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谷靡香-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嗯”了一下，“好啊！一定会很幸福。”

　　　　他身体一震，沉默着，顿了许久，手慢慢地松开了，头从我颈间抬起，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然后定定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的手苍白，冰凉，握在刺入他心脏部位的匕首柄上，耳边是鲜血汩汩流出的窸窣声，玄衣上，大片大片的湿痕在不断地蔓延。

　　　　为什么？

　　　　往世崖上，大风肆虐，像要拂开一切。

　　　　我勾起唇角，透过掠过眼际的丝丝白发，看着那张逐渐苍白下去的脸，“鬼君说，为什么呢？”

　　　　我手腕一动，匕首柄直直没入，他踉跄着往后退去。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

　　　　我仰首大笑，手上，鲜血纷涌而至的温度越来越烫。

　　　　他眸中的光芒在飞快涣散，鲜血终于从紧抿着的唇角弥漫了出来，一头玄发也在瞬间枯败如荒草。

　　　　“假如有来生，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手一绞，大力灌入，光芒混合着鲜血蓬然炸开，天地之间，犹如被淡红渲染，像极了我偶尔留下的血泪，那玄衣身影飞快没入其中，越来越远，向往世崖下的深渊坠下。

　　　　他不发一言，没有神采的目光望着我，一动不动，似是凝了千言万语，却终究湮灭在一片死寂中。

　　　　残留的光影映照下，两个世界的过渡带，玄衣在最后的时刻张舞如折翼之蝶，我大笑不停，血在我的手上飞快冰冷下去，那唇似乎动了动，风将什么送入我的耳中，我听不清，我不想听清。

　　　　风肆虐而来，风呼啸而去，血腥味淡了，天地清明了，那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早已坠落深渊，连同那一柄切断心脉的匕首，不多前的场景慢慢由触目惊心的红变成苍凉的黑白色。

　　　　我以手撑额，拖着脚步向一棵大树挪去，靠在上面，气若游丝地呼吸。

　　　　“卉娘。”

　　　　一双手握住我的，温凉，柔和，一如百年前。

　　　　我眉头蹙了蹙，看向那个人，很久很久，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还是那样年轻雅致的眉眼。

　　　　就连忧心地注视我，也自然地携了两分风流的情状。

　　　　“他死了么？”

　　　　我开口，没有一点悲伤。

　　　　“嗯，死了。”

　　　　兰痕将我拥入怀中，“我下去确认过了，没了呼吸，血也流干了。”

　　　　“那就好。”我茫然地喃喃，“可是，接下来我要去做什么呢？”

　　　　平静地晒太阳，等待死亡的降临？

　　　　生活似乎被打乱了，摸不到北。

　　　　心也是空的，整个人像是随时会浮起来。

　　　　“做我的妻子。”

　　　　兰痕沉默了一下，手在缓缓收紧，“我等得太久，太久了卉娘。”

　　　　他语气低沉，哀伤，却又带着希望，这也许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可是我已经无法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我已经嫁人了。”

　　　　“没关系。”

　　　　他说“没关系”，腰一弯，打横抱将我抱起来，“况且，你答应了我的。”

　　　　回到寨中，已是正午，太阳刺目又毒辣，尸香魔芋的清香也惹上了几分压抑和沉闷，深深吸一口，大脑会有昏沉的感觉。

　　　　兰痕在弄月楼顶布置了一座凉亭，一张精美的软榻，一方摆了美酒香茗甜点的玉桌，我躺在软榻上，眯着眸，看了许久的太阳，混乱模糊的光线充斥着眼球，浑身越来越瘫软无力，我抬手按住额头，空寂的心竟然生出一丝苦恼。

　　　　“这样可不行。”

　　　　身边响起一声叹，“卉娘，我们去游山玩水，把这一段烦恼都忘掉。”

　　　　“什么烦恼？”

　　　　我懒洋洋地哼了一下。

　　　　酒水流入杯中，十分动听，尤记得戎马生涯，每次大获全胜，回到寨中，耳边都是小弟们的欢呼声和酒水哗哗倒下的声音。

　　　　那段时光，伴随着我的盛华，一道逝去远去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烦恼。”

　　　　兰痕笑了笑，将杯盏递到我的唇边，“这叫忘川无痕，喝了，也许会忘记一些事情。”

　　　　“忘记什么？”

　　　　我又懒洋洋地哼了一下，但还是支起身体，接过杯盏，慢慢饮尽，胸口又辣又香。

　　　　他没有回答，看着我，眸中的情绪无法形容。

　　　　我睡了三天。

　　　　那个一直延续不尽的梦，终于有了一个圆满。

　　　　其实所谓圆满，指的不过是结束罢了，毕竟那是一个悲情的梦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另一个替身（）　
“太白返体之术。”

　　　　金光一耀，有什么从眉心直直贯入体内，我扶住昏沉的头，身体晃了两晃，灵肉分离的剧痛迫使我仰起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操纵，我概不由己地向九重天下飘去，速度迅疾若鬼魅，一种凄凉又愤恨的感觉泛起，促使我回过头去。

　　　　那一袭白衣的女子阖上眸子，了无生气地倒下，仙雾缭绕中，她的神色竟然那么安详，我不断地后退，垂下头，看到自己的身体虚无，飘渺，剔透，仿佛由雾气凝聚而成。

　　　　天尊，永别了！

　　　　我朝他方才消失的方向遥遥伸手，指尖微颤，天尊，再看我一眼，可好！

　　　　绝望的中，一抹黄衫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进入我的原体之中，嘴角噙起一抹笑，缓缓地坐立了起来。

　　　　我被禁锢在幻夕魅体内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轻盈地朝东向掠去，场景飞快变幻，魔、鬼、妖二界和仙界缠斗得难解难分，不断有身影消失，不断有身影坠下，半空血雾翻腾，犹如修罗地狱。

　　　　“欸，怪了，第一次法术失灵。”

　　　　太白诧异地看一眼飞走的女子，又颇受挫地看一眼自己的双手，再抬头时，女子已不见了踪影。

　　　　“糟！”

　　　　太白吐出一个字，神色肃然，也向东追去。

　　　　“护驾，护驾！”

　　　　凌霄宝殿宝座四周，立即围上了十来名天将，都亮出各自的法宝，一脸警惕地看向掠入宫殿的女子，如临大敌。

　　　　“哼。”

　　　　一丝惊惶在玉帝面上闪过，转瞬变成愤恨，“孽畜，你终于来送死了。”

　　　　我忍住灵肉分离的痛苦，和恨不得将浅毓撕碎的恼怒，哧了一声，顺便记了一笔，我卉娘好歹也是百花始祖，由最美的植物化来，无论如何也跟“畜牲”说不上关系，这老家伙却这般侮辱。

　　　　然，我随即瞪大了眼。

　　　　那浅毓施施然地跪下，以额触地，“陛下，卉娘知错了。”

　　　　一群天将愣了。

　　　　大概没有想到一向凌傲不羁的卉娘子竟然会在跟前跪下，玉帝一怔，神色尽是不可置信，“你……孽畜，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浅毓作出一副大义屈屈的样子，“卉娘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来，望陛下借一步说话。”

　　　　“哼。”玉帝冷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陛下可命人将卉娘一身法术封住。”

　　　　浅毓语气极其诚恳。

　　　　分列两旁的天将甚是一副跃跃欲试的作态。

　　　　然而，玉帝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显然有一些鄙薄，正巧太白从殿外冒冒失失地冲进来，来不及施礼便要收了跪地的女子。

　　　　“且慢。”

　　　　玉帝制止，“还有用处，将她法术封住即可。”

　　　　太白遂封了女子的法术。

　　　　“诸位先下去，孽畜既说要拯救苍生，我倒看她怎么个拯救法。”

　　　　玉帝从宝座上起身，缓缓踱下。

　　　　待大殿空无他人，女子勾唇笑了，“陛下忘了仙奴了？”

　　　　浅毓的声音同卉娘完全是不同的色不同的调，玉帝一惊，“啊！你，你是……浅毓？”

　　　　“那孽畜卉娘已经死了，魂儿魄儿都已经被太白废掉。”

　　　　浅毓声音冰冷，“浅毓进入妖女体内，正是为了平息纷乱，六界安宁。”

　　　　“噢？”玉帝松一口气的同时，神色惑然，“你倒是说说，如何平息纷乱，如何使六界安宁？”

　　　　顺便将她扶起来。

　　　　浅毓唇角勾起，“很简单，天尊不是心心念念要娶卉娘么，我就披着这一身皮，嫁给天尊，他自然就不会作乱了，一方面，我可以监督他的一举一动，若有一丝不对劲，便呈禀陛下，陛下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玉帝眼睛一亮，“妙，妙计。”

　　　　几日不歇的战乱果然停了下来。

　　　　只有紫薇大帝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要联合魔界再战，鬼界与天尊关系更好，回了阴司城，那浅毓哼了他一鼻，我爱的只是天尊，你若给他添麻烦，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紫薇大帝那一头也停了。

　　　　那伪装的女子挽着天尊的手，一路仙带翩飞，归向东极。

　　　　“以卉娘的性子，竟愿在那老头儿跟前服输。”天尊唇角勾起，“可真是出乎本尊的意料啊！”

　　　　“不然能怎的？”

　　　　浅毓作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三界混战，因卉娘而起，卉娘若不及时醒悟，怕这样的罪永世也偿还不了。”

　　　　她斜身枕上男子的肩头，好一副缱绻，刺得我的眼生疼，被囚禁在幻夕魅体内，只觉周身瑞气浩荡，几乎与我融为了一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脱身。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那样的画面，不知自己没有了牙，没有了齿，也不该有任何情绪，魂归太虚，本该清明无垢，却心思杂陈，难怪一道又一道的痛楚涌上来，我没有了心，却偏要思心之所思，累心之所累，难怪浑体上下，都被不断膨胀的疼挤满。

　　　　浅毓浅毓，若我归来，定让你魂飞魄散。

　　　　男子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一场大战，卉娘却修出了悲天悯人的良心，这样，或许也好。”

　　　　浅毓抬眼望他，遮不住的爱慕，“天尊职责，本就是以悲天悯人为旨，卉娘改恶向善，如此这般，才与天尊相配，才不枉为天尊的……的娘子。”

　　　　尾音还羞涩地低了下去。

　　　　男子眸子古水无波，看不到底，“卉娘，三月后，我就娶你。”

　　　　浅毓巴巴地望着他，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

　　　　这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在流血。

　　　　才回到东极，浅毓就迫不得已地往房间去，修指搭在腰带上，将解未解。

　　　　“卉娘累了么？”

　　　　不解风情的男人气定神闲地坐在桌旁，慢慢饮茶。

　　　　浅毓倚在房间口，一双眼泛着潋滟波光，说不出的妩媚勾人，嫣红的唇动了动，“是累了，不过天尊连日交手，身体定然疲乏，也该歇下了。”

　　　　“前段时间与卉娘日夜大战，如今还没有恢复过来。”骚包男慢条斯理地道，“又打了几天的架，早已精衰神乏，不易行房事，卉娘就暂时委屈一下吧！”

　　　　浅毓脸上泛起羞色，“卉娘岂会是整日想着房事的庸俗之辈，天尊躺在身边，便是最大的满足，便是最幸福的事。”

　　　　天尊静静望她一眼，“然卉娘颜容无双，身体也令人欲罢不能，一但近身，本尊是想忍也忍不了的，为了不虚耗精神，早早归西，本尊还是睡书房好了。”

　　　　浅毓一怔，复而眸波流转，巧笑嫣然，“天尊早些歇息，卉娘等着天尊恢复精力的时候。”

　　　　夜色越来越漆黑，玄衣男子步入书房，将门锁了，便凭空消失个无影无踪。

　　　　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幻夕魅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声叹息，男子抚着一朵白瓣，“我会接你回去，任何人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我的身体被浅毓占领了。”我激动得语无伦次，“你赶紧将她剥出来，把我放回去。”

　　　　“归体岂有那么简单。看你现在似饼又似球的模样，一出体就不知道维护形象了，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凝聚虚体，到时我召唤你，你再出来。”

　　　　他扔下一句话，便没了声音，我以为他离开了，后来才知道，他经常整夜整夜地守着我。

　　　　一个月匆匆过去，梦中如走马过影。

　　　　鬼君总是睡书房，浅毓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夜晚，一步步走向他的书房，好奇又鬼祟。

　　　　却不料被一道透明的结界弹飞了开去。

　　　　“啊呀！”浅毓摔到地上，差点吐出一口血，抬头，委屈地看着玄衣男子第二天走出来的那一道门，“卉娘不知道哪里做错了，鬼君一个月不亲近也就罢了，还要这般防着，卉娘好……好难过。”

　　　　“始祖无须这般。”小童忙从结界里跑出来，扶起女子，“始祖有所不知，天尊夜间将自己锁在书房，正是为了始祖着想。”

　　　　“为什么？”

　　　　浅毓疑惑地问。

　　　　“唉。”小童一声叹，“天尊对始祖一往情深，本该战乱结束便立即娶的，却要拖到三个月之后，这其中另有渊源啊！”

　　　　“什么渊源？”

　　　　浅毓神情急切，“让天尊连亲近我也不能。”

　　　　小童有模有样地摇头，“在三界大战中，天尊便已经中了毒。”

　　　　浅毓睁大眼睛，“什么毒？”

　　　　小童看着她，似有隐言。

　　　　“快说！”

　　　　浅毓拿出命令人的本事出来，眯起了眸子。

　　　　小童配合着抖了一抖，随即战兢道，“始祖夜夜与天尊快乐，不但浅毓仙子容不下，尧嬛仙子也是觊觎了许久的。”

　　　　一丝冷光在浅毓眸底闪过，显然动了杀机，然而，立刻想到自己顶着仙子卉娘的身份，便恢复了一派殷切的模样，“难道说，是尧嬛下的毒？”

　　　　小童幽幽道，“尧嬛仙子躲在暗处，趁着天尊脱不开身，一箭射到天尊的肩头，将乱花噬心毒种到了天尊身上。”

　　　　“什么？”

　　　　浅毓脸一白，乱花噬心毒是最残忍的情毒，中了此毒，不得近女人身，否则会由心脏及外，全身溃烂而死，这种毒一般种在采花贼身上，一向高冷的天尊却遭了这般的厄运。

　　　　“这下始祖可明白天尊的苦心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我的心哪去了？（）　
小童神色忧戚，“天尊最近正在钻研各类返归复本的书籍，就是为了回到原先的状态，眼下看来，三个月的时间，恐怕还远远不够啊！”

　　　　“那个贱人！”

　　　　浅毓狠狠吐出四个字，眸中恨光乍现，“我去找她要解药，不交出的话，我让她生不如死。”

　　　　小童体恤地劝，“始祖为天尊着想，天尊知道了，必定会十分感动，从而更加珍爱始祖，可若始祖有了个三长两短，天尊也不好受呀，甚至会自责，郁郁不可终日。”

　　　　浅毓冷冷一哼，“三长两短？贱人就那么一点搭弓放箭的本事，我还怕了她不成。”

　　　　袖子一拂，掠出大殿，很快消失在东极。

　　　　那尧嬛正对着天尊的画像发痴，浅毓便闯了进去，目欲喷火，“骁灵娘子，解药在什么地方？”

　　　　尧嬛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恐惧，却硬着嗓子，“妖女，陛下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知足，到我这儿撒野了不成？”

　　　　“解——药——”

　　　　浅毓伸出手，纤指轻勾，语气阴冷，且含了一股轻渺的意味。

　　　　尧嬛抖了一抖，神情是对对方无理取闹的嘲讽，“什么解药？该不是你病了来找我医治吧？”

　　　　边说边顺手从墙上取下如意长弓。

　　　　浅毓继续丢我的老脸，“你以为，对天尊种下乱花噬心毒，就可以阻止我们行乐了？哈，他正千方百计地解毒，以跟我日夜春宵呢！至于你么，活上个百万年都没有希望。”

　　　　“什么？”

　　　　尧嬛吃了一惊，“天尊中了乱花噬心毒？这，这怎么可能？又是谁种下的？”

　　　　“别狡辩了，看来，该让你领受一点教训，你才会学乖。”

　　　　此后的日子，浅毓都是与尧嬛打架，一打打了三个月。

　　　　而我也凝聚出了虚体，嫌幻夕魅的空间过于狭窄，千方百计地想要出去，每次都被骚包男毫不留情地破坏，他曲指一弹，怕疼的我只好匆匆缩回来。

　　　　“急什么？”他语气清凉，“还不是时候。”

　　　　我颇为恨铁不成钢，“那浅毓占了我的躯壳，若是有心破坏，天尊倒是可以将就着用了，可卉娘却是容忍不下半分瑕疵”

　　　　“她打算占个几十上百万年，不会破坏。”

　　　　天尊淡淡应道。

　　　　我涔涔地流下虚汗，声音像是要吃人，“那么，就由不得我亲自去取了。”

　　　　凝聚起浑身所有的力量，向幻夕魅体外冲去，孤注一掷，不顾一切。

　　　　身体没有了，就没有了心，没有了心，拿什么来爱你？

　　　　然而，猝不及防间，出口边缘的结界将我弹了回来，我被大力重新挤压成了饼状。

　　　　我呜呜地哭，十分委屈，心中却恨得要命。

　　　　“天尊不许，想必是护着那浅毓了。”

　　　　“明日黄昏，听到我的召唤，你便去往东极，看一场好戏。”

　　　　没有解释，他扔下这句话，便御云离开了。

　　　　我凄冷孤独，独自待在一片清风瑞气中发呆。

　　　　第二日，另一个熟悉的人来了，却不是天尊。

　　　　“卉娘想必是寂寞了，瞧这幻夕魅寒的。”

　　　　一只手抚了上来，植株同体感应，有些微的温暖融入体内。

　　　　我念着自己的那身皮，忙道，“大帝快些放我出去，我有急事要办。”

　　　　“若我放了你，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兰痕款款道，端的一个不言中的暗示。

　　　　我自是不能顺着他的意去想的，斟酌了一下，“大帝活了百万年，也足够一把年纪了，却形单影只，孑然一身，作为回报，卉娘会为大帝寻一位六界至善至美的女子，日夜笙歌做伴，以慰孤独寂寞。”

　　　　他一记手指敲在幻夕魅的花瓣上，“倒是宁愿卉娘打骂，生不如死，凄凄度日。”

　　　　我大喜过望，“如此甚好，大帝放了我，我便痛打大帝一顿作为补偿，若大帝嫌不过瘾，我便送大帝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周身冷气涌动，我抖了一抖。

　　　　花径口，结界陡然撤去，遏制住的压力倾荡无存，我兴高采烈地出了幻夕魅，正正撞到一个宽阔紧实的怀中。

　　　　“卉娘……”

　　　　兰痕握住我的腰，似在叹息。

　　　　他的手温凉，一如当初，照拂我的温度。

　　　　那小段时光已经过了百万年，回忆太久远，太缥缈，我有瞬间的失神。

　　　　而我丢了躯壳，方才依靠幻夕魅的法术勉力在虚体外结了个壳，已经耗去了大半神力，我冷得不行，凭着本能往他怀里钻，“快，与我一道去收拾浅毓，将我的身体夺回来，这副形体维持不了多久的。”

　　　　他沉默不语。

　　　　我嗅到一种悲凉的气息，疑惑地抬头看他。

　　　　那双风流楚朗的桃花眸正弥着不忍，他终于道，“本来是想，放你出来好生收拾你一顿，可你这般苦命，我也就作罢了，还免不得为你难过一把。”

　　　　我才忍不住鄙视他一把，不过是丢了一副壳么，这么一点挫折我乐活担着，也准备借这个机会在浅毓身上施加千百倍的痛苦，以报私仇，他反而受不了了？

　　　　我乜了他一眼，将他推开，“大帝若不情愿，卉娘自己去好了。那浅毓法术平庸，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拿下，动用大帝，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你伤不了她。”

　　　　他幽幽望着我，忽然道了一句。

　　　　我实在听不下去，招下一朵云来，正准备离开，他握住我的手，很紧，“因为，天尊要娶她。”

　　　　这一瞬间，所有的事物，尽成灰烬，所有的色彩，尽归苍白。

　　　　我背对着他，怔怔地望着虚空，好久回不过神来。

　　　　过了一会，我抬手按住眉心，“刚才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身体一倾就要摔落山崖，他扶住我，我在他怀中缓缓委顿下来。

　　　　“天尊，一早就知道浅毓占了你的身体，可他今日黄昏就要娶她过门，整个仙界都收到了请帖。”

　　　　他在我耳边道，“也许他每日来看你，不过是个拖延的幌子。”

　　　　我感到脸上十分清凉，手摸上去，却没有泪滴。

　　　　百万年相伴，哪些岁月容枯了，哪些人事变了，我们都一一见证过，可我如何会想到，你变了心，一朝一夕之间，便不再属于我。

　　　　我稳住心绪，缓缓道，“可那浅毓终究还是占着我的壳，他们成亲我可以大度，但壳我还是要要回来的。”

　　　　“好，我陪你去。”

　　　　他扶起我，我又倒了下去，他俯身抱起我，踏上云端。

　　　　我将混乱的思绪理就了一理，昨日他说要我今日黄昏去看戏，原来这就是戏，虽然离黄昏还差半个时辰，但时间已经不重要了。

　　　　我问兰痕，“那浅毓扮作我的样子，她是否便可以自由出入东极了？”

　　　　“岂只是出入。”兰痕语气似有不忍，却终究说了下去，“她住东极，与天尊是同一个房间。”

　　　　我闭上双眼，任冷风吹拂，手指颤抖了一下，冰凉得几乎麻木了。

　　　　“若是真的。”我长长吐出一口闷气，“若是真的，那九天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你可以随我去北极，或者，嫁给我。”

　　　　他诚恳，声音低柔。

　　　　我冷笑，“事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