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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砚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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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那人叫赌到出翠为止,若非他不清楚这其中的花费,便是他有这财力。老实说就连我爹也没这样的豪气,放眼江南,有这财力的几家公子,你看他才二十三五模样,有钱都是公中有钱,谁做的了主这样去赌?我瞧他只是新鲜,玩一玩罢了,倒不是图这点绿货。”

    吴娘啧啧惊叹,指了指天上:“照娘子这样说,这是过江龙啊。”

    当世间五大姓,刘是皇姓,博陵崔氏,太原范氏,津口王氏,荥阳郑氏,均是几百年传承。沈太守家与之相比,不过是才刚懂得穿衣吃饭的蹒跚小姓而已。沈砚点头,算是应了吴娘的话:“你知我向来对这些事作壁上观,但这人来的时机太巧了……我爹毕竟是我爹,我只怕他要吃亏。”

    五大姓过江来到乌镇,也只有主政郓州的沈太守值得来会一会了。

    对沈砚“作壁上观”的举动,一直是吴娘心中一大疑『惑』。难得见她主动提起,吴娘趁机问道:“七娘说的时机,可是上个月你曾提起的那一桩?只是这与我们使君又有何干呢,我们郓州向来不掺合这些朝堂之事。”

    吴娘也和旁人一样尊称沈太守为“使君”,她嘴上虽是这般说,但心里已经信了几分。

    换了往常,沈砚是不愿提起这些的。这个世道里,人命如草芥,尊卑良贱之别泾渭分明,女人似除了生养一道就别无用途,这一切起初都叫旁观的沈砚难受极了。是以她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只吃闲饭消磨着时日。但她生在太守家中,江左之南几千里的动静都在眼皮底下,便是闭着眼睛还有耳朵听进了些许讯息。

    不过一直以来,沈砚既不管她娘李氏后院的家长里短,也不管她爹沈太守的州牧大事,只安静地和石头打交道,十分无害。

    忙碌的父母对这样的她十分满意,她也觉得自己十分省心。

    十分令人省心的沈砚,平日唯一的烦恼是,她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沈砚和吴娘本是挨着半边身子,她横过一手抓住吴娘的手臂,半真半假道:“江南安逸已久,几朝更迭均未伤动元气,每每在夹缝中破财求衡,竟也得以维继。但那是有前提的,如今大汉立国百年,士庶、土地矛盾积重难返,这次诸侯之『乱』是顺应时势,必将波及全境,怕是江南也不能幸免。”

    汉朝自高祖夺得天下,后经启帝、恒帝、明帝、景帝承继,子孙宗室分封不计其数,与民争地,民怨已有。景帝时又好长生问道,『迷』信丹『药』,以至于宦官弄权,『奸』臣当朝。后景帝因服用方士进献的仙丹,燥亢难耐,偏瘫而亡,随即叫大汉陷入了数十年的混『乱』期。

    景帝去后因郑王后无子,玉玺由箫婕妤之子刘勋夺得,箫婕妤并立太后。箫太后一朝升座,欲除原王后一干外戚,不料反被毒酒鸠杀,新皇刘勋也在睡梦中被宫人绞杀。其时天下改元不过三年,『乱』相已现。

    郑太后再扶持皇子刘瑛登御未央宫,改年号为建宁。刘瑛年方十五,乃魏美人之子,『性』情温吞孱弱,郑太后便于御座旁另设宝座,垂帘听政。建宁三年,卫帝刘瑛娶郑太后侄孙女入主椒房殿,加恩厚赐郑家满门。荥阳郑氏出了太后、王后,一时风光无限,难掩骄纵,叫朝中士人怒而侧目。

    建宁八年,郑王后诞下一子,不幸血崩而逝。郑太后欲叫娘家再进新人,被大将军谢恒与内宦林聪里应外合绞杀。太后既死,朝中郑氏一党纷遭屠戮,又牵连无数有私仇结怨者,党争益发严峻。

    卫帝次年经大将军谢恒牵线,迎新王后周氏进宫。周王后『性』情霸道,苛待后宫,连卫帝都常为她训斥。可怜卫帝几经变故,建宁十二年便郁郁崩逝,去时二十七岁,容貌憔悴肖似老者。

    周太后无子,下旨先王后郑氏四岁幼子刘统继位,改元“奉安”。奉安年间政局混『乱』,周太后与大将军大肆排除异己,几大世家相机撤出中枢,明哲保身,只剩刘皇宗室集结对抗。宗室中有一脱颖而出者名刘晖,乃景帝侄儿,时年五十又一,四下里奔走。刘晖连合几大宗亲,发讨贼檄文,为清君侧,叫汉朝恢复正统,与周太后等激战数年。

    奉安年间,政令不通,民生凋敝,再加天灾连连,各州郡纷纷与中原咸阳汉宫离心,自立门户。尤其几大世家,早前已有百年积攒,如今圈地一方,实成诸侯。待刘晖等人终于定下局势,再回身,天下民心尽失,反骨已成,汉庭名存实亡。

    去夏八岁的刘霆登基,今春刚改年“元康”。但中原和北地战火,已兵戎相见五六载,尸山血海,只江南有浩浩天堑相隔,暂得安生。

    三月的春风和阳光里,路上行人说笑声中,天上飞着几只彩『色』纸鸢。

    沈砚收回视线,蹙眉道:“不管什么时机,都对郓州有害无利。因我爹不是锐意进取之人,他是守成之主,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吴娘唬了一跳,不知道怎么接话。

    沈砚也没有继续:“不过天塌下来还有高个,这些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走罢,这趟出来久了。”

    吴娘忙回身招呼阿桃阿杏跟上,心里不觉有一丝遗憾。她只恨自己心拙嘴笨,除了照顾七娘起居,在旁的事上竟接不住话,和娘子聊不过三句。

    “哎哎阿桃你看那个糖人!”

    “你想吃一个?叫师傅赶紧给你画个小仙女……”

    ……

    回了太守府,沈砚要先去给母亲李氏回话。

    不料走到李氏院门口,竟有个老婆子笑呵呵将她给拦下了:“七娘子恕罪,夫人屋里有客人,早先交代奴婢在这等着,让娘子先回去歇着,晚上再过来用饭。”

    沈砚打量了那婆子几眼,识趣地没有问个究竟,掉头就走。

    不用沈砚吩咐,吴娘一个眼神过去,机灵的阿杏就去打听消息了。

    沈家四房同居,人丁兴旺,沈砚上头除了哥哥和出嫁的两个庶姐,下边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均是她爹的侍妾所出。这么多人住着,便难得有人能独占一处,沈砚和十二岁的庶妹沈瑄就住在一个小院里。

    瞧见沈砚回来,原在廊下大缸里喂鱼的沈瑄把鱼食往盘子上一丢,踩着白袜绕着廊道跑了小半圈:“七姐姐,你回来啦!”

    沈砚看着是个冷淡『性』子,奈何这个妹妹就是不碰壁,一直笑脸相迎。

    还是吴娘知道怎么打发十二娘子,忙叫阿桃拿出买的糖糕吃食,两人就热热闹闹分了。

    沈砚在屋里换了轻便的交领襦裙,捧着热茶,看沈瑄跪在门口和阿桃玩闹。这是她的庶妹,她们只有半分血缘,此时望着她,沈砚心里已没有早先几年那微妙的违和感。这世道,谁个家中不是三妻四妾,和这些同姓兄妹相处,不远不近便是了。

    不一会儿阿杏回来,脸『色』有些白,竟不敢过来回话。

第四章 燕地崔侯() 
阿杏推了一下吴娘,意思是让吴娘来说。吴娘叹了口气:“七娘,你裙上的绦子系歪了,我帮你到里间重新打上可好?”

    沈砚点头,率先走进房里。她的起居寝间如她本人一般,收拾得很是古朴素净,除了案几上的小瓶里『插』着两支水仙,别无他饰。

    排窗外是青青盈盈的春日景『色』,倒不显沉闷。

    “母亲那儿怕不是来了客人罢?”

    吴娘抬头见沈砚眸光清湛,下意识避开道:“不是什么要紧事,阿杏打听了几句,原是夫人发现灶房上有个采买中饱私囊,正在处置罢了。”

    饶是吴娘放柔了声音,又是轻描淡写的模样,还是叫沈砚打了个寒颤。她没有立时开口,站了一会儿才镇定道:“吴娘,你们既不想让我知道,方才为何要形『露』于『色』?”

    吴娘也是语塞。知道自己糊弄不了,她咬了咬牙坦言道:“奴婢凡事也不愿瞒着娘子,只是怕叫你想起些不好的事来。府里确是抓到一个采买,那人是益阳派来的细作。”

    这并不是风平浪静的世道,恰恰相反,此际遍地是游走的侠士和说客,这还是在明面上的。余下的话不必多说,沈砚已明白了她们的担忧。

    眼前倏然浮现血腥的一幕……十岁的小沈砚发着烧,『迷』『迷』糊糊去找李氏。谁也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来的,谁也不曾料到她竟撞见一个女细作在沈太守的『逼』问下,忽地拔钗自尽,血溅当场。

    女人还有余力连刺几下,尖尖的钗尾带起一串血珠,飞溅到了她脸上。

    她当晚就高烧昏『迷』,在极度不安中挣扎到半夜。万籁俱寂时,谁也不知道一个瞬息间沈七娘已换了个芯子。

    沈砚醒来后,李氏极其紧张小女儿捡回一条命,再不敢叫沈闵之把这些事带到后院来。

    实则那回也是凑巧,沈太守才刚察觉到异样还来不及将人押回囚牢,那烈『性』的细作便舍身取义了。不管外边怎样腥风血雨,老宅里几年来再没出过这种事,李氏不是太刚强的『性』子,想来并没有叫用刑的胆气,这回大约也只是羁押着等州衙派人来交接。之所以让好声好气拦着沈砚,用意和吴娘是一样的,只怕刺激到她。

    沈砚能理解,那些暴力非亲眼见过永远不能想象对心灵是怎样的冲击。

    吴娘还跪坐在软垫上,眼神紧张地看着她。沈砚缓了口气,安抚道:“吴娘不必担心我,这些年你都看在眼里,我不是那么容易受影响的人。”

    沈砚微微『露』出的笑容,清净适意,眼睛望过来轻易就叫人信服了。吴娘一颗心这才落地:“如此才好,娘子万万忘了才好。”

    沈砚点头,似是附议。

    然而就像不曾见过的人无从想象那有多惊骇,见过的人也不可能再忘怀。即便吴娘已成可以信赖的臂膀,有些事仍不能告诉她。

    “娘子,”阿杏的声音从门口一路进来,“后门来人通报,说是钱掌柜拉来了一车石头,你看?”

    “钱师傅竟亲自来了?”沈砚回神,叫吴娘起身同去,“定是送那块洮河石来的,走罢,我们去迎一迎。”

    几人到了廊下穿绣鞋,沈瑄眼巴巴地也要跟去。

    沈砚喜欢这些石头,沈瑄住在一处是知道的。她『性』子活泼,若叫她闷坐几个时辰看沈砚重复枯燥的刀工,那可太难熬了。但除此之外的事,她很乐意跟着沈砚折腾。

    沈砚仍是淡淡的:“随你。”

    得了允许,沈瑄乐得眉开眼笑。

    到了后门,沈砚和钱掌柜应答了几句,便有健『妇』将石头搬上府里的小车。沈砚见钱掌柜的眼睛黏在那个乌木匣上,特地吩咐叫另载一车。

    待和钱掌柜告别后,老顽童似的人忽又叫住她:“七娘子,老朽不会看走眼的。”

    沈砚失笑:“师傅回见。”

    ……

    三月的天,刚到傍晚酉时已然灰淡。沈砚换了件襦裙,叫阿桃带上灯笼,要去到母亲李氏的屋里用饭。她的两个侍女里,阿桃『性』子沉静些,沈砚自己也是个闷声不响的,两人一块儿的时候足叫人以为沈七木讷无趣。

    吴娘却不好到处和人说,我们七娘才不是这样的。

    李氏年近四十,是个十分雍容富态的母亲,但做为太守夫人她真的太劳累了。沈砚去时,饭厅里的女婢正摆餐具,这时的世家大族还流行分餐制,那一套套的碗碟筷件摆开来,琳琅满目。李氏正在里屋吩咐着几天后社日祭祀农事的安排。

    沈砚做不来依偎撒娇状,只向李氏问安。

    李氏招手让她近前,微笑问道:“蕤蕤日间去无忧寺,可曾为自己上柱香?”

    “蕤蕤”是沈砚的小字,因她生在五月里,五月在古语里也叫蕤月。往常就连李氏也很少这样称呼她,沈砚垂眸道:“不曾,母亲知道的,我不大信这些。”

    时人笃信佛教,沈砚却是个异类。她可以逛寺庙代李氏上香,自己却不肯配那开光的佛件,也不信菩萨和佛法。游玩归游玩,信仰归信仰。她这样坦『荡』,反叫她爹觉得她有禅『性』,叫李氏也不再强迫她。

    “你便是再犟,为自己请柱姻缘香也是该的,再过两月蕤蕤就及笄啦,长大啦!”

    沈砚是无所谓的,也不想叫李氏再添麻烦,就笑道:“总归母亲选的是最好的。”

    十分省心。

    李氏也很满意,正要再说几句体己话,外间有小婢报“大公子到”,她就转了话头:“是你哥哥嫂嫂来了,走罢,我们用饭去。”

    沈砚陪李氏到了饭厅,就见哥哥沈复和嫂子王茉一对璧人站在不远处,正望着她们的方向。几人互相见礼,沈复想来是听见了什么风声,对沈砚笑道:“一眨眼阿砚竟长到这般高了,也是个大人模样了。”

    因是同胞兄妹,沈砚和沈复的关系自小就不错,后来虽是她冷淡了些,但沈复也忙于州衙职务,在外人眼中两兄妹便还是亲近的。王茉对这个嫡亲小姑子也十分友善,跟着打趣道:“阿砚出落得越发好了,果真是郓州第一美人,我瞧着连娘都要比下去了。”

    “真是顽皮!”李氏不由开怀笑道,“我都是快做四十大寿的人了,哪还能和你们年轻人比?”

    去到饭厅落座,李氏惯例问了左右一句“使君是否回来用餐”,得了否的答案,仆婢开始鱼贯上菜。沈闵之这一脉还有数个庶出子女,但显然在李氏心中,只有她嫡出的一对儿女和儿媳,才配同坐同食。

    刚动了两筷子,她爹沈闵之竟急匆匆回来了。

    沈砚几人都随着李氏起身,李氏叫人打热水伺候他洗手,又叫人再摆一副碗筷:“使君怎的这么快回来了,今晚不是说在观松楼宴请乡老吗?”

    沈闵之年已四十又六,生得面白无须,相貌堂堂。上了这个年纪,江南又不跑马,沈太守整日里宴会不断,便有几分心宽身胖的体态。他摆摆手叫李氏不要忙活了:“我说几句便走。方才有人递信与我,道是燕地的崔侯来了乌镇,近日要上沈家拜访,你好生准备准备!”

    “燕地崔侯?”李氏吃了一惊,不觉扬声道,“可是博陵崔家的那个崔岑?”

    就连沈复也两眼放光:“真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敢冒名?”沈闵之自己还有些晕乎呢,如今江北和中原的战事胶着,这人怎会有空到乌镇来?他不愿妻儿多虑,便只交代李氏做足礼数即可,三言两语后人便又不见了。

    李氏得了消息,一时都没心思吃饭:“这说的近日是哪一日,是明日还是后日?”这若是明日崔侯就上门,此刻便是叫人连夜洒扫都来不及了。

    竟是他。

    沈砚对崔岑原只是闻名,此刻凭直觉,将这名字和今日在金石巷撞见的那个男人对上了号。

    出身博陵崔氏的崔岑,天生就比旁人多占几分先机,何况他自己也并非等闲之辈,二十而冠时便受汉天子敕封为侯。当然,大家都知那不是汉庭自愿的,原是崔岑那胆大包天的竟趁中枢不备,带兵奇袭距咸阳只有一个关隘的汶水,叫天下侧目,汉帝不得不赔笑请他离去。

    再一年,崔岑他爹战死沙场,崔岑便接过了燕地的继承权,成了名副其实的崔侯。现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一半原因要归在这人身上。

    他来到乌镇,绝没好事。

第五章 抗拒() 
不止沈闵之猜测崔岑南下的用意,沈复也食不知味。崔岑新年二十五,虽然沈复小他几岁,但也算是同龄人。平日里他觉着自己也算勤勉聪敏,在江南的年轻一辈中,还排得上名号。此刻却不得不服气,崔岑已在战场上攻城略地,攒下威名赫赫,而他还在州衙的经历司里堪磨卷宗,虽是繁琐了些但又算什么做为?

    想想有点不是滋味。

    只是他到乌镇来做什么?沈复并不天真,以为崔岑这等凶悍之人过江是来春游的。

    饭厅里虽剩三个女眷,倒也能说上几句。沈复便开口向母亲李氏道:“儿子在邸报上看见,崔侯新年来一直在燕地四处游转,算算日子,他竟是出了元月便启程南下了。这个时候燕地正是需要他坐镇,依母亲看,他意当如何?”

    李氏虽是女流之辈,但嫁给沈太守二十几年,便是鹦鹉学舌也学会了不少见识。她放下筷子皱眉道:“还能是为什么?去年入夏北边大旱,这误了秋收就是饥荒遍野,我听说年关前都有难民流到了咱们武陵岸口。”

    说着她朝儿媳王茉望去,武陵王氏点点头,李氏便转头继续道:“这时候崔侯不在燕地慰问灾情,我觉得不难猜,左右不过是来江南讨钱的。”

    这似乎已成惯例。江南因着远离中庭,富庶的阡陌水乡又养不出骁勇善战的步兵和骑兵,百来年一直在一个微妙的平衡里破财免灾,变成了几方的钱袋子。

    这种平衡之道,起初十分叫沈砚惊艳。要知道兵大爷都是爆脾气,如何同时安抚好这几多人,真的颇费思量。

    沈复也想不出其他答案,叹声道:“但愿如此,只为求财倒好打发,只当郓州为北边难民积德行善了。”

    但若果真是这样,他心里又微微有些失望,原来燕侯崔岑也不过如此。

    沈砚只竖着耳朵,闷声吃饭。

    李氏想到近日崔岑就要登门,顿时没了胃口,“去年那场大旱来时,我已知道会是这样。复儿你瞧着,崔家范家郑家刘家,不久就要挨个上门了。你们吃着罢,我且下去吩咐布置一番。”李氏起身,又叫人把她面前没动过的几个碟子给儿子三人送去,“尝尝这梅花烙肉,割的是小鹿腿肉。”

    婢女将其中那道鹿肉送到王茉的桌案上,王茉忽然皱眉,避过脸干呕了几声。

    李氏顿时走不动了,“这是怎么了?”她瞧着儿媳微微羞红的脸『色』,忽然反应过来,朝王茉平坦的腰身望去,“茉儿莫非是有身孕了?”

    对着李氏惊喜的神『色』,王茉更不好意思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声若蚊蝇:“才刚两个月,儿媳听说孩子小气,要等过三月坐稳了才好声张,所以就没立时告诉母亲。”

    李氏这时哪还怪罪她,忙亲自把那碟鹿肉挪开去,又朝沈复看去,“你早就知道了?”见儿子笑着点头,便佯装要打他,“既然知道她闻不得腥膻,早不护着你媳『妇』?这可是你的儿子,我的亲孙子!”

    婆婆这样责备丈夫,王茉心里又暖又甜,忙拉住李氏的手:“娘不要怪夫君,我这些日一切如常,不曾有过这么大反应,想来是今晚桌上的青梅酒叫泛酸了。”

    酸儿辣女,李氏听了更是高兴。

    沈砚终于逮到机会上前,“恭喜嫂嫂,我就要当姑姑了。”

    “妹妹别忙着笑我,”王茉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握住沈砚的皓腕,“这两年你若是嫁了,凭妹妹的才貌,定也是让我早早当上舅母的。”

    若换个脸皮薄的,只怕此刻要把脑袋低到桌子底下。但江南士族对家中女孩儿,从豆蔻之年就慢慢教导了两姓婚姻的联结纽系,要叫女儿担起联姻的责任。

    在座都是最亲的亲人,且沈砚面厚心木,就不见她有什么脸红:“嫂嫂倒是不吝夸我,我却哪里有什么才干。”

    王茉长眉微微一挑,柔声笑道:“旁人只知妹妹喜爱凿磨砚台,我却知阿砚也能书会画,只是『性』子安静不张扬罢了。”

    沈砚笑了笑,没有否认。凿砚可不只是拿刀拿锤,也要构图描样、雕刻铭文,粗通书画是附带的门槛。

    李氏懒得听她们两个说这些女孩家家的话,也不忙去安排洒扫布置了,只围着王茉问东问西,又叫准备礼物赶紧通知亲家。絮絮叨叨着李氏又说了个今早刚得的消息,“说起来你三妹沈璧也有了身子,今天捎了封信过来。”

    “可是嫁去荆南刘将军的那个妹妹?”王氏略微想了一想才笑道,“恭喜娘就要先当外祖母了,我明日也要选些『药』材和玉器做贺礼,还要请娘你教我。”

    实则王氏做为长嫂,对沈家几个弟妹的婚嫁去向都很熟悉。但婆婆李氏对几个庶儿女都淡淡的,她也就不想显出自己机灵。

    “可不是她,就嫁在荆南。这离得近了,到时候生产我说不得还要去坐一坐。”

    沈复和沈砚两兄妹『插』不上她们的讨论,便走开几步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沈复见母亲没有注意他们这边,悄声向沈砚道:“我前些日看邸报,瞧见川蜀派出一支人马来郓州,由礼赞官刘仁带队,四月中旬就可抵达,阿砚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哦?哥哥这是要向妹妹提前透信啊,沈砚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川中刘家要来乌镇提亲。至于提亲的对象,自然就是她了。

    她也不说是否明白,看着沈复好一会儿才『露』出恍然状,犹豫地指了指自己。

    沈复点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还打趣道:“我打听了一下,那刘公府上的嫡幼子年方十七,和你正相配,你们小夫妻相处上几年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无奈沈砚脸皮太厚,丝毫没被哥哥揶揄到,“都是父亲母亲挑的好。”

    沈复无语,这个妹妹也太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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