,前人没走过的路,能一路恣意奔行,无所顾忌。

    阿俏回到阮家,赶紧奔到大厨房里,将所有的调料和辅料都取出来,像早先那样,一样样地都摆在桌面上,然后立在一旁,也不做什么,只管盯着看,慢慢地想。

    高升荣等人都不知自家小姐在做什么,却也不敢打扰。

    这时有人来到阿俏身后,沉声招呼:“阿俏!”

    阿俏一惊而醒,转过脸,望着来人,叫了声:“祖父!”

    阮老爷子阮正源微笑着看着阿俏,手里则提着一份当天的早报。

    阿俏知道,这份早报上详详细细地报道了前儿个卫缺与前任御厨贺师傅比试,贺师傅自行认输的事儿。她也知道,文章最后也提到了省城之内,无人敢再应卫缺的挑战,只有她“阮家菜”挺身而出,因而被誉为挽救省城饮食界颜面的最后一线希望。

第169章() 
阿俏曾经答应过祖父阮正源,除非卫缺直接挑战到她“阮家菜”头上,绝不会应战。

    然而阿俏却食言了。

    此刻面对祖父,阿俏忍不住有些惭愧。她应该事先向祖父打个招呼的,或者该早些向祖父坦诚此事的,可是她却拖到这时,是她不对。

    可能是因为阿俏始终都觉得,她面对阮正源是总有些无形的压力,才迟迟不愿向祖父开口坦诚的。

    岂料阮正源没有责怪她:“祖父看过报道,能想象当时的情形,并不觉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妥。”

    “若是你不应,整个省城就输了。”

    阿俏一想,确实如此,整个省城的酒楼饭铺、饮馔名家,栽在一个外来的年轻人手里,是挺丢人的。

    “你这时应战,若是赢了,我阮家的名誉自然更上一层楼。”阮正源说,“纵是退一万步说,你输了,前面有贺大师的先例,旁人也不会为此苛责阮家。”

    阿俏抬起头,望着阮正源,觉得祖父固然是为阮家考虑,可是却好算计。不过既然祖父不怪,她便多少松一口气。

    “所以祖父不会怪你,反而会全力支持。”

    他说着转身,将高升荣和其余二厨等人叫来眼前,平静地告诉他们:“三小姐将要代表整个省城,对阵‘江湖菜’。我阮正源,务请各位全力以赴,襄助三小姐,力求不失一阵。”

    阿俏在一旁听着微惊。

    她刚托付了贺师傅去敲定比试的方法,除了狄九,省城里恐怕还没有旁人知道至少会比试两场的事儿,甚至卫缺答应没答应还不知道,报上也没写,她的祖父已经知道了?

    高升荣等人听说有这等重要的大事,一起将双手鼓得“啪啪”响,纷纷开口:“三小姐,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请大家尽管吩咐!”

    阿俏强笑:“各位,这次的比试,总共有两场,头一场都是咱们家平时所做的菜式,大家平时怎么做,到时就怎么做;第二场么第二场也很简单,回头我请大家帮我切配准备,回头听我号令就行。”

    阮正源在一旁点头示意,末了交代众人:“若是能赢了这次比试,各位不仅仅是给我阮家脸上贴金,更是给省城争光,回头各位走出去的时候,脸面也都是你们自己的。”

    阮老爷子一句话,轻而易举地调动了帮厨们的情绪。阿俏在祖父身边,赶紧低声说:“多谢祖父!”

    阮老爷子立在阿俏身边,背着手并不看她,却开口低声说:“要知道,有些事值得尝试,而有些事尝试了,却容易得不偿失。”

    阿俏听了,更觉得心里闷闷的,好似总有什么在那里,堵得慌。

    自此,阿俏开始将自家生意交给手下打理,自己则全力以赴,去准备十天以后的比试。

    她答应了狄九,在比试那天之前,再也不见狄九,也不去尝试卫缺的人在路边摊上做出来的那些“江湖菜”菜式和点心。她只管沉浸在自己想要做的食材和味道里,一点点琢磨,一点点调试。

    在忙碌间隙,阿俏突然想到一件事儿盛器。

    她将要参加两场比试,每场要做的菜式风格迥异,南辕北辙,那么所用的盛器是不是也该有所不同?

    阮家自己所用的盛器,大多是上等古瓷,用以搭配阮家所做的精致菜品。头一阵比试官府菜的时候,固然可以用,但若用来盛“江湖菜”,那样泼辣鲜艳而有活力的菜式,古瓷这样稳重自持的盛器,恐怕并不太搭。

    阿俏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弄一整套盛器来盛她的江湖菜。

    主意拿定,她头一个就想到的是“知古斋”。当初她与寇珍联手做“烧尾席”的时候,曾经需要二十只方形的大型瓷盘,就是沈谦的“知古斋”替她寻了来的。那次宴席的效果极好,

    阿俏想到就做,看看天光尚早,当即出门,往省城闹市过去。没过多久,“知古斋”的店面,已在眼前。

    这时“知古斋”的玻璃橱窗已经修复。阿俏立在当初她亲手打碎的那一面橱窗跟前,望着里面的整套日用青花瓷器,忍不住有点儿好笑。

    她一低头,想要进店,可不知为何的,忽然犹豫起来。

    这算不算是又出面请他帮忙了呢?上回“卧足碗”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只消一出手,就能解她的重大危机。若是这回又请求他帮忙订制器皿,他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在向他求援?

    阿俏自尊心强,与卫缺这样的人对阵,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宁愿输,也不愿旁人出手相助,帮她赢得这场比试。

    阿俏本想进店的,这样一犹豫,登时又转身。

    是她想得不够周到,她该换个人上门来预订器皿的,那样或许不至令沈谦误解?又或者结果也一样?或许她该在省城别家多看一看,也许在别家也能选到合适的器皿呢?

    阿俏这么想着,刚要迈步,只听背后有人招呼:“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本店乐意为你效劳。”

    是店里伙计的声音。

    “或者您只想随便进店看一看也行,不碍的。”

    阿俏回过头,看见伙计毕恭毕敬地站在店门口,冲她直点头。

    人家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阿俏便不得不进店了,迈进“知古斋”的店铺,望着架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字画文玩,古董瓷器。她登时有点儿觉得自己到知古斋来,未免令对方大材小用,杀鸡用起了牛刀她只是要一套适合盛那些粗豪的“江湖菜”的盛器而已。

    也不知这店的老板在不在?阿俏一想到那人可能就在楼上的办公室里坐着,随时可能下来,心里就有点儿发虚。

    “这位小姐,您有什么吩咐,有什么需要,请尽管与我说。”伙计非常殷勤地招呼阿俏,“我们老板说他不在”

    阿俏眉心一跳:这是什么话?

    “他不在的时候,”那伙计脸上的神色在表明,是他断句断得不大对,“务必要我们将主顾的需求一一记下来。若是我们一时半会儿满足不了的,等他回来,务必会寻个妥帖的解决之道。”

    阿俏这才明白,点了点头,小声说:“费心了!”

    而那伙计的后心几乎也教汗浸湿了,心想,险些一句话说错,得罪了未来的老板娘。要命的是他转脸往店铺内一角的一个小装置撇了一眼,店铺内所有说话的声音,都能传到楼上办公室去。老板一言一句都听得仔细着呢!

    楼上沈谦的确是举着个听筒听着。

    他人在店里,却决定不出面。

    早先他在楼上看到阿俏在店面外犹犹豫豫地,不好意思进店,就大概猜出了他的心思。

    “傻姑娘,不是一早就答应了你,只站在你身边,你想做什么都不干涉的么?”沈谦这么想着,赶紧吩咐楼下的伙计出去招呼,顺便还嘱咐了一二三。

    待在听筒里听见那伙计大喘气,说什么他说他不在的话,沈谦险些笑出声。心想,这个伙计,总算有些急智,要是真的一句话把阿俏给气跑了,回头十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他扣的。

    沈谦之所以不出面,而是命伙计去招呼,是觉得没有自己在场,阿俏或许会轻松些,愿意把需求说出来。

    果然,他通过听筒,听见阿俏那楼下店铺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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