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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贵妻-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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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元帝问及缘由,桓澈径直道:“甄美人犯下欺君大罪,罪在不赦,父皇定要严惩。”
贞元帝奇道:“此罪从何来?”
桓澈暂不道破,只请父亲将甄美人召来。
待甄美人跪在贞元帝面前,桓澈吩咐身边内侍取来了几瓶药水药膏,回头道:“父皇,儿子今日给父皇演个戏法解解闷儿。”
他命人按住甄美人,而后唤来两个宫人,低声吩咐几句。
宫人应诺,依次取出药水药膏,在甄美人脸上涂抹一番,又撕扯揉捏一回,最后强按着她在水盆里净面。
约莫倒腾了两刻,桓澈上前低头看了看,命甄氏抬起头来。
她却是半晌不动。
桓澈给两边架着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会意,硬生生擎起她的下巴,迫她仰头。
在场众人皆惊得瞠目结舌。
甄氏的面容竟然发生了全然的改换,脸型倒是与郦氏的完全吻合,五官细看之下也当真有些神似。不过因着她眼下肌肤上好几处泛红起斑,连那几分神似也消弭于无形。
甄氏极力想要低下头,却因被内侍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她虽垂着眼帘,但知道众人都盯着她的脸看,一时百般羞惧,泪如雨下。
桓澈扫了眼她惨不忍睹的脸,淡淡道:“儿子先前特意打探了,这是倭国的一种易容术。甄氏的容貌原本只是跟母亲有两三分相似,在易容术的改换下,就变成了七八分。只是这种易容术短期内使用无害,长期使用,会毁蚀肌肤。她那张美人皮下的真容,实则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贞元帝震惊之余,盯着甄氏的面容再三端详,深觉不可思议。
甄氏在贞元帝开口审问之前,垂泪道:“陛下,妾身可将功折罪”
贞元帝冷声道:“你究竟是哪个派来的?”
甄氏闷声不吭。
正此时,内侍匆匆来报说沈碧音早产,诞下了一个男婴。
贞元帝知道甄氏这桩官司一时半刻了结不了,这便命人将她暂押。
沈碧音产后不多久就嚷着要面圣,贞元帝传命将她与新落地的婴儿一齐传来。
沈碧音一见到贞元帝就直挺挺跪下,请求赦免她与孩子的死罪,缘由也十分简单,皇室孙辈凋敝,如今只有一个劭哥儿,还是个郡王世子,万事子嗣为大,法度之外,还有人情与实情。
顾云容正好来寻桓澈,立在殿外候着时,就听沈碧音言辞越发激动,连对桓澈道:“太子妃迟迟无所出,殿下何必对自己侄儿这般狠绝?说不得殿下将来还要在侄辈里挑一个养在膝下”
顾云容听着,忽然又开始头晕,被身旁宫人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第一百一十章()
桓澈微微冷笑:“你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就凭着你这番不逊之言;够赏你五十大板了。”
沈碧音正说到激动处;直道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讲而已。桓澈神容冽冽:“所以照你的意思;皇室主支的血脉是要断了;只能从旁支里面抱养子嗣继统?你这难道不是在诅咒皇室主支后继无人、诅咒父皇社稷不稳么?”
沈碧音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又忽而惶然,懊恼自己方才口无遮拦。
她先前不过是个深闺小姐,对官场朝堂知之甚少;她只是依照自己一贯的认知,认为子嗣最大,她如今有了这个孩子傍身;就可以性命无虞;甚至说不得还能捞来一生富贵。
但她转念想想,她如今确实攥着孩子这道护身符;而且孙辈里此前的确只有一个劭哥儿;不论如何;形势对她还是有利的。
这般想着;沈碧音重又挺起了脊背。
桓澈转首对贞元帝道:“父皇;儿子的提议便是先前说的,还望父皇慎重考量。”
贞元帝扫了眼地上跪着的沈碧音;以及内侍怀里抱着的男婴,慢慢喝茶;并不言语。
沈碧音等了半晌也没等见皇帝出声;渐渐浑身僵直,面容紧绷。
太子方才与皇帝说,要以她的孩子为饵,钓梁王上钩。梁王虽则凶戾暴虐,但也是多年无子,不可能对于自己子嗣的死活无动于衷。
沈碧音手心濡汗,担心皇帝当真采纳太子的提议。
不知过了多久,贞元帝才慢慢开言道:“先把那婴孩抱来给朕看看。”
内侍应诺,将孩子抱上前去。
早产儿瘦弱,民间又素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贞元帝侧头看了眼就皱了皱眉,命太医来给瞧瞧,尽力将这孩子保住。
他瞥了眼沈碧音,思量一回,命管事先将沈碧音带去乾西五所,暂在那里安置。
沈碧音闻言一惊,兜兜转转,她怎就跟她那落魄堂姐住到一起了?她先前还奚落了沈碧梧一通,信誓旦旦说自己将来必定会有个好前程,这要是住到乾西五所去还不被沈碧梧寒碜死!
桓澈看沈碧音满面惶遽之色,冷冷一哂:“若是没记错的话,沈姑娘此前还哭诉如何如何想念堂姐,如何如何为堂姐不平,眼下得与堂姐住到一处,不高兴么?”
沈碧音僵笑:“高兴,高兴,怎会不高兴”
桓澈冷声道:“那怎不谢恩?”
沈碧音眼里蓄着泪,撑手叩头。
桓澈从殿内出来时,听宫人说顾云容曾来找他,问她人在何处,宫人行礼道:“回小爷,娘娘此处等了片刻见您不出,又觉头晕,这便回去了。”
桓澈攒眉,当下赶回了东宫。
他瞧见顾云容时,她正靠在引枕上吃果子。看到他来,她笑吟吟招招手:“沈碧音的事了了?我去寻你,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把周学理送到何处去了?怎么那日回来之后,我都没有听说他的消息?”顾云容拈起一颗樱桃道。
桓澈未答话,先问了她身子可还有不适。顾云容道:“其实也没什么不适,就是天气热,站久了有些晕眩而已——你快说,周学理人呢?”
“原是为此来寻我,我还道你想我了,”桓澈坐下来斟了一盏茶,“我本是要将他送回杭州周家,但周学理竟是不肯。”
顾云容一愣,问他为何。
“周学理约莫是这些年在外漂泊,经的见的多了,眼界跟从前不同了,如今不愿回乡种地,只想留在京师,混个样子出来。他请求我帮他谋个出路,我本未想好将他搁哪儿好,后头他自己请求去握雾手底下办事。他说他这些年学了好多本事,文章策论上面许是不行,但武略上面还是能帮上忙的,旁门左道的东西他也会一些。”
“我思前想后,便应了下来。眼下已将人交给了握雾,让他好生教教周学理规矩。”
顾云容点头:“这般挺好,我听阿姐说,周学理先前好高骛远,一无头脑二无人脉,只是空想发财。如今肯脚踏实地做事,想来阿姐跟姐夫知晓,应当欣慰不已。”
桓澈垂眸啜茶,少刻,道:“周学理留京,更要知会周家那头,不如容容给内姊去封信,告知这边状况,也好让周家人安心。”
顾云容唇角一扬:“再好不过,我正好想念阿姐。我这便去写信。”
那日从卢师山回来之后,宗承就再度回到了此前跟桓澈两度交涉的庄上,吃喝照常,甚至还出外赏景纳凉,仿佛之前的剑拔弩张根本未曾发生。桓澈这段时日也没有来着人拿他,两厢暂且相安无事。
是日,宗承躺在摇椅上乘凉,看了韦弦递来的密信,随手将信揉了:“梁王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呢。”
韦弦不知大人是怎么个打算,也不敢吱声,只是想起周学理的事,觉着委实可惜了,周学理好歹也算是个人质,如今就这么放走了,他们手里便少了个筹码。
宗承只扫一眼就能大略猜到韦弦在想什么,笑了一笑。
他着韦弦取来纸笔,一封信挥笔立就,命韦弦递出去后,回屋换了身衣裳,带了几个随从出门去。
夏日炎炎,京郊游人不多,他出外采了些山花,又四处转了一遭,直到日暮时分方回。
他甫一回去,就又来了一封信。他拆看罢,轻声道:“有些人可真是靠不住,偏还总爱自作聪明。”
梁王很快就得知了沈碧音怀了他骨肉的事。他怎么想怎么觉着这是个恶意玩笑,但又不得不相信,因为那封知会他的书信是宗承的手下给他送来的,而书信上的字迹,是他父亲的。
他此前出于风流本性,也为了让沈家父女死心塌地为他做事,的确要了沈碧音,但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若是沈碧音那个时候怀上,现在孩子都能满地爬了。
而以预估的沈碧音产子日期倒推,她怀上的时间应当在去年的九、十月间,那个时候他正在为于思贤的围剿头疼。而且若他没记错的话,他去年六月之后,就没有跟女人交欢过。
所以哪儿来的儿子!
梁王横生一种莫名其妙被戴绿帽的感觉,切齿不已。沈碧音那贱人的孩子还不晓得是跟哪个苟且生下的野种,居然算在他头上!
更可恨的是,他父亲竟以那个野种为威胁,让他归国领罪,说他现在迷途知返,还能网开一面,若是执迷不悟,先宰了他儿子,再着人去倭国拿他。
他还不能说出认为那孩子绝不是他的缘由——他要如何说出自己的难言之隐?
只是他觉得有一点有些怪异,他当时是让太医诊视过的,那么太医就有可能将之告诉他父亲,按说他父亲应当是知晓他被猫咬了的事的,然而从信上来看,他父亲好似一无所知。
梁王心中郁郁,将屋内陈设砸了个稀烂,转回头怒冲冲回了一封信。
桓澈又与宗承定了个碰头的日子,并表示自己这回不会带兵士去围他。
见面前夕,淮王约桓澈出去吃酒。
淮王在宫外住着,自打桓澈被立为太子入主东宫后,兄弟两人就极少觌面。淮王好容易逮到弟弟有了空闲,不由分说将他拽了出来。
酒过三巡,淮王见弟弟仍是闷闷不乐,问他是遇见了什么烦心政务还是又跟媳妇置气了。
“什么叫‘又’,我跟容容一直都和和美美的。”桓澈不满道。
淮王直是笑:“成成成,你们一直和和美美的。先前跑来我跟前使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知是哪个。赖着不肯走,让我传授讨好姑娘秘诀的也不知是哪个。”
桓澈不语。
淮王又绰趣他几句,不无感喟,搭着他的肩拍拍他,大着舌头道:“一晃这许多年过去了,如今你已是皇太子。我先前还担心咱们兄弟因此两个生分了,如今瞧见你这模样就放心了,看来咱们哥儿两个还能跟从前一样,如手如足,灼艾分痛。”
桓澈转眸看了淮王一眼,忽道:“但愿能跟六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淮王笑个不住,借着酒劲儿打了弟弟后脑勺一下:“瞧你那德性!怎生跟个娘儿们似的,这般多愁善感。咱们哥儿俩自小就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民间百姓家的弟兄怕都没有咱们这样的。”
桓澈低叹:“方才不过有感而发而已。”
淮王大力摇晃弟弟:“怎么,谁背叛了你不成?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出气去!”
桓澈摇头,微微浅笑,仍旧与淮王对饮。
宗承此番与桓澈碰面之后,没有先提交涉之事,而是说起了此前顾云容在京郊杏林遭遇刺杀之事。
“想来殿下还记得那件事,”宗承道,“殿下之后可曾再查过那件事?”
桓澈冷然道:“那件事不是已经查出结果了么?那人如今潜逃在外,等捉拿归案,自是要新账旧账一起清算的。”
“可我后来见到梁王,问起此事,他却是满面茫然,说并非他所为。”
桓澈微微倾身:“依你之言,那件事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我只是如实陈说我所闻所见。不过梁王确实对云容极是迷恋,他因云容之故变成那般,后来提起云容,面上非但不见半分阴厉之色,反而满溢贪慕。”
桓澈大致能想象出梁王那色眯眯的眼神,眸光陡寒。
“看来殿下也并未查出旁的线索,”宗承叹道,“那我再着人好生查查。”
两人方要切入正题,忽有内侍来给桓澈传信说陛下让他回宫一趟。
桓澈问那内侍陛下传召所为何事,内侍只道不知,又请桓澈快着些,说陛下那头正等着。
桓澈只好起身,对宗承道了回头另约,领着一众从人拂袖而去。
宗承睇了眼桓澈的背影,亦起身转去书房。
桓澈才出庄子不上一里,马车遽停。
他待要问拏云出了何事,就听见外间传来一阵兵刃相交声。他掀帘一瞧,但见一群蒙面刺客从四面涌来。
剑影锋刃,灌注天光,映出刺目寒芒。
桓澈意气自若,眸如沉渊。
顾云容一直等到近初更也没瞧见桓澈的人影,觉着有些不对劲,按说桓澈不应当跟宗承磋商到此时还不归,再过一刻就要夜禁了,皇太子虽然不必考量什么犯夜之罪,但这个时辰还不回,莫非是宗承留他共进晚膳了?
顾云容才拽回跑偏的思绪,就见握雾匆匆来报说,殿下今晚兴许不回了。
顾云容有些懵:“为何不回了?是想今日将事谈妥,还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握雾听顾云容问出一连串问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她。
他思量一回;斟酌着措辞道:“殿下今晚约莫会宿在皇庄;娘娘尽可放心。殿下是临时有事;但具体是何事;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殿下说待他回来;自会跟娘娘说。”
顾云容沉默须臾,点了点头,命握雾退下。
她坐下自思自想半晌;长叹一息。
她能瞧出握雾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总觉得桓澈是出了什么事,或是碰见了什么麻烦;但既然他选择在外盘桓;那便自有他的道理。
观握雾神色,桓澈应当并无危险;如此便好。
桓澈立在院门口;隔着浓深夜色;冷冷睇着躺在藤椅里的宗承:“你当真不知那群刺客的来历?”
“不知。殿下真当一应见不得光的事我都知晓?”
“这可说不好;更甚者;说不得那群人就是你指派的。”
宗承慢慢给自己打扇:“殿下绝顶聪明,为何不想想;这群刺客倘若当真与我有干系,我就应当避嫌;何必在殿下才出门不足一里地的时候就动手呢?殿下怀疑我;我还怀疑是殿下自家雇的刺客,演了一出戏,就是为了栽赃到我身上,好拿捏我。”
“你一个海寇头子,身上可做文章的地方还少么?我何必大费周章?”
宗承不以为意:“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就是旁人做的,殿下自去仔细查证便是,何必来我这里浪费工夫?”
桓澈示意拏云将那群被俘的刺客带进来,回身道:“这群人姑且放在你处,待我明日着人来提。”
宗承转头打量了那群半死不活的刺客,道:“殿下打得一手好算盘。这群刺客已经不剩几个活口了,赶明儿若全死了,殿下是不是就要说是我杀人灭口?如今虽已夜禁,但谁人敢阻殿下大驾?殿下现在回城,还能送入诏狱,连夜提审。”
桓澈置若罔闻,到底没有改意,将那群刺客扔下,领着一众护卫,飘然而去。
宗承扫了眼院中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刺客,皱了下眉:“竟然把这群夯货扔在我院子里,敢怕是报复我先前挟持云容之举。”
他命人将地上的刺客收拾了,不论死的活的,都抬到库房去。
待到院门重新掩好,他躺回藤椅里,慢慢思量前后。
他方才正在书房坐着,忽听人来报说太子去而复返。及至他出门查看,就瞧见一脸霜寒的太子立在院门口,说他今日从他这里出来之后就遇见了埋伏的刺客,后头着人去略略查了一番,这拨人似乎与他有关,跟着便质问他可知这是怎样一回事。
他怎知是怎样一回事。何况,他如今正在跟太子磋商海禁之事,太子死了对他又无甚好处。太子自己当然也是知晓这些的,眼下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拖他下水,顺道寒碜寒碜他。
至若那群刺客的来历,他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准。
他凝思少顷,眉头微拧。
他心里忽然有个揣测。
一个大胆的揣测。只是需要时间彻查求证。
桓澈在京郊有三处皇庄,他今晚就打算暂且在其中一处安寝。
皇庄乃皇室直接遣人打理的庄田,他此前做亲王时是没有的,后头入主东宫,他父亲便赐了三处给他,增供他日常花销。
庄头见皇太子晚夕亲临,唬了一跳,忙不迭吩咐伴当与庄客们取冰、烧水、备茶果,又要着人去预备肴馔,却被桓澈阻住。
“不必了,我不过来歇一晚而已。”桓澈淡声说罢,便转去沐浴。
他选择歇宿皇庄,而不是回宫,是有原因的。他当时擒住那些刺客时,着人查了半日,不然也不会这个时辰才折返宗承的庄子。
查到的那些蛛丝马迹,令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要尽快知晓真相,所以决定留在宫外,等候结果。
他不可能将那些刺客带到皇庄来,于是就扔给了宗承。宗承那里最安全也最方便,宗承为了不节外生枝,会留下那群刺客并妥善安置。
桓澈只叫了两个长随进去伺候浴身,把庄头精心择选的几个美貌丫鬟晾在了外面。
庄头立在门外,心里直犯嘀咕。
皇太子殿下在他们这些下人看来着实怪异了些。堂堂皇储,身边却只有一个女人。太子妃迟迟无所出,殿下竟也不肯纳妾,莫非是过于怜香惜玉,恐怕美人伤心?
这般想来,殿下应当也是喜好美人的,只是兴许往日皆在宫中,在这上头总是放不开——他听那些被调来皇庄上做事的内官说,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虽皇太子不可恣意收用宫女,否则便是品行不端。
庄头搓搓手,心里有了计较,笑得奸滑。
桓澈浴身罢,转去临时收拾出的卧房时,一进门就瞧见两个身披轻纱的女人低头垂手立在床畔。
听见他进来的动静,二女齐齐抬头看去,一见他风神形貌,惊不能言。
二女含羞带怯迎上前来,双颊酡红,细声说要伺候他歇息。
桓澈嘴角微扯。
他忽然想起了他当初赴浙时,万良给他预备的那四个瘦马。
眼前二女原也生得可称貌美,身段也算纤秾合度,只是仍连顾云容一根手指头也及不上。
桓澈平日里便不会多看这种女人一眼,如今心绪复杂,脾性格外阴郁,问了她们是被何人派来的,嗓音凛冽砭骨:“滚出去跟你们庄头说,不该管的闲事莫管,他今日既是自作聪明,明儿就挪地方!”
二女原还臆想着今晚能给眼前这紫府仙人一样的皇太子侍寝,如今遭冷言兜头浇下,绮念全无,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着应诺,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桓澈在床畔静坐片刻,侧身躺到篾簟上,幽幽一叹。
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入眠的,觉着睡的工夫不浅了,睁开眼,天色也不过蒙蒙亮。他昨日跟父亲告了假,今日倒是不必急着回宫。
又躺了须臾,他起身穿衣。
待他用罢早膳,又等了半个时辰,这才见拏云回来复命。
“殿下,您过目。”拏云将昨日所查一应左证呈与他看。
桓澈一一谛视,足足看了两刻。临了,他又问了句:“是否确凿?”
拏云道:“是否当真确切,小人不能保证,但小人已依您的吩咐,尽快尽详地查证。”
“可我还是不能相信。昨日那刺杀的手段怎么瞧怎么拙劣,亦且,你调查得是否过于顺利?”
拏云如实应是,又想说甚,但嗫嚅一下,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即便是久惯谨慎的人,焦灼起来也是难免疏漏。何况那人若是真有异心,完全有理由这样做。而今七王之中,五王几同于废,若是暗中除掉殿下,就剩下他一家独大。最妙的是,还不会有人将殿下的遇刺扣到他的头上,甚至不会有人认为这件事与他有关。
谁让这人自来跟殿下手足情深呢。
但他方才正要说出这些,忽觉不妥,这便闭了嘴。再是如何,那也是殿下的家事,还轮不上他这个底下做事的置喙。
桓澈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左证,面容深凝。
桓澈当日便将那群刺客带回去鞫审。刺客里面已经不剩几个活口,昨晚拏云也已去宗承那里连夜审问了,但所获不多。
然而确实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了一个人,一个最不可能也最可能的人。
只是桓澈总还是觉着这件事哪里不对。他回宫后,再三思量,还是趁着淮王入宫探望贞元帝的机会,将他叫到西苑跑马。
兄弟两个在西苑盘桓了整整两个时辰之久。待到淮王出宫时,脸色极是难看。
顾云容见桓澈与淮王跑马回来后就一直沉着脸,问他可是跟淮王起了龃龉。
桓澈屏退左右,对顾云容道:“我与容容说件事,容容千万保密。”
顾云容心头一震,郑重点头。
沈碧音以为太医诊视之后会将孩子还给她,谁知她在乾西五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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