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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长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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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拽了拽我的衣袖,娇憨地央求道:“阿鸾,我也想去,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第66章 射覆()
用胭脂的话来形容那位东方先生,可谓是上知天命,下知祸福。
她说起东方大人时的表情,眼睛里似乎要透出光来,一路上欢欣雀跃、手舞足蹈,跟我诉说那些关于东方大人的奇闻异事。
那模样倒有些像我以前提起阿青时候的模样。
我是因为方才的事情无心情去凑那个热闹,可是也不想胭脂在这里陪着白白耗了时光。
我知道胭脂喜欢热闹,她与我年纪相仿,却似乎比我乐观许多,就算平日里因为做错事情被詹士大人责骂,吃穿用度上被房里年长的姐姐们欺负,她也全然不会放在心上。
我没有她如此的坦然,许是我已藏了太多了心事,也许是像公主所说,我读了太多不该读的书,却又到不了大夫子们超然物外的境界,这样的尴尬让我时常觉得,读书明理无异于自囿手足,做事总是会思前想后,行事也总是绕不过书中的礼义廉耻,难以到达心中最自然的豁达。
洛白师傅说,那是因为你读得还不够。
我还记得她手握着一方简牍,微微靠在平阳侯府那个宛若离世仙苑般湖心亭旁的一棵桃树下,桃花绯绯如染,湖上的风一起,花雨便纷纷落在她的袖袍之上,乌黑浓密的发间也簪了稍许花片,她抬眸望着我拿着她为我选的书坐在一旁愁眉深锁,问我读到了什么。
我问她,书中大义精深,可却似乎都是为大丈夫写的,小小女子读来又有何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有一样当是女子所为?
师傅答曰:“古有齐国君王后诚交诸侯慎于秦,赵威后深明大义、重民轻君,秦宣太后诱杀义渠,封疆拓土。今有高后外稳胡虏,内修国业,太皇太后窦氏奉行先祖,垂衣拱手而治。又有哪一个不是你说的‘小小女子’。”
我说,师傅所言甚是,若是能深明大义倒是也无妨,最忌惮懂得小小道理便觉得凌人之上,舞文弄墨,生出许多乱心思来。
洛白师傅微怔,冷笑了一声,轻轻抬手敲我的脑袋:“许是你这书,当真是读得太多,读得人都迂腐起来了。”
如今想想,那时候,当真是无忧无虑的一段静好岁月。
我也渐渐开始明白了洛白师傅话来,她说我这样觉悟,若是真进了宫门才当真是羊入虎口。
如果我没有自作主张从侯府一溜烟跑了出来。
如果子夫姐没有被当今陛下在侯府夜宴中相中。
如果他不是那样金玉难掩,被公主另眼相待。
如果,如果,我的如今,竟都寄托在抱怨曾经的“如果”之上了。
我想念洛白师傅,我开始慢慢意识到,我似乎是为了追寻阿青的脚步,错过了许多应该驻足的风景。
“阿鸾。快些我们也到前面去。”胭脂打断了我的低眉深锁,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衣袖,一脸欣喜的样子,要将我向人群攒动中隐去:“凑到前面去,兴许能轮到我们。”
我着实没有心思去凑着热闹,勉强一笑,轻声说:“胭脂,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怔怔地望着我,似乎也明白我此刻忧心,便也没有多言,与我嘱咐了一句,便自己兴冲冲地挤了进去。
我看着她一会儿便挤进那阴凉下的一群嗡嗡绕绕的人群不见了踪迹,午后的日头当真是毒辣得紧,晒得地下也跟着滚烫了起来。
我只好悻悻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衬着一方阴凉,间或有河道上缓缓的小风在须臾间厮磨在耳畔,消解了片刻的夏暑,也让我原本纷扰的心绪跟着宁静了几分。
不远处的欢笑争抢仿佛都跟我没有半点干系,我发现我已难以融进这份勃勃生机中去,再也无法无所避疾地欢心与哭泣。
我人在这里,心却不在。
我的心被我一把狠狠地关在了那夜韩府的朱门之外,他在那盏彻夜于昏暗中摇曳的灯笼下头,在那少年一方香气蔚然的衣襟之上,在那落在他清俊的下巴上的一个错误却真实的吻里。
我知道自己如此无异于作茧自缚。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陷入到回忆的泥沼中去。
我正想着自己的事情,隐隐觉得面前的人群开始慢慢溃散开来。
“这位姑娘倒是十分面善呢……”面前一方阴影斜斜地遮了下来。
我于沉思中抬起头来,只见一身烟青色朝服,手执羽扇,眉眼深邃的中年男子缓缓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来,我不禁怔怔望着他,那张脸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我很快便想起,玖云霄中,问我姓名为何,言我会花逢时发之人。
难道胭脂说的“东方大人”,便就是那日在玖云霄,替我看了手相东方大人吗?
我不敢相信,睁大眼睛望着他略微有些吃惊,但依旧微笑着望着我的脸。
胭脂跑上前来一把拉住我的衣袖,忙向东方大人行礼:“大人,你替阿鸾也看看吧。”
我惊慌地望着东方大人脸上温和的轻笑,即便是只有匆匆一面之缘的东方大人也让我忽然觉得胸口一动,竟有许多情绪涌上心头来,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这位姑娘的手相东方可不用去看……”他微笑着轻轻抬手捋了把下巴上的胡须:“看面相就知道了,富贵之相,离飞上枝头怕也只是差一个契机罢了。”
“大人你可别吹牛啊!”胭脂赶忙打断:“您上次算我很快便可以出宫了,怎么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出宫呢?”
“哪里有那么快的,东方不是说了吗?姑娘及笄之年,方可在宫外觅得良人。姑娘现在离及笄之年,还有些年头挨呢。”说罢一脸温和的笑意,轻轻抬起手中的羽扇,在胭脂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姑娘如此心急,难道宫外已经有良人在久候了吗?”
人群一阵哄笑,胭脂的脸唰地红了,局促了半晌狡辩道:“先生这会儿可答错了,我是有心仪之人,只是他人现也在宫中罢了。”
“哦?”东方人轻抬羽扇,故作讶异之状,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揶揄她一番:“那个人该不会是在下吧。”
东方大人这玩笑开的大了,怎么看他也早是已过而立之年的人了,别说家中有几房妻室,就算是孩童怕是也已是垂髫之年了。比起与我年纪相仿的胭脂来,怕是要大了将近二十岁的模样。
不过他这人似乎向来如此诙谐擅辩,大家也只是当他玩笑而已,一阵哄笑后,就只有胭脂的脸更加红了,忙嚷嚷道:“东方大人您再这样,以后我便不要理了。”
“好了好了,东方也是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不过着看手相的游戏也玩腻了,倒不如来玩玩别的,比如……”
他的目光微微下移,静止于我的衣袖之间,唇边一抹笑意:“姑娘你可藏了一件东西于袖中?”
我一怔,不知道他所谓为何,身边的胭脂催促我,说东方先生这是在射覆,让我把袖中的东西拿出来瞧瞧。
我不得已伸手到袖中,取出那仅仅“先生”的一方藏于袖中绣着歪歪斜斜的丝绢手帕,抬头望着他莫测的笑意:“先生可是说这个?”
他定睛望了一眼,不禁笑了:“姑娘可否将这方手帕借本官一用。”
我轻轻颦眉,不知是否应该给他:“此乃故人旧物,虽没有什么名贵的,但却十分重要,阿鸾怕是不能轻易就给了大人。”
“姑娘多虑了。”他听后朗声笑道:“更何况,本官只是想帮姑娘物归原主罢了。”
我微怔,脸色有些惨白,竟不知答他,只知道韩说说东方大人行事诡谲,最爱故弄玄虚,着实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先生”的手帕交给他。
他见我狐疑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莫测的笑容:“东方最喜欢这四海之内的奇闻异书,曾得一本春秋时的《考工记》,小有研究。有一位贵人曾与本官讨教制弓之法,东方哪里会什么制弓之法,便也只能照搬典籍。《考工记》中说,弓者,干、角、筋、胶、丝、漆,这‘六材’为重要。这六才之干,最好的必是柘木,次有檍木、柞树等,竹为下。还有这六材之角也有说法,书上说,以本白、中青、未丰之角为佳;“角长二尺有五寸,三色不失理,谓之‘牛戴牛’……”
“何为‘牛戴牛’?”胭脂听他说的神乎怪乎,立马来了兴趣,似乎忘了方才东方大人戏弄她的事情,连忙问起缘由来,却并没有听出东方大人的莫测深意。
“这‘牛戴牛’就是说,若是这牛的角有了二尺五寸那样长,单单这牛角的价值就相当于一头牛的金价了。可不是一头牛的头上又戴了一头牛嘛。”东方大人微笑着解释,不理会一旁惊呼的胭脂,若有似无之间望了我一眼:“最后,他还用篆体在弓尾刻了一方小字,说是送给一位萍水相逢的小友。姑娘可曾见过这样好的弓?”
我大约是听出了东方大人的深意,忐忑地抬起手来讲手中的手帕递给了他:“阿鸾怎配的上瞧见那样好的东西,这方绢帕,还请大人替阿鸾物归原主。”
他微笑着接过,赶忙收进袖间,似乎怕被人瞧见什么似的,须臾才定了定心神,着眼于我:“姑娘冰雪聪慧,通晓事理,待在这浣衣局,当真是暴殄天物……”
我听他这话,赶忙低下头去:“阿鸾做错了事,被主人惩罚是理所当然,不敢心生怨怼。”
东方大人轻摇羽扇,望着我沉默了半晌,轻叹一声:“姑娘重信重义,东方职权卑微,许多事情也说不上话,但物归原主之事,东方定不负所托。”
说罢他忽然轻移上前,侧于我耳边轻声叮咛了一句,声音很轻,只有我两能够听见。很快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佯装叮咛了一声:“东方所嘱咐姑娘最近禁忌之事,姑娘放在心上便好了,别妨了姑娘的运道。”
他方才说完,身后的宫娥前来禀告,太后小睡怕是已经醒了,于是便急急告辞,抽身而去。
只见他一走,方才还簇拥的人群也都悻悻散去了。
胭脂一脸好奇地问我,东方大人放在附在我耳边跟我叮咛了什么。
我有些失措,又赶忙掩去脸上的惊慌,轻声说:“大人嘱我最近莫要食荤腥,说是回撞了我的运道……”
胭脂也是好骗,连忙拉起我的衣袖悻悻地说:“还当东方大人说了什么玄妙的事情呢,浣衣局哪里有荤腥啊,这种事情就算不叮咛也一样。”
我不禁浅笑。
“方才那帕子……”胭脂还是想起了那件事。
“原来在侯府侍奉时候,又一位大人落在院子里,我捡起来一直收着。”我发现说一个谎话很难,说第二个的时候倒是顺溜了许多,为了避免胭脂继续问下去,赶忙岔开了话题:“东方大人真乃神人,我藏在袖子里的东西,都被他得分明……”
“你这话倒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胭脂被我这话倒是惊吓得不小,原本被日头晒得红扑扑的笑脸瞬间刷白了起来,沉思了半晌才惊愕地喊道:“该不会连我们里面穿的什么,都看得到吧?”
说着一把双手环住胸口,一便气得直跺脚,一边惊叫道:“啊啊啊啊,东方大人这个大流氓!”
我:“……”
第67章 靖王()
甘泉宫的傍晚格外的宁静,出了河川之上清风中流水淙淙的声响,便就是那茂密的枝杈上不知疲倦的蝉声。夜空像是被洗净了一般,只看得到银河闪烁,流淌于漆黑之上,与地上的涓涓细流遥相呼应。
就算是避暑胜地的甘泉宫,仲夏的夜晚还是十分闷热的,我一个人从浣衣局中溜出来,一路小跑到河川,衣衫还是被一层薄汗浸湿了,在河川边上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东方大人的身影。
今日晌午,他临走前,曾附于我耳边,其实是嘱咐我夜里来此处等他。我没有跟胭脂讲真话,确实也是害怕节外生枝。
河川上倒是清凉一些,我一个人望着漫天星辰等得无聊,也不知东方大人是否真的会如约而至,忽然想到往日里路过河川时候,总想着若是能赤脚在里面泡一阵该有多好。
如今夜已深了,四下无人,我便不自主萌生了这样的心思。
我轻轻脱下鞋袜来,试探着把脚渗进那清冽的泉水中,只觉得方才奔走的暑意渐渐消退下去。河道上的小风轻轻地拂过耳鬓,星辰布列,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就好了起来。
我不禁轻轻扬起脚踝,看着月光清澈下水花四散溅,摇曳成点点珍珠,不自觉有踢起一阵水花,纷纷在衣衫上,瞬时间尽退了暑意的烦躁。
比起那一个个在浣衣局的闷热的夜晚,如此的宁静又舒爽,当真是畅快不少,也渐渐释去了我白日里的愁绪。
甘泉宫中,琼楼玉宇虽多,但我单单只喜欢此处。它让我不禁想起了在草原上时,那条蜿蜒与茫茫草原上的那条金色的河川,我与阿青经常在河边上静坐,看着马儿在远处低头吃草,天色湛蓝,流水淙淙。
若是能回到回到那时候该有多好。我靠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温柔的气息将我笼罩,便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
“大胆奴婢,竟敢擅自入甘泉上玩耍。”
我正思绪徜徉,身后暗处突然响起冷冷的一声,在原本就无比幽静的河川之上,是那样的清晰,让我原本放松了皮肤忽然一紧,跟着后背就吓出一身的冷冷,来不及穿上鞋袜便惊慌地埋着头爬起身来,嘴上赶忙说:“奴婢放肆了,还请大人……”
话还没有说完,光脚恰巧踩在河边石岸的青苔上,匆忙间没有踩稳,脚下一滑,身子不自觉地向身后的河川倒去。
我两眼一黑,只觉得要栽进河道中去,定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然而一切却没有“如愿”。
一只坚实的手一把拦住了我的肩膀,硬是将险些摔进河道里的我拉了回来。
我仓皇间慌忙地抬起头来,清澈皎洁的月光下,一双墨玉一般眼睛正静静地望着我。
河道上的风忽然又起了,厮磨着我与他的耳鬓,我看见月光倒映在他皎洁的眸子里。
他静静地望着我不说话,将我慢慢扶了起来,表情也看不出喜怒,此刻的心绪也确实让我琢磨不出。
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安全了。
“为何每次见到你,总是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他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略微用力,却刚好把我摁坐在一旁的石碣之上,端正坐好。
我心绪还没有平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只见他已经俯下身来,拿起一边的鞋袜将帮我穿上,头也不抬地轻声说:“还总是光着脚……”
那样熟悉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平阳侯府后院的长廊之上。我望着他仔细地帮我系好鞋袜的举动,不知为何,竟鼻子一酸,惹了许多眼泪来。
像是许久的压抑忽然得到了释放,又像是人地两生处突然遇到了故人。
他的话虽然听不出情绪,可是举动却如同一道暖流淌过我干涸的心房。多日的恐惧与委屈渐渐如冬雪沐于春阳一般渐渐释去,化作两行热泪从我的眼窝深处流淌下来。
他抬起头来,看见我悄无声地间已经泪流满面,沉默了半晌,从怀中掏出了那方绣着歪斜鸳鸯的绢帕,抬手轻轻地帮我拭去脸上的泪痕。
我赶忙抬手制住他的手,把他手里的绢帕向着他推了推,冲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用这方宝贝的绢帕再替我擦眼泪了。
他不说话,想必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也顺着我的目光去望向手中的那方绢帕。我们都沉默着,却似乎又说了千言万语一般。
“我曾去韩府找过你跟你要这手帕。”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墨玉一般幽深的眼眸静谧地望着我:“可是他们说你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要不回我的这方绢帕了。”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在月光下俊朗有坚毅的面容,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站起身来,望着河川上场淙淙流水,双手忽然拢上我的肩膀,手指轻轻发力,一把将我拥入他温热的怀中。
“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回你了。”
他的声音融入着宁静的夜色里去,怀抱温暖,像是我疲于奔命中忽遇到一座安逸的山林萦绕一般静谧,让我已经疲惫的心忽然间找到了倚靠,我竟没有推开他,只想享受这短暂的偏安一隅。
“我竟从未想过,你竟就在离我这样近的地方。”许久,他才又叹了一声,手臂松开了我,抬手释去我的脸颊上的泪水,深邃的眼眸无比认真地望着我:“你可会怪我?”
我怔怔摇头。
他平静地望着我,唇边忽然一抹浅浅的笑意:“那你为何都不跟我说话?”
他如此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哭了这样许久,竟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讲,刚要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喑哑了。
“我以为东方大人约我来此处,可未想到先生为阿鸾走这一遭,阿鸾犯了错被公主罚来这里,纯属自作自受,又怎敢怪先生。”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要从平阳侯府里跑出来,皇姐她素来宽和得体,不是苛责下人的人……”他墨玉般的眸子忽然一暗,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
“皇姐?”我怔怔地望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起身想要叩拜,却被他一把拦住。
“孤是中山靖王,刘胜……”他一把稳住我的肩膀,抬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平阳公主是孤的皇姐,虽非一母所生,但孤知道她的性情。”
我错愕又惊恐地望着他,却一个字都不敢轻易说出来。
我早猜到先生身份尊贵,原想着必然是列侯之家,但未想到竟是一方藩王。
自然更未想到,他便是大名鼎鼎的中山靖王,刘胜。
原先在侯府的时候,也听那些姐姐们说过他的不少事情,据说靖王是先帝九子,生性喜酒色,家中姬妾成群,但仍不知满足。
一次在侯府夜宴中,看中了子夫姐姐,硬是跟公主讨要,公主不依,说平阳侯府又不是窑院,怎能随意把府中歌姬予了他。姐姐们还都嘱咐,若是遇到了靖王,可要躲得远一些。
如此一个酒色之徒,与眼前人给我感觉大相径庭。
我总觉得他眼中似乎有着容纳天地的气魄,一看便像是做大事的人。他的目光如炬,眉若远山,武艺高强,胸中自然有囊括宇宙包容四海之意。
他言语沉稳,谈吐庄重,周身流淌着一份不可隐匿的贵气,如此之人,又怎回事一个缠绵与石榴裙下的一国之主呢。
王孙说他痴情于自己的结发妻子,一方绣成那样的绢帕竟也在身边带了多年,又怎会是那贪恋美色,妻妾成群的酒色之流。
他身上的气息皆和那位传说中的中山靖王远不相同。
我有些错愕,莫非传言当真是不可信的。
他忽然抬手在我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打断我的胡乱思索:“小脑瓜又在想什么?”
“王爷……”我怔怔地望着他。
“什么?”
“不跪真的没关系吗?”
他寂寂地望着我,眸子在清澈的月光中蒙上一层温和的光辉,望着我轻声说道:“莫非孤走着一遭,就是专程为了来接受你的叩拜吗?”
月光倒映在缓缓的河面上,河道上的微风柔柔地吹拂着我的面庞,夜也终于渐渐凉了下去,周遭的蝉声静了下去,只能听到流水湍湍触碰砂石的声响。
我忽然觉得靖王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一番天地,他包容了这琼楼水阁,包容了这冥冥夜色,包容了江山巍峨,最后也包容了我。
他当真是传说中的那个中山靖王吗?
他突然慢慢俯下他高大的身形来,让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与我平视,郑重地有问了我一遍:“你终究没有告诉我,何故让自己沦落到这番境地?”
我的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想要将所有我没来得及和阿青说的话都告诉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我这样做了。
我和他讲了子夫姐姐入宫前的经过,也讲了她与阿青走后,我在侯府中的遭遇。他静静地聆听着我的诉说,一言不发,原本坦然的眉宇也渐渐紧蹙了起来。
“公主以为,我是因为想要攀附王孙,才脑子一热从侯府里跑了出来。所以罚我到这里来……”我说着不自觉哽咽起来:“我不怕浣衣局终日的劳作,可是怕,那些人心鬼祟之处……我……”
他望着我的眼睛等我说下去,可我却语讷了片刻,觉得不该说出柳詹士的事来叫他为难。
“你怎么了?”他忽然出生问道。
“我……我害怕。”我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地混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着我身后的淙淙河水出神,多半是想起来昔年往事,半晌才开口:“卫子夫……子夫……是啊,那女子现在又在哪里受苦呢?却还记得是一个性情温和、知理守节的妙人。当真是可惜了……”
我没敢应他,等着他说下去。
“此事说难办,也难办,说简单倒也十分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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