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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命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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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好你自己吧,湿得像只落汤鸡,连阿黄也嫌弃你!”吴真被看得有点害羞了,腿一蹬站起来,扶着腰往房间里走。

    阿黄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望戚渊一眼。

    他浑身湿透了,一动不动地望着吴真,仿佛一个雕塑一样。然而雕塑也没有那样的眼神,明明身体冰凉刺骨,眼神却如炽热得可怕。

    吴真芒刺在背,急忙啪嗒关了门。

    煤油灯熄灭,整个道观黯淡下来,只余下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噌,火光又亮了。

    吴真不耐烦地推开门,娇俏地瞪了眼守在门前的戚渊,“你到底要站多久啊?”

    蓦地,她被拥入了一个冰冷又火热的胸膛,缠绵至死的亲吻劈天盖地而来。

    空气里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吴真的双手渐渐抓挠他的肩胛骨,她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黑夜里,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平静又哀伤,犹如空灵的雨滴。

    这一夜,戚渊宿在吴真房里。

    第二天清晨,戚渊照常出去劈柴打水。

    吴真的窗台出现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一张刀疤脸映入眼帘。

    “我要走了,跟司玉先生商量许久,还是决定跟他们一道去投军。”

    投军?吴真本来在梳妆,罢了篦子,转过头来。

    “要去多久?”

    “说不准了,许是两年三年,许是五年十年。”

    吴真眸子缓缓地移,“阿娘知道吗?”

    阿桑点点头,“她在哭呢,你替我劝劝她。”

    吴真捏紧了篦子,忽地笑了,“我没想过,你会离开。”

    其实她心里门清,什么都知道。

    “你放心,我们的婚姻没有法律效力,好好跟他过。”阿桑别过脸,闷闷地道,“对不起,以后没办法替你做牛做马了。”

    吴真没勇气看他的眼睛,她知道他也不敢看她的。

    不一会儿,他逃也似的走远了。

    这么突然,猝不及防地分别。

    窗棂上的那株荷花,是这个夏天整个池塘里开得最好的一株。

    然而,那个月夜下替她送蚕丝被的少年还是走了。

    吴真突然站起来,趴在窗台上,大声喊,“阿桑,我祝你鹏程万里,前程似锦!”

    “谢谢!”阿桑回过头,朝她灿烂地笑。

    她忽然回忆起了上一世,阿桑说,他有句话要跟傅步萍讲。

    可是他最终没能等到说的时候。

    前世今生,那句没来得及出口的话语。

    最终,也没有机会说了。

第23章 民国替嫁(终章 )() 
锦绣街赵氏成衣店外;站了一排警卫,人人制服笔挺;高大威猛。

    赵氏成衣店里的男人们心中的那根弦皆皆一拧,自家那只小妖精莫非又撩了哪位大佬。

    厨师不做菜了;剃头匠做歪了发型;裁缝扒着门框巴望;屠夫已经开始重新磨刀霍霍。

    锦绣街自己的争夺战还没个谱,真的别再有其他的竞争对手了啊!

    从门口轿车中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着了一件稀疏平常的常装,掩不住眉宇间的峥嵘霸气。

    他脸上横亘了一条不容忽视的疤痕,从左眉到右耳;狰狞可怖。

    赵姨娘扭着腰出来,扶门与青年对视。

    “哟;兵都是这个操行啊?”她媚媚地扇了扇风。

    “怎么啦,不喜欢?”年轻人促狭地调笑。

    “喜欢个球啊!”姨娘跺脚;“当年一声不响就丢下人家走了;害得人家日日夜夜都伤心祈祷;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赵姨娘眼泪跟珠串似地;就下来了。

    她再也忍不住,奔过去扑进青年怀里,毫无形象地汪汪大哭。

    阿桑苦笑不得;闭着眼睛拥抱她。

    阿娘她;这三年似乎被人宠得越发地小了。

    阿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成衣店里五六双嫉妒的眼神简直要把他碎尸万段。于是他抿嘴一笑,故意将阿娘搂得越发地紧了。

    戚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一个陌生女人幸福地共度了一生,期间这片土地遭逢大难,他像个懦夫一样带着女人和孩子远渡国外,抛下了他幽充二州的百姓。

    这个女人,他依稀记得,是多次陷小鸽子于死地的嫡妹。

    这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真实到他本能地感到恶心与厌恶。

    他怎么可能和除了小鸽子以外的女人躺到一张床上?

    戚渊很早起床,连早饭也没吃,乘车前往督府,他急于用工作来摆脱这场噩梦。

    “嘟嘟嘟”司机大声拍着喇叭,吵得戚渊无法闭目养神。

    戚渊一闭眼,就能想到那个梦,他很奇怪,为什么梦里没有他的小鸽子?

    “大帅,刚才一个女人横穿过,似乎撞到了”司机擦汗报告。

    戚渊皱眉,很快,他看到了那个被他的轿车擦挂到的女人。

    女人头发已白了大半,穿着土黄色的长衫,身材有些臃肿。

    这个女人——戚渊狭长眼一暗,正是他梦中的妻子,化作鬼,他也认识她。

    只是如今的她与梦里的形象,几乎完全不能重合。

    眼角眉梢徐徐老态,躬身不停地道歉,精气神完全垮塌了。

    “把她送去医院。”戚渊嘱咐道。

    女人连忙跪下来急切地乞求,“大帅,能否绕过我丈夫一命,他只是赵明初工厂的一名监工,与赵明初潜逃事件并无关系呀!”

    很明显,这女人,是故意来碰瓷戚渊的。

    戚渊本能一走了之,或者叫卫兵来打这女人一顿,莫名地,他沉默了。

    半响,“你丈夫在哪里?”他问道。

    “医院!”傅步瑶头磕得砰砰响,于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浸透了兴奋而又诡谲的光。

    实业家赵明初携款潜逃,监工张翔被愤怒的工人们殴打至重伤。

    他完全不同于当年金钱包装出来的进步青年,如今又矮又丑又病,灰白了脸色,死尸一般躺在床上。

    “他得了痨病,不久于人世了,我只想他不要背负罪过地走。”傅步瑶擦了擦眼角的泪。

    病房门口一阵混乱,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张家嫂子,张家嫂子!”

    她找到了傅步瑶,如同看到了生活的曙光“张家嫂子啊,你家大宝刚把吴家老头脑袋砸了一个洞,那家人正满巷子找你咧!”

    “我实在是带不了你家大宝,这孩子太皮了,还给你了。”中年女人摇摇头,放下那个男孩。

    男孩生了个塌鼻子,一边流着鼻涕,一边没心没肺地咯咯笑。

    “几岁了?”戚渊见了那男孩,想起梦里他的孩子——那是个温文有礼的小少年,只不过被保护得太好,行事太过温吞。

    傅步瑶不着痕迹地咬了下嘴唇,“两岁半。”

    这个孩子,傅步瑶指甲抠进肉里,是她的耻辱。

    那男孩抓住一个士兵的裤脚,张嘴就咬。小士兵身体绷得直直的,明显吃痛,却依旧不着声色。

    傅步瑶赶紧拽住孩子,不拽还好,一拽熊孩子开始嚎啕尖叫。

    戚渊蹙眉,他的钧儿和这个男孩一般大,除了偶尔活泼调皮,从未这样胡搅蛮缠过。

    两个孩子放到天平上一量,他越发体会到小鸽子和钧儿的好。

    只是那个梦里,为何没有这两人,没有小鸽子,也没有他的钧儿

    末了,戚渊还是命人给了傅步瑶一笔钱。

    傅步瑶坐在窗台旁,看着逐渐远行的轿车出神。

    “嫁给我委屈你了”张翔醒了过来,虚弱地睁开眼。

    傅步瑶摇摇头,“多亏了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了个名分。”

    “瑶瑶,我要死了,之前我买了英林公司的保险,能为你和大宝咳咳”张翔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他确实是爱着傅步瑶的,这种爱还没来得及被更多的柴米油盐所稀释。

    傅步瑶眼底划过一丝嫌弃,声音却是漫漫地,“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如愿过了人上人的生活,她与梦里面那个人相恋相爱,一些臭虫一样的人被她轻而易举地除去。

    今日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梦中戚渊轿车行进的路线去拦他的车。

    那路线竟然真的拦到了他,他陪自己来到了医院,还给了她一笔钱。这样匪浅的缘分,只能说明这个梦是傅步瑶的呼吸急促了。

    真的。

    张翔悲凉地看着她,直到生命最后,他依然不能在她的心底留下一点痕迹。她不关心保险、不在意钱财,连生活都是一塌糊涂。

    他死了之后,她和大宝该怎么办啊?

    傅步瑶突然揪住他的胳膊,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张翔,反正你都要死了,临死之前,可不可以成全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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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张翔怔怔地望着她。

    并州易主,那位新军阀听说患了重病,命不久矣。

    权力更迭,并州那边来了人与戚家商谈。

    戚渊坐在大帅椅上,扶额等待来人。

    近卫通传,那位并州军阀的继位者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眼前火光漫天,戚渊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叠。

    熊熊燃烧的山寨,满地的尸体鲜血犹自温热。

    “戚渊,放过我的妻儿!”脸颊上横亘刀疤的青年怒吼着,不屈的双膝跪倒在他面前,“我飒风寨愿意投诚,要杀要剐,我商厉悉听尊便!”

    一晃眼,身穿常服的青年一身上位者气息,他已到了戚渊面前,手一负,“商厉,戚大帅别来无恙。”

    阿桑——这是青年三年之前的名字。

    戚渊握紧了手,眼前浮现出另一番画面,他冷酷地执枪,毫不留情以穿过商厉太阳穴,结束了这个山贼的生命。

    戚渊腾地站起来,狭长眼一瞬间的茫然与空洞。

    他的表情扭曲起来,似乎那枚子弹,穿透了时间与空间,也打到了他的太阳穴里。

    “戚大帅,你没事吧?”阿桑察觉出戚渊的不对劲。

    戚渊以手相隔,他的眼中,并没有此时的阿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绝望而倔强的女人。

    女人长了一张跟小鸽子一模一样的脸。

    “我的丈夫死了”女人说,“是您杀的他。”

    “我不怨恨您,只是他死了,我也没什么活头了。”女人忽然笑了,以枪指着自己脑袋,“待我死后,能否将我与丈夫葬在一起?”

    “您放心,我死了,飒风寨就真的再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砰!”一声枪响,一片血色。

    “不不”戚渊疯了一样摇头,“不!!!”

    小鸽子,他的小鸽子,他的小鸽子死在了自己面前。

    是他害死了她!

    “戚大帅,戚大帅!”阿桑按住他,试图唤醒他的梦靥,“来人,我需要医生!”

    戚渊猛地反擒住阿桑的胳膊,“你知道小鸽子在哪儿吗?我要找她,我要找她”

    阿桑见他已陷入魔怔,只得顺着他的话来,“你别急,我带你去,去找你的妻子”

    阿桑扶着戚渊乘坐轿车,这个时间,吴真的学校应该放学了。

    一路上戚渊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梦靥之中。

    车外,下起一点一点绵绵的小雪。

    雪花飞进车窗里,跌落戚渊英俊的面颊——

    雪。

    他似乎记起了曾经有那么一个孩子,住在戚家的仆役房里。

    在一个雪天他曾经见过那个清秀的小男孩一面。

    男孩抬起头,怯生生地对他说话,那是一张钧儿的脸。

    后来呢,怎么了?

    “到了,大帅,学校到了。”司机打断了他的思绪

    此时吴真出了校门,她该等家里的司机来接。

    细雪如盐,沾染了她的芝麻纱学生裙。

    “今天,你该走了。”橘在识海里以肉垫接住漫天的雪花。

    吴真点点头,她来的时候,似乎也是冬天呢。

    “小鸽子!”一个沙哑低回的男音叫住她。

    她回过头,看见戚渊从车上下来。

    这个男人,陪了她整整三年,对她很好呢。

    她笑着挥了挥手,对不起呀,要给你这样一个结局。

    她感到抱歉,所以笑得尽量灿烂。

    犹如冰冻的花枝抽出第一发新芽,它缓缓地、缓缓地绽开。

    白茫茫地雪地里,蓦地一声枪响。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犯人拼了命地逃跑。

    阿桑冲出来,向那个跌跌撞撞的凶手追去。

    后来,戚渊再一次听说那个孩子,是傅步瑶一句轻飘飘的话。

    “大冬天跌进池塘冻死了,啧,真调皮。”

    戚渊抱着吴真,高大健硕的身躯包裹着她,她的脑袋枕靠在他的胸膛。

    那一片炽热的胸膛,如火焰般灼烈,如光芒般刺眼,如死亡般永恒。

    “你怎么哭了?”吴真满手是血,她想揩戚渊的眼泪,又怕弄脏了他的脸。

    “我们来商量个事儿吧”吴真耷拉的嘴角蜿蜒出一个尽量轻松的幅度,“把我忘了吧,给钧儿找个好点的后妈。”

    对不起,我突然舍不得你哭了。

    我真想给你说对不起,你哭的那瞬间,我心都碎了。

    “小鸽子,对不起。”戚渊哽咽着。

    前世今生,他都欠她一句对不起。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像很多很多平常的夜晚,她甜甜地笑了,“老夫老妻了说这些”

    就算是离别,也好好地告别吧。

    阿桑逮住了那个匪徒,那人十分矮小,当即肺痨发作,咳出一滩血,死在了雪地里。

    那个人名叫张翔,是一名在逃实业家工厂里的监工。

    以他的身家,本来买不起那把枪。

    可是那天上午,戚渊出于好心,送了那家人一笔钱。

    后来,山河破碎,外族入侵,家国大难。

    戚渊并没有选择外逃,他选择抗敌,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炮火漫天,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

    他把手放在了自己左胸膛的位置,一直安然地放着。

    那里怀揣了一张照片。

    男人举着吐泡泡的宝宝,美丽的少女靠在他的胸膛。

    最邻近心的位置。

    他满面沉霜,寂寞了太久太久了。

    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她,冰天雪地里她春枝一般的笑容。

    他也灿烂地笑了。

第24章 美甲直播(一)() 
这是一个广袤无垠的空间;地面黝黑而冰凉,有浅浅的水覆盖其上。

    吴真躺在一张按摩床上;一个虚拟的按摩小姐正在给她做全身精油spa。

    “v嗯啊”吴真眯着眼享受着,头枕在胳膊上;浑身汗毛起了又顺。

    “舒服吗?”橘拿了个写作板;记录着什么东西。

    “舒服!”吴真嗷嗷直叫。

    “让我们看看你这次任务的评分吧。”

    吴真睁开眼睛;虚空中出现一张荧光屏,上面显示:

    任务名:傅步萍的怨恨

    任务难度:c级

    任务评级:c+

    积分:2000分(满格累计:分)

    奖励:可在以后的世界将橘实体化

    吴真皱了皱眉,指着屏幕看着橘,十分挑衅地道:“把你实体化什么意思?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橘一挑眉,默认了她的猜测。

    吴真嘴角抽搐;“我一个人就够麻烦了,要你一个累赘何用?”

    让她每个世界抱一只猫到处跑?

    开玩笑。

    橘跳到她面前;摆了一个极度诱惑的姿势,翘了翘臀部;“做萌宠啊;下个世界是现代;你可以开个直播当宠物博主!”

    吴真一脸吃了屎地望着它;这只喵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你这副样子,别说云吸猫。就是按着头强让人磕,也磕不下去啊!”

    “哼”那嫌弃的眼神;严重灼伤了橘脆弱的自尊心。它别过三层下巴的脑袋;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小生,以前也是很风流倜傥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啊,为什么评级这么低?”吴真摸摸下巴,逡巡光幕。

    橘用肉垫点了点按摩床,难以置信地问,“你还敢说不错?怕是忘了我们一开始说的角色完成度一项了吧,那可是重要扣分点。”

    “你给我讲讲你那些影后奖是怎么得的?开始还比较符合傅步萍的人设,到后面都崩到东非大峡谷去了。幸好你的崩还是循序渐进的,才没惹得人怀疑。”橘鼻子哼哼。

    吴真尴尬地继续摸下巴,很侧面地描述,“有些奖项嘛,可以大众评分的啊。”

    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她也不想的嘛。如果她演技好,也不会被媒体一天到晚群嘲没资格位列国内顶级女星行列了。

    哎,她也已经尽力做到沉浸式表演了。

    至少,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傅步萍,去对待碧桃、爱护姨娘,敬重阿桑,以及戚渊。

    “哟,又想到戚渊啦?”橘听她没了声,瞟过来一眼,有些意会了。”

    “啧,你个马中赤兔,人中泰迪,之前世界睡戚渊睡得很爽吧”

    “或许你回到现实世界以后,可以尝试一下接那种一脱成名的角色,毕竟你只有床戏部分演技最好。”

    橘自顾自说着,吴真的神识却飘到了天外。

    她时而似笑,又似回味,半响,转过头来问道,“后来,他们都还好吗?”

    橘愣了愣,见她的神情,又觉唏嘘。

    它猫垫划过地面,水面涟漪泛起,渐渐成了一团模糊的画面——

    “看吧。”橘说。

    漆黑的夜晚,沙沙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个女人被绑得结结实实,遭人一路拖曳而行。

    “唔唔唔唔唔唔”女人被蒙住了眼睛,塞住了嘴巴。

    门咯吱开启,又咯吱关上。

    “啪啪!”两声嘹亮的耳光,将女人抽得耳蜗轰鸣。

    女人的眼罩被揭开,一张脸于幽幽火光下,出现在她面前。

    老丑肮脏,狞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千秋县的傅家四小姐,好久不见。”

    傅步瑶的脸因恐惧而抽搐起来,她意欲喊叫,却被面前人掐了下颚骨,那股手劲儿,似乎要把她的整张嘴给掰烂。

    “听说,你生了我的孩子?”当年那个年老的狱卒笑起来,“哈哈,我何德何能,竟能让留过洋的大小姐给我下种。”

    他一下将她拉近,浑浊的眼珠里刻满凶狠的光,“那位大人说了,你下半辈子,就留在这儿,哪也不去”

    蜡烛一分一秒的燃尽,傅步瑶的额头落满了汗液,然而夜还长,她的一辈子,也还长

    “我不想看到她,这个女人惨不惨关我什么事?”吴真合眼,她一向不屑于手下败将,还是被她利用殆尽的手下败将。

    水镜里,渐渐又出现了另一番景象。

    碧桃穿着素色袄裙,红红眼圈,躬身听一个女人讲话,“到了那边,好好照顾小少爷,过段时间我会派人来接你们。”

    说话的女人优雅而美丽,如今却尽显疲倦,她蹲下来,捏了捏碧桃腿边的小不点的脸,“钧儿,先到外婆家住一阵子,过段时间奶奶再来接你啊?”

    说着说着,戚夫人想到了这孩子多舛的命运,忍不住颓然落泪,“我的钧儿,你爸爸不是不爱你,他现在一心只想着你妈妈,谁也不认识了”

    “奶奶”钧儿雪白的小脸扬起,一点一点为戚夫人拭泪,“不哭。”

    吴真轻触睡眠,抚摸倒影中钧儿的脸颊——她的孩子,十月怀胎的孩子。

    碧桃抱着钧儿乘车来到了锦绣街,这里市井之中,热闹人间。

    赵姨娘聘聘婷婷的身影出现在赵氏成衣店门口,她手上捧了一件新设计的水手领连衣裙,小小心心地挂在自家展示橱窗里。

    “姨娘!”纷繁吵杂的空气中,一声蓦然的

    呼喊。

    赵姨娘回首,身穿素服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同样孝服及身的清秀孩童,站在不远处。

    她手里本来想别衣服的那根别针莫名扎了手,汩汩地流出鲜血。

    赵姨娘看着碧桃那双凄荒的眼睛,忽然想到阿桑留在店里的那件西装,那天他说要回来拿,到了月上东山,他也没再回来。

    她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多天。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强装镇定,朝钧儿招了招手。

    白白的日头啊,像一颗圆月,团圆时候的圆月。

    赵姨娘从碧桃手中接过钧儿,她亲了亲他的鼻梁,很直,长得像他妈妈。

    “姨娘,小姐她”碧桃说不下去,眼泪簌簌而下,捂了嘴泣不成声。

    赵姨娘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绝望与崩溃,却肉眼可见地苍老下来。

    从小,父亲就说她太过聪慧,慧极必伤,所以她总是装作难得糊涂的样子。

    后来家破人亡,她落入魔窟又辗转被卖,无论到了哪里,她都极为聪明的保护自己,娇娇媚媚,愚愚笨笨,就这样顺顺利利又稀疏平常地过一辈子。

    她一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答应某个人,要跟她一起逃离傅家。

    她从未如此向往,也从未后悔过。

    可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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