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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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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酒的丰富。
而人的丰富,人心的丰富,则远远胜过了酒。
第114章 昆山有鹏2()
讲过那段故事,最后,雪源说道:“我想,师父之所以教她摩地尼杵,一则是她跟这功夫可能真有很深的缘分,二则也是习练此功必须达到空诸妄想、不动念头的境界,而习练之后随着功力日深,内心也自然更空达清净。那么,早年萌生的一点点别样好感和情愫也就淡然转化了。”
雪慎微微点头,雪源续道:“其实,娑婆世界,男女情爱,是个很麻烦的问题。即便得道高僧,业风吹来时,也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佛陀在成佛的最后关头,见到有宿世缘分的三个魔女,居然是用神通将她们变老,才能避过一劫。我想,师父也是用的这类似的化解方法。”
雪通胃口很好,双手沾满油污,他在襟前擦擦,又继续道:“随你们说吧,反正师父……我也闹不明白。我想问,你们干嘛费尽心思押我回法门寺?让李适杀了我,或者扔在京城的地牢里,和这有区别吗?”
伊湄笑道:“我们喜欢折腾啊,偏不让你如愿。再说,还不能确定你说的真假呢。如果是假的,旁边那位定让你生不如死。”她说罢指指骊歌。
骊歌鼓着大眼睛朝他点头。
一旁的雪慎道:“师父交代过,如果法门寺出了心邪之人,犯下重罪,也要留条性命。我打算带你回去,就在后山给师父及众位祖师守塔念经。”
“你……不要,我不要去后山。”雪通面色一变,手上酒碗打翻在地。
众人都不明白后山何以令他如斯害怕,问雪慎,雪慎也摇头说不明白。
一行人回到法门寺,不想首先见到了显机。
他从米心湖离开后,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应回到丛林道场。
红尘万丈,浊浪滔天,再呆得久些,难保不会如雪源大师伯一般,被女色迷了心智,在诱惑中失了道力。于是一路餐风饮露,独自回了法门寺。
彼时雪通的势力在京城,寺中一些心邪的僧众随他去了外面,只剩些道心坚定的僧人。显机回来,见寺中人虽少些,但众僧上殿如常、一心办道,倒显得比以往清净。
显机似乎很享受这种清净。远离尘嚣,飘然世外,一切的世间纷扰,甚至日升月落,都与他再无相干。
我心如明月,寒潭清皎洁。
无物堪比拟,教我如何说。
这大概是修行人应有的境界。否则志在出离,是出离什么呢?
显机的眼眸也在这种无关中越来越疏漠。
如今,见到师父一行回来,他也未表现出特别的高兴,只依规施礼:“法门寺还和以前一样。不愿留下的都去了,寺中不过十几名僧人。师父的房间一直打扫着,弟子待会儿再抱些被褥来。师伯和两位姑娘,便请在客房安歇吧。师父可还有其他吩咐?”
雪慎道:“雪通我带回来了,关在后山。你着人每日两餐,按时送去。”
显机点头:“弟子记下了。”
他并不和骊歌、伊湄招呼,尽管他们也认识,但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叙些别后故事,那是世俗闲人干的,他已丝毫没有兴趣。
骊歌等人也不和他计较,他懒得说,她们也懒得说。她们还要急着去找那本秘籍。
雪慎和雪源安排着寺中诸事,两个小妮子在藏书阁里翻了一夜。《摩诃迦留罗》有上下两册,两人仔细看了,却不由得失望。
“这有等于没有嘛……唉,为这么句话,我还留了雪通一条命,真是不值。”骊歌将书递给伊湄。
“不为这本秘籍,你也要留雪通一命。他和雪慎是同门,别人杀得,你杀不得。”
伊湄见书中所载,不过两句:北冥有龙,其血奇毒,痹诸经脉,伏周真气。世药不灵,惟昆山金翅鸟如意宝珠能解。
“有两句也好,书中有记载便假不了。我们去昆山方向是对的。其他的,去了再说罢。”伊湄道。
“好。我想明日午后出发。”骊歌说。
“行,快些上路。我们这两大美女,也省得在这碍着小和尚的眼。”伊湄笑。
“不过,说归说,这次我总觉得显机哪里没对。”骊歌的感觉一直敏于常人。
“他小小年纪,却比师祖老和尚还要古板,当然看着怪怪的。由得他吧,我们祝愿他成一代祖师。”伊湄道。
两人收好册子,从藏书阁出来。
山中夜寒,浓雾成团,红墙碧瓦的大殿隐在雾霭中,只露出些金色的廊檐飞角。立于瓦檐上的神兽,张牙舞爪,神态各异,在雾岚中若隐若现,仿佛飞行在云端。
两人披着厚毡,还是冻得缩了手,只快步沿廊走回。
大雄宝殿的烛火亮着,殿门虚掩。
“这么晚了还有谁?”骊歌道。
“哪里有人,是佛前点的长明灯吧,夜夜不灭。”伊湄说。
“不,我听着里面有人。”骊歌道。
“是谁睡不着的,这么晚、这么冷……”两人碎步走近,循着殿门,朝里探望。
金身的释迦牟尼佛端坐殿中,作施无畏印,半阖双目,慈悲庄严。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侍立在佛的左右。
佛前的蒲团上,一名僧人正作顶礼。
那是显机。应该有些时间了,如此冷的夜里,他不断起身拜下,汗水竟然湿了衣衫。
“没想到这小和尚是如此虔诚。”伊湄叹口气,拉着骊歌离开。
骊歌总感觉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只步步回望着大雄宝殿。
翌日,一行四人往西陲去。
昆山是天山山脉在回疆境内的一段主峰,终年冻土,白雪覆盖,在当地又有库什冰川之称。
从中原长安到玉门瓜州,这曾是一条繁华的驿道。
大唐的丝绸、茶叶、瓷器从这里西去,异域的名驹、宝刀、胡琴,甚至碧眼桃腮的波斯美女从这里进来。这一来一去,绘就了繁盛壮丽的大唐画卷。
如今,唐不如昔。
但驿道上的风采不逊当年。
余三丈宽的跑马道铺陈在原上,笔直延伸到天际。在固原前,原上还可见些低矮的灌木小丛,过了固原,便是满目的砂砾和磨大的磐石了。
道旁的驿站、客栈和茶马店随处可见。
第115章 昆山有鹏3()
驿站只接待往来官家,是标准的中原建筑风格,一望便知;而客栈和茶马店大大小小,各具特色,如明珠般散落在莽原上。
大的可容纳三四百人,小的却只有两三开间,但不论大小,又都在店门处立上根百尺来高的长杆,上挂一串大红灯笼,手书的店招飘扬半空,远远望去,十分显眼。
雪慎指着那杆子介绍:“那是天星杆,夜里醒目,很远就能看见。这一路的客栈有清堂子和荤堂子之分,清堂子的店招是蓝色,而荤堂子是洋红色。”
骊歌在京城碧玉楼住过,自然知道清和荤的区别。但她好奇雪慎何以知道,抿嘴笑道:“师父,你怎么知道,你都去感受过?”
“你觉得呢?”雪慎也笑。
“嗯……我猜师父也是道听途说。要不,你细说说那荤堂子里都有些什么?”骊歌道。
“这小孩子,愈发调皮。”雪慎道,“贞观年间高僧玄奘法师就是沿这条路西去印度的,一路的风土人情他都有所记载,也包括了这条道上的客栈和马店。”
“哦,那就是不知道嘛。须知,绝知此事要躬行啊……”骊歌调皮地吐着舌头,斜眼瞧去,见雪慎依旧眉眼温和,一旁的伊湄却冲着她意味深长地笑。
愈往西,愈天寒,风雪愈大。
密云连片,飞雪满天,人与雪融为一体,只有漫道上往来的车辙和马蹄还深浅可辨。
出玉门关,过楼兰进入龟兹境内,天气反而好起来。
这里干燥少雨,雪后阳光充足,天地仿佛都镀上一层泠然金色。塔里木河枯着,复苏要等到夏季冰雪融化时,剩下经霜白头的胡杨林还忠实守护在河边。
龟兹国中之人皆高鼻深目,肤褐发卷,起居习惯及语言皆与中原大不相同。
四人在道旁用过些奶酪,望着眼前覆满积雪的高山,道:“再往前,应该就是昆山了。”
此时隆冬季节,朔风呼啸,夜里大雪,而白天放晴。即便是山下,也是过膝的白雪,更不要说山上了。
骊歌为雪慎备好热水和药物,犹自不放心,道:“师父,你先服一粒蓝莲丹吧?这一路上去什么状况我们都不清楚。”
雪慎笑道:“放心。有你们三人在,我没事的。”
骊歌知他舍不得蓝莲丹,上次在祁门统共制了不过五粒,要留着济世救人。在雪慎眼里,众生永远比自己重要。骊歌知道他,便不再言。
她望望苍穹,暮云层层叠叠,天亮得刺眼。若不是冰雪覆盖住了大地,这西北凛冽的长风定能卷起道边磨盘大的石头。她不禁道:“这样恶劣的天气,一只鸟也没瞅见,哪里又有大鹏呢?”
伊湄却道:“嗯,这种东西肯定和神龙一样,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只管上山,上去再寻。”
当下也只好如此。
四人舍了坐骑,轻装入山。顺着蜿蜒山道往里走,开始还能分辨哪里是崖、哪里是路,到后来便只剩下满目的白雪了。四人只得傍着山体一侧小心前行。
还未到半山,转过一处山坳,寒风自坳里卷啸而出,刮得人脚下虚浮。四人拉着手,使出千斤坠功夫,勉强平衡在雪里。再往前走得一段,就是鹅毛大雪夹着冰刀子扑面袭来。
刚刚是大雪没膝,步履艰难,现在却是冰晶布地,整个天地俨然琉璃世界。极目之处,早已没有路了,山里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
四人牵着提起真气往山上飞纵。偶有细小的冰棱受了震荡,吱呀一声断开,坠落敲击在冰面上,一路悉索滚下深崖。
骊歌和伊湄已不敢往下回望,冰峰光滑如镜,四边不着,纵然怀着绝世武功,也不敢丝毫大意,只盼早到一处平台,稍作休息。
骊歌的手微微出汗,她望一眼雪慎。见雪慎任他们拉着,面上却很坦然。骊歌心下随之安慰,天堑险恶如斯,他比信任自己更信任他们。
这种逾乎性命的信任,并不是世俗男女情爱可堪比拟。骊歌突然觉得,她和雪慎之间,有了比爱情更温暖、更珍贵、更难得的东西。
琉璃世界,人迹罕至,长久以来,这里都是寂静的。
而四人的到来似乎打破了这种寂静,他们一点点轻而细碎的声响,对这里来讲,都是巨大的。他们,唤醒了冰川的力量。
随着冰棱落下,冰峰开始裂开,包裹在冰柱里的水,喷薄倾泻而出。
李白说,黄河之水天上来。他,大概没有到过西陲,也没有见过冰河。
冰川水倾覆下来,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哪里分得清这水从哪里来的呢?!
人在自然面前,永远渺小。
饶是四人身怀绝世武功,犹自脚下虚浮,四边不着。
雪源与骊歌拔出长剑,手腕用力,插入绝壁。哪知壁上仍是冰雪包裹,细屑纷飞,绝壁嘎吱裂开,洪流如雷般呼啸。
骊歌凝神,长剑丢开,双臂一揽,将雪慎紧紧抱住。冰石冰棱裹挟而下,瞬间将四人淹没。
冰洪翻涌,袭来如刀,骊歌咬着唇,不敢丝毫大意。
每次都是我连累师父,每次都是被师父捡回来,如今师父运功不得,我可一定要争气。骊歌默默地想。
她也不知哪来的巨大力量,借着冰洪水势,竟又将雪慎上托几分,露出唇鼻,自己则在冰雪大浪间张口挣扎。
两人顺流而下,水势极快,顷刻间已出了数里。
地势渐低,水势渐缓,其间冰柱巨石渐多,每每遇到,骊歌想也不想,挡在雪慎身前。撞击令喉头一阵咸腥,骊歌忍着剧痛,生生压住,犹不肯放开雪慎分毫。
“不行,要想办法,我真蠢,早知今日,怎么就不好好学学水中功夫。”骊歌体力透支,几次几乎都要撒手沉下,只心中惦念雪慎,咬牙硬生撑住。
冰川之下,深谷茫茫,两人几番迂折,落入一个雪窟。
既是雪窟,厚雪杂草松软,摔下来倒也无伤筋骨。
骊歌才道声万幸,转瞬却又叫苦起来。
原来这雪窟若井,深约五丈,洞口狭小,四壁光滑。骊歌飞身试探,即便只身一人,也跃不出窟口,更不要说还带着不能运功的雪慎。
第116章 昆山有鹏4()
她无计可施,低头查看雪慎,却又叫声糟糕。
冰川袭来,冰河倒泻,铺天盖地的力量令雪慎受持不住,这一时半刻再被冰水一泡,浑身冻僵,奇寒侵骨,竟是昏迷起来。
骊歌忙盘腿坐下,将真气输入雪慎体内。
这是西陲极寒之地,两人又被冰水所冻,着一身湿衣落在雪窟里,纵然骊歌内力不浅,也难以抵挡奇寒。
运功半晌,雪慎尚未觉得温暖半分,她已先受冻不住,似乎身上衣衫开始结冰。
骊歌只好将两人湿衣除下,遍寻身边,随身携带的火石已不知所终,不过即便还在,恐怕也难以点燃窟中湿草。
她没有办法,只得披件外衫,裹住身子,将雪慎紧紧抱在身前。
内力散发,肌肤相触,雪慎稍稍有了温度。听见他缓和深长的呼吸,骊歌放下心来。
此处不能久呆,既得暂时无恙,骊歌便思付出去之策。
她五识灵敏,细听外间,只觉冰川流动过后,空谷寥寥,万籁俱寂,似乎天地万物都被冻住,飞鸟、走兽、虫鱼……统统不闻,又哪里能寻见雪源和伊湄的踪迹呢?
也不知两人如今怎么样了?但念及他二人俱是世间一等身手,料想也应该无虞。
骊歌清啸两声,啸音高亢宛转,借内力远远送出,只盼雪源与伊湄能够听见,回答与她。
可啸声罢后,凝神细听,只闻窟中偶有流水,滴答一声,谷外几簌细雪,从草木沙沙掉落。
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人的脚步、同伴的声响?
雪慎受啸音激荡,竟有半刻的清醒,他四肢冰凉,失了知觉,唯一觉得背后似偎着只小兔,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背后传来。
雪慎微微低头,见骊歌双臂臻白,正紧紧围住自己,背后那只小兔,便是她光滑又火热的肌肤。
身为比丘,受别解脱戒,即便是女子的手都不能触碰,哪能任由她如此将自己抱住?
所以,那一年,在金城谷外,清醒过来的雪慎见骊歌背着自己,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她。而这一刻,雪慎却覆上骊歌小手,轻声道:“小孩,我可又连累了你。”
“哪有。”骊歌抱紧他,将头埋在他颈间,“师父,此生此世,能有一刻……半刻与师父如此亲近,骊歌便已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她的心怦怦跳动,她的脸红得发烫,她的体温越来越高,令雪慎手脚经脉也温暖舒活起来,他只得吩咐她:“待会儿夜里很凉,小孩,不要太耗内力。”
他许是知道,许是不知道,她哪里是内力蒸腾耗散的缘故。
她的火热,夹杂了忐忑、激动、甜蜜等种种情绪,是靠近那个仰慕多年的人,才会有的迸发和燃烧。
雪慎肯定是知道的,他早已洞悉世事,了然人情,何况是对她。他眼里的小孩,他一眼便可看透,毫无疑问。
但是,他不说破。小孩已说了多次她会有清净心,小孩也已有了与她年龄不相称的隐忍和克制,此时此刻,他又何必再说破?他只说:小孩,不要太耗内力,他只这样提醒她。
骊歌嗯了一声,身子更烫,垂下眼帘,不敢多言。
昆山远在西陲,较之中原,这里的夜来得迟,但来得激烈。
雪慎说得不错,硕大的凉月才升起来,透出几许清辉,窟中草露已开始凝结为霜。刚刚的滴答声停下来,仰头望去,偶有的窟中滴水已变为一串冰晶。
骊歌的身子愈发烫,她红着脸,深深埋下头。
月色浸染着两人,和数年前一样,月光下的雪慎无比清净庄严。
熟悉的味道再次卷过来,似乎是藏了几世几劫、贯穿前世今生的记忆。那是修行人的味道,有别于欲望的味道,清香的味道,好闻的味道。
那是骊歌喜欢的味道。
焚心如火,骊歌起了个念头,打了个妄想。
佛说,一个念头就是一个世界。不要轻易起爱憎、打妄想。因为他日当因缘成熟之际,你会用一生去偿还今日的一个妄想。
众生就是这样被自己的心念妄想缠住,生生世世轮回在六道,常在系缚,不得解脱。
所以,希求出离三界的人,是不动念头的。
所以,佛告诉你,宁搅千江水,不动道人心。
但是,如果你并不想出离三界呢,如果你心甘情愿还入这轮回呢?
就像骊歌,雪慎平静又慈悲地给她说遍了这情爱是苦,你对对方的期盼有多深,对自己的伤害就有多大。但是,她仍然愿受这般苦,她心甘情愿。甚至,和天下众生一样,她还认为,心甘情愿,便是最大的幸福。
如今,她抱着他,心念动了,妄想生了起来。
那既是她企盼的,又是她厌恶的。企盼的是他,厌恶的是她自己。他是圣僧活佛,她如何能动这邪恶的心思?明知不能,偏偏却要,人就是这般矛盾!也许,正是一份矛盾,让人欲罢不能。
前念既起,后念又断,在他身边,骊歌生怕做错了事,只得嘤咛一口咬上自己手臂。
“嗯,小孩,咬自己干什么?”雪慎明知故问。
“我……师父,我刚刚好像起了个贪爱的念头。我……”骊歌小声道。
雪慎却将自己手臂递到她眼前:“你试试?”
她真的一口咬下去,仿佛想令他永远记住她。两排新鲜的牙印子,挨着手臂内侧他的戒疤。
“现在呢?好受些了?”雪慎仍旧平静而慈悲。
“现在还是……那个,有一点……”骊歌不好意思。
“小孩,你自己看看,刚刚生起贪爱的那颗心,到底是快乐多些,还是难受多些?刚刚有贪爱的那颗心,和现在平静了的这颗心,有区别吗?”雪慎神色如常,言语清凉。
哪怕这一夜,她紧贴着他,她咬着他,依然点不起他的欲望。
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欲望从何而来呢?这是区别于凡俗的爱,是真正的爱。
他的爱,令骊歌也清凉下来。
看看自己的心,如何看呢?能感觉的是心,所感觉的还是心,以心看心,怎么看?
可是,听话,是骊歌最大的好处!
所以,即便雪慎知道她喜欢他,知道她存些不清净的小心思,他还是不舍离她。因为这小孩子听话,或者说他能够摄受她。
第117章 昆山有鹏5()
此刻,雪慎如此吩咐,骊歌便也静下心来。她思索着他的话,去看自己的妄想从哪里生起来,生起妄想的心在哪,妄想和念头变来变去,背后没有变化的又是什么。
骊歌年纪尚幼,想来想去觉得好像有些眉目,但细想之下又不甚明白。想得一会儿,竟偎着雪慎沉沉睡去。
雪慎知她累了这数月,又日夜兼程赶来昆山,心下好生不忍,只轻轻将她抱在身前。
骊歌睡得正香,忽地雪窟之上垂下一根长藤,打在骊歌脸颊。她睁眼一瞧,见头顶上已大亮了,雪源和伊湄正趴在窟口朝他们喊:“快抓住藤蔓,拽你们上来。”
两人出了雪窟,一行四人相见,都道声好险。
伊湄调皮,朝骊歌打趣:“这冷不伶仃的洞里你也能睡安稳,我们搅扰到你美梦没有?”
骊歌摸摸头,又去拉雪慎。她怪不好意思:“师父,我……昨晚我倒先睡着了,你怎么样,冷着了没有?”
“放心,我还好。”雪慎笑道,“咱们上山吧。”
骊歌点头,她自然期盼快些上山,却又有些怀念窟中这短暂的一夜。
(二)如意珠
四人不再耽搁,施展轻功上山。
昨日冰川活动了半刻,山更平缓,地更厚实,上山之路倒比先前好走。
四人越过冰雪之界,到达半山之上,又是另一番天地。
叠嶂层云被踏在了脚下,雨雪只属于底下那个世界。而这云端之上,是无尽的透彻和光亮。
暗止于此,明启于斯。
天地就是这样轮回幻化,给众生以惊喜。
四人停下来,抖落袍上的冰雪。主峰山巅已遥遥在望,四人复往前行。
突然天空仿佛裂开道暗色的口子,呜呜的鸣响自天际传来,若千鼓齐擂、若万马奔腾、又若山河咆哮……
四人茫然四顾,但见一白眉白须老者从对面主峰滑行而下。看不清他从哪里来,仿佛一眨眼间,就立在了众人面前。
那老者身形矫健,穿着单衫,白须下红光满面,中气充沛,一路朗声唱道:俯观海上月,坐弄浮云翔。松风振雅音,桂露含晴光。不出六合外,超然万累忘。信彼古来士,岩栖道弥彰。
是首道家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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