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屠户女-第3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自己躲在后院里安分当个遗孀,没准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话是这样说,看见少年急得眼睛又开始红了,屠春心中倏忽一软,想起当时李重进是主动先松开了手,想让她先逃走的。
他有时候很坏很坏,可待她却是很好很好的。
李重进担心屠春伤情有变,慌里慌张地让下人去找大夫,他自己紧张地守在旁边,有心想要握住妻子的手安慰她,又不敢伸手碰她,唯恐无意中牵动了她身上的伤口。
屠春昏迷的时候,他一心一意认为她迟早会醒过来,等她醒来了,他又胆战心惊的,觉得她随时又会晕过去。
少女没力气说话了,她闭上眼睛,愠怒地想,她得好好吃药,好好休养,早点好起来
还有啊,她已经想好了,日后李二公子如果问她,为什么那时候快要死了,还拉着他唠唠叨叨地交待,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
她就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我忘了!
第75章 鱼目明珠()
雪时断时续地下,卫重跪的时间久了,渐渐连日夜都分不清了,只感到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刺得眼睛生疼。
他中间可能昏过去一段时间,但只要还有一点意识,年轻人都会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毕恭毕敬地跪在雪地上。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但凡有机会,他还是想杀了李重进,可他想要留在女人身边,却不得不将高傲的头颅低下来,向她认这个错。
雪又开始下了,飘飘扬扬的雪花从天空倾洒下来,一顶绢伞突然斜斜地撑到他的头顶。
卫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女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她俯下身,面容还一如昔日般笑意温和。
“我来见见你,”她轻描淡写地说,“毕竟日后就要见不到了。”
年轻人的身子猛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景王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听说岭南风光秀丽,你没准会喜欢那里。”
她的语气很柔和,她一直都是这样,即使对失去兴趣的玩具,丢弃前也要爱惜地擦拭一下。
“王妃”,卫重哑声唤着她,眸中露出哀求之色,这样一个俊美桀骜的年轻人,卑微地匍匐在女人面前,就像是走投无路的败犬。
景王妃今日的妆扮格外鲜艳繁复,她平庸的五官在浓丽的胭脂点缀下,俨然也流转出了几分媚态,女人的心情不错,于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柄匕首,破例多给下属指了条路,“实在不愿去的话,也别跪了,天气太冷。”
然后她将匕首扔到地上,聘聘婷婷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望上一眼。
两个箱子被搬了上来,看下人吃力的模样,分量应是不轻。接着络绎不绝的丫鬟捧着绫罗珠宝等物品过来,不多时,整个厅中都摆满了东西,看上去珠光宝气的。
男人在李府中住了一夜,今天一大早,李二公子便说要设宴招待他,等来等去,快到中午了,少年才姗姗来迟,男人诚惶诚恐地起了身,迎上前去。
上次见面时还倨傲任性的少年,突然变得谦和有礼起来,他再三向男人致歉,解释说是要给妻子喂药,这才耽误了时间。
“苏兄救了拙荆的性命,从此便是在下的恩人,”寒暄了几句后,李重进指了指厅中的一众器物,“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李二公子口中说得谦虚,其实心中颇为肉疼,他先前将手里的营生全变卖了,后来陆陆续续又开了几个铺子,但规模远不如昔日,只好将当初拉到临霜院里的诸多珍藏一口气全摆了出来。
他是真心诚意想要感激这个叫做苏定远的男人,对方救了屠春,等于也救了他的一条命。
“公子太客气了,”男人连忙推辞道,“当初如果不是您把能救方小姐的药送给下官,方大人也不会”
苏定远顿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李重进似乎很忌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便不再往下说了。
男人不提这件事还好,说了之后,饶是李二公子平日里蔑视鬼神,此时也不禁感慨冥冥天意中的巧合,倘若不是屠春一心想要救方静的性命,他根本不会大费周章,借着男人的手送上救命的药,然而正是这一举动,让苏定远在得知李府出了事后,能够仗义地赶过来,最终将自己妻子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男人再三推辞,李重进皱起眉,语气中隐约有了些不快,“难道这些东西入不了苏兄的眼?”
少年自认为这份谢礼并不寒碜,然而苏定远确实看起来不太满意,男人迟疑了一会儿,见李重进都有些恼火了,才吞吞吐吐地说,“公子如果愿意割爱的话,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男人的脸微微红了,他在阵前厮杀时面不改色,提起少女的名字时,却突然犹如情窦初开般羞涩起来,“下官仰慕解忧姑娘,想要聘她为妻,还请公子成全。”
李重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你要娶解忧?”
苏定远以为他不舍得,男人一直遮遮掩掩的,这时候语气则坚定起来,“公子如果愿意将解忧嫁给下官,日后如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定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提到解忧,李二公子脸上浮现厌弃之色,看在苏定远救了屠春的份上,他耐着性子地劝道,“一个奴籍的丫头,苏兄拿去寻个乐子就够了,哪能真的娶回去,那岂不是遭人笑话?”
“解忧姑娘聪明美貌,下官一心倾慕她,为何不能娶她为妻?”苏定远很认真地向少年解释,他说话的语速很慢,稍微一快,就显得磕磕巴巴的,“再说了,听说尊夫人出身不高,是个屠户的女儿”
他没有轻蔑屠春的意思,只是想拿她出来说明,情之所至,和人的出身是没有关系的,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原本风度翩翩的李二公子忽然间变了脸色。
李重进微扬起脸,他看着苏定远,清浅的眼眸犹如凝在深渊中的寒冰,显得冷酷而暴戾,“你救了春儿一命,所以这次不和你计较,下次苏大人再言辞失礼,就别怪在下不讲情面了。”
男人刚想说话,只见李二公子怒气冲冲地挥袖而去,厅外的琉璃马摆件兴许是碍了少年的眼,被他随手推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琉璃渣子。
苏定远自觉失言,他哪里想到李重进看起来浪荡不羁,百无禁忌的,居然受不住别人说自己妻子一句话,甚至对方还根本没有什么恶意。
男人本来以为李二公子气极而去,这件事就算谈崩了,可不多时有个下人过来恭敬地说,“苏大人,我家二公子让您稍候片刻,解忧姑娘梳妆打扮后,马上就出来。”
李重进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回到屠春面前时,他又开始笑嘻嘻的,将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妻子听。
“苏定远今年有三十三岁了吧,兴许是三十四,他没什么背景,能当个五品官,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少年刻薄地评价道,“他这个人打仗不错,脑子却实在不行,居然想要把一个伺候人的丫鬟明媒正娶地领回家。”
屠春躺在床上,经过一夜的休养,她已经能沙哑着嗓子说几句话了,然而这个话题却让她没有什么开口的兴致。
她想起了那个美艳少女脖颈间刺眼的吻痕,觉得李二公子挺有意思的,自己睡了人家姑娘不认账,这会儿又开始嘲弄别的男人跪倒在解忧裙下了,这人间自是有情痴,他瞧不起伺候人的丫鬟,也不妨碍有人如珠似玉地想要把解忧娶回去。
想到解忧,然后屠春便忍不住想起了窦氏说的话,那时候她身子还好好的,李家就忙不迭地想给李重进纳妾,现在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大概临霜院中很快就会多出一名女主人来,美其名曰为她分忧。
世上像方静这样的悍女不多,还需权势正盛的娘家撑腰,才能逼得李大公子绝口不提纳妾的事。难道她还在奢望什么,期盼李重进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个人吗?少女刻意忽略心中难言的酸涩,自嘲地想,现在她只能盼着李二公子多想想她舍身相救的情意,日后能少对她发几次脾气,这就够了。
李重进体会不出屠春心中的百感交集,他早就将当初怄气的事情忘了,好像那个携带一双美婢跑到南郊别庄的人不是他自己。少年生性凉薄,虽然觉得苏定远选了解忧,真是个天大的笑话,然而笑过之后,便也懒得管闲事了,索性将解忧送给了他。
“等你能起来了,我陪你去街上逛,多买些首饰,”李重进取出一把梳子,轻轻地替妻子梳着头发,他是个没有耐性的人,遇到屠春头发打结的地方,总恨不得用剪子一把剪掉了,可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不得不压住脾气慢慢地梳,同时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妻子扯着闲话,怕她在床上躺久了无聊,“遇不到喜欢的,就找人给你做一套。”
“你要是不喜欢孩子的话,以后我们就不生了,”他快要梳完的时候,突然这样说,看见少女似乎完全愣住了,觉得她这样看起来很是可爱,于是凑过去吻了吻妻子的额头。
他俯到她耳边,可能这样坦白直率的情话,以少年傲慢矜持的性情,一生也只会说上一次。
“你不想我找别的女人,我答应你,无论是柳小姐也好,王小姐也好,统统不会有的。”
少年气息温热,他趴在她身边,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像是闪烁着无数的星辰。
“我只有你一个,你也只有我一个,这样好不好?”
屠春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觉得这样很丢人,但发咸的液体还是争先恐后地从眼睛中流出来,少年手足无措地替她擦着眼泪,他看起来有点郁闷,大概也没想到自己酝酿了许久的告白,居然会得到这样惨烈的反应。
屠春一边哭,一边觉得背上的伤口疼,到最后她也分不清是感动哭的,还是疼哭的。她本能地觉得李二公子的话不能轻易相信,他这个人易怒又善变,以前还说要每个月给她钱,和她相敬如宾,绝对不碰她,结果一样都没做到。
可有那么一瞬间,她又认为这样就足够了,哪怕这誓言终会在漫长的人生中褪色变化,但只要他此时是真心的,那么一切就值得了。
她不后悔替他去死,遍体鳞伤也不曾后悔过,他那么娇气,哪受得了这种疼法?
“好了,好了,”李重进怕她哭得伤了身子,慌忙柔声哄着她,“对了,不让吃药就不吃药,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说出来,我全都听你的。”
在妻子当初的那一堆话里,李重进最不明白的就是那句“别吃药了”,偏生屠春说的时候情绪还最激动,好像他不点头,她就会死不瞑目一般。
镜子摔到墙上,莫愁来不及躲闪,胳膊被碎片划了一道血口子,她忍住疼,抓住濒临崩溃的妹妹,正色道,“别闹了,赶快梳妆打扮,苏大人还在外面等你。”
解忧坐到地上,大哭道,“我才不要跟那个又穷又老的男人,他一个月的俸禄,连根钗子都买不起!”
莫愁将好话都劝尽了,苏定远的发妻早逝,还是朝廷命官,他能以正妻之礼待解忧,对她们这种以色侍人的女人来说,几乎是梦寐以求的归宿了。
然而解忧不认这个理,她见识过泼天的富贵,就看不上了平淡的日子了,少女将头发撕扯得乱糟糟的,发疯般地喊道,“我不嫁,我就是不嫁,他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去跟了他?”
莫愁突然松开了抓住妹妹的手,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少女,静静地问,“我再问一次,你当真不嫁?”
少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臂上的金环摇晃作响,看上去很是天真活泼。
“让苏大人久等了,”她冲男人嫣然一笑,眼眸中波光流转,妩媚动人。
美色当前,苏定远却细心地注意到她胳膊上新刮出的血痕,他正想询问,但少女已经主动挽住了他,笑盈盈地说,“公子已经替我备好了嫁妆,苏大人,你现在可以带我回家了。”
第76章 生我之辰()
李重进趴在床边睡着了,他这几日犹如绷紧了的弓,如今则突然松弛下来,本来还在同屠春说话,说着说着,便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丫鬟掀开珠帘,看见躺在床上的少夫人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还冒着热气的碗放到了桌上。
“这是老爷吩咐的,说今日是二公子的生辰,让奴婢送碗寿面过来,”丫鬟不敢叫醒正在熟睡的李二公子,她面有难色,轻声告诉屠春。
屠春对李嘉行最初的印象,是在她爹爹醉醺醺的胡言乱语中。上一世,她生下来就没了娘亲,屠大海总是喝得烂醉如泥的,经常还要在家中发脾气,这时候哥哥会同爹爹大吵一架,然后再摔门出去。
她一个小姑娘,不能大半夜地在外面乱跑,只能躲在角落处,浑身发抖,祈求爹爹早点去睡觉。
当然爹爹对她,偶尔也会有温情脉脉的时刻,有次他喝醉了,难得地没有闹事,反而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们春儿,可不会在这种破地方呆一辈子。”
他开始讲同结拜兄弟那些陈皮烂谷子的往事,村上人听他说多了,嘲笑这酒鬼痴心妄想,一个早就握不住刀的屠夫,居然还指望他闺女能攀上高枝,去做人家大官家的儿媳妇
“爹替你说过一门了不得的婚事,总有一天,帝都那边会有人来接你,那时候小春儿就享福了!”
年轻的书生在屠大海的描述中渐渐地眉目清晰,离开太平村的那一天,书生辞别了妻儿与义兄,他一身月白色的旧衣裳,虽然还未动身,眼睛已经看向了帝都的方向。
屠春十七岁了,当了大官的李叔叔始终没有派人来接她,村里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气得屠午动不动就要与人斗殴生事。
有一天,屠春正在溪边洗衣,初春的溪水寒凉彻骨,冻得她双手通红,经过的小孩子们笑嘻嘻地说,“春儿姐,今天喜鹊在你家屋顶上飞,还不赶快回去打扮打扮,没准你夫君就要来娶你了。”
一队车马从远处行来,惊散了围着屠春取笑的顽童,为首的骑者坐在马上,用一种陌生而怪异的口音向少女问路。
后面马车上的人兴许是太闷了,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很快又放下了车帘。
不过是惊鸿一面,屠春当时竟有些看愣了。爹爹总说那位未曾谋面的李叔叔生得俊,是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的好相貌,少女以前还觉得他说得太夸张,那一瞬间却突然相信了。
后来屠春万里迢迢地来到帝都,见到已经官至礼部侍郎的李嘉行,心中反而隐隐地失望起来。
从外表上看,男人没有辜负结拜兄长给予他的诸多溢美之词,但也仅仅就是外表罢了。在屠大海的描述中,那个聪明过人,善良仗义的书生栩栩如生,血肉饱满。可等屠春嫁到李家后,公爹在她心中的面目反而模糊起来,久而久之,她在后宅不见硝烟的争斗中心力交瘁,差点忘记家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李侍郎固然是个好官,兢兢业业,公而忘私,大概是将全部精力都用在公务上了,他几乎从不过问李府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将家事全权交给窦氏处理。
他不亲近当了王妃的大女儿。李大公子勤学好读,年纪轻轻就进士及第,可谓是光耀门楣,也不见他有欢喜之色。
李侍郎在教育儿女方面的热忱,似乎只表现在对李重进的训斥上。有一段时间,屠春甚至认为,李嘉行是不太喜欢这个小儿子的,所以才会对李重进如此苛刻,动辄打骂。
但今天的这碗寿面推翻了她以前的猜测,屠春哂笑自己是想得太多了,这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爹娘,李侍郎对儿子经商的事深恶痛绝,也是为了李重进好,想让他专心念书罢了。
桌上的寿面渐渐变凉了,少年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离近了看,他的眉算不得浓,睫毛却很长,看上去单薄而稚气。
屠春回忆起他们上辈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心中有种恍若隔世的温柔。李二公子在她面前素来以无所不能的面目出现,于是屠春经常会忽略了,他今天才刚刚满十七岁。
与活了两世的她相比,他还像是个孩子。
李重进醒过来时,窗外的天色昏黄而朦胧,他一时有些混沌,分不清这是清晨还是黄昏。
他听见妻子柔声道,“爹让人送了寿面过来,搁在桌上了。”
屠春脸上隐隐有些愧色,不好意思地说,“今年我不能动弹,没办法帮夫君庆生,等明年吧。”
屠家的日子过得一直不太宽裕,但屠春从小过生日,家中总要多少庆祝一下,准备一桌好吃的或是给她做件花衣裳。李家这种富贵人家,受宠的幼子过生辰,理应更加隆重热闹才对。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卧床不起的缘故,李家没法在这节骨眼上大肆庆祝,而李重进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只是明年,以后年年你都要帮我庆生”,少年突然笑了起来,他长大了一岁,笑容里却越发有明朗的孩子气,“还要送礼物给我。”
他一笑,屠春心中也有莫名的欢喜,可很快的,她的心就沉甸甸的,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死亡的阴影犹如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冷不丁地窜出来。
又一年过去,李重进已经十七岁了,距离他上辈子死去的时间,还剩下四年。
李重进替妻子盖好被子,听见她迷迷糊糊地说,“寿面冷了,别吃了,再让厨房做一碗吧。”
少年轻声地应允了,等屠春睡着后,他走到桌面,盯着那碗寿面看了许久。
这么多年了,他的父亲打过他,骂过他,也骗过他,他们之间那点岌岌可危的亲情,似乎全要靠这一年一碗的寿面来弥补。
李重进从不曾有过生日,据说窦氏在生他的时候大伤元气,以至于不能亲自喂养他,不得不忍痛将他交到奶娘手里。
他小时候,还向红珠发过脾气,说大哥大姐每年生辰,府里都热热闹闹的,为什么他想要个礼物,父亲反而要把他痛骂一顿?
男人用书房中的砚台砸他,骂他,“为了生你,你娘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在这天高兴,对得起你娘亲吗!”
红珠温声细语地哄了他好久,可那时年幼的他依旧闷闷不乐的,觉得父亲很不讲道理,他又不是故意害娘亲难产的,何况现在娘亲好端端的,他怎么就不能过个生辰了?
最后是丫鬟把寿面端过来,年幼的孩子才终于委委屈屈地消气了,红珠用筷子挑起长长的一根面,女子眼神温柔,对他说,“二公子会福寿绵长,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李重进打开窗户,面无表情将那碗冰冷的寿面扔了出去。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苛刻对待后,一丁点温情就能收买的孩子了。
红珠已经死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父亲。那个男人赠予他骨与血,然后在接下来的十七年中,慢慢让他的骨头硬了,血也冷了。
九壹银庄的总号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玄武街上,每年的这一天,总号里的人都会分外紧张,因为幕后的大老板就坐在对面茶楼的雅间中,注视着总号中每一个进出来往的客人。
乙亥,丙子,戊子。
女人的手缓缓地抚过发黄的宣纸,她根本不用看,这六个字像是刻在她心头一般,睡梦中都不曾忘却。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也是他们之间定下的暗语,当初她想要创办银庄,那个人慷慨地给了她一笔数额惊人的银子。
她知道他是有意要帮她,可年轻的时候,总是太过心高气傲,非但不趁机试探几句他的心思,还硬要撑出财大气粗的样子,“谢兄把钱存到小妹这里,无论何时来取,都定会连本带利地拿出来。”
那人哑然失笑,提笔写了几个字给她,然后上了马,冲她挥挥手,“日后如果有人用这六个字向你讨债,你可不许不认账。”
她接过来一看,发现他就是随便写了今天的日期,心中不满,觉得对方根本是在敷衍她,便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硬塞到他手里。
“口说无凭,这金钗我有一对,这个你拿去,就当作信物。”
马上的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金钗收到袖中,突然正色道,“我今日有急事,不和你客套了。过段时间,兴许我还会离开帝都,到别的地方去,卫姑娘,有缘再见吧。”
下属还在旁边一板一眼地禀告着,“卫重已经离开帝都,前去岭南了,沿途都有人暗中盯着他,王妃尽可放心。”
女人听得心不在焉,她养了很多年轻英俊的男人,卫重只不过是其中比较讨人喜欢的一个罢了,如果不是他侥幸与那人有几分相像,她本不会这么心慈手软的。
天色已经很晚了,女人望向窗外,总号的门前渐渐寂静了下来,快要到关门打烊的时候了。
整整十七年了,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盛装以待,希望那个人会像当年邂逅那样,再一次不期然地降临到她的生命中。
可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